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早梅香(中)

可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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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丫鬟竟然一点也不给我面子,得理不饶人的嚷道:“不——可——以!”

    我胸口的火“噌”的再次飙起,如果她是个男的,我非从衣裳里拔出剔骨尖刀来不可!

    秋千上的少女——早梅终于看不下去了,用玉葱般的指头轻轻点了点侍梅的额头,笑道:“你呀,别太坏了!我早就看出来你想干嘛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嘻嘻,就知道瞒不过小姐……”小丫鬟突然“变了脸”,对着早梅嘻嘻哈哈一阵,又扭过头来凶神恶煞的冲我说道:“想要我原谅你?好啊!过来推秋千!”

    推……推秋千?敢情这小丫鬟折磨我半天就是为了要我替她干苦力?!

    “哎,没必要跟一小丫头置气!”我这么告诉着自己。

    我收起了动刀的心思,也像高狗子说的那样收起了自己的傲气和骨气,走到了早梅的身后。不知为什么?这段路我走得好似并不痛苦。

    在偷偷瞪了一眼暗自高兴的侍梅后,我推开了秋千的木板。秋千荡起,一阵凉风伴随而生,风中交融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好似是睡莲的香味又好似不是,我也分不清楚。但我却知道那香气是从秋千上的早梅的身上飘来的,飘进了我的鼻孔,飘进了我的肌理。

    深春时节的暖和的自然风也不甘寂寞的拂面而来,与我摇动秋千所产生的习习凉风相交汇,将这股淡淡幽香愈加发散开来,使之慢慢包围了我的身体。霎时间,我整个人都沉浸在这阵好闻的香气中了。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否是什么脂粉所带来的香味,但我更愿意相信那香味来自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体,就像小英身上总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百合花香。

    “真奇怪,我想这些作甚?!……哎,什么当家花旦就是麻烦!什么时候能停啊?我都快饿死了!”我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没精打采的推着秋千,刚刚被那阵香气勾起的好心情都被这咕咕叫的肚子给吞掉了!

    “嗯,我玩够了,停下吧!”就在我身上渐渐开始出汗时,早梅叫停了我。我连忙止住了仍在摇荡的秋千,待她跳落在地后,才赶忙擦拭了自己额头上渗出的点点汗水。

    “小姐,你饿了吗?”侍梅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深情”的望着早梅。

    “行了,你这小妮子!我就知道你要喊饿了!走,咱们回楼上吃午饭去!”早梅又翘起指头来点了点侍梅的鬓角,抿唇笑道。

    她那无心的倾城一笑让我心湖中微微一荡,泛起了悠悠碧波。我兀自看的傻了眼,一时间竟将赶去灶台寻摸食物的“大事”都给忘记了!

    “喂!叫你呢!发什么愣?!”侍梅的大呼小叫将我从沉静的美好中一把拽了出来。

    “又什么事?!再说了,我又不叫‘喂’,我有名字的!”我有气无力地应道,根本没抬眼皮去看她。

    小丫鬟看样子是被我气到了,叉着腰来到了我的面前,她那清秀的小脸随着她鼓起双腮肿得跟牙疼的病人一样。她气呼呼地瞪着我,问道:“你能有什么好名字?”

    “谁说的?!我爹给我取的名字好听着呢!”我拿双眼回瞪着她。

    “那你说,你叫什么?”小丫鬟一脸的不屑状真是气到我了!

    “我叫许……哥!”话到嘴边,我刚想把“许乙”二字脱口而出,突然想起了高狗子临出门前对我们那一大通的叮嘱和告诫中的某一条——不要使用真名,于是急忙将姓名的一半咽了回去,而随口用了一个“哥”字。

    姊姊以前常常告诫我——做人要厚道、诚实、讲信用!我想,小英和赵四儿平时都爱叫我“小乙哥”,我这会儿用一个“哥”字,应该不算骗人吧!

    “哼!我就说不会好听到哪儿去!‘许哥’?真俗!”小丫鬟一副果然如此的讨厌样让我气得牙根痒痒,此时我真想像小时候姊姊拿竹条打我屁股一样教训教训她!

    见我没说话,小丫鬟像是打仗胜利了一样的高兴,她冲我叫道:“许哥……”

    “哎——”我拉长了声音应道。我对天发誓,我是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是如此的“好听”!

    “你,你,你……”小丫鬟气红了脸颊,拿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我?”我努力装出一脸无辜之态,故意气着她。

    “你坏!小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帮我好好整治他!”侍梅一扭头抹着还没流出的“眼泪”,投向了早梅的怀抱,让在一旁“看戏”的我气得嘴角抽搐。

    这时候我才看出来,这早梅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她故意收敛了一直挂在嘴角的浅浅笑意,凑上前来,冲我说道:“许哥儿,你不该得罪我家侍梅,她可是整个翠红坊里最记仇的了!哎哟,好侍梅,我说错了,你别闹我……咳咳,这样吧!你给她作三个揖,再赔几句软话,我便请她饶了你!否则,我就去求夫人将你赶走啦!”

    得了!怕什么来什么!这主仆俩是吃定了我!

    话说回来,她刚才叫我“许哥儿”时,一个“儿”字里明明带着轻蔑,但在她那婉转莺啼般的嗓音的演绎下却让我感到分外的舒服和亲切,没有丝毫排斥感。

    “真他娘犯贱!”我暗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只好照她说的办!

    作揖、赔礼、服软,我都不是第一次做,却是第一次做的这么憋屈!

    “两位姊姊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了……”

    “有!”刚接受完我的道歉的侍梅又跳了出来,边做鬼脸边叫嚷道:“我刚才就叫你帮我家小姐把古琴搬去三楼,你却给我装没听见!现在听见啦?!”

    不是装的,我是真的没听到,好吧!

    当然我也仅仅能在心里这么呐喊了,我知道我只要做出任何不愿的情状,等待我的必是无休止的“开除”!

    我摸了摸自己已经饿得干瘪的肚皮,强忍着饥饿,走向了那张古色古香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