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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将血腥味都仿佛冻结了一般,诺大的校场之上安静的近乎死寂,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幸存的人无法为自己成功活下来而高兴,因为他们同袍本来不该死。
一排排的尸体被整理好仪容放在地上,即便整理的再仔细,即便缝补的再认真,那些尸体身上太多的残缺也无法掩盖,有的断了手脚,有的断了脖子,更多的人被破开了腹腔斩断了身子死前经受了太多折磨。
这些人死的太惨烈,这一百多个士兵他们是被活生生虐杀的,他们是西域人被琅晟吓退之后发泄怒火杀意的目标。
本来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按照琅晟的意思他们这一百多个由迦叶带着的士兵只需要隐藏在西岭峡那边,若是没有他的命令不会擅自出击西域人,他们会很安全,琅晟不是平白将这些人留下,他当时带着一半的人临走前还下了一个命令,若是西域人先自己一步从西岭峡退走,还没有等到他的命令的话,这些人需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截断后路。
截断西域人重新再杀回来的后路,大雪断了淮县周围大多数路,也只有西陵峡因为地形位置特殊,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还可以容许大部队通过,只是这条路除了少数人之外便是淮县土生土长的百姓都不知道,琅晟考虑到瘟疫一事中内奸的神通广大,将赌注压到了西陵峡上,即便内奸不将这个位置告诉西域人或者是不知道的话,他也会主动将这条退路给他们。
进可攻退可守,琅晟这么多年纵横沙场凭借的从来不只是鲁莽与武力,既然人数再分散更加没有办法对抗西域人了,那么便不攻转守,只要在将西域人吓退之后让人在其后将西陵峡的道路彻底封死,那么即便是西域人回头再反应过来,也不能够再杀一个回马枪。
琅晟把一切都算到了,惟独没有算到迦叶会如此明目张胆违抗他的命令,会明知必死还让那些士兵冲击西域退兵。
琅晟望着被五花大绑着站在那一排排尸体之前的男人,迦叶的脸上也是血腥尘埃遍布,可是他的眼中却是不服。
他身后两个人想要将他按住跪下,他死死的挺直了背脊,站的直直的,看起来便仿佛真的是多么的忠肝义胆,无愧于心。
“念。”
琅晟闭了闭眼睛,轻轻挥手对着身边手中捧着一张纸的亲兵终于出了声,也终于死了心。
见到如斯场景,迦叶居然还能够站着,还能够‘无愧于心’的站着。
“周期,航飞,元大洲,郑小五,成武安,钱可,孙忠,刘亮,吴小虎,牛二娃,赵福根......”
一个个名字从琅晟身侧亲兵的嘴里念出,念了还不到一半,那个亲兵的声音便有些梗咽,再也念不下去。
“胡凡,唐令,宋小北,张小宝,鲁阿牛,陈富贵,李保,崔柱子......”
琅晟沙哑着声音接下来亲兵的话头,他甚至没有看那张纸上的记录,没有看那张阵亡名单,便将这一个个名字脱口而出,只是因为地上这些死去的人,他一个个的早已经将他们的花名册看过了不下几遍,因为这些士兵全是他一个个的训练出来的兵。
琅晟不会忘记他们的名字,他没有记错一个人的名字。
只是此刻却没有人对琅晟的记忆力表示惊叹,除了迦叶之外,校场上的士兵们人人面上含了悲痛。
再多的名字也总有念完的时候,琅晟终于将每一个牺牲了的士兵的名字念出,他的眼中是凛冽与强烈的痛楚与一丝懊悔:“加上最后于我报信脱力而死的何小田一共一百零二人。”
他望向迦叶,望向还是一派不服的迦叶,声音冰凉:“这一百零二人,其中三十人是与你我一起同生共死过不下百次的老兵,他们是从你我最初带兵之时便一直跟在身边的,没有死在草原上,没有死在沙漠中,没有死在边关无数次异族的袭击中,却是死在了这淮县西岭峡——”
琅晟的声音越发的沙哑,像是被什么割裂的嗓子一般,他狠狠的握拳:“剩下七十二人全是这次征来的新兵,他们没有来得及真正的去杀一次敌,甚至没有机会走去边关,也死在了这里。”
“迦叶,你告诉我,你看着这些尸体,你看着这么多没有死得其所,看着这么多冤死的士兵,你有何感想!”
琅晟的声音碎裂在寒风中,饱含着他所有的愤怒与痛恨,他瞪着迦叶,像是要将这个曾经的好兄弟彻底的看清楚看明白。
“迦叶,告诉我,你可感悔恨!在你让这一百零二人贸然对撤退中的近千西域士兵发起自杀性攻击的时候,你可知晓会如此!”
这是琅晟最后给迦叶的机会。
迦叶蓦然间笑出了声:“悔恨?我为何要悔恨?我的感想便是这些人便是死得其所,因为他们是为国尽忠,是报效朝廷死而后已,我的感想便是我迦叶不止无过甚至有功,因为就在大将军你对西域人不战而退的时候,是我勇于与异族战斗!”
迦叶高昂着头,眼中全是大义凛然。
那一刻,琅晟几乎被气笑了,然后在迦叶的一声惊呼下,琅晟随手从身边亲卫手中夺过长枪,一个枪花抖过,铁枪在他手中绷紧,崩的一声,那是枪身与迦叶的膝盖骨重重交击相撞的声音。
“呜!”
迦叶一声惨哼,膝盖处碎裂般的疼痛让他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大义凛然’,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膝盖骨重重的撞击青石板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
“琅晟,你敢!”
迦叶看着琅晟的眼神恨不得杀人,他说这话便挣扎着要起身。
琅晟手中的长枪压在了迦叶的肩膀之上,枪尖之上的寒芒紧贴着迦叶的脸颊,那上面有跟跟汗毛耸立。
迦叶不由自主的住了嘴。
“你要做什么?”
迦叶第一次发现琅晟的眼神这么可怕,那里面有点点血色,那是狠烈的杀机,他第一次知晓为什么那些被男人打败的异族为什么大多都被他打怕了,只要有琅晟一日,便不敢露面一日,琅晟便如同一头狼王一般,身处在对方的眼神气势威胁下,迦叶的手有点儿抖。
“我要杀了你,因为那一百兄弟不该了,真正该死的是你!”
下一刻琅晟的话语让迦叶大惊失色,眼看着长枪又是一抖,离开肩膀从头顶落下,迦叶大叫出声:“琅晟你敢私下行刑,杀害朝廷二品将领,你要谋反吗!”
“将军不要!”
“将军住手。”
长缨和非天本来也在一边看着迦叶恨不得他去死,只是在听到迦叶的喊声后,一直被激愤搅动着的脑壳终于清醒了一些,然后便一左一右一个抱住了琅晟的腰,一个挡住了琅晟的剑。
“琅晟,我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还有你的这些手下,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迦叶的手轻轻的抖动,他面上强硬,实则现在根本就是色厉内荏。
“将军,求你冷静点儿,迦叶该死,可是他说的有理,他是二品副将,若是将军你擅自将他处置了,到最后定然会给朝中那些老不死的有借口处置了你,他们最擅长罗织罪名呀将军。”
长缨狠狠的拉住琅晟的腰,悲声道。
“将军,想想我们剩下的这些兄弟,我们不能够让你就这么杀了迦叶!”
长缨和非天轮流劝说,几乎是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口才了:“将军,就当是为了我们这些剩下来的兄弟!”
非天的声音中含着痛恨却更含着隐忍,琅晟若是这个时候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处决了迦叶,是可以大快人心,可是却更是直接留下了口舌把柄,校场中这些人但凡有一个人说出今日发生的一切,朝廷就能够直接给琅晟定罪。
迦叶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啊!”
琅晟突然低吼一声,下一刻他手中的长枪猛的一颤,从长缨的身侧穿出,直向迦叶而去。
迦叶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他惊慌的张大了眼睛,他想要躲开,却根本躲不过去。
下一刻迦叶身上的绳子断裂散落在了他的身周,绳子层层断裂,迦叶身上的衣服却是定点儿不破,一枪之巧竟至于斯。
“哐当!”一声,琅晟手中的长枪被他扔到了地上,男人在长缨与迦叶的将军声中转身:“我现在没有资格直接杀死你,但是我有资格削你军职,去你军籍,我琅晟的军队,与你迦叶再不相干!”
“将他赶出军营!”
琅晟最后一句话出口,已经是完全将迦叶当做敌人,今日杀不了他,日后——
“琅晟,你的妇人之仁早晚会害死你的。”
迦叶突然在琅晟身后道,他一把推开了身侧本来看着自己的人,自顾站了起来,看着琅晟停住脚步的背影,冷笑一声:“琅晟,你觉得我错了,其实真正错的是你,那一百零二个人是死了,但是他们是正面对抗西域异族而死,朝廷对我只有赞许,而你为了保住那么几条区区人命,居然先是分兵后是纵敌,你不如我,琅晟,你不配为大将军,琅晟,待到日后你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估计连一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那个时候我会为你收尸的。”
迦叶几乎是有恃无恐,他揉着自己的肩膀,对着琅晟大放厥词。
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迦叶怒视,非天和长缨都差点忍不住上去和迦叶拼命了,这个时候反而是琅晟一声命令阻止了他们。
琅晟的声音很冷很淡,没有迦叶以为的怒气:“我耻于曾经与你这样的人为兄弟。”
我们今后便是敌人。
“琅晟,你等着......”
迦叶的膝盖骨隐隐作痛,他想到方才自己被琅晟压着跪下就觉得心底羞愤欲死,觉得想要杀人,他狠狠的瞪着琅晟:“我还没有输——”
“你输了。”
一道女子沙哑的嗓音从远处传来,许倾落慢慢的从营地门口走了过来,她的面色还是苍白如纸,脚步蹒跚,可是她的眼中却是全然的凛冽与狠辣,她看着迦叶,一字一顿:“你且看看北边。”
那正是许倾落走过来的方向。
迦叶心底有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的向着许倾落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火光冲天。
方才所有人顾着处置迦叶的事情,根本没有看到那边天空的变化。
许倾落望着迦叶大变的面色,冷笑着道:“我爹爹刚刚从北边回来,他告诉我,他看到北边有个山洞失火了,看迦叶副将的脸色,怎么,那里是你的家人?”
哪里是什么家人,那便是迦叶藏着那批被他收服的野原族勇士的地方,那山洞正是他们藏身练兵的地方,从那一日从琅威口中听到迦叶的名字开始,许倾落就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迦叶的破绽的打算,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个地方。
“不,那里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迦叶心底疑惑痛恨全都占尽了,他不知道许倾落对着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那是他最后的王牌,是他想着能够将琅晟反杀的机会,那些勇士不会那么容易被一把火烧死的,他们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战士。
“对了,再提醒你一句,我路过那边的时候不小心洒下了点儿药粉,不是毒药,只是平日里用来迷晕一些小动物的。”
许倾落小动物三个字说的格外的重。
“贱人你该死!”
迦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吼一声赤红着眼睛向着许倾落扑来。
此时此刻,迦叶只想要杀死许倾落。
那些人若是出事了,他就无法留下琅晟和琅晟手下这些人的命,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翻盘。
迦叶为什么明明知道违抗琅晟命令让那一百多人对西域人发动袭击最后会失去琅晟的信任?因为他要的就是用一切方法削弱琅晟的力量。
只要那些士兵全都死了,有那些野原族勇士在,琅晟怎么可能逃脱。
而现在许倾落所说的一切让他所有的谋划尽数毁坏,那几乎是生生的逼的迦叶疯狂。
“砰!”的一声,迦叶的手还没有碰触到许倾落,已经比他扑过来的速度还快的反速度向着旁边滚落。
是琅晟一脚踹在了他的心窝子上。
迦叶呜的一声喷出了一口心间血,他瞪着许倾落和琅晟,双眼中全是怨毒:“我不会输,不会输!”
“你输了。”
许倾落始终站在原地,镇定如恒,即便迦叶方才向着他扑来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因为她知道,只要琅晟在她身边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了她。
“输了就是输了,迦叶副将,你永远不如琅晟!”
“不!”
男人嘶喊一声,话音落下,迦叶气急攻心又是一口鲜血,眼睛一翻,脑袋一歪,却是晕倒了过去。
“将他压下去好好看着!”
琅晟吩咐道,转头望向许倾落:“究竟怎么回事?”
不是怀疑,只是迦叶和许倾落之间明显话中有话,琅晟想要知道。
“迦叶的事情......”
许倾落刚刚要解释,琅晟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少女的手上全是冷汗与血迹相互濡湿:“回头再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乱跑。”
“我不是乱跑——”
许倾落话音未落,已经啊的一声被男人揽腰抱起:“不论如何,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势。”
许倾落抬眸望着男人紧绷的下颔,看起来冷肃的很,可是他揽住她的力道很小心很温柔
她本来便受到了不轻的伤,又坚持着自己跑去北边山洞放火,这一时半会儿的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许倾落慢慢的垂落了眸子,算了,迦叶的事情过后再说也来得及,反正现在他是真的无法再做些什么了。
想到从此以后迦叶再也无法成为琅晟的威胁,许倾落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安心的将自己的脑袋倚靠在了男人的怀中。
——
迦叶如何了许倾落并不知晓,琅晟将她亲自送回许府后就离开了,许倾落睡了两个多时辰才醒过来,旁边的百草看到她醒过来高兴的不得了,还没有等到许倾落说什么就跑出去叫人了。
许良和许母一起快步走了进来:“落儿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你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不想着好好养伤也就罢了,你居然自己跑到军营那么远的地方去。”
许母开始抹眼泪了。
“你说军营那边有什么引着你不顾自己的身体去,啊?这一次你自己跑到城门口九死一生的,差点儿就丢了命,你知道当时我和你爹被人带走的时候多担心吗啊?我这心里不安呀,幸亏你没事,幸亏你没事,落儿你要强我知道,但是你无缘无故的又跑去军营做什么......”
许母这一次是真的不打算轻易放过许倾落了,连连教训着。
许倾落张了张嘴,不好意思说军营里真的有能够吸引自己不顾身体生命去的存在,她求救的眼神望向了许良。
眼看着许倾落被自己妻子训斥的不轻了,应该知道错了,许良才走上前,拉住许母安慰:“好了好了,孩子身上还伤着,无论如何让她安心养伤最重要,快别责怪落儿了,你看看落儿其实也是很勇敢的吗?现在那些人都说落儿......”
“什么勇敢?我女儿只要被人疼宠着就好了,哪里需要她去勇敢?都是你平日里教着落儿不输男儿,当时城门的情况你也听说了,多危险,啊?要不是落儿福大命大,我们的宝贝女儿都要出事了,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许母开始对着许良抱怨了起来,许良给了许倾落一个快感谢爹爹的眼神吧,拉着许母往外走。
“百草你一定要好好照料小姐,我刚刚给她熬的补汤给她端过来,喝过了再睡。”
许母对着百草吩咐道,比起训斥许倾落果然还是女儿的身体最重要。
“爹,那些药方管用吗?”
许倾落突然想到了焦急的询问道,她在城门口被毒箭伤到,回来解毒的时候许倾落研究那毒药,分析其成分的时候倒是意外的得到了些灵感。
西域人既然敢将这瘟疫传入淮县,定然是有控制自己不得瘟疫的方法,而且这种牛羊经常得的瘟疫他们定然有经验方子对付的,她以往几次研究治愈瘟疫的药方子都是用的中原的药草,却忽略了西域那边的草药。
一理通百理通,许倾落刚刚回来就拟定了几个方子给了许良,希望能够将瘟疫解决了去。
淮县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剩下的不到一半的人,能够救一个是一个。
“方子有用。”
许良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落儿,你的方子是有用的,虽然那几个方子还需要再改改,但是有人的症状已经明显好转了,我们的方向没有错,还有,无论如何,你是爹的骄傲。”
许良被许母拉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够再鼓励呀,许倾落已经够大胆了。
望着两老的背影,许倾落勾唇浅笑:“真好。”
——
翌日一早,许府的大门被敲响,琅晟陪着一个穿着公公服饰的人被许良迎了进来。
许良有些紧张有些莫名,他在这淮县二十几年,虽然也不是没有见过达官贵人,但是宫里来的,还是带着圣旨要来给她女儿宣旨,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贤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趁着那位公公被奉入中厅没有注意身后的时候,许良一拉琅晟悄声忙问。
“是好事。”
琅晟面上带了点笑:“落儿以后便再也不会被人无缘无故辱骂污蔑了。”
许良愣住。
“那位许小姐呢?让她快些来接旨吧。”
陈唤吃过了许家奉上的茶水,拿到了孝敬之后,面上的表情更和善了一些,放下茶盏催促道。
“陈公公,落儿有伤在身不便移动,不如让人将她用软榻抬过来如何?”
琅晟没有等到许良说什么率先截断了话头,他哪里会愿意带着对方去许倾落的闺房更加不愿意让许倾落忍着伤走出来。
这样想着,他丝毫没有在这位陈公公面前掩饰自己和许倾落之间亲密的意思,直呼落儿。
陈唤可是宫里的人精,琅晟只是一个称呼还有和许良的熟稔样子就足够他想到不少了,想到这一次另一张圣旨中对琅晟的褒奖,他对男人的提议很给面子的同意了,即便这于理不合。
许倾落被软榻抬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无缘无故的,宫中的公公怎么就出现在许家宣旨了?
所有的茫然疑惑在看到一边对着她笑的琅晟时候,尽数消散了,反正有这个男人在,她总是放心的。
陈唤看到许倾落,先是眼睛一亮,本来懒懒的神情里多了些异样:“许小姐好容姿,呵呵......”
“公公谬赞了,小女蒲柳之资,不及多矣。”
许倾落觉得对方笑起来和鸭子一般,最主要她真心不觉得对方夸赞她好容姿有什么可高兴的,最主要前世宫中被那些太监宫女夸赞好容貌背后代表的含义通常都是不怎么美好的。
许倾落有阴影。
“许倾落接旨。”
下一刻陈唤收起面上那异样的笑,端正着面容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