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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立功迎着二人进了衙门,叶惠清对这个名字烂熟于心,每每大胜之后喝酒,何福顺总是举着酒杯大喊:“赵立功,你这个奸佞,我要杀了你!”
这次终于看到赵立功,叶惠清心中感慨万千,她希望何福顺还在汤阴,这些同甘共苦的好兄弟,远比那些与她有血脉的亲人要真诚的多。
进了衙门,赵立功请叶惠清,萧晟上座。
赵立功应该在四旬开外,从外貌上看,并不惹人讨厌,是一个典型的白面书生,只是,此人的眼神过于阴鸷,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因为何福顺,叶惠清注定不会对赵立功存在好印象。
“萧大人,叶大人,下官略备薄酒,还请两位大人赏光。”叶惠清卸去都指挥使的职位,但是,她现在深州节度使,一方诸侯,这是赵立功拍马也赶不上的。
叶惠清看向萧晟,萧晟微微一笑,“那就劳烦赵大人了。”
“不敢,不敢,这是下官的一点小小心意。”
赵立功毕恭毕敬的请两人到后宅用膳,后宅的花厅,应该是后建的,房间内布置奢华,很多摆设,都是前朝之物。
萧晟微微皱眉,叶惠清或许不在意这些,但是,他生在世家,对于这些物品,很是敏感,凭着一个知县的俸禄,他是绝对置办不起这些东西的。
叶惠清和萧晟坐下之后,赵立功坐在了他们的下首,并命令小厮前来倒酒,布菜,有叶惠清在,他绝对不敢找个美丽的婢女上前伺候,叶惠清的赫赫威名,足以让大齐每一个官员心颤肝颤。
若是以往,看到美酒,叶惠清肯定不醉无归,但今天心事重重,所以,她只是喝了一杯酒,就开始吃菜。
赵立功不敢多说话,一直小心翼翼的相陪。
叶惠清突然开口问道:“赵知县,听说你们汤阴有个何半城,为人豪爽仗义,颇有口碑,可有此事?”
赵知县打个冷战,心里迅速盘算起来,从来没有听说过何家与叶惠清有何关系,与萧家也不会有关系,叶惠清是如何听说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富户的?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结果,抬起头,正好看到叶惠清清冽的眼神,好像浮冰碎玉,光芒凛凛,赵立功腿软的差点倒在地上。
萧晟也会一愣,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何半城这么一个名字,这个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叶惠清身上总有数不清的秘密。
叶惠清冷冷开口,“怎么,赵大人,难道你没有听到我的话。”
赵立功一下子跪在地上,“大人,这其中有误会……”
“误会?”叶惠清听他这样说,马上明白,何家已经出事了,只是不知道何福顺还在不在汤阴县。这一瞬间,叶惠清的眉毛都立起来了。
赵立功赶紧解释,“叶大人,下官并不知道那何家是叶大人的亲朋,何家得罪了相州通判的公子,通判大人给下官下的死命令,命下官除掉何家,所以,小人才会把何半城父子关进大牢。”
他没说,是关进了死囚牢。
叶惠清冷笑道:“一个通判,竟然因为私怨,置国家法度于不顾!”她啪的一拍桌子,花梨木的桌子,竟然一下子四分五裂,汤水菜肴洒了一地。
赵立功体似筛糠。
叶惠清向后退了两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赵立功,现在马上把何家父子带到我面前来!”
赵立功应声答是,至于什么通判公子,何家的银子,他是想也不敢想了,若是知道何家父子身后有这么大一只老虎,他是摸也不敢摸呀。
大牢就位于县衙的西南角,何家父子很快就被带了来。
叶惠清一眼就看到了何福顺,她难掩激动的情绪,喊了一声,“何福顺!”
何家父子满身血污,头发凌乱地披着,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囚服上斗大的囚字,却分外明晰。
何福顺茫然的看着叶惠清,他并不认识叶惠清,这个人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女子,听声音虽有些低沉,却是个女子无疑。
何半城是何福顺的父亲何七郎的绰号,因为他是汤阴县的富户,据说有半城的生意都是何家的,所以,人送外号何半城。
何半城并非为富不仁之徒,每年都会在天冷的时候舍粥,送衣服,遇到汤阴旱涝灾害,还会减免佃农们的租子。
何半城只有何福顺一个儿子,本来想儿子多读书,日后也能考个功名,只可惜,何福顺不爱诗文,只爱舞枪弄棒,汤阴有个大名鼎鼎的武师关坤,便是在大齐,此人也是赫赫有名,早年间关坤一直闯荡江湖,后来在西北从军,甚少回家,直到老年以后,才落叶归根,回到家乡。
何福顺知道以后,就开始磨着关坤想要拜师。
关坤被其感动,收其为关门弟子,从六岁到二十岁,何福顺没有停止过一天练习武艺。
关坤没有儿女,故去以后,也是何福顺给他打幡送葬。
何半城只有一个儿子,对儿子的执着,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关坤过世的时候,何半城却隆重的为他选风水,风光大葬。
何半城比儿子机灵,他看得出,叶惠清是诚心来救他们,只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看到知县大人对叶惠清的态度,他知道,此人定然是地位高于知县的大人物。
何半城赶紧跪地问道:“敢问这位贵人是?”
叶惠清也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了,瞬间,收起激动的情绪,微微一笑,“伯父,我的父亲与关坤是好友,家父是深州节度使叶治昌,我是叶惠清。”
何半城顿时恍然,原来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叶惠清,如此说来,他们父子得救了。
何半城一阵激动,咚咚磕头,“叶大人,小人冤枉那。”
赵立功也是冷汗直流,想不到关坤死了,还能帮助何家父子度过劫难。
叶惠清起身扶起何半城,“伯父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叫伯父受半分委屈。”
赵立功还算机灵,赶紧上前亲自为何半城脱去囚服,不住的解释这是通判大人所逼迫,并承诺补偿他们家的损失。
何福顺自然是知道叶惠清,却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起过叶治昌,是以,他半信半疑的看着叶惠清。
叶惠清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她对何福顺的了解,远比何福顺自己知道得多,所以,她不担心自己会被何福顺识破。
当初关坤教给何福顺的东西,何福顺全部交给了叶惠清,叶惠清还帮他完善了枪法中的漏洞。
这一次,说什么都要带走何福顺。
赵立功亲自带着父子俩去沐浴更衣,叶惠清和萧晟在厅堂等候,因为此地说话不方便,所以,萧晟只有把疑问埋在心底。
叶惠清促狭的一笑,趁着四下无人,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认识何半城?”
萧晟点点头。
叶惠清轻声说道:“这是秘密,不告诉你!”说完,更加得意的笑了。
萧晟忍不住捏上她的脸,这段时间在洛阳将养,叶惠清的皮肤嫩滑的像是丝绸一般,闪着诱人的光泽。
萧晟总是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咬上一口。
叶惠清横他一眼,狭长的凤眼,顾盼流转,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萧晟心神一荡,差点把持不住,当初他见到叶惠清,只觉得这个女子真是相貌平平,但是,吸引住他的,正是这双眼睛,那坚毅的神情,让他终生难忘。
萧晟上前,伸手拉住叶惠清,柔声唤道:“清儿。”
叶惠清脸一红,低下了头,她总是无法抗拒萧晟那带着磁性的魅力声音,那声音总是蛊惑她的心,让她无法自持。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暧昧气息。
何家父子换了一身簇新的衣服进来,萧晟总算是看清了何家父子的真容。
不可否认,何福顺很有男子气概,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双眼睛,很有杀气。
赵立功已经命人重新摆上酒宴,他满脸堆笑着请众人落座,有谁知道他心里正在淌血,到手的银子飞了不说,还不知道叶惠清会怎么收拾他,何福顺的美貌娘子可是他给逼死的,那女人太刚烈了,宁可跳井,也不愿意改嫁给通判公子。
刚才跟何家父子好话说了一箩筐,就是想让何半城口下开恩,给他留一条狗命。
至此,叶惠清才完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当年他只是说赵立功抢夺了他的家产,并未说自己的娘子被赵立功逼得跳井。
大齐国,不知道有多少像赵立功这样的奸佞之徒做官,这个国家,从根上烂掉了。
叶惠清沉吟片刻,问道:“何福顺,你可愿意跟我去深州,你跟着关坤十几年,难道不想有个施展的机会吗?”
叶惠清希望何福顺跟她走,就必须要解决赵立功。
只不过,这个知县,她没有权利动。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萧晟修书一封,赵立功的官职就保不住了,但是,赵立功这样做,还因为相州的通判公子,这一系列的事情,是连在一起的。
何福顺杀气腾腾的看向赵立功,赵立功吓得一哆嗦,差点失禁。
叶惠清微微一笑,“赵大人,何家的事情,相信过错不在赵大人一人身上,本官一向对事不对人,只要赵大人秉公办理,何家这边,我会为赵大人说情的。”
赵立功感激涕零的磕头在地,恨不得管叶惠清叫一声爹。
叶惠清看向何福顺,何福顺脸上仍有愤愤不平色,他肯定以为官官相护。
倒是何半城,年纪大了,经历的多了,所以,叶惠清的意图他马上就看出来了。
叶惠清走上前,在何半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何半城顿时展开笑颜,拼命的点头。
何福顺是个孝顺的人,看到父亲不住的点头,而且面带笑容,便知道父亲与叶惠清已经达成了协议,虽然距离父亲很近,他还是没能听清叶惠清在说什么。
虽然还是心存疑问,但是整个人平静下来了,心里更觉得无比轻松,他对叶惠清是崇敬的,不在乎年龄,而是她的赫赫英名,让何福顺对战场充满了向往。
他心里想的是,若是父亲平安无事,他愿意追随叶惠清去深州,相信在叶惠清身边,一定有机会上战场。
赵立功信誓旦旦的保证,马上归还何家的房产地产和铺子,并向相州节度使禀报此事。
何半城请叶惠清和萧晟到家中去做客,叶惠清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行人来到何家。
虽然赵立功承诺将何家的损失予以弥补,但是,现在的何家仍然一片狼藉。
叶惠清心中唏嘘,何家果然是称得上何半城,除去县衙以外,汤阴县最好的住宅,应该就是何家的了。
虽然大门已经被推倒,然后被人偷走,但是,拆不掉的房屋仍然能够看出昔日的奢华,可以说,即便是在洛阳,这样豪华的建筑也不多见。
怪不得当年何福顺说,他家的房子,不会比皇宫差多少,原来真的不是吹牛。
刚刚进了大门,没走几步,就看到从里面涌出一群人来,看到何家父子,痛哭流涕,“老爷,公子,你们真的回来了?”很多人拽着何老爷哭得死去活来。
这些人,应该是何家的奴仆,叶惠清和萧晟对视一眼,萧晟瞬间明白了叶惠清的想法,叶惠清起了爱才之心,这是要把何家父子全都带到深州去,深州不仅需要兵强马壮的军队,也需要像何老爷这般有手段的富商,他们是军队和城池运转下去的基础。
曹家的倒台,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深州,如果把何家父子带到深州去,相信何老爷在深州一定能快速站稳脚跟。
叶惠清知道何福顺的软肋在哪儿,她太了解了何福顺了,所以,她有十分的把握,将何家父子带走,她相信,何福顺会像前世一样忠诚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