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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悄悄的,狭长的墓道里几乎没了一丝声响。
人们只顾着埋头前行。
先前有对小两口总是在一起腻腻歪歪,许多人都看着不顺眼。可现下里忽然莫名其妙的成了生死愁敌,说实话,好多人一时适应不了。
特别是……
“娘子……”某人继续不依不饶的强调着彼此的关系。
扑腾腾,辗转腾挪,某位女侠出手的声音。
当乔越的一张俊脸险些成为猪头的时候,乔洵蓝衣张营等功夫高手终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一个打头,一个断后,生生的将二人隔了开。
路很顺,因为路是人家监工修建的。
石门打开的一刹那,众人齐齐用胳膊肘挡住了视线。不仅有阳光,阳光之下,还有那一袭绝对独版的服装——明黄袍子。
慕容启。
十几天前。
因为担心乔越闹腾,皇帝慕容启便派了人马,将云清屋内的三人迷晕,然后一路小心的护送到了皇陵里。
起初的时候,那个深受太后宠爱的侍卫总管其实是建议把三人统统关进地牢的。也就是云清的母亲楚依芊先前的居所。
皇帝慕容启淡淡了扫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道了句:“朕听说皇宫的太监总管快要退休了,于是朕思量着下一位总管,是不是要选个武功高强的……”
于是,太后她老人家精心在地牢准备的三人间就此做罢。
慕容启没在那座石室内准备吃喝,是因为他本也没打算将这三人关上多久。
可惜,这三人太有探险精神。不言不语的就冲进了八卦阵里,来了个有去无回。且后来又加入了几位英雄。
慕容启担心过。皇陵虽然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可那里的机关并不比皇宫要少,甚至从某些层面来讲。要更加危险一些。
寻了几番无果,他干脆在出口来了个守株待兔。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守到了。
“皇妹,你这是打算去哪?”
此话问得实在无耻。不出来,难不成还一直呆在墓穴里?
云清有了片刻的失神。她的脑袋现在空缺了三年,乔越那般恶劣的记忆她自是手到擒来。可这太子……
她定了定神。想起来了,自己以他小妾的身份跟慕容风私奔了……呃,虽然不太好听,但事实貌似如此。
面无表情。云副将一贯的表情。
“怎么。皇妹莫不是太久没见阳光,不认得皇兄了?”
双手抱拳施了一礼,云清淡淡道:“殿下,我是云清。”不是慕容留影之类。
慕容启侧过头,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她,刚想张口,就见面色青紫……云清打的……乔越提步上前,拦在云清面前,呲着牙笑了笑。他这次是真的呲牙,那脸肿的像猪头。实打实的疼。
“齐皇陛下,本王很想知道,为何我的王妃会在这里?”他指了指墓道的出口。
慕容启语塞,忽然厚着脸皮反问道:“那朕也想知道,端康王你,为何会在我北齐的皇陵里?”擅闯皇陵者死,他也捞不到什么便宜。
双方人马僵持着,思想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云清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何就在了地陵。还有。这慕容启什么时候登基的,她怎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她回头看了看乔洵身旁那个娇小的女子。不明白为何这淫贼的媳妇会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她不知道乔越口中的王妃指的是她,地陵里有三个女子。不是她,不是娘亲。所以只能是那小女子。
她不知道这三年的事情。她一醒来就只顾着和乔越拼命,一干人等都不知要如何与她解释。
为何在地陵……对了,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最后一刻,她似乎替慕容风挡了一箭。
难不成,他们以为自己死了,把自己关进了皇陵里?
修建皇陵的时候,她是听慕容风开过玩笑,说百年之后要给将她和月明留在左右。不给别人留位子。让她二人一直伴着他。
可这分明就是玩笑!
云清是个严肃的人,她有疑问,但感觉自己的疑问太多,理智上不允许她像个白痴般的问东问西。
还有娘亲,她一直没和娘亲说上几句话,确切的说,是娘亲一直和蔼的看着她,但貌似也太过和蔼,除了微笑,就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趁着淫贼乔越和伪君子慕容启互掐的时候,她悄悄的瞥了眼众人:那个和淫贼长得极像的家伙,只要自己一看他,他就露出一种欠揍的贱笑;那个穿蓝衣服的,长得不男不女……为啥有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和自己在一起?
她悄悄的拉过了张营,正了正声,轻声道:“张统领……”张营的职务,在她的记忆里极旧停留在禁军统领一职上。“那个……呃……”忽然不知如何问起。
“将军,”张营很是识趣的将她拉至一旁,悄声道:“将军带着老夫人,与末将一起出城去吧。”老夫人,指的是云清她娘。虽然人家看起来并不老。
云清蹙了眉,张营这话,她想得到的消息,一个也没有。
“我是想问,我为何会在这里?”她终于忍不住住了,干脆直接一点。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张营极是诚恳。
云清点点头。
于是,三人打算开溜。
“娘子!”
“皇妹!”
互掐的二人同时叫道。
叫我的?云清环顾四周,当她确认了那两个称谓确实是在叫她之时,先是一脸求知的看向张营,而后就怒目扫过二人。
乔越一个飞奔,奔到了云清近前,眼里的深情能溢出水来:“娘子,你要去往何方?”
云清缓了半天才从他那“娘子”二字缓过神来。
本想再好生将他揍上一顿,可一见他满脸都是淤痕,伸出的拳头终于又恋恋不舍的撤了回来:“乔越,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但请你收回方才那两个字。念在你一直未曾出手的份上,这回我饶过你,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只希望以后不要再见到你!否则……”云清眯起眼,恨恨道:“下回再见之时,就不是揍你这么简单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
这个梦极长,长得好似没有尽头。
云清梦到自己终于出嫁了。凤冠霞披,大红花轿。热热闹闹的宾客。
好多人都对着她笑,那些脸好生熟悉,可居然一个也叫不上名字。盖头被人揭开,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怯怯的将眼睛抬起,他娘的!竟然是乔越!
“乔越!”她猛的坐了起来。
一道身影飞奔而至。将床前的人推了开,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且极其熟练的从旁边的水盆里捞出了一枚帕子,擦脸,洗手,做得极其熟练,就像曾经演习过千百回一样。
“娘子……”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一边细细的摩挲着她的小手,一边颤声道:“我就知道,娘子不会忘记我的……”
抬手,掌风将至,快要拍到乔越的脸颊之时,又忽然收了手。云清恨恨,磨了磨牙:“乔越,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什么‘娘子’,还有,别再让我看到你!”这次的乔越,虽然貌似还在占她便宜,但比起先前,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的眼神不一样了,从前总是一副疯狗模样,现下里居然走起了纯情路线。还有……云清向来不欺凌弱小,她打了他这么多次他都没有还手,云清确实下不去手了。
“你走,别再让我看到你。”她抽了抽手,只用了一成的功力,将乔越推到一旁。
乔越坐在床边,欲言又止,不一会儿的功夫,眼睛里像是着了一层雾气。
旁边走过来一袭蓝衣,拉了拉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二人各自叹了一声,走了一个,又坐下一个。
“请问您是……”她不认得乔越,很显然也不记得蓝衣。
蓝衣极其自然的将那一排银针展开,对着蜡烛细细的消了毒,声音淡淡,十分坦然。也许他该庆幸自己终是没与她发生什么,现下里才能这般自然的面对她:“在下姓许,是姑娘请来的郎中。”
一旁的张营点点头。
现下里云清最信任的就是张营。虽然她很想和娘亲说说话,可直觉告诉她,娘亲明显异于常人。本想着出来后寻个郎中好好的给她瞧瞧,可自己……不仅面对了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人,还貌似发生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
最严重的,自己好像晕倒了。
“许公子。”云清伸出手臂:“我生病了吗?”
蓝衣点点头:“姑娘这里出了些问题。”他指了指脑袋。
云清不语。她也意识到了。记忆出现了断层,似乎。
“不用把脉了。”蓝衣示意云清将胳膊收回:“姑娘坐好即可……”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乔越,然后又转向云清:“那个……姑娘,最好能有个人扶着您,在下这针施下去,怕是会疼。”
“我能忍受。”身为武将,打小练武,大疼小痛的犹如家常便饭。
“还是找个人扶着好。”施针不似其它,万一忍受不住,精准度就拿捏不好了。
乔越很想上前,可还未曾提步,云清一眼便将他瞪了回去:“你为何还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