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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我大喊起来,“你有完没完,那是人家的事,与我何干?”
“真的与你无关吗?”周写意微笑着看我,“江别忆,你以为你真的能把自己摘干净吗?你爸爸的事情,你敢说李牧子是清白的,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
其实我知道,爸爸的事情,李牧子脱不了干系,哪怕商晓翾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头上,也不可能保得住李牧子。
我也知道,我挺恨李牧子的,不是她抢走了桂臣熙,而是我爸的事情。
但是,我同样不喜欢周写意这种挑拨离间的样子。
说到底,同样是拆散别人感情的小三,她和李牧子有什么区别?
于是我笑了笑:“周小姐,或许你还不知道,当初我爸爸之所以会出事,还有我进看守所,桂臣熙可是推波助澜的高手。李牧子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桂臣熙就是什么好人吗?”
看她微微变了脸色,我继续道:“我爸爸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我相信上面自然会给一个说法,其他任何人都没资格指手画脚。还有,其他任何人同样没资格挑拨我和桂伯父的关系。所以,周小姐刚才那些话,我会当做从来没听到过。”
她突然盯着我:“所以你才迫不及待搭上盖聂是吗?你需要靠他来还你爸爸清白,你要靠他来报复桂臣熙,你还爱桂臣熙是不是,你根本不爱盖聂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忽而笑起来,明明知道不该逞口舌之快,却还是想要宣示自己的所有权:“我爱盖聂,很爱很爱。”
“你根本不爱他。”周写意提高了音量,“你要是真的爱他,就不会让他和他母亲闹翻;你要是真的爱他,就不该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你而答应接手赤羽门,你知不知道那就是龙潭虎穴;你要是真的爱他,就不该成为他的累赘……”
因为之前令怀诗就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而且比这个还要直接,所以此刻我早就有了免疫力,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了笑:“多谢周小姐提醒,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大喊起来:“你会害死他的。”
我看着她:“要是真有那一天,你放心,我会和他一起死。”
她明显憋了一口气,而且还想说什么,可是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臂环住我的腰,然后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真想跟我一起死?”
我侧过脸,他的唇正好在我脸上刮了一下,很轻很轻,可是我的心突然战栗起来。
盖聂的目光里全是宠溺,帮我顺了顺头发,突然捏了捏我的鼻尖:“傻瓜,我怎么舍得死,我还要陪你一辈子呢。”
他好像完全看不见周写意似的,我面上一红,低声问他:“你都听见了?”
他笑起来:“你说很爱很爱我,我当然听见了。来,再说一遍。”
我被他逗得笑起来,冷不丁看见周写意满含怨恨的目光。
我都禁不住要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看见盖聂了,所以才故意那么刺激我,故意误导我,想要我说出一些不好的话来。
还好还好……
自始至终盖聂都没有看周写意一眼,目不斜视带着我就走,不过走了两步之后他顿住,扭过头去看她。
那一刻周写意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不过下一秒她的脸就变成了猪肝色,因为盖聂道:“周小姐,麻烦回去转告你父亲,别再做困兽之斗,否则会死得很难看。还有,转告周家所有人,别妄图在背后使手段,我现在愿意高抬贵手,完全是看在盖家和周家这几年的情分上。”
周写意的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盖聂,颤抖着声音:“聂,你终于肯承认是你对周氏下手了是吗?为什么,就为了这女人,值得吗?”
她指着我,盖聂的脸色沉了沉:“周小姐,我不希望盖家和周家的情分全被你消耗殆尽。”
周写意落下泪来:“聂,你连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分也不要了是吗?”
盖聂的声音冷冰冰的:“抱歉,我们之间从未有一丁点的情分。”
周写意的身躯颤了颤,微微后退两步,抵在墙上,眼泪流的更凶了。
盖聂就跟没看见似的,揽着我离开。
进了电梯我突然想起来,不是应该去看一看商晓翾吗?
盖聂摇头:“不去了,莫望熙的人守着,出不了问题。再说,我已经从桂臣熙那里知道事情经过了。”
我仰起头看他,他也看着我,然后我们异口同声:“李牧子的孩子,是桂耀明的。”
我扶额,这关系也太复杂了,儿媳妇怀上公公的孩子,这也太毁三观了。
莫非这就是商晓翾发疯的原因?
“其实也不完全是。桂耀明和商晓翾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之所以这么貌合神离的维持着,完全是为了彼此的利益。事发那天早上,有人把李牧子那孩子的DNA鉴定和她跟桂耀明的亲密照寄给商晓翾,而同一时间,桂耀明也收到了商晓翾联合阿生诬陷你爸爸贪污的证据,两个人大吵一架,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这个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过我很好奇:是谁寄的那些东西?
盖聂灿若星辰的眼眸盯着我:“你认为是谁?”
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周写意。”
盖聂点点头:“我们都高估了这个女人。”
我后背一阵阵恶寒,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的就是周写意了。
既能离间桂臣熙和李牧子,也能离间桂耀明和商晓翾,而在这个家庭乱成一团糟的时候,她正好扮演桂臣熙的知心人的角色。
都说最毒妇人心,一个女人城府这么深这么腹黑,真是细思极恐。
盖聂许是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让我心情不好,坐上车之后他就告诉我,小七读大学的事情搞定了,就在康大,就在医科大旁边,以后我们两个可以一起上学。
我是挺高兴的,太想看一看小家伙坐在大学教室里的样子,他长那么好看,一定很招小姑娘喜欢的。
我确实挺高兴的,因为从第二天开始,小七每天都会到医科大找我吃午饭,中午会跟我去图书馆,下午放学我们一起站在学校后门等盖聂来接我们回家。
不过盖聂看起来不大高兴,他相当不满意我的课余时间都是小七陪着,而不是他。
所以他就问小七:“你不好好在康大待着学习知识,瞎跑什么?”
小七一脸轻蔑:“课本上说的我都会,教授都同意我回家自学,期末去考试就成。”
盖聂板起脸:“是不是你又为难你们教授了?”
小七云淡风轻的:“哪有,我就是随便找一个问题问他,是他答不出来,关我什么事?”
盖聂气得不行:“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去靖南找关老大。”
小七撇撇嘴:“那你还是送我去莫斯科找骆三公子吧,去靖南我不死也是半残废。”
盖聂冷哼一声:“说说吧,这几天在康大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小七来了兴趣:“哎,爷,康大对外贸易系有一个姑娘特有趣,叫什么白雪的。她是电脑天才哎,听说她每次考试都会黑进学校题库,把那些题偷出来卖钱。而且,她游泳特别厉害,身材特好,我觉得自己看见了鱼美人……你说,我去追她,怎么样?”
盖聂一个急刹车,虽然他早有防备护住了我的头,可是坐在后面没有系安全带的小七就没那么幸运了,整个人扑在夹缝间,姿势特别怪异。
盖聂不知为什么特别生气,七窍生烟的那种,揪着小七的领子,恶狠狠道:“我警告你,不许打白雪的主意。”
别说小七,就是我也被吓一跳,莫非盖聂认识白雪,莫非……
“你瞎激动什么,莫非你喜欢白雪?”
小七话一出口,盖聂更加愤怒,一巴掌拍过去:“胡扯八扯什么?白雪是谁你知道吗?”
小七也气哼哼的:“你要敢喜欢她,我跟你绝交。那我就……我就喜欢江别忆。”
我噗嗤笑起来,盖聂也无奈笑起来:“敢打我女人的主意,你是不是想死?关老大是白雪的监护人,你还敢喜欢她吗?”
小七蓦地笑起来:“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喜欢关老大,你瞎着急什么?”
盖聂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噎死:“小七,关老大是什么人你是领教过的。白雪对他而言很重要,你确定你要追求吗?”
小七颤了颤:“那……那我还是再好好考虑吧。”
盖聂很满意这个答案,揉了揉小家伙的头,说了句乖。
谁知道过了几分钟小七突然问:“爷,我不追求白雪,那我可以追求江别忆吗?”
要不是车速够慢,盖聂绝对是要追尾的,那口气提上来之后,他想也没想就把车子停在一边,下车打开后排的门,拎小鸡一样把小七拎出来丢在一边,恶狠狠指着他:“敢觊觎我的女人,罚你今晚走路回家。”
上车之后,他径直加快速度,我有点不放心,小七会不会迷路啊。
盖聂却不担心的:“迷路也是活该,你不能惯着他,再这样下去,我得把他送去找三哥去。”
我笑起来:“他就是孩子,他的醋你也要吃?”
盖聂冷哼一声:“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黏着你,你是我的。”
这么霸道宣示主权的男人,还真是可爱。
江岸早在几天前就带着小珍旅游去了,说要去旅游结婚,我也乐得清净,自然是要同意的,只是担心,小珍大着肚子,能不能承受长途奔波之苦。
姜东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不想当电灯泡,好几天没回来了,老宅子就只有我跟盖聂还有小七。
等我把饭做好,小七终于回来,他还真的是走回来的,一进来就把书包丢在盖聂身边,冷哼一声:“盖聂,我通知你,从现在起,我要跟你公平竞争,我也要追求江别忆。”
正在喝茶的盖聂真真是被呛到了,茶杯重重一放:“你皮痒是不是?”
小七理直气壮地:“反正你么还没结婚,就算结了,那也是可以离婚的。”
盖聂再也不淡定了,抓起茶几上的报纸砸过来,起身撸起袖子走过来:“我今天非得让你知道知道,有些事你想都别想。”
他拽着小七就往后远走,我本来想劝阻劝阻的,想了想还是作罢。
盖聂是有分寸的人,况且他一直把小七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的,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等我做了一个汤出来,就看见小七哭丧着一张脸走进来,而盖聂得意洋洋跟在后面。
我低声问:“被收拾了?”
小七哼了一声:“等你们的女儿长大了,我就娶她。”
我扑哧一声,谁教的这个损招?
接下来我就知道是谁了,盖聂坐下来,看了看小七:“得了得了,别哭丧着一张脸,就跟我欠你几个亿似的。不是答应让你娶我女儿了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问盖聂怎么想出的那个馊主意,小七那孩子心眼实,可不要当真了,到时候为情所困的不好。
盖聂没脸没皮凑过来,咬住我的耳垂,呢喃着:“那咱们就努力努力,全生儿子,不给那小子任何机会。”
我浑身战栗起来:“你想生儿子就生儿子?”
他整个人趴在我身上,火热的唇往下,咬住我的睡衣带子,用力一扯,坏笑起来:“看来我得努力到天亮,否则没办法证明我的能力。”
其实自从他受伤之后我们很少亲密,他在这方面又特别强势,今晚气氛又这么好,我自然是没办法拒绝的。
我伸手要去关灯,就被他摁住:“别关,我要看着你,小江,我要看着你,我爱你……”
我仰起头,在他唇上亲一口:“我也爱你,盖聂……”
就是这个吻,点燃了他本就蓬勃的欲望,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本就能折腾,撩拨人的本事那叫一个出类拔萃,一直到东方亮出鱼肚白,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过有一个细节一直特别清晰,整个过程里面,盖聂都是主动采取措施的那个人。
其实关键时刻我提醒过他的,我的月事马上就来了,现在算是安全期,应该没问题的。据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都不喜欢做那事的时候戴套,说是隔靴搔痒。
不过盖聂是坚持的,我记得他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不是万无一失的事,我都不会对你做。”
等我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中午了,也就意味着,我没去学校。
打开手机,看见那条以我的名义发给裴教授的微信时,我忍不住笑起来。
门被人推开,盖聂走进来,坐在床边跟我额头相抵,沙哑着声音问我:“还能起床么?”
翻两个白眼,我瞪着他:“你还好意思问,有你这么请假的么,什么叫劳累过度,还不是让人浮想联翩么?”
他一脸的“别人爱想不想”,帮我换衣服,语气特别像爸爸对女儿:“抬手,乖,嗯,胸好像变大了……”
他是永远能把那方面的事情说的冠冕堂皇的,我也不跟他计较,否则他又要说是他的功劳。
谁知道他还是自恋起来:“将来咱们的儿子有吃不完的母乳,我功不可没。”
难得小七不在,而盖聂又亲自动手做了午饭,而且味道不错,我难免多吃了一些,等放下筷子才发现被撑到了。
在后院散步的时候,收到小七发来的照片,他和一个短发漂亮的姑娘一起在食堂就餐,两个人看起来挺亲密的,他问我姑娘漂不漂亮。
我自然是说漂亮的,他很快回复我:“可惜了,关老大是她的监护人,否则我一定把她追到手。”
昨晚我也没来得及问盖聂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小七看起来挺害怕关老大的,莫非他是魔鬼不成?
小七很快回复两个骷髅头的表情过来,附带着一句话:“关老大何止是魔鬼,他是统治人妖魔三界的大魔王。不说了不说了,后怕啊……对了,你别告诉四爷啊,否则他得打死我。”
其实盖聂就在我旁边的,而且也看到照片了,他没有昨天那么激动,只是眉眼间隐约有点哀愁。
我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被他们成为关老大的人是他们这伙人里面年纪最长的,叫关山远,目前是靖南市的常务副市长。
但是为什么小七那么怕他?
盖聂抱着我坐在秋千上,语气漫不经心的:“白雪的爸爸和老大本是上下级关系,也是好朋友,前两年白雪的爸爸出事了,把把雪的监护权给了老大。”
“白雪没有妈妈么?”
“白雪是私生子,她妈妈死得早,她从小跟着外婆在涠洲岛长大,是她爸爸出事后,老大才把她从涠洲岛接出来。不过那丫头特能折腾,好几次差点害死老大。老大家那老爷子护孙心切,想着眼不见为净,就把白雪弄到康城来了。”
我点点头:“还挺可怜,为什么世界上要有那么多没有妈妈的孩子?”
盖聂抱紧我:“宝贝,你有我,就够了,我就是你的全世界。”
“肉不肉麻?”
他趁我不备在我脖子上吮吸一口:“哪里肉麻,昨晚你怎么答应我的?”
昨晚太混乱了,我是完全忘记了的,答应过他什么?
他的手一路往下,到了我的小腹那里,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的呼吸就像小虫子一样钻进我耳朵里:“宝贝,昨晚你答应过我的,以后这个地方只让我进去的。”
我一下子脸红起来:“我才没有答应过你呢。”
他大拇指在那个点上摁着旋转了一下,我忍不住叫起来,抓住他求饶:“好了好了,我承认,我承认还不行么?”
他这才满意,不过并没有松开我,反而抱得更紧:“宝贝,我就想一辈子在你身体里,不要出来。”
对于他的直白,我向来是最没有招架力的,偏偏他还要撩我:“小江,你这样不行啊,我才随便说两句你就脸红成这样。看来,以后得多练习练习。”
“练习什么?”
他坏笑起来:“练习采阴补阳,练习一直停在你身体里,练习……”
眼看着他越说越离谱,我吓得赶忙捂住他的嘴,却被他抱着一通热吻。
下午我才知道,盖聂之所以帮我请假,是因为莫望熙说阿生提出来要见我们。
原本按规定这是不允许的,就算有律师陪同,那也是不允许的。
好在盖聂很有先见之明,上次来的时候就联系好了阿生的私人律师。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那律师竟然同意与我们站在统一战线。
我们到的时候那律师早就到了,见了我们他递过来一叠资料,态度特别恭敬:“四爷,这是您需要的全部资料。”
盖聂接过来:“准备好了吗?”
律师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在我调查的时候,有一股神秘力量同时也在找这些资料。还好我早有准备,也算有惊无险。”
盖聂皱起眉头:“神秘力量?”
律师欲言又止的,盖聂轻蔑一笑,问:“是不是我父亲和商如莹?”
律师不敢隐瞒:“您父亲的秘书今早打电话给我,问我方不方便见面,我回绝了的。只是……我担心还有下次。”
盖聂的轻蔑越发明显:“你不用理他,他是想通过你来了解我的态度。既然如此,索性我亲自告诉他。”
说完他就摆摆手,律师谨慎地点头,然后跟着莫望熙走了。
盖聂揽着我走到一颗大树下,我知道他是要打电话,于是乖巧地趴在他胸口。
是了,现在盖寅伯和商如瑜算是闹翻,商如瑜已经从盖家老宅搬出来,现在是盖寅伯和商如莹一家住在里面,现如今商晓翾出事了,盖寅伯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电话很快接通,盖聂的声音冷冷的,喊了一声爸:“我希望这件事情您不要再管,大哥怎么死的,我已经告诉过您,相信您自有判断。这么多年了,您一直跟那家人住在一起,我跟二哥从未管过你,就像当初大哥出事的时候,您宁愿在医院陪着那个女人,也不来看大哥一眼一样。大哥要是在天有灵,知道您这么做,也会寒心。”
因为贴得比较近,我能清晰地听见盖寅伯苍老浑厚的声音:“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要这么跟我说话?”
“爸,小江是我认定的女人,我不许您这么说她。”
我攥紧手心,下一秒被人握住,盖聂在我额头上吻一下,给我一个宠溺的笑。
那一瞬间,所有的心酸和委屈,全都不算什么。
那边盖寅伯很生气:“什么叫你认定的女人,盖家永远不可能承认她的身份。好好的大小姐周写意你不要,偏要选一个进过看守所的女人,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盖聂冷笑一声:“我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小江,更多是为了大哥。”
“医生早就说了,你大哥的死是病情恶化引起的,你为什么偏要说你姐是凶手?”
“没想到到了现在,您还认为大哥的死是病情恶化。那为什么大哥出事还不到一星期,他的主治医生和护士长还有护工就出国,而且迄今为止都找不到,您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盖寅伯好像不想跟盖聂继续这个问题,转而替商晓翾说起了好话:“小聂,你姐挺可怜的,医生说很大可能就是植物人了。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上天已经惩罚她了。那个叫阿生的,你跟他商量商量,既然他那么爱你姐,就让他承担所有事情,算是……”
盖聂打断他:“抱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您。”
盖寅伯还想说什么,盖聂直接挂断电话。
我小心翼翼问他:“你爸会这么善罢甘休么?”
他冷哼一声:“你也太小看那只老狐狸了,为了商如莹一家,他绝对是愿意牺牲我们的。”
“那现在怎么办?”
“商晓翾和阿生的所有资料都在我手里,我爸就算爱女心切,也会忌惮三分。”
也就是几天不见,阿生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整个人瘦的脱了形,意见我们就问商晓翾现在怎么样了。
感觉得到他是真的爱那个女人,只是不晓得商晓翾是否真心待他。
盖聂把医生的话如实转告,阿生虚脱一般靠在椅子上,闭眼沉默了几秒问:“警察看管得她很严吗?”
盖聂点头:“这是自然,她本就是保释。现如今又涉嫌故意杀人,自然是要严密看管的。”
“要是她一直醒不过来呢?”
盖聂使个眼色,律师就道:“除非她死,否则一辈子都要这么被看管起来。”
阿生蓦地睁眼:“盖公子,你能救她吗?听说你认识很厉害的医生,一定能救她的是不是?”
盖聂看着他:“你们联手害死我大哥,又害死我岳父,我为何要帮你们?”
阿生诧异地张大嘴巴,过了几秒钟他道:“只要你能救她,我愿意坦白从宽。”
盖聂微微一笑:“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你坦白还是不坦白,于我没有太大影响。反正,你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其实阿生是聪明人,这些情况他肯定早有预料,我们在试探他,他何尝不是在试探我们。
阿生照旧沉默,盖聂把玩着我的手指,倒也耐心等着。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律师慢慢翻动文件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阿生突然直起身子看着我们:“盖公子,只要你答应救他,我愿意一切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你要我说什么,哪怕你要我去死,我都愿意。”
盖聂依旧把玩着我的手指:“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姐姐。”
阿生有点焦急:“你就说答不答应?”
盖聂终于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你要承担所有罪名,而让商晓翾好好活在这世界上是吗?”
阿生无奈一笑:“没办法,我这辈子,就栽在她手上了。”
盖聂的目光有些凛冽:“阿生,你说要见我,就是要跟我谈条件是吗?你是不是糊涂了,你跟商晓翾是害死我大哥和我岳父的凶手,我只要动一动手指,你们俩必死无疑,就算我不动手,李牧隐也不会放过你们。而且不妨告诉你,就在刚才,我接到我爸的电话,为了救他的宝贝女儿,他们一家是打算牺牲你的。”
他故意强调他们一家四个字,阿生仿佛早就想到了似的:“我知道,我愿意。”
盖聂撇撇嘴:“要死可简单了,可是你觉得就这么死了,值得吗?你们的敌人,是不是巴不得你快点死?”
阿生蓦地盯着盖聂:“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盖聂笑起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你那天不是说,害死我岳父的,还有其他人么?”
我也记得那天阿生是说过这句话的,可是此刻他的目光有些闪躲:“没有,你们听错了,我没有那么说过。”
盖聂皱起眉头:“阿生,你看着我,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阿生始终躲躲闪闪的,盖聂失了耐性,跨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瞬间阿生眼里闪过恐慌,他挣脱盖聂的钳制,像是精神突然失常了似的,抓着头发低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逼我,你们别逼我,求你们了……”
到最后他呜呜呜哭起来,像个孩子似的。
莫望熙赶忙上前,示意盖聂不要冲动,不要伤了阿生。
盖聂目光冷得像冰块一样,嗖嗖看着站在莫望熙身边那两个负责看守阿生的人,沉声问:“这几天他见过谁?”
其中一人吓得一激灵:“绝对没有,四爷,我们一直按照您的吩咐,绝对没让任何人近过他的身。”
盖聂又问:“吃的喝的,都是你们亲自经手吗?”
另外一人点头:“是的,都是我们亲自经手。”
盖聂对着莫望熙使个眼色,也不管还在那里啜泣的阿生,走过来,手在律师面前敲了敲,律师点头。
盖聂对我伸出手,带着我出来,到了外面我才注意到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莫望熙追出来,他好像也发现了什么:“我会叫人密切排查……”
盖聂摇头:“你亲自排查,其他人我不放心。”
莫望熙点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问:“纪检委那边的事情,你确定了吗?”
盖聂顿了顿,点头算是承认。
就在这时,梁鸥急匆匆赶过来,对着盖聂耳语几句。
盖聂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你确定?”
梁鸥点头:“千真万确。”
下一秒盖聂笑得挺诡异的:“这游戏越来越有趣了,看来有人比我们还着急。”
我跟莫望熙异口同声,问他怎么了。
盖聂揽着我,看起来心情大好:“商晓翾上交给纪检委的那份视频,不翼而飞了。”
我跟莫望熙又一次异口同声:“怎么会?”
盖聂眯眼看着不远处:“这下可热闹了,咱们也不着急,慢慢看热闹,不定有大惊喜呢。”
他倒是淡定,我却淡定不起来,视频被偷,也就意味着,我爸爸的清白,又没了着落。
这次是最好的机会,要是商晓翾再也醒不过来,我不敢想象,哪一天爸爸才能沉冤得雪。
我不敢再往下想,上了车之后盖聂捧起我的脸:“怎么,不相信我?”
我摇摇头:“不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只是……”
“你只是不甘心,煮熟的鸭子还飞了是吗?”
我点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他在我唇上啄一口:“小江,我在你爸坟前发过誓,一定会还他清白,我不会食言的。”
那几天我一直心不在焉的,盖聂突然就忙了起来,连续好几天都是喝得醉醺醺由司机送回来,回房间他就吐得昏天黑地的,第二天又早早出门。
我们之间,连正常的交流都少之又少。
有一天桂耀明的秘书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桂耀明醒了,想要见我一面。
我心里始终有点疙瘩,他是我爸爸非常信任的人,两个人除了是同事还是好兄弟,爸爸出事后他也一直对我和奶奶很好。可是他竟然跟李牧子搞到一起去了,我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给盖聂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梁鸥,说他在开会,问我是不是非得要盖聂接听。
我胡乱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然后一个人出门去医院。
桂耀明住的医院跟商晓翾和桂臣熙的自然不是同一处,他住的是老干部疗养院,环境好空气好,特别适合养病的。
他被捅了十四刀,而且刀刀致命,医生都说他是万分凶险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过来。
内心里我其实是挺高兴的,来的路上也想通了,他跟李牧子怎么样那都是他的家事,我没资格管的。
他对我们好,那也是没办法抹杀的。
我到的时候,桂耀明正跟前来探望的省政厅领导一一握手,他的秘书让我在外面等一等。
我点点头,自动退到一边,等到那些人走了,秘书才带着我进去。
桂耀明苍老了很多,两鬓斑白,看得我特别揪心,眼泪止也止不住。
他躺在床上,看见我也红了眼眶,沙哑着声音喊我:“忆忆……”
我抹一把泪,走过去:“您怎么样了?”
他嘘了一声,喘着粗气:“别说话,让伯父抱抱你。”
我虚虚地抱住他的肩膀,惊觉他竟然瘦成了这样,骨头都硌到我。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抱住我:“忆忆,伯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怕死,我……我只是怕……见了你爸……没办法向他……向他交代……”
他剧烈咳嗽起来,秘书赶忙给他倒水,提醒他不能情绪激动。
我赶忙把水接过来,一勺一勺喂给他喝,眼泪止也只不住,吧嗒吧嗒滚下来。
他笑了笑:“忆忆,对不起……”
我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想多想,只是点点头:“没事,我很好,您没事就好。”
很快医生就进来交代病人需要休息,桂耀明问我能不能有时间就来医院看他。
他满是期待看着我,我不忍心拒绝,只好点点头。
说话间欧阳锦进来,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听说他去北京进修,怪不得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桂耀明需要休息,不过他交代欧阳锦送我回去。
进了电梯,我突然有点空虚,突然失去了所有方向。
爸爸的事情本来已经是拨云见日了,现在不止见不到太阳,乌云越来越多,还有狂风暴雨,我就像在海面上飘飘浮浮的小船,突然没有了方向。
以前我觉得要还爸爸清白挺简单的,只要找到证据就可以。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件事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盖寅伯和商如莹一家掺杂进来,桂耀明一家掺杂进来,还有阿生,还有李牧隐,还有狄修仁,还有……
我甩一甩头发,试图找到一点点思绪,可是没用。
耳畔传来欧阳锦的声音:“小江,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他的脸在我眼前模糊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脚底板都是虚浮的,我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汗,像下雨似的,我感觉自己头晕目眩,我感觉自己的手机在震动,我感觉有人在喊我。
那种感觉全部聚集在一处,慢慢放大,放大到最密集处,突然全部消失。
全世界都安静了,我闭上眼睛,重重栽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就看见盖聂的脸,我愣怔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扶着我坐起来,用他的额头来探我的额头,声音沙哑:“还有点低烧,告诉我,哪里疼?”
我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医院,胸口虽然闷得慌,但还是摇头说没事。
盖聂轻轻抱住我:“抱歉,宝贝,我忙着公司的事情,疏忽了对你的照顾。医生说,你有点低血糖,没有好好吃饭,所以才会晕倒。”
我口干舌燥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看了看柜子。
盖聂会意,立马接了一杯水喂我。
门被人推开,欧阳锦拎着保温盒走进来,笑眯眯问我:“醒了,我给你熬了粥。”
他打开保温盒,一股小米粥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我的食欲被勾起来。
盖聂起身帮忙拿出一个碗出来,对我道:“多谢欧阳先生帮忙,要不是他送你来医院,我真不敢想象……”
我这才想起来,昏倒之前我是跟欧阳锦在一起的。
我低声说谢谢,他温和笑了笑:“咱们是好朋友不是吗,好朋友不需要客气的。医生说你血糖低,肯定是没好好吃饭,这样,以后你要是忙,就给我打电话,我到老宅子给你做好吃的。”
他说得很坦荡,可是我还是盖聂的脸色变了变。
我赶忙转移开话题,问欧阳锦,桂耀明怎么样了。
好在这时候盖聂出去接电话,欧阳锦凑过来,神秘兮兮的:“我刚才去看我舅了,他说下次你去看他,他要送你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