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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12-05
虽心中恨恨,然美人儿当前,怎能轻易流露?可还是难掩不悦,怏怏道:“扩廓帖木儿将军,也一起来吧。”
“是,王爷!”扩廓将军微一施礼,面无表情,平静地应道貌岸(好像什么事儿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致)。
原来他叫扩廓帖木儿!吉雅终于知道了这个酷似现代世界里心上人的人的名字。
听名字就知道他也是一个蒙古人,哎,都换了民族……
“吉雅妹妹?”王爷看着出神的吉雅,凑过来笑嘻嘻地叫了一声。
“袄!那个,好啊,咱们开始吧。”吉雅赶紧收回心神,应声道。又偷看了一眼扩廓帖木儿,然后朝前走去。
紧挨着倒垂白梅的,仍然是一株高大的乔木梅,但见主干笔直向上,干上不规则地伸出寥寥数枝,或俯或仰,婀娜多姿。
扶疏的瘦枝玉蕊清冷,暗香浮动……
细看去,梅开似玉蕊占风,琼葩含露,绰约玲珑,清幽冷艳。
花萼、花蒂均为纯绿色,枝梗竟然带青,一观便知是梅花中极名贵的品种,难道,这就是“别脚晚水”?吉雅心中疑惑道。
“好哇好哇,吉雅妹妹,咱们就以这株绿梅赋诗一首如何?”王爷手敲扇子(习惯性动作了)转头笑问道。
“也好,就依王爷,不知可有什么规则呢?”吉雅笑道。
“规则就由吉雅妹妹来定吧。”小王爷笑道。
我来定?好像也不太妥吧,看看塔娜那可怜的样子,估计也没学得几个字,还是让她来定吧。
“也好,塔娜,你来替我定一下规则吧。”吉雅吩咐道。
“是,郡主!奴婢以为在文体上,可以不必拘泥于形式。诗、词、歌、赋、赞、铭、论、颂、皆可,多的可以数十言,少的一两句也罢,但求精妙二字!”塔娜笑回道。
靠,果然相府里人才济济,连一个丫鬟都懂地这么多!吉雅不禁心中惴惴,感觉手心都冒汗了……
“好,如此甚好,不知哪位先来啊?”王爷摇扇笑问。
“回禀王爷,奴婢并没有读过什么书,只是郡主偶尔教奴婢识得几个字罢了,姑且就来抛砖引玉吧。”塔娜深知进退,主动施礼请缨。
“也好。”王爷敲了一下扇子,答应了。
只见塔娜贝齿轻咬着粉嫩的小嘴唇儿,昂首观梅,一副专注认真的样子。末了,面露微笑。口中道…….
只听塔娜口中吟道:
昨夜寒风转斗勺,陌头莹莹雪未消。
晓来一树青芯蕊,开向梅园志气豪。
应是画工嫌粉瘦,故将颜色助花娇。
翠枝绿玉何须辨,万卉丛中夺锦标!
“奴婢在相爷、郡主面前,不知轻重,班门弄斧了!还请王爷、郡主恕奴婢愚昧无知之罪!”塔娜施礼客气道,退到吉雅的后面,笑而不语。
汗……,你的诗都作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愚昧无知呢?吉雅在心里嘟囔着,感觉压力又大了一些。
其实一听完塔娜的吟诵,她就汗颜了,心说一个没正式念过书的丫鬟,竟然可以把诗作地这样工整、别致且情景交融,寓意豪放不羁,真是了不得啊!
若是生在现代,也算是个女才子了,只可惜投胎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不得施展!又是个丫鬟奴才的命(现在定论是否为时过早呢),真是委屈了她!
再一偷眼看看扩廓将军,他也赞许地点了点头(不容易啊,还知道沟通交流一下)。
“哈哈……相府果然是书香门第,人才济济啊,连一个奴才也可以把诗作成这样,不容易啦!接下来哪位来一展才学啊?”小王爷摇着扇子,晃头晃脑,故作高深、老练地做了一番点评,然后笑着瞄了瞄吉雅郡主和扩廓将军。
哼哼,这家伙看样子是想最后出场来演压轴戏,真是好不要脸的说!吉雅在内心恶心道。
再看看扩廓将军望着梅树,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还在揣摩当中,算了,还是我来吧,多给他一点儿时间。
“那小女子就不自量力,在王爷面前雷门布鼓了。”吉雅微微施一礼笑道。
“妹妹过谦了,快请!”小王爷赶紧伸手欲扶吉雅,笑嘻嘻地。
“嗯……”吉雅盈盈启步,绕着梅树缓缓走了一圈,然后靠近主干,向上仰视一会儿,抚摸着树干表皮的纹理,口中轻轻道:
雁鸣已知春信至,翠玉点缀琼枝腻。
娇脸半开羞旖旎,当此时,玉人浴出新妆洗。
家父可能偏有意,故置梅园玲珑地。
共赏青枝并绿蕊,莫道是,此芳不与群芳比!
“小女子献丑了,王爷您请吧。”吉雅笑道。
“哎呀呀,我就说嘛,吉雅妹妹生于相府,必定饱读诗书,看这曲词做的,哎呀呀呀,果然是学富五车,柳絮才高啊!堪称古今奇女子也!”王爷“啪”地合上玳瑁扇,边敲打边赞不绝口。言语间三分褒扬,七分谄媚......
吉雅听着他过分的赞美之词,甚是不舒服,心说你也不用这样夸张吧?
不过转念一细想:王爷平时闲着没事儿干,定然就像书上所说,聚集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然后再互相吹捧。估计是养成习惯了,夸起人来都不打折扣的!咳,姑且不管它了!
“王爷谬赞了,小女无才哪会吟,只不过是班门弄斧,滥竽充数罢了。还是请王爷来一展文采吧!”吉雅施礼微笑道。
心说,你肚子里有什么墨水,就赶紧倒出来吧,别老想着最后出场行不?怎么也得让人家扩廓将军压轴吧,也好不至于虎头蛇尾,败人兴致!
“嘿嘿……还是让扩廓将军先来吧,小王尚在斟酌当中......扩廓!你先来!”小王爷先是笑嘻嘻地给吉雅解释,然后突然变脸,命令扩廓将军先上,语气不容置疑。
“是,王爷。”扩廓面无表情地微一施礼道。
只见他临风而立,表情淡淡,双目微醺,柔观绿梅,虽身在当下,然心,却已似在梦中......
良久,微微启齿......
孤雁问我何所意,是身留?是心留?
身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风拍瘦枝时时舞,对残影,冷幽幽,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
心若留时,缘何惹闲愁?
绿腹青芯怜我意,伴清风,轻摇曳,入我梦。
梦也,梦也,梦不到,花自飘零水自流,
寞寞无语,湿透锦、衣、袖!
言尽,痴立于原地,目光呆滞苦涩,泪在眼眶里打转,欲出还止......
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伤心欲绝的事?为何作此心碎之语?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吉雅痴看着她,突然感觉心里好痛好痛……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适才小王爷见扩廓的表现,便心生恨意,心说你又开始在美人儿面前卖弄风骚了!便在心内用所有难听的词句儿,把扩廓骂了一遍,但仍然心有不甘,想套得吉雅对扩廓的批评之语,也好心安理得,便摇着扇子凑了过来。
“扩廓将军的水平也还凑合嘛,哼哼,吉雅妹妹,你说呢?”小王爷冷笑着问道。
“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吉雅眼神呆呆的立在那儿,口中喃喃道。
“妹妹所说的是……小王不甚明了,还望明示。”小王爷疑惑道。
“袄,没事儿,王爷请吧。该着您了。”吉雅回过神来,挤出一点笑容,显然情绪不高。
“哈哈……那小王就在吉雅妹妹面前献丑了呀。”
王爷说完后,便右手握着扇子频率加快地轻点左手手心,摇头摆尾地踱到梅树前,然后绕着梅树走走停停,表情故作神秘深沉状,过了一会儿,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接着深深叹了口气,放慢了敲扇的速度……
摇头晃脑,口中言道:
一枝,
两枝,
三四枝儿!
五朵,
六朵,
七八朵儿!
……(停顿,敲扇,作锁眉状……)
“有了!”王爷似茅塞顿开,喜出望外!“啪”地打开玳瑁扇,一边用力摇着身子,一边有节奏地扇着扇子(技术活儿啊)。
朗声道:“枝枝朵朵全是绿,朵朵枝枝绿、全、是!”
最后三字一字一顿,并在最后一字吐口的同时,“啪”地合上扇子,狠敲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手心(不知道他疼不疼......)!
只听王爷话音刚落,身后骤然响起了雷鸣般地掌声!(靠,我没听错吧?)
“王爷果然是才高八斗,无人能及啊!”随从甲深沉严肃地赞叹道。
“是啊是啊,兄台所言甚是!”随从乙郑重其事地附和道。
“当然啦,咱们王爷的诗词,那向来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啊!”随从丙无限崇拜道。
“哎呀,小弟若能有王爷小手指甲儿盖儿那么大的学问,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愚钝哪!唉,唉!”随从丁无奈地摇头,不无遗憾地叹道。
“……”吉雅的小嘴儿微微张开着,看完小王爷的表现,又听着随从们的一通赞美之词,半天说不出话来,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头转向一边,抿了抿小嘴巴,心说:这是搁哪个星球来的一帮怪物啊?还真是好有创造力,好有幽默感啊!
“吉雅妹妹?”王爷等了半天的夸奖未到,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