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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欢倒是明白尹若曦想做什么,可翠莺不懂。
“小姐,你把丽姨娘接回来做什么?”翠莺问。
就丽姨娘那样子的是非精,就不能让她到府里来祸害人。
“在外面,她想做什么谁看得见?还不如放到眼皮底下来,就是给她机会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如今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那一个不是精挑细选,祖宗八辈都调查了一遍,好几个无家的尹若曦都决定以后带回京城去。
翠莺不笨,尹若曦这番话,她仔细一寻思就明白了。
当下不再多问,倒是跟尹若曦说道,“小姐,你带着奴婢一起去呗!”
“行,快去换衣裳吧,咱们一会先去买些东西,然后去喝点茶,再去接丽姨娘,不过我想,她可能会拿乔!”
“去接了还拿乔,小姐就不能给她脸子,去接不回来就让她永远别回来,什么玩意,真当她是王母娘娘啊!”翠莺说着,回自己屋子去换衣裳了。
尹若曦笑笑。
这样子挺好,翠莺身上的奴性越来越淡了。
出门的时候,在前院碰到尹集。
“集叔!”
“大小姐!”
尹集如今对尹若曦是越来越佩服了。
不声不响的,将中馈拿到手里,也不暗中去克扣,而是明着要,一个月一万两,你去问问,谁家大小姐掌家,每个月有一万两薪俸的?
“听说集叔打算离开尹家了!”
尹集闻言,微微一愣。
这些话,那日是在书房说的,他以为就他跟尹世宏两人知道,却不想尹若曦知道了。
“先前有这个打算!”
尹若曦笑,“集叔是个人才,我打算以后在京城开家古玩铺子,却缺一个精明能干的管事,集叔能否考虑考虑,我保证待遇比集叔现在好十倍!”
尹集现在一年也有一万多两银子,十倍那就是十万两。
当然,尹集是个有本事也衷心的,不然这些年,跟在尹世宏身边,就是捡点尹世宏不要的,也能捞个盆满钵满。
偏偏他正义耿直,一直拿着那份死薪俸。
尹集一震。
没想到尹若曦挖墙角挖到自己父亲跟前了。
“大小姐说笑了!”
“集叔,我没说笑,我是认真的!而且,我打算请的这个总管,以后可不止管一家古玩铺子,还要管其它的铺子,我呢,也不打算给他一个月多少薪俸,我打算给他分成,分多少呢?是十分之一,还是十分之二,就看这个人的本事了!”
本事好,分得多,本事不好,那就分的少了。
尹集心动了。
他自认是个有本事的,若是一年能有个几万两,他自然也是欢喜呢。
而且,尹世宏真不是一个好主子。
“大小姐容小人考虑考虑!”
“好,那集叔可要早点考虑清楚!”尹若曦说着,朝尹集笑笑,带着迎欢、迎乐、翠莺出了门。
尹集立在原地想了想,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马车上。
迎欢、迎乐觉得尹若曦就很聪明,知道财生财。
翠莺却觉得尹若曦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女儿家,怎么会想着做生意呢?还挖自己父亲的人。
在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尹若曦见到了段子衿。
准确的说是段子衿看见了尹若曦。
段子衿没想到今日陪母亲出来会遇到尹若曦,那个女子一段时日不见,更漂亮了,眼角眉梢间精致无比,发髻梳得工工整整,饰品贵重华丽,整个人一看就知道的大富大贵人家的千金。
段夫人也看见了尹若曦,本想上前去说几句话,尹若曦却淡淡的看了段夫人一眼,又看了段子衿一眼,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关系,也明白当初在轩辕城赵府,段子衿为什么要往她跟前凑。
冷冷的勾了勾唇,尹若曦转身离开。
看着那远去的马车,段夫人问段子衿,“你说,你二哥的死,会是她的手笔吗?”
“不太了解这个大小姐,不过尹府的三小姐却不是个东西!”
那夜他救了她,她却对他见死不救,一个人跑了。
段夫人微微点头,“有那么个娘,能是个好的也怪了!”
“娘,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的!”
段夫人拍拍段子衿的手,“此事不急于一时,如今你错过了今年的科举,怕是要再等三年了!”
段子衿点头,“据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今年的状元是咱们江南的人!”
“江南的人?叫什么?”
“听说姓裴!”
裴?
江南姓裴的人还算多,秀才也蛮多,只是这一届去了几个呢?
“回去后,让人去查查,是那个裴秀才?”段夫人说道。
段子衿点头。
这次他本来也是要去的,只是在轩辕城受了伤,便在家养伤。
若是去了也好,至少还是个同乡。
想到因为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三小姐,没能去成,段子衿心里很是郁闷。
段夫人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微微叹息,“回去吧!”
虽说都是儿子,可她的的确确偏疼二儿子。
段子衿跟着段夫人上了马车。
段夫人忽然说道,“子衿,别查了,安心养伤,然后去京城吧!”
“娘?”
“子衿啊,你二哥素来聪明,看事情比我们都看得透彻,既然他信了尹大小姐,那么我们也信吧,别查了!”
段子衿看着段夫人,好一会才说道,“娘,难道你愿意让二哥死不瞑目吗?”
段夫人不语。
她怎么会愿意,可是衙门根本查不出来。
段家花了多少银子进去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已经没了二儿子,不能把小儿子也搭进去。
“娘,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段夫人看着段子衿,“既然你这么说,那便由着你吧,不过子衿,听娘一句劝,就算差出了什么,也不要轻举妄动,更别去伤害尹大小姐,她……,算是为了你二哥,别伤害她!”
段子衿不明白,“娘,二哥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你别问,是你二哥对不起她,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
段子衿很好奇,他二哥到底对尹府大小姐做了什么,让他娘会这么说?
看来,还是要仔细调查调查,可是从谁入手呢?
*
丽姨娘没想到尹若曦回来,见到尹若曦的时候,丽姨娘笑着给尹若曦行礼,“婢妾见过大小姐!”
尹若曦笑,“丽姨娘不必多礼!”
“大小姐请上坐!”
尹若曦也不客气,坐到了主位,丽姨娘立在一边,尴尬的笑着。
茶端上来,尹若曦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却没有喝,端着茶杯说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要与丽姨娘商量的!”
“不敢,大小姐有何事直接吩咐就好!”丽姨娘伏低做小说道。
心里却弯弯道道的想着,尹若曦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好端端的,怎么来她这里了?
“嗯,既然丽姨娘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绕圈子,今日我前来,是来接丽姨娘回尹府的!”尹若曦说着,放下茶杯,看向丽姨娘。
笑眯眯的,等着丽姨娘的回到。
“接婢妾回去?不知道是世宏的意思呢?还是夫人的意思?”丽姨娘低问。
如果是尹世宏的意思,那她可不轻易回去。
若是米氏的意思,她要米氏亲自过来请,并给她磕头认错。
尹若曦笑,“都不是,是我的意思!”
丽姨娘一愣。
这不在她的算计内。
尹若曦来要她回去?为什么?
丽姨娘顿时有些拿不准尹若曦的心思了。
“丽姨娘,你是父亲最在意的姨娘,这些日子父亲是忙着衙门里的事情,来你这儿也少了,便是回到家里,也宿在前院,我到底是做女儿的,很多时候便是有心,也无能为力,父亲身边需要一个像丽姨娘这般知冷知热的人才是!”
尹若曦说的字字在理,她就是典型好女儿的代表。
丽姨娘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这事儿大小姐容婢妾考虑考虑!”
丽姨娘话落,尹若曦便站起身,“那行,丽姨娘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丽姨娘想清楚了,便派人送个口信到府里便成!”
尹若曦说完,就走了。
一点也不劝丽姨娘,也不多言,直接就走了。
丽姨娘送尹若曦出了门,立在门口瞧了好一会,还是不明白尹若曦唱得是哪一出?
马车上。
尹若曦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迎欢、迎乐不语,翠莺也不语,倒是赶马车的褚亮时不时吼两声。
原来是腊月,快要过年了,大街小巷的乞丐也多了起来,好些贫穷的人家因为孩子多,没得法子,只得让大一些的出来乞讨,等开舂有了吃的再回去,而这些出来乞讨的孩子,能说会道的乞讨的钱多,还能买些粮食回家过年。
尹若曦掀开马车帘子,见到好些穿着补丁衣裳的孩子卷缩在屋檐下,朝路过的人说着好话,有那么几个心善的,一人给上一个铜板,乐得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着。
那满足的样子,瞧着真是让人觉得温暖。
“褚亮!”尹若曦低唤。
“小姐!”褚亮挺下马车。
“褚亮,为什么先前那条街上没有乞丐?”
褚亮笑笑,“小姐,先前那条街有官兵把守,小乞丐们进去是要吃苦头的!”
既然知道进去要吃苦头,孩子们也不傻。
“这些孩子们住哪里啊?”
“应该是住在破庙里吧,小的也不知道!”
尹若曦微微点头,放下帘子,“走吧!”
褚亮微微失望,他以为尹若曦会帮帮这些孩子呢!
回到尹府,丁香把准备好的暖炉放在尹若曦怀中,尹若曦抱着暖炉,歪在贵妃椅上,想着事情。
“迎欢!”
“小姐!”
“去请集叔过来!”
迎欢微微诧异,却还是去请了尹集。
尹集来到思暖阁,“小人见过大小姐!”
“集叔坐吧,翠莺,给集叔上茶!”
尹集闻言,知道尹若曦是有事要吩咐他了。
守礼的坐下,接过翠莺递来的茶,喝了几口才说道,“大小姐这儿的茶味道不错,以后若是能经常喝就好了!”
尹若曦多少聪明,顿时明白,尹集是答应了。
笑了起来。
“那集叔以后定有很多机会的!”
尹集笑,“不知道大小姐唤小人过来,所为何事?”
“集叔,今日我从外面回来,见大街上有许多小乞丐,这些乞丐一看便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为了生存,小小年纪就出来乞讨着实不容易,你看外面天这么冷,他们白天还好,晚上就难了!”
尹集没想到尹若曦会说这事。
点点头道,“大小姐所言甚是,每年冬天,都有不少孩子会被冻死!”
“冻死?”尹若曦惊讶。
这官府就不管吗?
“是啊,冻死了,好些孩子家里弟弟妹妹众多,大人也实在没有法子,才让他们出来乞讨,嘴巴会说的,倒是能要到不少钱,可这嘴巴不会说的,就难了!”
尹集说着,叹息一声,“这嘴巴不会说的,很多是连饭都吃不饱,饿死了也没地方埋,都是直接丢乱葬岗去了!”
“这么多乞丐,官府就不管吗?”
尹集闻言,看着尹若曦,“这大小姐便要去问老爷了!”
尹若曦顿时明白了。
她父亲就是个贪官,怎么可能会管这些乞丐?
“集叔,如今这江南有多少乞丐?”
“几千总有吧!”
尹若曦沉思片刻,“集叔啊,你现在立即拿着银子去买米,买面粉,然后让这些乞丐明日都来尹府的后门,就说尹府免费施粥,馒头!一人一顿一碗粥,一个馒头,虽然不能帮他们太多,但是希望能让他们活到明年!”
“大小姐如此善举,那些孩子们会感激大小姐的,只是大小姐这么做并不妥!”尹集说道。
“此话怎讲?”
“大小姐,你仔细想想,为什么江南有这么多乞丐?这些年谁是江南的知府?”
尹若曦恍然大悟。
她的父亲,这一切都是一个恶性循环,是她父亲的贪婪让这些孩子的父母入不敷出,渐渐的越来越穷,没有办法才让孩子出来乞讨。
“那集叔,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大小姐愿意出银子?”
尹若曦点头。
银子,她手里其实有很多,只是她并未做过这样子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去做,对这些孩子来说,才是最好的。
“多少银子都愿意?”尹集又问。
尹若曦点头,“集叔,我愿意出银子,你只管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吧!”
尹集点头。
这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
她可以算计,可以心狠手辣,但是不能没有良知。
“大小姐,其实好办,你只要在外面租一个院子,让信得过的人去施粥就好,不过这一切的便与大小姐没有关系了!”
“谢谢集叔,我知道怎么做了!”
尹集点头,退出了思暖阁。
既然尹若曦知道怎么做,他也就不必指手画脚了,他这个大小姐啊,比他想象中厉害呢!
思暖阁
尹若曦本来想让迎欢去做,可是迎欢去做又太明显了,思来想去,尹若曦觉得还是应该让明钰帮忙。
“迎欢,你帮我带个信给明大哥,就说我想见他!”
“是!”
只是这话,迎欢是这么告诉风华的,风华告诉明钰的时候。
“爷,尹大小姐说她想您了!”
明钰拿着笔的手一顿,看了一眼风华,“休得胡言!”
“爷,这次真没胡言,尹大小姐是这么说的啊,不信你去见她,看看她怎么说?”
“她要见我?”
“是啊,迎欢是这么说的!”
明钰并未信风华的话,却还是收了笔,换了衣裳去见尹若曦。
思暖阁
尹若曦知道明钰回来,特意让白霜炖了老母鸡汤,希望这么冷的天,明钰来了,也能喝上一碗暖和暖和。
又做了好些咸味的点心。
从明钰吃月饼那次尹若曦就看出,明钰其实听喜欢吃,但是并不喜欢甜食,便让白霜研究咸味的点心,几个月下来,白霜是做的越来越好了。
明钰来的时候天色并不晚,在屋檐下脱了披风抱在手中进了屋子,尹若曦正在书房写着,见明钰进来,笑道,“明大哥,你快过来看看,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明钰点头,将披风放在架子上,进了书房,立在尹若曦身边。
看着尹若曦书桌上的规划图。
“灯光这么暗,对眼睛不好,为什么不多点几盏灯?”明钰问。
“我怕灯点多了,一不小心绊倒,将这屋子里的书毁了!”尹若曦说着,淡淡一笑,“这里好些都是孤本,等以后回京城,我都要带回去的!”
最主要,这里面有好些书,都是明钰给她寻的。
“那可得早些做准备,你父亲的调令快要到江南了!”
“这么快吗?”
前世好像是四月才回的京城,莫非这一世要早一些?
“调令到了,也不是马上就能回去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交接,应该在明年三四月份才能回去!”明钰解释道。
又仔细去看尹若曦的规划图,“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今天去了一趟外面,回来的时候见街上许多乞丐,明大哥,我想为这些乞丐做点什么!”尹若曦说着,去看明钰的反应。
明钰微微点头,“你继续说!”
“明大哥,我想在外面租一个院子,聘人每日免费给这些孩子煮稀饭、做馒头,在租几个大院子,置办些棉被,让他们晚上有个休息的地方,免得被冻死街头!”
明钰看着尹若曦,忽然说道,“若曦,你这个想法很好!”
“真的吗?明大哥!”
“嗯,若曦啊,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今年这些乞丐得到了好在照顾,明年将会有更多的乞丐涌入江南,因为在这里有吃的,还有住,更不会被饿死、冻死!”
其实,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但是不可否认,尹若曦的想法的好的。
所以,还是应该解决最根本的贫穷问题。
“明大哥,我没想到后面那些!”
她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可是,她是真心想帮那些孩子们的。
“无碍,不过你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实行!”
尹若曦闻言一喜,“真的?”
“嗯,提供饭菜可以,但是,他们得帮忙干活,只有付出才能获得回报!”
“可是,他们都只是孩子,会做什么呢?”尹若曦问。
“若曦,任何时候都不能小人任何人,尤其的那些孩子,他们虽然小,但是他们经历过很多,更清楚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这事你交给我来处理吧!”
“明大哥!”
明钰抬手,将尹若曦额头前的碎发抚到耳朵后,“早些睡吧,别熬夜!”
尹若曦点头。
想了想还是说道,“明大哥,那个安神的香液我用完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瓶啊!”
明钰闻言一愣。
那香液是一年的量,才多少时间,尹若曦便用完了?
她晚上难道常常夜不能寐?
“我给你把把脉吧!”
尹若曦微微点头,走到小厅罗汉床坐下,让明钰为她把妹。
明钰给尹若曦把脉之后,心微微紧了紧,“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尹若曦不解!
“半夜会惊醒,然后便难以入睡!”明钰挑开了说。
这才多大年纪,便夜不能寐。
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迎欢、迎乐也是个没用的,难道就没注意到尹若曦睡得不好吗?
容嬷嬷也是。
“从那个香液没了后就开始了!”尹若曦说着,微微垂下头。
不敢去看明钰的眼,她怕明钰生气。
明钰深吸一口气,“若曦!”
“明大哥!”
“你到底想做什么,让明大哥帮你吧!”
尹若曦眼眶微微发红。
帮?
怎么帮?
告诉明钰,她想要自己的继母、弟妹、父亲去死吗?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筹谋,一直不让明钰看见她凶残的一面,她怎么敢告诉明钰。
“明大哥一直在帮我啊!”
明钰见尹若曦这么说,不在勉强。
尹若曦想做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可如今,就算是知道,他也要装着不知道了。
“那我先给你开几贴安神的药,再给你一瓶安神液!”
“谢谢明大哥!”
明钰微微勾唇,“傻丫头,以后不要多想,该吃就吃,该睡就睡,那安神液虽好,可长期使用对人也是有害的!”
是药三分毒。
那安神液里,可有好多种药草。
“我知道了明大哥!”
等有朝一日,那些欠了她的人都死了,她心事了了,便不会多想,夜里定能安枕了。
明钰在尹若曦这儿喝了碗鸡汤,吃了几块点心,便离去了。
临走时告诉尹若曦,他让风华把东西送来。
尹若曦坐在床上一直等着,直到风华将东西送来,才睡了一个安稳觉。
*
三日后,江南街上的乞丐们似乎一夜之间都消失无踪了,一个都没留下。
就连那些破庙里,也没了这些乞丐的身影,没人知道这些乞丐去了哪里,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尹集知道后,惊讶不已。
暗想,她家这个大小姐到底影藏了什么?
尹若曦相信明钰,所以也没问那些乞丐都去哪里了?
胭脂铺
丽姨娘直接气晕死过去,因为昨夜胭脂铺失窃,被偷走了不少东西,就连她的首饰银票也被偷了个干干净净。
再醒过来时,丽姨娘便什么话都不说,一个劲的流泪。
兰笑烟立在一边瞧着,也不上前安慰,兰瑞康从外面回来,身上有着酒气和淡淡的脂粉香气。
兰笑烟是闻出来了,不明白。
丽姨娘是压根没注意到兰瑞康。
她一心念着她的银票,她的金银首饰,如今除了这个胭脂铺,她手里就没有钱了。
“呜呜……”
丽姨娘觉得自己实在太倒霉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招贼了。
“怀菱,世宏来了吗?”
怀菱立在一边摇头。
她去尹府并未见到尹世宏,去衙门也没见到,因为尹世宏又去楚州了,要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
也许过年也回不来。
可是这些,丽姨娘都不知道。
丽姨娘真是气死了,早知道还不如去尹府呢,那里有吃有喝,丫鬟、婆子们的月钱都由尹府出,如今倒好,她手里银子没了,这一屋子的人吃吃喝喝可怎么办?
胭脂铺的生意自从对面开了一家,那家的腌制比她家好,价格更公道后,她这铺子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怀菱,你去尹府找大小姐,就说我愿意回去!”
怀菱闻言,觉得丽姨娘此举不妥,可是她不敢说。
怀菱总觉得,尹若曦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边温厚良善,相反怀菱很怕尹若曦。
“姨娘?真的要去吗?”怀菱问。
“叫你去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
怀菱没得法子,只得回了尹府。
见到尹若曦的时候,怀菱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尹若曦身边的迎欢、迎乐扑过来打她。
“你说,丽姨娘要回来?”
“回大小姐,姨娘是让奴婢这么说的!”
尹若曦微微点头,“嗯,那带句话给丽姨娘,让她什么时候想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吧!”
言下之意,就是她尹若曦是不会派人去接的。
怀菱不敢在思暖阁多待,立即把这话带回去给丽姨娘。
丽姨娘气,“不是说好要来接我的吗?为什么又不来了?”
“奴婢不知,大小姐说姨娘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的!”
丽姨娘气的砸了几个茶杯。
心里盘算着,无论如何都要熬到尹世宏回来,可是今儿一天了,铺子一个生意都没有,因为对面铺子在大肆做活动,什么买一送一。
就是买一盒胭脂送一盒胭脂,根本就是在做赔本的买卖嘛。
转眼到了腊月十三。
丽姨娘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身边的人遣卖好几个,胭脂铺的腌胭脂来了个买一送二,丽姨娘打算等胭脂水粉卖光,把这铺子也盘出去,价钱都谈好了,只等丽姨娘搬走,对方便付银子。
十二万两买下了这个铺子连带后面的宅院。
面对遽变,兰笑烟有些发愁,兰瑞康依旧天天早出晚归,小小年纪不知道在外面做些什么。
“娘,你倒是管管弟弟,他这一日日早出晚归的,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啊?”兰笑烟对丽姨娘说道。
丽姨娘正在算账,如今账房、掌柜都辞退了,很多事情都要她自己上手。
丽姨娘抬头看了兰笑烟一眼,“你是他姐姐,你问问他吧!”
“我问了,他不说!”
“不说你就多问几次!”丽姨娘说着,继续算账。
如今手里的银子不多,她可得精打细算才行。
腊月十五,丽姨娘把铺子盘出去了,拿了银子,带着兰笑烟、兰瑞康、怀菱和一个粗使嬷嬷回了尹府。
没有第一次去尹府那般风光无限,也没有给尹若曦下马威,
而是带着兰笑烟、兰瑞康去思暖阁,规规矩矩给尹若曦请安。
“婢妾见过大小姐!”
“笑烟见过大小姐!”
兰瑞康看着尹若曦,眼睛眯起,不知道在想什么,却还是恭敬有礼说道,“瑞康见过大小姐!”
尹若曦笑笑,“丽姨娘回来了就好,对了丽姨娘,宏丽苑去过了吗?”
“回大小姐,去过了!”
尹若曦点头,“姨娘去过了就好,有些事情,我得跟姨娘说一声,宏丽苑里面那些值钱的东西是我吩咐人装箱了,都放在宏丽苑的库房里,丽姨娘有空可以去看看!”
丽姨娘微微一顿。
她还以为是尹若曦给她排场吃,所以把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尹若曦屋中,架子上空空,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怎么回事儿?
“不瞒丽姨娘,父亲的调令已经下来了,等过了年,我们就要回京城去了,所以为了防止到时候手忙脚乱,我们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除了会客的大厅,其它院子都开始收拾东西了!便是父亲的书房,除了父亲常用的,那些摆设的玩意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丽姨娘闻言,松了口气。
只要尹若曦不是故意争对她就好。
“大小姐思虑妥当,让婢妾望尘莫及!”
尹若曦闻言,淡淡一笑,“也没什么事情,丽姨娘就先回去吧,哦对了丽姨娘,以后没事别到处乱走,如今府里几个姨娘除了你,都怀孕了!”
丽姨娘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尹若曦。
那样子简直滑稽可笑。
“丽姨娘,你怎么了?”尹若曦低唤。
丽姨娘闻言回神,“没,没事,大小姐,婢妾先退下了!”
丽姨娘说完,也顾不得礼仪什么的,快速出了思暖阁。
兰笑烟倒是想留,可尹若曦没理会她,咬了咬嘴唇退下,兰瑞康见丽姨娘、兰笑烟都走了,倒是装模作样给尹若曦作揖后离开。
*
宏丽苑
丽姨娘花了些银子让怀菱去打听,果然除了她,其她姨娘都怀孕了,就连宏桃苑隔壁那对姐妹花也身怀有孕。
可奇怪的,这些姨娘一个个都呆在自己的院子,安分守己,没人敢出来闹,也没人敢到尹若曦面前去闹。
而米氏更是在心悦苑不出来。
思晴阁的院门也紧闭着。
丽姨娘思来想去,也只有去找尹雨涵。
尹雨涵是做梦都没想到,丽姨娘敢明目张胆来找她,虽然是在梁姨娘的院子里,可尹雨涵觉得不妥,大大的不妥。
“丽姨娘有礼!”
“五小姐有礼!”
丽姨娘看着柔弱无依,需要人怜惜,似乎大风一吹就能吹走的尹雨涵,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
毕竟她们曾经合作过,所以对于尹雨涵的装模作样,丽姨娘觉得很好笑。
明明是个蛇蝎心肠,却要装作良善。
梁姨娘挺着肚子出来,见着丽姨娘的时候,梁姨娘笑道,“妹妹怎么过来了?”
按岁数,梁姨娘是比丽姨娘小的,只是梁姨娘先进府,且生育了尹雨涵,喊丽姨娘一声妹妹,倒也喊得。
“过来看看姐姐,一个人在宏丽苑也闷得慌,来与姐姐聊聊天,说会子话!”
丽姨娘也去过乔姨娘、丘姨娘、楚姨娘那里,不过这三人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怎么理会她。
桃姨娘与她不合,丽姨娘根本不会去找。
红袖、添香两个人因为怀孕,根本不肯见丽姨娘。
思来想去,也只有梁姨娘了。
偏偏梁姨娘想着若是与丽姨娘打好关系,等尹世宏回来,定也会爱屋及乌喜欢她一些,没几日便与丽姨娘成了好友,就是丽姨娘带来的东西也照吃不误。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
丽姨娘扭腰摆臀的到了梁姨娘的院子,还带来了好吃的糯米糕,梁姨娘吃了两块,便与丽姨娘说话,没一会便肚子疼的厉害。
立即让丫鬟将廖大夫请来,廖大夫到了没多久,梁姨娘就小产了,大出血,身子一下子虚得厉害。
也好在是尹若曦当家,让人参吊着,不然怕是性命都没了。
尹若曦坐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糯米蛋糕,深吸一口气,“廖大夫,你检查看看吧!”
廖大夫点头,将糯米糕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里面有红花,还有薏米、桂圆肉。
尹若曦看着立在一边的丽姨娘,“丽姨娘,此事你作何解释?”
“大小姐,婢妾冤枉,不是婢妾做的,这糯米糕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婢妾怎么会害梁姨娘的孩子!”丽姨娘解释着。
尹若曦深吸一口气,“不管如何,梁姨娘也是吃了你带来的糯米糕才小产,此事你难辞其咎,以后便好好呆在宏丽苑,不要出来走动了!”
丽姨娘不敢反驳。
如今尹世宏不在,府中是尹若曦当家,府里基本上都是尹若曦的人,她哪里敢叫嚣。
“是!”
尹若曦没有进去看梁姨娘,只是吩咐廖大夫仔细调理,让尹雨涵好生劝导。
“大姐姐!”尹雨涵低唤。
尹若曦看着尹雨涵,“何事?”
“大姐姐知道是谁做的吗?”
尹若曦无语,“我不知道,不过对我来说,不管府中的姨娘是生了弟弟,还是妹妹,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因为不是一个娘生的,又嫡庶有别,总归是隔着心的。
“那大姐姐为什么能保护乔姨娘、丘姨娘,却不能好好保护我姨娘呢?”
尹若曦冷笑,“那是因为你姨娘没脑子,她难道不知道,丽姨娘也才小产过吗?还敢跟丽姨娘交好,若你觉得我这话说错了,便把我这话带给你姨娘,让她自己去想!”
尹若曦说完便走了。
尹雨涵轻手轻脚进了屋子,见梁姨娘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发白,进得气少,出得气多。
也明白,梁姨娘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尹雨涵立在一边瞧着,也不上前。
梁姨娘看着尹雨涵,嘴角动了动,最后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眼泪落下。
其实这些年,梁姨娘过得很苦,为了尹雨涵,在米氏面前吃尽苦头。
她也知道,她没有乔姨娘聪明,没有丘姨娘是与世无争,她想给尹雨涵最好的。
可是她不得宠。
不,其实这府里的女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得宠的。
梁姨娘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可是她放心不下尹雨涵,“五小姐,去请大小姐过来,我要见大小姐!”
如今这府里,也只有大小姐能护得住雨涵。
可是……
“不必了,她不会来的!”
梁姨娘急,“五小姐,你去啊……”
“我说了,她不回来的,姨娘你听不懂吗?她不喜欢我,从来就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可笑的,你希望她来做什么,求着她保护我吗?姨娘,你别做梦了,她根本就是你想象中那样,温厚良善的!”尹雨涵说着,哭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快要不行了。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告诉她的母亲,她都做过些什么。
梁姨娘闻言,错愕的看着尹雨涵,气得直咳嗽,嘴角还溢出了血,下身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开始流了。
婆子惊呼一声,立即去请廖大夫,廖大夫来了之后,给梁姨娘把脉,微微摇头,“五小姐,与你姨娘说几句话吧!”
屋子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尹雨涵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握住梁姨娘的手,“姨娘……”
梁姨娘看着尹雨涵哭,一直哭。
她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喉咙疼,心口也疼。
她想告诉尹雨涵,以后要保护好自己,有事情一定要去求尹若曦,可是她开不了口,就那么看着尹雨涵,不甘心的啊啊了几声,咽了气!
“姨娘……”
尹雨涵以前看不起梁姨娘,有的时候甚至恶毒的希望她死掉算了,可梁姨娘真死了以后,尹雨涵才知道,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人会像梁姨娘这般对她好了。
“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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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姨娘咽气之后,尹若曦便知道了。
其实那糯米糕里,药下的太重了,梁姨娘吃下后,命根本保不住,但是也不会这么快就去了,一定是尹雨涵说了什么,让梁姨娘气到了。
“迎欢,去查查,那糯米蛋糕到底是怎么回事,定要把这贼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