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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起篝火,火势越大越好,就算点燃树林也没关系,记住,不惜一切代价,将火势烧到最旺。”遥望着河堤之下奔涌澎湃的汪洋,贾诩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即便毒计已成,他依然神色严肃,一旁的张绣等人正在欢呼庆祝,众人积聚在心中的闷气,瞬间得到发泄,可见贾诩如此肃然,张绣等人不敢怠慢,忙领命准备,不一会的功夫,整个西河河堤,顿时烈焰滔天,浓烟滚滚,瞬间将方圆各处,照的亮如白昼。
做完这一切,本以为可以在贾诩的脸上见到一丝丝笑容,可众人还是失望了,贾诩整了整衣冠,伸手拽出腰间的长剑,双手拖着宝剑,竟然恭恭敬敬的跪在了一旁,目光遥望着县城的方向,谁也不知道贾诩心里在想什么。
“军师,你这是何意?”不但张绣不解,所有人都不明白,原本兴高采烈的一幕,顿时戛然而止,众人围拢在一旁,全都讶然的望着贾诩。
“贾诩擅作主张,公然违背主公意愿,致谯县方圆百姓性命于不顾,罪恶难逃,甘心受罚。”
“可是军师,你这惊天一计,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四路诸侯自相残杀,伤亡过…⊕,半,如今水淹之计更是大功告成,眼看曹贼等人即将覆灭,你…功不可没,当居首功,就算有过错,主公也不会怪罪你的,主公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军师,你快快起来吧。”
任凭众人如何劝说,贾诩都不为所动,贾诩何等聪明,岂能看不出这里面的玄妙,可自己是臣,董羿是主,董羿就算不怪罪,心里也会不满,一次,两次,若怒火在董羿心中不断累积,终有一日,贾诩会引火上身,即便,他所做一切,是为了董羿,可,他毕竟抗命了,即便董羿不在意,心里也会多少有一丝芥蒂,就算没有芥蒂,贾诩也不能以此来试探董羿,贾诩聪明的地方,是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这一点,便是他与众不同的一面,主动认错,绝对不会让董羿有任何抱怨。
当董羿策马来到河堤之上,远远望见跪在人前的贾诩,心中仅有的一丝不快,瞬间烟消云散,急忙翻身下马,几步跑到贾诩跟前,赶忙弯腰将贾诩搀起,“先生,万万不可如此,先生一片赤诚待我,董羿感激不尽,董羿德薄福微,先生不要折煞于我,快快请起。”
“主公,除了遭受曹贼屠戮的几个村寨,其余的村民,大都逃离了谯县,没能按主公吩咐,救出全部百姓,文和有愧。”
“先生良苦用心,我怎能不知?日前我在城中苦劝,百姓不为所动,若不是我挂上曹家堡众多尸体,故意摆出狠辣的做派,城中的百姓,也不会离开的,先生看似无奈之举,或许是最好的法子,先生不但无过,功劳更是彪著,此番曹贼兵马覆灭,全仗先生神鬼之能,能得先生辅佐,羿荣幸之至。”
看似贾诩将怒火引向附近百姓,虽然死了不少百姓,可为水淹计赢得时间的同时,也让其余的村民纷纷吓跑,方式虽不同,跟董羿拿尸首吓走城中百姓一样,虽然办法过激,貌似确实有效。
当然这也是董羿的无奈,毕竟董羿的名声,太差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救出了不少百姓,不至于让所有谯县黎民都被汪洋吞没。
“这…”此时此刻,站在高坡之上,放眼望去,一片汪洋,连同谯县县城,悉数都被洪水吞没,许褚彻底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董羿,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当然心里,他也不得不佩服董羿,董羿自始至终,再一次不费一兵一卒,不但是大胜,而且是完胜,四路人马,五路诸侯,就这么全都葬身在涛涛洪流之中,董羿仅仅是腿上挨了两箭,这代价,太值了!
“淹的好,淹的太好了,真希望曹贼丧命这汪洋泽海之中。”沉默良久,许褚双拳重重的捶打在胸口,嘴里狠狠吐出一口闷气,许家寨几乎大多数村民都死在曹贼之手,许褚正愁无法给大伙报仇,此刻,见洪水全部倒灌进入县城,十有八九,曹贼这次算是玩完了,许褚怎能不喜,一旁的金彪等人,也纷纷欢呼不已。
“军师,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走了?”休息一会,匆匆填了填肚子,简单包扎了一下腿上的箭伤,董羿知道,即便曹贼不死,自己也不能久留,中原腹地,各路诸侯都达成一致,自己身边只有区区五百人,一旦落入重围,便会非常危险。
“主公如此冷静,这倒难得。”贾诩微微吃了一惊,若是换做旁人,早巴不得趁机追上去痛击曹操等人,董羿却没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
“不急,不急,水势若要缓下来,至少要等到天亮,何况,这里火势这么大,主公,难道就没看出点什么来吗?”贾诩抿了一口皮囊里的水酒,笑吟吟的望着董羿道。
“火?”转身望着腾腾冲天而起的火焰,董羿眉头紧皱,良久才扭头转向贾诩,“先生,真毒士也。”
“知我者,主公!”
言毕,两人皆捧腹大笑。
“羿一直心中有个疑问,还望先生解惑,先生久在家父麾下,为何,不曾献出一策,凭先生大才,纵然略施雕虫小技,必定得家父重用。”
这个问题,一直憋闷在董羿心中,好像一个死结一样,不吐不快,似贾诩这般通天大才,他真的不明白,为何董卓没有重用他。
“呵呵…丞相麾下能人辈出,李肃李儒,皆是人中俊杰,有他们辅佐丞相,足以。”贾诩笑着盯着董羿,轻轻摇头,可惜他这番话,董羿却是不信,若贾诩怕人嫉妒,不想引起同僚误会,这绝不可能,李儒没那么心胸狭隘,这一点董羿非常清楚,既然贾诩不愿说,那就是说,他一开始,就不打算追随老爹。
面对老爹的征募,也只能屈身敷衍,比如蔡邕,董卓征召他的时候,就曾说过“不来,我就灭了你满门。”赤-裸-裸的威胁,没办法,蔡邕走马上任,结果,董卓却对他不错,之后蔡邕也领了这份情,甚至董卓死后,唯独蔡邕敢上前祭奠。
“家父,军事才能不凡,政治才能,多有不足,慢待先生之处,羿替家父给先生致歉。”董羿再次怅然起身,给贾诩躬身行礼。
“呵呵,文和现在已经追随了主公,这些陈年旧事,何苦再提,徒增悲愁罢了,来,棋盘已经摆好,主公,借着漫天烟火,望着这浩瀚波浪,主公,可有雅兴与文和对弈一番。”
不得不说,对董羿发明的小小象棋,贾诩颇有兴趣,董羿当即点头,两人彼此对坐,时而饮酒,时而落子,火光映照下,浩瀚洪流之中,不时的有生命走向尽头,面对自然的威胁,生命总是渺小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