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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傍晚了。? ?
落日余晖,景物万千都镀上一层柔光。
陆启明斜躺在一株古松上,指间夹着一片金蝉柏的叶子。他微微抬手,映着昏黄的光线仔细端详着记录了术诀的金线纹理。
没错,它终于能从眉心上取下来了;陆启明十分欣慰,下定决心以后轮到他炼制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换一种用法,把师父的奇特审美纠正回来。
说起师父。
陆启明坐着身子,低头望过去——在不远处的圆湖中,有一个正扑腾着捕捉大芙蓉鱼的圆胖身影。陆启明只能叹服:“师父他老人家还真是活力四射啊。”
他回想着之前的过程,暗道:“看来师父在道院也是有大人物照顾的了。”
陆启明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在感知方面远比同境界的修行者灵敏。他很清楚——哪里是他们三人摆脱了追捕?事实应该是后面那些人看清了他们的形貌之后主动放弃了才对。
楚少秋就不必说了,一看就是十分有来头的;但从灵湖出来不久楚少秋就与他们分开了。这种情况下张大延与陆启明仍安然无事,就说明两边——无论是楚少秋还是张大延,都属于那种“抓住了也不能欺负”型的惯犯。
这样才对嘛,陆启明点头。道院的分院可没几个,以师父这样性格的人居然能坐稳“分院院长”这个肥差,显然有别的原因。
看到张大延熟练地从纳戒中取出几个大鱼缸,然后熟练地把芙蓉鱼一条条装进去,陆启明知道这是可以回去了。
他站起身,足尖在枝上轻轻一点,身子便顺着清风飘然而下,在空中枝叶间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无声落在了张大延身边。? ?
张大延感觉到他根本没用内力,啧啧称奇:“凤族的轻功真是方便啊。徒儿,你们都特喜欢走树上吧?”
陆启明噎了一下,果断转移话题道:“师父你认识那个楚少秋吗?”
张大延道:“就那白裤衩小子?”
陆启明无奈:“师父别闹!”
他犹记得不久前张大延用这个称呼喊楚少秋时,那个人一瞬间的表情真是完美诠释了“生无可恋”这个词,一副遭遇人生惨重挫折的模样——恐怕这就是直接导致楚少秋不惜用上两个法器也要立刻逃之夭夭的原因了。
“好多法器,真有钱啊!”张大延咂舌,哈哈笑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小子就是传说中‘九阴双煞’的那个倒霉儿子了!”
“九阴双煞……”陆启明一扯嘴角,无语道:“好夸张的称号。没听说过。”
张大延大奇:“你居然没听说过?!”想了想,他有些恍然,试探道:“那我换个说法——阆风侠侣呢?”
陆启明在传承记忆中找了一遍,居然还真有。
这世上无宗无派的散修有很多,归元境的强者也不算少;但归元境的散修可是只有两个——而这两人还居然是对夫妻——便是鼎鼎有名的“阆风侠侣”了。
在凤族传承记忆中的阆风侠侣,可是出了名的潇洒之人。快意恩仇,逍遥四方,见不正则正之,遇不平则平之。夫妻二人都当得“侠”一字,恍若神仙中人,是故二人以“阆风”为号,也无人敢有非论。? ?
但这一对何时生了个儿子?这便罢了,凤族传承记忆中的八卦消息向来成百年地延迟;但他们的称号何时变成了古怪的“九阴双煞”……
陆启明这样问了,张大延顿时一脸倾佩,道:“我早听说过你们凤族特实诚特高尚,看来果然如此!”
陆启明沉默片刻,道:“怎么了?”他怎么听着这不太像好话……
张大延道:“人家那一对夫妻与你们凤族关系可不怎么样,结果你们自己族内居然也不趁机多诽谤他们一下?还居然给夸得像朵花儿似的?”
好吧。
陆启明直接问重点:“有仇?”
“那倒没有,只是听说脾气不太对……”
陆启明点头道:“没仇就行。”他一向要求不高。
“哎徒儿,这你们凤族自个儿的事你怎么问起我来了?”张大延忽然反应过来。
陆启明微一耸肩,道:“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啊。没事师父你继续讲,比如他们是不是忽然性格大变什么的?”
“没有的事。”张大延摆手,哼了一声道:“还不是那几个不要脸的势力仗着人多欺负人家,结果被人家反杀了个痛快。因了那次围杀发生在九阴玄涧,后来好事的人就给他们夫妻安了个‘九阴双煞’的称号——不过他们本人好像也还挺满意这称号的,所以这些年倒是这个称号用得比原来的‘阆风’多了。”
陆启明眨了眨眼——看来凤族的性情还真的……因为这件大事他也在传承记忆中找到了。既如此,那就确实不是因时间延迟才没更名为“九阴双煞”了,而是真的因为人品好?
九阴玄涧那一战,距今有三百多年。乍听来很长,但三百年前对于神域中人,仍算是一件相当热乎的“近期大事”。
不过是俗套的“杀人夺宝”,也同样有一个“大反转”的俗套结局。
像阆风他们的性格,是典型的朋友多也仇人多的类型,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不稀奇。不过九阴玄涧那一场,牵扯势力之广、人命之多,纵以“衍纪”观,也是极为罕见,所以才值得被凤族一记。
陆启明看凤族的评价,阆风根本毫无过错,杀也杀得有理,整件事完全是另一方的卑劣贪念。虽然也有个别灵盟势力牵扯其中,但他们想找凤族搬救兵时,凤族根本懒得搭理——丢人、掉价。
目前的一切迹象,都让陆启明感到凤族的行事风格还算合他的胃口。那么,凤族关于自己与母亲凤泠如的态度……又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前后矛盾之处太多。
他现在知道的信息仍太有限。
如何寻一个有效又稳妥的方法呢?陆启明沉思。
即使在神域,凤族对于大多数人仍是神秘的存在。就像师父张大延,他显然在道院也是有门路有地位的,但还是对凤族知之甚少,绝大多数都只是道听途说。
谢云渡,可谓生死之交。但是桃山对此时的他来说太远也太难入,暂时没有可能。
其实有一位——那个以小女孩形象出现的宇文暄。她是最有可能知道一切的人,但她却始终不提一字。这已是她表达的态度了。
那么,还有谁?
陆启明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今天刚认识的那个人。
楚少秋,他有可能吗?
……
张大延没有注意到陆启明短暂的出神,继续道:“那阆风夫妻二人暂且不提,只说那小子一个,就已经非常有趣了。”
陆启明笑道:“刚刚已经看出来了。”
“不只呢。他这些年不怎么出名,最有名的是他小时候那段时间。”张大延好像在讲故事。
陆启明也确实对楚少秋很有兴趣,便顺着问下去。
张大延好笑道:“他也不知是属于什么体质,明明爹娘都是那么强悍的人,但从小多灾多难的——就算跟他爹娘时刻带在一起,也会莫名其妙地就忽然走丢被人劫走绑架什么的;当然,一个人出去更惨……人家阆风夫妇从来都是出了名的风流潇洒,可是自从生了个楚少秋之后,就常年奔波在到处救儿子的路上——后来终于忍无可忍,就把那小子往咱们道院一丢,夫妻俩继续逍遥快活去了!说来也真是怪,他这么多年一直呆在道院,只要不出去,还真就没那么多倒霉事了。”
陆启明摸了摸下巴,想象着楚少秋与号称“每月被追杀一次”的谢云渡相结合的神奇效果……
师徒二人简单聊着走着。风露谷近在眼前。
张大延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今天这么晚了,就住在道院吧,一会儿叫上小恪也好讨论些药理。”
陆启明点头,好在他在来之前已经给小笛子她们留了字条。等等,他到底是为什么过来道院来着……
他摇头一笑,道:“师父,我今天过来还有另一件事。”
术修。竟险些忘了。
……
“居然是凤族。”
楚少秋离开后其实并未走远,而是用了另一件匿踪的法器在二人后面缀着。只是望见风露谷后,他隐约感觉到了某种禁忌,未再靠近。
他思忖片刻,就近寻了处视角极佳的位置,盘膝坐下,静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