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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没有住其他无关紧要的病人,对于安德鲁等人而言,可当然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不用多一份心思去琢思如何避开那些人的眼,去探究这些人记忆深处的秘密。
这次的这些人,都是眼睛被莫名挖掉的人,也是因为觉得晦气。虽然同住在一层,不过边上的病患倒是罕着上前瞧热闹。病房外的走廊不像他们所担心的那样聚了不少的人,到也给他们省了不少麻烦。
来到走廊的尽头,谨慎瞥扫周围,在确定没人留心他们这儿,这两人才打开就近的一扇门,随后闪身走了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相较于其他的病房而言,这一间病房实在太过安静。或许是因为病房里所有的人都无法接受这突然降临的黑暗,所以病床上的病人,全部躺在那儿。
这一间病房一用摆了六张病床,四间病房,第一医院一共接受了二十四名病人。每一个病人的情况都差不多,眼睛上蒙着纱布,被纱布挡遮下的那一双眼,就算不解开也知双眼空洞。因为都蒙着纱布的缘故,所以这一间病房里的人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没人知道。
安德鲁和阴歌进屋的声音已是极小,可因为失去眼睛的缘故,这病房内的病人在听觉上有了突破。其他的五个人或许是真的睡着了,所以没听到他们进屋的声音,不过最靠外的那一张病床上,那个人明显动了脑袋。
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随后又像是没发现一般,继续躺在自己的病床上。
如今这幅模样,会来看自己的除了家人,就只剩下护士和警察了。家人过来还不是说那些安慰人的话,心情烦躁甚至于绝望的时候,安慰的话根本不可能真的起到安慰的效果,反而会将人心里头的哀悲全部激发出来。至于那些护士跟警察,一个不过是因为工作前来给他们打针查看他们的情况,另外也是因了工作,一次又一次尝试着要从他们的口中探挖出什么。
从他们的口里探挖出什么,反正他们的眼睛已经被人挖走了,就算真的探挖出什么,抓到那个挖走他们眼睛的家伙,又能怎么样。
发现他们进入躺在最靠窗的病床的那个男人,就是第一个被挖掉眼睛的男人,或许是因为第一个被挖了眼睛,所以相较于其他受害者而言,在情绪上显然稍微平定不少。在发觉那个人留心到他们的进入时,安德鲁顿矗在门口,看着最内侧的那一张病床,而阴歌则在这时凑上前,小声说道。
“最里头的那个男人,就是这次第一个被挖走眼睛的男人。”第一个男人,情绪最是稳定,也是警方询问次数最多的男人。因了阴歌的话,安德鲁应点了头,随后朝着那个男人走去。
没有刻意在轻缓的脚步,每一步踩下带起的声音都让那个男人知道有人在靠近。原先是不想搭理这渐进的脚步声,只是这个脚步声听起来却跟这四天进出的脚步声不同,每一步下得那样的重,完全不同于其他人进屋时刻意的轻缓。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就算男人不想理会,耳朵还是忍不住随着脚步声寸寸动移。
这个脚步声从门口踏入,径直进屋的声音,他知道,这个人是朝着自己的床位走来,最后拉开床位边上的椅子,而后坐下。自从这个人进入这一间病房时,除了那传入耳中的脚步声外,男人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当脚步声停落到身边时,这间病房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死一般的宁静,对于失去眼睛的人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死一般的宁静更能让一个人崩溃。如果一直没有声音,那还好,他就权当这个屋里没人,就只有自己一个。可当声音出现并且又无声无息的消失时,明明知道这个房间有人,可他就是不肯出声,这种知又看不到的感觉,足以将一个人彻底逼疯。
静,男人不说话,那个进屋的人也不说话。虽然他是第一个失去眼睛的人,不像其他人那样竭嘶底里精神崩溃。可短短四天对于一个曾经拥有过色彩的人来说,根本不足以让他彻底接受眼前的一切。
静,那是因为觉得自己失去了人生的色彩,绝望之下的静。可是再如何的觉得自己已经绝望了,再不是彻底的绝望之前,任何过分不受控的静都足以引起人心底最深的绝望以及恐怖。他知道有人进来,可是这个人只是进屋却不曾出声,这种被人监视之下的安静溢出的恐惊,让他不自觉的回忆起那一晚。
四天前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的静下,那天的他好不容易将公司的企划做完,本来打算如常抄近道赶紧回家休息。谁知道在穿过那一条静得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什么都听不到的小巷里,自己会遇上那种事。
当时……
当时……
当时他就只是恍看到了什么,随后整个人就晕厥了,等着他再醒时,世界的颜色已经跟他道了再见。
这种静,这种不受控的静,他恐惧着这一份静。就是因为这一番安静不停的刺激着他,让他想起四天前的那个晚上,以至于他再也不能镇定的呆静在那儿。蒙着纱布的脸上,神色明显有些异样,就连身体也开始现了动作,就这样不安的又僵持了半晌,什么都看不到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你是谁?是警察吗?”
警察,除了医院的护士以及自己的家人外,来得最勤的就是警察。所以对于警察的到来,可以说是男人下意识的一种感觉。
自己究竟是谁,不过是想从他这儿问出一点事来的人,关于自己的身份安德鲁根本不打算让他知道。所以男人说自己是谁,那自己便是谁。
心里头早就认定安德鲁就是警局的人,如今他的不否决,更是叫男人坚定了自己的猜思。安德鲁的安静,让男人心中的恐惧稍微的缓了不少,不过这缓下的恐惧,很快带起的便是一种责怨。
他们每一年交了那么多的税收,为了就是能保了自己的平安,结果呢?这就是警方保下的平安。就算这种事情真的怨不到警方,就算明知道警方也在努力的侦破,可是心里头的那一股怨恨还是忍不住想发泄在警察身上。
在认定这进屋的人是警察后,恐惊之下的男人心中立即被怒意填燃,纵然看不到跟前的这人是谁,不过凭了刚才的声音他还是知道安德鲁坐在什么地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用着那一双已经被人挖去如今只能蒙着纱布的眼睛瞪看着安德鲁。男人说道。
“你们这些警察进来又来做什么?你们很闲吗?如果很闲的话能不能快点把那个混蛋抓住。那个混蛋,快点把那个混蛋绳之于法。”
“那个东西,我们自然会做,只不过进来,有件事想要问你。”
“有事,你们这回又有什么事,该说的我不是已经说完了?你们还要问什么?”
“我们想知道,那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这个问题你们到底要问几遍,就算再问我也什么都没看到。那天我就是跟平时一样正常的下班,因外太晚了,所以想要和平时一样抄小道赶紧回家,结果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一晚,他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记忆中除了一点小小的记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安德鲁想要知道的事,男人根本无法给他所要的答案,只是在这一个问题上,安德鲁却坚持得叫人觉着有些可怕。
不停的重复着这个问题,以至于男人都快疯了,因为眼睛看不到,人本就相较于平时更加的敏感脆弱,现在身边的这个人又一直追问着同一个问题,这个男人焦躁了。手死死抓住床单,不停挪移的头,就好像这样挪移就能摆脱黑暗看清跟前这人到底是谁,就在安德鲁再一次询问而男人直接呵回不知道时,安德鲁的声音变得沉硬了。
眼睛盯看着男人,眸色看不出任何他色,就这样一直看着男人,安德鲁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肯定有看到什么。”
“我没……”
“你有。”
不在等男人回答,而是直接出声将他的话截断,也是因了这一次的截断,男人的话停定了。明明警方已经来问过很多次,自己和别人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这个男人却那么坚定自己肯定看到了什么。而因为他这奇怪的坚定,自己竟然也觉着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
因为安德鲁那一声压下的话,让男人的心跟着压了下来,不再如了之前那样坚定自己没看到,男人屏了气,开始回思那一晚。
一旦真的屏了气,那一晚的记忆竟真的一点一点从大脑内部涌出。
那一晚,就是那样一个和平时并无两样的夜晚,行于小巷中的他却遇上了这样的事。他记得那个晚上,下班之后他直接搭车回了自己所租住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微微有些偏,公车没有直达,所以在最近的公交车站下了车后他就像平时一样抄小道往家的方向赶。
出来打工的人,每一分钱能省则省,为了能省下更多的钱,他也就特地的选了那些比较偏的住房。毕竟那种地方租金便宜,每个月可以减少不少的开支,对于一个独身在外的男人来说,是否偏远并不打紧。
那天晚上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僻远的地方入了夜自然也安静,所以他也没觉着有什么,就是一如既往的赶着自己的路。那一晚,周遭是静的,比起平时而言好像还要在静上不少,整条小巷里就只能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也是这样匆急的走着,就在他拐了道准备再行一段离开这条小巷抵达自己所租住的家时,奇怪的事却发生了。
对于当时的男人来说,或许那一刻并不觉得这一件事有什么奇怪,只是觉得微微有些怪异。只觉得好像隐约之中,好像看到一抹红从眼角余光所瞥的之处晃了过去。
那抹红,谁的衣摆,因为走得快加上风的缘故,随意飘摆起来。这种小巷子虽然罕着有人大晚上进来,不过到了深夜还在加班的又不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把一天的工作都完结了,谁不想快些回家好好的休息放松,所以像自己一样抄这种小道赶路回家的,想来也不是少数。
所以刚才的那一抹红,应该是哪个同样赶路的人,闪晃而过的。
已经累了一天,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家瘫在家里的沙发上,所以那一摆而过的红虽然叫他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也不是非常的上心。就只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他就打算继续赶着自己的路,谁知那一瞥之下再准备赶路,诡异的事却在下一刻发生了。
本该是黑幽一路至底的小巷子,突然被蒙上一层红,红得似血,艳得好像下一刻血会直接从布里溢出。因为这突然蒙于跟前的红,男人的意识瞬间被吸笼进去,再后来,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红。
这是男人记忆中残留下的颜色,也是因为安德鲁的一再追问,他唯一记想起的那一夜的颜色。
那一个晚上,在巷子里头,恐怕并不只有他一个过路人。他,是人,不过另外一个到底是不是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段记忆这四天多数被封存在男人的脑子里,因为精神以及情绪上的冲击,他始终没将这事告知警方。不过如今在安德鲁一再坚定的追问之下,倒是被强行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
那一夜的死静,以及死静下所剩的最后的一抹红,都是男人心中无法跨越的心魔,如今被安德鲁强心逼挖出来,这个男人自然再度临了恐惧。因为回忆,眼前不停的回记最后看到的那一抹红,就在男人因为回思眼看着就快崩溃时,他的头上突然现了一个人形。人形突现,随后落到男人头上,这明明瞧着就是一张薄纸的人形落下之时竟带起不小的力道,直接将这个男人打晕。
男人的情况如今可不稳定,要是因了自己的询问不慎承受不住而崩溃,他这儿也是得承下不少过罪。当即安德鲁指使人形将那个男人敲晕,也免得他因为不停的回思最后精神都崩溃。
就在安德鲁的人形出现并且非常不客气的将这个男人踩晕时,临也在这个病房现了身,出现在病房内看着晕倒在床上的男人不住的咂舌,临说道。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温柔啊。”
在看到他那样对待病人还能说他温柔,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临了。临的这一番赞赏可不能让安德鲁欣喜,而是不客气的瞥了她一眼,而后说道:“废话少说,还不快点。”
“急什么,这些事可是来不及的,事情总得做足了准备才不会出现纰漏,慢慢来,莫急,莫急。对了阴歌,外头就麻烦你帮忙留神了,一口气这么多,有点费劲呢。”
前半句的话是冲着安德鲁的,至于后头的话当然是对着阴歌。在听了临的话后,阴歌这厢便会了意,点了头转了身,随后离了这一间病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