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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息窟里,独磨俄及、胡里奥德娃和地罕坐在深蓝色的铁椅子上,都是一副瞌睡八几的样子,眯着两眼,瞅着宽大的监视屏。
监视屏上显现着那孔阴暗肮脏的小洞。华继业阿超阿娜坐在污迹斑斑的蓝色军大衣铺就的地铺上,相互依偎着,谈笑风生。他们的欢声笑语,一字不漏地从音箱里传出来,扎入三个魔头的耳朵。
“他奶奶的,尽说基因汉!”独魔俄及火冒冒的说。“我的参谋长,你的高招就是安排个地方让他们谈家常?”
地罕没有吱声。胡里奥德娃说:“大王,再听听,才一会儿,说不定后面有戏。”
独磨俄及白她一眼,起身在地上踱起来,不时地扭头看看屏幕。一会,他又烦躁起来,骂道:“还是他妈的废话。”
地罕不想再次被指责,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想出一个混淆视听的妙法。“大王!”他煞有介事地说。“你想想,他们为什么老是说基因汉?你不觉得其中跷蹊?”
独磨俄及两眼一翻:“有什么跷蹊?狗屁!”
胡里奥德娃又帮地罕说话:“大王,且听参谋长说完嘛。”
“我觉得他们这是一种语言暗示。暗示什么呢?基因汉可能来救人。”地罕故弄玄虚,摇头摆尾。
“基因汉来救人?天方夜谈。”独磨俄及不屑地说。“他才两岁多,一个小娃娃而已。有那个能耐吗?”
“地罕,我觉得大王的话对。”胡里奥德娃玩起了和稀泥的把戏。“基因汉出生以来,从没出过月球村,人生地疏的,他恐怕摸不来哩。”
“no,no,no!你们都忘啦,我们的网上宴会为什么没起作用?老鹅为什么偷不到配方数据?本·山诺为什么化为灰烬?还有,我们为何三番五次杀不进华氏基在配方的数据库?我想啊,都与基因汉有关,他上了锁,好几道锁!嗳,刚才他们也说啦,你们都听见啦。”
胡里奥德娃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他有这么厉害?”
“基因汉有八大优点,这是他们新闻发布会上说的,你们难道忘啦?还有,真假配方验证会上,他老给阿超咬耳朵,你们不是也看见了吗?”
独磨俄及似笑非笑,说:“难得你能看得这么深,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在月球村不提醒本王……”
地罕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辩解道:“大王快别这样说,本参谋长害怕。月球村那么森严,我们岂敢轻率?谁又想得到,那天基因汉偏偏没有去?再说啰,大王事先又没计划抓那小子。”
“啪!”独磨俄及敲了椅子一下。“你敢指责本王?什么都要本王事先筹划,养你是陪狗玩的?”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胡里奥德娃妖里妖气的说。“你误会参谋长的意思啦。他是说,大王行事计划性强,我们通常都是照本宣科,不敢造次。别吵啦,还是看三个俘虏如何表演吧。”
他们又坐下来看监视屏。看了一会,照样唉声叹气,骂骂咧咧。华继业阿超阿娜说的还是基因汉聪明基因汉帅气之类的话。
“不看了,不看了!”独磨俄及厌烦透了。“你们继续。可别漏掉什么。”
独磨俄及气恼地走了。两人对视一笑。地罕说:“肯定是睡大觉去了,叫我们在此熬苦。”胡里奥德娃嘻嘻一笑,说:“这样好啊!我们也不看了。”她张开双臂,娇声说道:“亲爱的,来吧!”他猛地扑过来,抱起她,放倒在地……
一连五天过去了。独磨俄及没有从阿超他们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当然,他们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地罕说基因汉要来营救亲人,原本信口开河,哄着大魔头玩的,不意竟然被他说中了。
基因汉在种种诱惑、刺激和促动下,一心要把三位亲人营救出去,真的奋不顾身,单枪匹马地跑到大冰谷来了。
穆玛德琳言而有信,在阿超他们被劫持的当天,给南希打来慰问电话,表示她的歉意和关心,安慰她们,叫她们别太着急,并向她们表示,一定尽快将阿超他们救回来。
这次慰问电话本来毫无缺失。可是,玛甘捷琳非常反感,硬说穆玛德琳敷衍了事。她鸡蛋里面挑骨头,非要说穆玛德琳是打官腔,把华家人连哄带骗,糊弄过去了。“什么别太着急?一家三口都被抓走了,能不着急吗?”她在大家面前大喊大叫,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尽快是什么意思?含混其词,模棱两可,进退两便嘛。自家有苦自家知。她真是站着说话腰杆子不疼。”见大家低头不语,她进一步煽动说:“华老伯他们身陷虎穴狼窟,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应当飞快、最快、特快进行营救,越快越好,差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独磨俄及那帮人不是人啦,是张着血盆大嘴的魔鬼、妖怪,稍稍不如意,就会吃掉他们。她穆玛德琳怎么一点不着急,还有心思玩弄文字游戏,太不像话了。”
她的这番话显然产生了作用。大家都抬起了头,睁大眼睛看着她,全然都是心惊肉跳的样子。
业洋惊慌地说:“玛甘捷琳姐,你说乍办呢?给穆玛德琳打电话?”
南希抖抖地说:“玛甘捷琳,感谢你这么关心干爹他们。你说,要不要督促司马部长他们?”
钟震也担心地说:“老华阿超阿娜真的都是危在旦夕,玛甘捷琳说的没错。确实要赶紧搭救他们。怎么办呢?玛甘捷琳,你脑子快,出个主意吧。”
玛丽娜泪水涟涟,用哀求的口气说:“玛甘捷琳小姐,求求你想个高招,把阿娜救回来,我可不能没有她呀!”
玛甘捷琳哪有什么高招,不过是要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她见煽动挑拨有了明显效果,更加起劲,故弄玄虚地说:“大家都别慌,听我说。求人不如求自己。外人不管,我们自家人来管。”她把手往胸口上一拍,“包在我身上!”用试探的目光看着大家,接着说:“我要带上基因汉,深入虎穴,救出干爹他们,你们看行不行?”
没有谁回答她。大家都觉得基因汉太小,没那么大本事,也担心他有去无回,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越搅越乱。
憋了半天,业洋建议把基因汉叫来,听听他的意见。
玛甘捷琳随即打了电话,基因汉来了。大家跟他说了玛甘捷琳的想法。他不置可否,表情漠然。在业洋的再三追问下,才说让他好好想一想。说完,又跑回999号小楼去了。
玛甘捷琳紧随其后,来到999号小楼,不管三七二十一,缠住基因汉,说来道去,直到他表情严肃起来,踅起眉头说:“穆玛德琳是有点过分,华继业和阿超慢一点救还不打紧,救阿娜可是要只争朝夕。”
她朝他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道:“到底是基因人,第一个基因人,明事理,顾大局,有血性,讲情义。”拍拍他的肩膀,诱导说:“我支持,和你一起去大冰谷,你敢吗?”
基因汉“啊”了一声,摸摸头,说:“我,恐怕不行吧。我一点功夫都不会呀!”
“主要不是功夫,而是智慧。你可是智慧超人。”
“哪里呀,我还从来没出过门哩。”
“谦虚什么?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阿娜多次跟我说过,你有八大优点,救几个人还不是十拿九稳啦。”
“阿娜说的吗?”他兴奋起来。“她的话我爱听。”
“对呀。阿娜喜欢你。她现在恐怕想你想的心慌,两眼泪汪汪哩。你不去救,她就死定啦。”
他惊恐地跳了一下,说:“阿娜不能死。我就去救她。”
可是,他又退缩了,嗫嚅着说:“还是不行,我要看房子。阿娜要我别乱跑,否则她会生气的。”
“怎么是乱跑?是救她,救你的妈妈爸爸爷爷,这是正事,好事。她只会更喜欢你,决不会生气。”
劝说再三,他还是犹豫不决。她见一时不能说动他,气呼呼地跑回3986号小楼去了。
玛甘捷琳不知道,其实基因汉心里并未放弃营救阿娜的念头。只是想问问司马和乌斯佐科夫。见她走了,他就拿起电话,先问司马,再问乌斯佐科夫。当然,他不是直截了当地问,而是绕着大弯儿问他们,他是否可以出去走动走动。两人当然不从,都说看护科研楼要紧,出了事可不得了,眼下只有他能保卫999号小楼了。他觉得两人的话非常在理,打消了救人的念头。
紧接着,穆玛德琳的电话来了。她问他,阿超阿娜不在,华氏基因人配方是否绝对不会出问题。他回答说,保证没问题。她问他凭什么保证。他说他特意加了五道锁。这五道锁,如果他不在旁边,阿超阿娜也别想进入配方资料的主程序。她再问他,阿超万一为狂犬军再造基因人,联合国该如何应对。他得意地笑了,告诉她,配方程序中他已加了病毒,没有他,解不了毒,造不出来人。
穆玛德琳在特密电话中与他聊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她有些激动,连说几遍感谢,叫他多加小心,又叫他注意身体。他觉得她的声音和阿娜一样悦耳动听,灵机一动,请她考虑以最快速度救人。她满口答应了。他又说,他想去救人。她一听,立即严厉地说:“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呆在月球村。你没那个能耐,救不了人,还得添乱。”他说声“是”,就挂了电话。
玛甘捷琳又来了,她还要打他的主意。心胸坦荡的基因汉跟她说了穆玛德琳不准他乱跑的话。她勃然大怒,挑拨道:“这不是瞧不起人吗?你怎么没能耐,难道她有能耐?她就会玩弄文字游戏,就会瞧不起人。我们就做给她看看。等我们把阿娜她们救出来,看她还说什么?基因汉,你总说你要当大英雄,阿娜也总说要把你培养成地球人的大英雄。不是我笑话你,像你这样只知道当缩头乌龟,大门也不敢出,树叶儿落下来怕打破了头,当什么英雄,只能当狗熊啊!”
俗话说的好,点将不如激将。玛甘捷琳的这番话硬是把基因汉的血性激发出来,冲动起来,生气地说:“你说谁是狗熊?你给我滚。我不要你支持,也能当大英雄,当个**自主的大英雄。滚啦,快滚!”
玛甘捷琳见好就收,假装害怕,慌忙跑走了。基因汉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思考如何去营救阿娜她们。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首先的问题就是要买飞船票,他没有钱啦。就算有钱,他也没拿上身份证,再说,登月飞船票上还要乌斯佐科夫盖章啊。麻烦,麻烦!大话说出去了,要是玛甘捷琳笑话他,该是多么尴尬,丢人。得想个法子,不是说办法比困难多嘛。
他又苦思冥想起来。啊,有了,用思维干扰器,给乌斯佐科夫用上,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安全督导员哪儿可有免检船票哩!他疯了似地跑进卫生间,紧张地寻找那枚被他扔进马桶的思维干扰器。哪里还找得到,小小玩意儿早已被水冲得无影无踪了。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懊恼不已。
玛甘捷琳又来了。其实,她并未走远,一直在院门口俳徊、观望。忍耐不住,又按了门铃。
基因汉将她让进屋,又跑到卫生间去了。她跟进来,不解地问:“你在找什么?不是在找屎吧?”
基因汉不理她,自顾自地找了一回,又一屁股坐到马桶上。她上前摸摸他的脸,说:“有啥难题尽管跟我说。我是你姑呀。古人说的好,亲不亲,一家人嘛。”
基因汉猛地跳了起来,用怀疑的口气说:“说就说,看你能有什么高招,能解我这个难题。”
听他说过,她“咯咯咯”笑个不停,直到他厌烦地说“笑死你”,才收住笑,喘口气说:“这算啥难题?姑帮你。但姑要你把乌斯佐科夫叫到这儿来。”
基因汉当即打电话,骗乌斯佐科夫说,他房间里发现可疑情况。乌斯佐科夫一听,开着车就跑过来了。基因汉把他带进他的房间,玛甘捷琳早就藏在门背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将一枚思维干扰器插进了他的头皮内,命令道:“马上回去,为玛甘捷琳和基因汉各办一张飞船票,免检的,快去快回。”
乌斯佐科夫十分听话,快步走出小楼,开上车走了。
二十分钟后,他返回来了,将两张免检飞船票端端地放在玛甘捷琳手中。她朝基因汉得意的笑笑,把乌斯佐科夫送出院门外,趁机取下干扰器,关上了院门。乌斯佐科夫立在院门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起进了基因汉房间之后做了什么,摸摸身上,并没少什么,开上车又回去了。
玛甘捷琳要把两张票揣回3986号小楼,基因汉不肯,说她拿回去万一被业洋她们发现,事情就做不成了。这一回,她上了基因汉的当,没看出他的用心,还夸他虑事周密,叫他睡个好觉,凌晨好同飞地球村。
玛甘捷琳一走,基因汉就把她的那张飞船票拿出来,撕了个粉碎,扔进了抽水马桶里,一边冲刷,一边不屑地说:“谁愿意和一个**遨游太空,去你的吧!”
凌晨五点,玛甘捷琳准时来了,问基因汉要票。他就从口袋里往外掏,只掏出来一张,她立马反应过来,气得大骂:“基因汉,你敢欺骗姑妈,我叫你死!”
她像只疯狗,扑向基因汉。基因汉早有准备,突然从身后拽出一把菜刀,晃了几晃,凶悍地说:“玛甘捷琳,我劝你还是老实些好,免得我一不小心,剁了你的头。我才两岁,杀人不负法律责任哟。可能将来会有法律约束基因人。可现在还没有,来不及喽。”
他的语意双关,显然是告诉她,如果她不收敛,就死定了,逃跑都来不及。她害怕了,不无慌张地说:“基因汉,你别乱来,我不走了。你去吧,但愿你能活着回来。”
基因汉就这样踏上了营救亲人的道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决心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经过一番化装,他毅然决然地踏上征途。有了乌斯佐科夫特意签发的免检船票,他一路上都是绿灯。
经过五天的飞行,基因汉来到了麻星汀贝多杰月地飞船港。为了避免被人们认出来,也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安全,他觉得光掩去小台球,给眼角贴上鱼尾纹还不够,又在上唇安上了两撇胡子,到麻星汀微型火箭港买了到南极蝴蝶湾的微型火箭票,当晚就赶到了蝴蝶湾。然而,蝴蝶湾与大冰谷之间没有通车,汽车、火车、飞机、微型火箭都没有。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无可奈何。
说来,事有凑巧,也算是基因汉运气好。正当他心事重重,漫不经心地闲逛时,一辆草绿色大卡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车上跳下一个身穿草绿色迷彩军服的士兵,满面笑容,问他是不是迷路了。他灵机一动,问他是不是维和部队的车辆,到哪儿去,能不能让他稍个脚。一听那士兵说就是维和部队的,要去大冰谷,很愿意为他效劳时,他便迫不及待地爬到了后面的车厢里。
基因汉不知道,这是穆玛德琳的特别安排。
自打月球村999号小楼遭遇袭击之后,乌斯佐科夫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了。他给自己做了个新规定,每个星期检查一下自己的工作,看有无失误或不妥。
那天早晨,当基因汉进港的时候,乌斯佐科夫正在拾掇自己的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免检船票本子,一张张复审,翻到最后两张已签船票时,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基因汉和玛甘捷琳啥时办过免检船票,而且两人刚在凌晨四点走了?!
他急忙打电话,999号小楼里已空无一人。
他又打电话到3986号小楼,业洋告诉他,玛甘捷琳还在睡大觉,基因汉没有过来吃早饭,可能还在999号那边睡着。
乌斯佐科夫不敢轻举妄动,尽管心急如焚,还是等到九点钟,才把玛甘捷琳叫到办公室,问她情况。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些不沾边的话,最后丢下一句:“基因汉是你们的宝贝疙瘩,可别问我什么。”扭扭屁股,走了。
不能再做什么了,乌斯佐科夫决定如实报告这个天大的事故。
司马听了他的汇报,吃惊不小,坐不住了,连声说:“快找,快找!无论如何要找到,无论如何要找到!”
乌斯佐科夫快要哭出来了,苦歪歪地说:“部长,他分明去了地球村,月球村是没法找到他了。”
司马不得不冷静下来,叹口气,无奈但坚决地说:“那就到地球村去找吧,找到了我们一起辞职,找不到,我们一起掉脑袋。”
他果断地拿起了特密电话,给穆玛德琳报告了这个触目惊心的大事故。
穆玛德琳听了他的报告,惊得一时无语。镇定了一会,她斥责道:“你们怎么如此大意?基因汉何等重要,你们不知道吗?你这个部长是怎么当的?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主席,实在对不起,给你丢脸了。”司马沮丧地说。“我们准备接受任何处分。”
“处分?太便宜啦!”她气恼地说。
“那就判罪科刑吧!”
“没那么便宜!”她仍然没好气地说。“赶紧把基因汉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我就砍你的脑袋!”
司马冷笑道:“主席,那你现在就砍吧。”
“你以为我舍不得吗?”她冷酷地说。“你这次实在是罪莫大焉,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基因汉是地球人民的无价之宝,你的脑袋才值几个铜子?”
司马大笑,说:“主席,我明白,砍了我也无济于事。基因汉跑到地球村去了,我们鞭长莫及呀!”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她挖苦道。“把屎拉到裤裆里头,要别人擦屁股,你司马部长也玩这个把戏了。”
司马羞愧满面,一时语塞。憋了一会,说:“不敢劳主席大驾。这样行吗?我们给麻星汀飞船港联系,或是请旁波宁帮助……”
“糊涂!”她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你想害死基因汉吗?你想使我功亏一篑吗?我要你严密封锁消息,保证你那块宝地风调雨顺,其他的我来替你摆平。唉,我这个主席大人不就是擦屁股的嘛!”
放下电话,穆玛德琳随即与安娜通了特密电话,要她立即阻止基因汉,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不让基因汉察觉,更不让任何人知情。
司马挨了严厉批评,寝食难安。他与乌斯佐科夫商量再三,决定在封锁消息的同时,写个内部报案材料,通过绝密网线向旁波宁报告。穆玛德琳同意了。旁波宁是个机灵鬼,接到司马的报告,立即跑到穆玛德琳办公室,指着材料上的绝密字样,语带双敲地说:“主席,多么严重的案子,我决定全部封杀!”她启齿一笑,俏皮地说:“我看可以商量。”
草绿色大卡车吱哩嘎啦地在冰地上奔跑了四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一个布满帐篷的地方停了下来。基因汉由于连续奔波,紧张加劳累,在车上美美睡了几个小时。车一停,他醒来了,伸头一看,天色已暗,晚风呼啸,四野茫茫一片,只有一片帐篷里透着灯光。有几个帐篷旁站着荷枪实弹的哨兵。啊!这是兵营,冰川上的兵营。莫不是维和部队的宿营地?心中不踏实,便跳下车来,正要找人问个究竟,那个穿迷彩服的士兵来到他面前,热情地告诉他,这儿就是导弹营的驻地,离大冰谷只有四十公里远。现在,他要带他去见安娜上校。
基因汉一下全明白了,心想:我说乍就这么巧,刚好在蝴蝶湾遇上军车,又刚好在导弹营停车,这大兵还这么热情,对他也不提防,说了导弹营,又说了安娜上校,一定是司马他们捣的鬼,叫他跑到这儿还是白搭。见安娜上校?不行!见了她还不受她控制了,哪能再去大冰谷,岂不是半途而废,白费了一番心思和劳苦,太窝囊了。不行,得想个法子,非去救亲人们不可!灵机一动,对那战士说:“哎呀,我的一个提包丢在车厢里头了,请你帮我取一下。”那战士不知是计,说声“好来”,就爬上车厢去了。基因汉嘿嘿一笑,一个急转弯,又一溜小跑,来到一个低洼处,躺下来,从背包中掏出冰雪撬,摆弄好了,撑起来,急急地向大冰谷滑去。
那战士爬到车厢里没找到提包,连忙叫人,却没人应声,方知上当,急忙跳下车来,四处找不着基因汉了,慌慌地跑到安娜的帐篷,向她报告。安娜斥责道:“你这个侦察兵怎么当的?带到家还丢了。”接着,她安慰道:“别急,快去追!别声张,我同你一块去。”
说完,两人准备一番,也乘冰雪撬朝大冰谷方向急速前进。
基因汉救人心切,攒足劲,朝大冰谷方向疾进。来时,他大概研究了一下大冰谷的气候条件,穿了五套四季春衣服,以为这样就可抵住酷寒,顺利地到达大冰谷。好在导弹营距离大冰谷只有四十多公里,冰雪撬在他的奋力撑持下,飞快地奔跑着,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到达目的地。他在心中暗暗高兴,司马他们本想阻止他,却没想到,被他巧妙利用,帮了他的忙。
冰雪撬在冰地上飞速滑动,不停地发出“嚓嚓嚓”的声音。寒风,异常冷漠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开始,身上还因为剧烈的运动,有些发热,渐渐地,那热劲全消退了,开始觉得寒气袭人,接着觉得那寒气咄咄逼人,只往衣服里钻,一层,两层,五层,都被它浸透。再接着,皮肤也被浸透了,肌肉也透了,最后,连骨头里面也都冰冷冰冷。
“好了!”他给自己鼓劲。“这下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向前冲啊!”
他拼足力气去撑冰雪撬,可那冰雪撬一点也不听话,从他手中逃跑了,落在地上。紧接着,他的牙齿开始打颤,再接着,他的浑身上下打起哆嗦。“怎么回事?怎么……”他的疑问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安娜带着那个战士紧紧追赶,很快发现了冰雪撬的痕迹,便跟踪前进,追了好一阵,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基因汉。
“上校,他昏了,是冻的。唉,穿几层四季春有啥用,得像我们一样穿特制的御寒服啊,他真可怜。”那战士同情地说。“他干嘛要到这儿,是我们的特工,还是狂犬军的探子?”
“不许胡乱猜疑。”安娜严肃地说。“先把他弄回去再说。”她掏出方位测距仪,测了一下,又说:“这人还真不简单,就穿这么点衣服,跑了二十多公里。快,弄回去,慢了他会冻伤的。”
那战士将基因汉放在他的冰雪撬上,固定好,与他和安娜的雪撬连接起来,然后,一起撑动冰雪撬,返回导弹营营地。
回到营地,把基因汉背到安娜的帐篷里,在行军床上躺好,盖上两床棉被,又叫军医来诊断过,用了预防药,就让他睡着,慢慢醒来。那战士心怀好奇地走了。安娜叫他守口如瓶。
第二天早晨,基因汉醒来了。安娜做过自我介绍,告诉他被救的经过。他难为情地笑笑,说:“谢谢你,安娜小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报答你的。”
她咯咯一笑,说:“不是说基因人不讲人情世故嘛,怎么你也信报恩报德这一套,你不会这么快就被自然人同化了吧?”着意地看他一眼,接着说:“不用谢我,去谢绝世佳人吧,都是她安排的。”
“你说是穆玛德琳安排的,要我谢她?”基因汉纳闷的很。
“不是她能是谁?只有她能为基因人迅速而又快活地歌唱。”她不无得意的说。“我们俩是亲密战友啊,你知道她私下里叫我什么?小亲爱的!我叫她什么呢?大美姐!”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我无可奉告,你去问她好了。她可是特别关心你,说你是全体地球人的大活宝,也是她的基因帅哥。”
基因汉沉默了。一会,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哀求道:“安娜上校,求求你,帮我一个忙,把阿超他们救出来。”
她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别急,阿超他们一定要救,但不是你。”
“你见死不救,还当什么维和部队的上校。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再去救他们,救不回来就和他们一起死。”说完,他激动地冲出了帐篷。
安娜急忙把他拽回帐篷,严厉地说:“你真是个幼稚天真的大孩子。我警告你哟,别胡闹,这儿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告诉你,穆玛德琳要我立即把你送回月球村,现在就走!”
“你少拿大官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他愤怒地说。
她抓起话筒,拨了几个号码,通了,把话筒递给他,说:“你自己说吧。”
“穆玛德琳主席,你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请你原谅。但是,我不想回去了。我一定要成功!”
“不许再胡闹!”她严厉地说。“再胡闹,我可救不了你了。你不是千岁伯,没那个能耐,去大冰谷只能是肉包子打狗,算了吧!我命令你马上回头。回头是岸,懂吗?叫安娜接电话。”
安娜接过话筒,只听穆玛德琳命令道:“安娜上校,即刻送基因汉回去,不得有误!”
基因汉急眼了,大喊大叫起来。安娜不得已叫来两个士兵,将他捉住,同他谈话。基因汉感觉这样像是审问,未免不悦,心机一动,请求换个方式。安娜说早就该这样说了。她叫两个士兵走了,挪过军椅,坐到他的身旁,和气地问他:“你知道大冰谷的全部情况吗?”
他摇摇头:“一知半解,可我觉得事在人为。”
她笑了,调侃地说:“嗯,有志气。那你告诉我,怎么在绝零度以下生存呢?”
他被噎住了,愣了一会才说:“没那么玄乎吧?威斯全胜将军不是被冻死的,是被独磨狐及枪杀的。”
她难过地摇摇头,摸摸他的脸,说:“基因汉,你太天真,也太臆想天开了。我让你看看实况录相。”她打开行军桌上的电脑,调出一段资料,叫他坐到电脑前,说:“这是大冰谷传过来的录相资料,你看看,是冻死的还是枪杀的?”
他认真地看过了,愤然立起,捶一下桌子说:“这么残暴,真不是人。”
“这下你信了吧。你光想着救人,却不知道怎么保存自己,只穿五层四季春衣服,就想救出亲人们,岂非天方夜谈?”
基因汉看着她那美丽的脸庞,觉得哪里和克萝蒂很相像,又和阿娜有些相仿,心中快活起来,脸上露出顽皮之色,说:“你可以帮我呀,你给我一套御寒服不就万事大吉了。”
她刮他鼻子一下,说:“又犯臆断的毛病了。我们这御寒服只能在这儿用,进不了大冰谷啊。你想想,要是像你想的一样简单,还等你来吗?我们早就行动啦。”
基因汉抓住她的手,诚恳但坚决地说:“上校,我请求留下来当兵,等时机成熟,和你们一起救阿娜阿超他们,你一定要答应我。”
她搓搓他那幼稚的脸,和颜悦色地说:“我当然好说喽,可是大美姐不准啦。再说,你的任务不在这儿,在月球村,全世界。你要做为全体地球人民救死扶伤救苦救难的事,当兵岂不是电线杆子钓鱼——大材小用啰。”
基因汉还想说什么,安娜不再理睬,叫来几个士兵,将他的东西整理好,带他来到一架直升飞机旁,硬是将他塞进飞机,送到了蝴蝶湾微型火箭港,一起坐微型火箭,将他送到麻星汀飞船港,用那张免检船票上了飞船。
几个士兵回到营地,向安娜复命。她笑嘻嘻地对他们说:“你们今天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几个士兵莫明其妙,乐呵呵地走了。
由于封锁消息,基因汉的这番虽然英勇却显得非常鲁莽甚至很有些犯浑的行动一直无人知晓。直到后来,他与穆玛德琳相爱了,他奋不顾身营救亲人的事迹才被“揭发”出来,被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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