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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泰公主这话传到徐其容耳朵里,徐其容神色立即变得有些意义不明起来,跟五郡主交好的是徐其筠,祖母怎么把矛头对准叔祖母那边了?
又想起徐其筠向来亲近郭老太太,心里不由得冷笑。
平泰公主脸色阴沉,对桂嬷嬷吩咐道:“你去跟晋王府的人说,我病了,两个孙女要在榻前尽孝,斗花果这种事情,就不能掺和了。”
她说的是两个孙女,显然是没有把徐其筠算在里面了。
这三年来,为了掩藏口不能言的秘密,徐其容几乎把所有能生且无伤大雅的病都生了个遍,现在终于连平泰公主都要为此装病了么?
徐其容有些愤怒,想也不想就拦住了桂嬷嬷,比划着:我去。
平泰公主皱眉:“容姐儿别闹,三年都熬过去了,就剩最后半年。”
徐其容摇头,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昨夜她一夜未眠,总是忍不住想,这一世明明有了提防,却依然对徐四老爷的事情感到触不及防,大概便是因为她仗着自己口不能言的原因躲太久了。
徐其容感到害怕,自己再不站出来,是不是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平泰公主脸色难看得很:“我说,不许去!”
桂嬷嬷也劝:“五小姐,殿下一片苦心,五小姐何必为了心里的那点子不痛快,辜负了殿下的苦心?”
徐其容摇头,秋浓懂自家姑娘的意思,忙开口解释:“姑娘并不是胡闹,姑娘要治好嗓子,并不需要等半年那么久。叶夫人手里有解药。”
平泰公主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对于主仆二人的说法,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叶神医是听华惟靖的吩咐来给徐其容治哑疾的,若是有解药能早治好容姐儿,叶神医夫妻也能早一点回到华家,何至于到现在都不曾提起解药的事情。
平泰公主对桂嬷嬷吩咐:“晋王府那边你亲自去说,我乏了。容姐儿先下去吧。”
徐其容无法说服平泰公主。只好转身回了风波楼,却悄悄让秋浓把她的名帖拿给了高伯,让高伯给晋王府的五郡主送过去。
倒不是徐其容咽不下这口气。实在是,西京城已经传出她是哑巴的流言,若不尽快以事实洗刷流言,只怕以后会遇到的麻烦事只多不少。七夕乞巧节的斗花果比赛。倒是个好机会。
本想像之前一样把叶夫人约出来,可想着叶夫人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骨。以及守叶夫人一日比一日寸步不离的叶临,徐其容还是放弃了见面的打算。只写了一封密信让秋浓交给采月,再让采月偷摸着传给叶夫人。
今日正好是采月带着两个粗使婆子给叶夫人抬洗澡水,采月趁着叶神医一转头就把密信往叶夫人手里塞。可她没想到叶夫人不仅身子虚,连反应也比健康的人要慢一些,一不小心。就把密信掉到了地上。采月连忙弯腰捡起来重新塞到叶夫人手里。
叶夫人正捏着密信找地方藏,便见叶神医骤然转身。
叶神医目光落在叶夫人手上。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手里是什么?”采月脸上尽是惊慌,低着头不敢去看叶神医的眼睛。
叶夫人却不甚在意,随手把手里的密信递给叶神医,脸上平静得很。
采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终于熬不住了,趁着叶神医注意力在密信上,采月忙道:“沐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婢子先告退了。”
“慢着!”叶神医头也不抬,“你就这么走了?”
采月一脸惧意,她不走还能怎么办?
然后便听到叶夫人声音虚弱道:“她不走还能怎么办?”然后又咳嗽了一阵,才对采月道,“你先下去吧,待会儿再来拿东西。”
这次叶神医没h有阻拦。
出门前,采月听到叶神医似真似假的抱怨:“也是口不能言被憋坏了,不然这徐五小姐想要个生肌膏怎么都这么的啰嗦。什么近日天热,香汗涟涟,后背生出若干红红白白,尚不好与医师言语,思及夫人之夫乃神医,夫人若能解容之困扰,必以当归、莲子、车前草、平安草、结环花、随心堂的益气水所配成凝玉霜报答夫人。容言之灼灼,盼之切切,还望夫人怜容身世凄苦,相助一二。容感激不尽。”
采月心下狐疑,就找叶夫人要个祛痱子的生肌膏,秋浓姐姐干嘛要这么神神秘秘,害的她差点儿坏了事儿。
然后又想起要生肌膏的是五小姐,小娘子生了痱子,自然是不好让男子知晓的,立马恍然大悟。
叶临心里却有些怀疑,状似关心般,对叶夫人道:“这里面加了车前草和结环花做成的凝玉霜怎么能往脸上用?用了这一张脸也不必要了。”
叶夫人咳嗽了一会儿,才一脸狐疑道:“徐五小姐要害妾身?妾身不曾对不起徐五小姐一分一毫,她为何要加害妾身?”
因为说得有些急,说完这段话,叶夫人又是好一段大喘气。
叶临盯了叶夫人好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这才挑眉安慰:“大概是记恨你不肯给她解药,所以才使出这等下作手段,夫人以后多提防,尽量不要跟徐五小姐接触,她就是想害你,也没有路子了。”
叶夫人的眼睛瞬间红了,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咬牙道:“没想到徐五小姐也是这般恶毒的人。”
叶神医这才满意的捏起一颗褐色的药丸递给叶夫人:“把这驱寒药吃了就沐浴吧。”
叶夫人神情带着些疑惑:“妾身最近沐浴时总是睡着。”
叶神医皱了皱眉:“是你身子太虚了。”
叶夫人思索了一下叶神医这话有几分可信,然后放弃似的点头认可了,伸手接过叶神医手里的驱寒药吃掉。
在自家夫君的帮助下,叶夫人刚褪下衣衫把自己泡进热水里,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叶神医一边念叨着:“你身子太虚了。”一边拧开一个瓷瓶往里面倒一种墨绿色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
那动作熟练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一切收拾好了之后,叶神医轻手轻脚的给叶夫人穿好干净衣衫,然后拿了一颗药丸放在叶夫人鼻子下面让她嗅了一会儿,然后拿锦盒装好药丸收起来,轻手轻脚的摇醒了叶夫人:“宜绮,你去把生肌膏拿一瓶来,让采月给她主子送过去。”
叶夫人还有些迷糊,叶临静静看着她眼睛慢慢从迷茫变得清亮,叶夫人甚是不满:“不给!”
叶临笑眯眯的提醒:“不过是一瓶生肌膏,咱们现在寄人篱下,总不好太明显的跟人家对着干。”
叶夫人这才拖着病体咳嗽着颤巍巍的往内室挪去,翻箱倒柜半天拿出来一个瓷瓶丢给叶神医:“你给她吧。”
叶夫人力气弱,差点儿就掉地上摔碎了,还好叶临早有准备,伸手捞住了。
叶夫人又道:“告诉她,涂成回字形再慢慢抹匀。”
叶临诧异:“有这说法?”
“妾身说有就有,”叶夫人眼皮子都不抬,“对了,让她一天涂六遍,这瓶就是一天的量,用完再来找我拿。”
叶临倒吸一口凉气,这里面加了冰片,一天涂掉一瓶,不定怎么难受呢!
叶神医不再多问,他是看出来了,他家娘子这是在整徐五小姐呢!
叶夫人进内室前还在叮嘱叶神医:“夫君,可别忘了!”
叶夫人已经许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叶神医说话了,叶神医有些激动,哪里还管什么寄人篱下,等采月来了,便真的按叶夫人的说法交代采月了。
徐其容拿到瓷瓶的时候松了口气。
秋浓脸色有些难看:“姑娘,婢子已经检查过了,就是稍微好点儿的生肌膏,叶夫人是不是没有看懂小姐的密信?”
徐其容好心情的比划:你看了我写给叶夫人的密信?
秋浓连忙摇头保证:“婢子不敢,只是,比这个还要好的生肌膏咱们也不是没有,没有必要再向叶夫人讨。”
徐其容依然好心情的比划:我要的就是这生肌膏。
然后继续跟秋浓比划:明日不管是谁来风波楼,都拦着,本小姐要抄一整日佛经。
秋浓以为自家姑娘是要跟平泰公主耍脾气,想劝,可自家姑娘这些年不曾使过一次小性子,怎么看都有些可怜,便不忍心劝了。
等到第二日徐其容痛得满床打滚,嘴里咬着一块枕巾,满头大汗满脸通红还惦记着拦着她不许她去找大夫,秋浓才知道自家姑娘已经吃了叶夫人给的所谓解药。
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两个时辰一过,徐其容又哆哆嗦嗦的吃下了第二颗解药。
秋浓急得眼泪直流,可姑娘性子倔,她除了拧毛巾给姑娘擦汗外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十二个时辰熬过去,徐其容整个人就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秋浓心疼得不行,一个劲的问自家姑娘:“姑娘,快试试,能不能开口说话了。”
徐其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