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间酒肆

杜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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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千景物尽数退散。??   ?壹看  书

    元力化为浩荡洪流,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粗暴冲垮;人们眼睛能够辨别的只剩下肃杀的金与炽烈的红。

    而盛玉成却什么都看不见;他闭上了眼睛。

    对于他这样境界的修行者而言,肉身五感反而是局限,唯有纯粹以精神力去感知,才能够得到他需要的真实。

    一滴冷汗缓缓划过盛玉成的鬓角。

    他能感知出陆启明本身使用的内力并不如何强,但在那看似孱弱的力量之中,却蕴含着某种更高层次的东西。就像是用坚硬针尖刺破窗纸——他居然不知怎样去挡?

    区区小周天境界唤起的攻击,居然会在本质层次上对盛玉成产生绝对压制?!这绝对是任何人都不敢想的事。

    只能对耗。盛玉成眉头紧皱。

    一层窗纸会被针尖轻易刺破,但十层就能难,百层就能稳——如此若要比拼内力的总量,盛玉成当然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这个方法实在蠢笨到让人脸红。

    好在陆启明选用的这“赤金之泽”是大范围的群攻灵诀;若是以赤金之泽的攻击力,等换为针对单一个体的锁定攻击,那盛玉成就连这种蠢笨的方法都用不得了。?   要看 书

    ——也正因于此,盛玉成才不得不承认,能够发动这种级别攻击的陆启明,可能真的还是小周天。

    毕竟大周天内息运转时刻与天地通联,所以仍处于小周天的陆启明无法用气机锁定盛玉成,才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大范围覆盖的赤金之泽。如果真的已经是大周天,盛玉成知道陆启明绝不会放过杀死他的大好时机。

    金火双元力的对耗过程说来漫长,实际上却不过两个呼吸之间的事。

    飞旋的激流中,盛玉成再次睁开眼睛望向对面的少年。此时他的目光里反而不再有之前的复杂嫉妒之色。

    “是天赋。”盛玉成想到。

    陆启明对火元力的掌控是如此自然,仿佛二者本为一体。他只需要极小的付出就能使这方天地的火元力完全供他驱使,乃至令盛玉成这个大周天都不可能从他手里抢夺分毫。

    像这种超出理解的灵气亲和力,已决不是通过后天训练能够拥有的了。

    这就是纯粹的天赋。

    想通了这一点,盛玉成反而失去了深入探究的兴趣。

    盛玉成此刻最感兴趣的是“赤金之泽”的异象本身。

    ——浩大、鲜明的金红色元力海洋;这一幕很眼熟,像极了昨日绵延数百里的辉煌云海。? ???  ?  ?

    盛玉成将目光再次放回陆启明身上,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起,心思活络着。

    “或许昨日的那场面就是陆启明的手笔?”盛玉成心中暗道:“以陆启明的能力,再加上阵法加持——听说陆启明也正是擅长极了阵法——或许确实能凭他自己就完成……难道,并不存在什么大周天高阶的神秘强者?”

    ……

    沉默蔓延。

    台上二人看似没有动作,实则却在将四周的五行元力一寸寸纳入各自的掌控;下一次交锋就在顷刻。

    盛玉成忽道:“昨日的天地异象,可是你做的?”

    陆启明微笑道:“算是我吧。”

    盛玉成神色不变,淡淡道:“回答这么痛快,看来是假的了。”

    “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陆启明只笑笑,低声道:“关键是盛先生更想相信哪个答案。如果我真是虚张声势,那这可就是唯一的机会了,盛先生难道不想赌一把?”

    盛玉成平静地看了少年很久,却看不出任何。他唇角渐渐勾起,轻笑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风寂静地吹着;一枚红色枫叶自极高远的天际而来。它滑过雪白云团,掠过古屋的木檐角,最终在台上二人的中间缓慢飘落。

    红枫?

    深秋尚远,又哪里来的红枫可赏?

    在盛玉成望向枫叶的一刹那,他身体蓦然僵住,冷汗瞬时涔涔而下——关于陆氏的那位神秘强者存在与否的问题,此刻他已知道答案了。

    陆启明却只能无奈一笑。

    他此前说的是盛玉成杀死他的唯一机会,但事实完全相反——这是杀死盛玉成的唯一机会。

    盛玉成看似行事难以捉摸,却有着一套他自己的规则可循。盛玉成实在太小心了,即便刚才被陆启明逼迫至此,使他不得不用出大周天的修为——但盛玉成却始终只针对“赤金之泽”本身防御,没有丝毫力量向着陆启明外泄。

    所以即便盛玉成在刚刚的交手中确实使用了大周天境界的力量,他也并没有违背世家之间的规矩,陆枫山便没有理由对他下杀手。

    如果陆枫山不以红枫示意警告,盛玉成很可能就真的放手一试;到了那时,陆启明一则能够自保,陆枫山也绝对有能力及时施以援手,更有由头除掉大盛的一个很有潜力的大周天——实在是有利无弊之事。

    可惜陆枫山实在对陆启明太过看重,纵使已有万全之策,还是不愿意让他有一丝出差错的可能。

    既然如此……

    陆启明收了势,稍退一步,轻声叹道:“我能从盛先生这次保得周全,但盛先生非我。”

    盛玉成脸上没有怒色,只是沉默;他已懂得陆启明此言并非挑衅。良久,他道:“恭喜。”

    陆启明略一点头,微笑道:“我会代为转达的。”

    盛玉成苦笑四顾。枫叶已不见。他长叹了声,道:“还真是好大一座戏台啊。”

    陆启明轻轻一笑,指了指脚下,笑道:“盛先生出十两银子引我来演这一出好戏,花的可还值得?”

    盛玉成一怔,失笑道:“太值了,实在太值了。”

    ……

    一间酒肆。

    喝茶话愈少,喝酒话愈多。依盛玉成的说法,为避免喝茶喝到冷场,还是不如把这十两银子花进酒肆里。

    如此三两句商量妥当,陆启明与盛玉成当下便找了一处干净人少的酒肆进去坐了。

    清风疏朗,二人对饮谈笑,一如平常。只因他们都是明白人,所以并不会觉得这些前因后果有何耿耿于怀之处。

    他们自是相视坦荡,只是难为盛家前来送东西的人——一大把年纪还要被盛玉成折腾——白眉老者刚赶到酒肆时候,一眼看见盛玉成对面坐着的人居然就是陆启明、二人还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差点没把这位老人家直接惊坐在地上。

    老者余光警惕地瞅着陆启明,一边把一册书卷颤巍巍地捧给盛玉成,压低声音道:“王爷,这是您要的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