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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在搜救的时候,迟辰夫按照梁泽提供的车牌号挂了失并在海洋搜救队那里备案登记,并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而今,这辆车被海洋搜救队的人在执行另一项任务的时候找到了。
迟辰夫下楼,一路脚步踉跄,走的摇摇晃晃的。
薛舜跟韩念笙面面相觑。
“什么尸体,是你做的吗?”韩念笙问。
薛舜也傻了眼,“我以为是你,我最近哪里有时间做这种事!”
“那会是谁……”
薛舜低头,掌心里面还是迟辰夫的手机,他想起迟辰夫苍白的脸色,追了出去,韩念笙也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迟辰夫脚步缓慢而凌乱,像是喝醉了,面色惨白的如同鬼魅,到停车场,拿出车钥匙,手不住地在颤抖。
他觉得他先是活在一个巨大的,冗长的梦魇之中,好像一直没有结束过。
“迟辰夫!”薛舜追上来拦住了他,“你这样不能开车,你要去哪里?”
他的手刚刚打开车门,精神恍惚,去哪里?他也不知道,他想他应该是要去海边的,去海边,看一眼苏黎,可是……
他害怕。
他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挡在他前面的薛舜,追过来的韩念笙。
他捂住眼睛,扶着车一下子蹲了下来。
没有找到那辆车,他就一直还能欺骗自己,带着侥幸地想苏黎会不会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就算真的死了,见不到尸体,就不会那么直接地感受到那样一个曾经那么近在咫尺陪着他的人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可现在,要给他的罪行盖棺定论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悲伤,恐惧攫紧了他的心,脑海中不断地回闪最后一次看到苏黎的情景,她被那些男人压在床上欺凌,她绝望的眼神,还有凄厉的控诉……
——迟辰夫,你还想怎么样?!
他觉得整个心脏被撕扯着,快要分裂了,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比曾经失去光明的那个时候还要迅猛,压抑,将他彻底吞噬……
薛舜跟韩念笙站在一边,都不太敢说话,迟辰夫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
韩念笙把薛舜拉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怎么会莫名其妙冒出来什么尸体啊?”韩念笙问。
薛舜摸摸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样不是正好?就没有人会怀疑你是苏黎了。”
“确认苏黎死了,对谁有好处?”韩念笙眉心纠结,仔细地想,却毫无头绪。
“可以肯定的是,跟迟辰夫有关系,这个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他这里,而且看他的反应……”薛舜扭头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慌了神。
迟辰夫在他们说话的空儿已经上了车,眼神空洞的像个死人,却慢慢地动手挂档。
“迟辰夫你想干嘛?!”薛舜赶紧跑过去,在车门侧面使劲地砸玻璃,“你给我出来,你这样不能开车!你要去哪里我来开!”
车窗玻璃杯敲的砰砰响,迟辰夫毫无反应,踩了离合。
韩念笙也慌了,看迟辰夫这脸色出去可是要出人命的,她想也没想就挡在车前面张开了双手。
暗下来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就是一声惊雷。
车子还在起步提速,迟辰夫看到车前的白色人影一下子踩了刹车,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倒,重重地碰在方向盘上。
头昏昏沉沉,刚才的那一幕,像是几年前的情景重现了,他要去追叶佳茗,而苏黎也是这样一袭白裙,挡在他的车前面……
他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过去种种,皆是错,不可说。
……
薛舜和韩念笙连夜把迟辰夫送进了医院。
只是头部撞击到方向盘,并不是很严重,医生把迟辰夫安顿在了临时病房。
薛舜看没什么大问题,想要回去,可是韩念笙却不肯走。
“人又没死,你守着干嘛,守灵呢?”薛舜嘴巴歹毒地说。
韩念笙不仅自己不肯走,还死死拽着他衣角,“他也算你大哥呢。”
“大什么哥,”薛舜扯扯嘴角,“你以为说教几句就能给我当哥了?而且他还成天折磨我,我后天还有他安排的考试,要回去看书。”
韩念笙低下头,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睡着的迟辰夫。
薛舜看在眼里,轻笑了一声,“怎么,心疼了?”
“没有……”她嘀咕,“就是觉得看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加上发现尸体这件事很蹊跷。”
薛舜点点头,“这件事情可以放着等我这些天忙过了,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作的,不过我现在真的要走了,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陪他?”
韩念笙抿着唇,不说话。
不说话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薛舜低下头来,看着她,“你是为了勾引他留下来,还是因为担心他?”
“当然是勾引。”她语速极快地应。
薛舜默了默,轻轻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可别忘了自己说的话!”
薛舜走了之后,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韩念笙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迟辰夫。
他沉睡中的俊颜看起来依然很疲惫,眉心微微皱着,像是陷入一个不安稳的梦境之中。
发现苏黎的尸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这么大吗?明明当初想要她死的人是他啊!
她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又或者,从来都没有懂过,哪怕是在一起生活的那一年多时间,她也从未能够真正了解他。
从前,她虽然暗恋着他,但两人云泥之别,她一直觉得他就像是神祗一样不能侵犯,她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他,就像是仰望在天上的星星,直到那一天,命运阴差阳错,她本以为是老天眷顾她,给她可以留得一夜回忆的机会,却没有想到,却成了万劫不复的开始……
那个夜里,她那么痛,都没有叫出声来,明明是干干净净的身子给了他,却被说的不堪而下流,叶佳茗不仅打了她,消息也散播了出去,整个公司的人都在骂她是第三者,流言和谩骂声满天飞,所有的同事和领导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明着暗着给她使绊子,到最后,事情还传到了她父母的耳中……
打小家里就重男轻女,她在家里受尽折磨和虐待,父母听了这件事更加不得了,暴打一顿然后将她赶出了家门,而在这个时候,领导也随便寻了个借口把她给开除了。
她怎么就那么坚强呢?拖着一身的伤痕,还去找迟辰夫,就像他说的,她怎么都戒不掉那些痴心妄想,在迟辰夫出事之后,她主动地承担起照顾迟辰夫的责任,她不在意他看不见,她甚至可悲地想,他看不见,所以她才能留在他身边。
因为他看不见的时候,他就只有她。
现在,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面,情景一如当初,他失明的时候,他睡着了,而她醒着,在夜里,就这样静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不……”迟辰夫突然就眉心皱的更紧,身体动了动,似乎是在做噩梦,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凑过去,用纸巾轻轻擦他的前额,一边叫出声。
“迟辰夫,你没事吧?你……”
“……苏黎!”他猛然睁开眼,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大口喘息着叫出一个名字。
韩念笙愣住了。
他喘了喘,瞳仁里面的光从涣散再到聚拢,最终聚焦在她的脸上。
“苏黎?”他再度开口,表情居然有些欣喜,“你回来了?”
他的手抬起来,捧住她的脸,“你回来了……”
他在笑,眼底里波光流转,不等她说话,起身一把抱住了她。
韩念笙完全是呆愣的状态。
他在梦里喊着她的名字,他看着她的表情,他的反应……
都让她觉得,这不合理。
他抱的很紧,很用力,那么瘦小的身躯啊,他怕一不小心就像指间沙溜走了,他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把脸埋在她肩头,不断地低语,“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个怀抱勒的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良久,她嗓音嘶哑地开了口。
“迟辰夫……我是韩念笙。”
她感觉到,他浑然抖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这样脆弱的迟辰夫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哪怕当初在知道自己失明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有些歇斯底里地拿苏黎发火,言辞犀利的指责,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像是垮了,快要崩溃了。
她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他身上的那种沉重的哀伤,像是病菌一样,慢慢地在弥漫。
许久,他慢慢地放开了她,面色颓败,张了张口,“……抱歉。”
她看着他,心慢慢沉下去。
他往后退了一点,拉开跟她的距离,动作缓慢地靠在床头,低着头。
仿佛是短短几个小时之间苍老了许多。
她心里五味杂陈,想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说:“你再睡一会儿吧,都没怎么休息。”
他沉默了很久,慢慢地笑了一下,“我觉得我像是在做梦……我一直以为,梦醒了,她就回来了。”
韩念笙后退,坐在了椅子上,听见他的口气绝望:“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
翌日。
迟辰夫很早就从医院跟韩念笙一起离开了,没去公司,回到老宅,洗了澡,却洗不掉一身的颓丧和疲惫,换好衣服下楼,撞见迟智宇和宋子涵。
迟智宇就看了他一眼,口气讥讽:“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他没有理会,低头往出走,被宋子涵一把拦住了,“你爸跟你说话呢!还有没有礼貌!”
迟辰夫依然一言不发,绕过她,往出继续走。
宋子涵气的一把抓住了他衣袖,“你是不是真要跟这家一刀两断了?!你还有没有把你爸跟我这个妈放在眼里?看看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叶家已经提出要退婚了你知道吗!”
他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薄唇吐出四个字,“那就退吧。”
“……你……”宋子涵气急败坏,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迟辰夫被打得侧过了脸,过了几秒,慢慢地转过头,依然面无表情,“我先走了。”
迟智宇在后面又骂:“逆子啊!你今天走出迟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迟辰夫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宋子涵跟迟智宇气得脸都变形了,骂骂咧咧却无计可施。
薛舜站在二楼楼梯口,从头到尾看了一把热闹,嘴巴里面还叼着牙刷,扭头要回房,在门口撞见韩念笙。
他把牙刷取了下来,“回来了?”
她点点头。
他发觉她安静的有些异常,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抬头,迎着他的目光,有些艰涩地开了口:“薛舜,我觉得……迟辰夫跟我最初想的,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嘴角还有牙膏沫儿,顺手很不讲究地擦了一下嘴角。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尸体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过他听到找到尸体的消息,好像真的很难过……”
“所以你心软了?”
“我没有!”她声音突然大了一点,然后又压低下去,“只是觉得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他走到她跟前,站定了问。
“……”这个问题真尖锐,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
“他曾经亲口承认过,是他害死了苏黎,如果这样你还愿意相信他,我无话可说,”他笑了笑,表情有些微妙的轻蔑,“你曾经说过我们彼此不该互相拖累,现在我不知道是谁在拖累谁,我跟迟家之间可没有任何误会,我也不会因为迟辰夫而手软,你给我记清楚了。”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他绕过她离开,擦肩而过,他低下头去,眉梢低垂,攥了攥手中的牙刷,眼眸充满哀伤。
他一直担心又无力阻挡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就连韩念笙自己都没有发现,那颗曾经笃定不移要报复的心,已经开始变了。
……
迟辰夫还未抵达海边的时候就开始下雨了。
雨刷在车前窗摆来摆去,越是靠近海边,他越觉得心慌气短。
有韩念笙陪着来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他想着,继而笑自己,韩念笙是薛舜的,他怎么还能心存幻想?
他曾经说苏黎对他的期待是痴心妄想,而现在,他也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痴心妄想,韩念笙就是他的痴心妄想,苏黎的生也是他的痴心妄想,他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些遥远的,求而不得的折磨。
停好车之后,他淋着雨去了海洋救援队的办公点,港口的一栋厂房。
在外面的房子登记表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写下日期,他意识到,正是两年前的这一天,他做了手术,也是这一天,苏黎离开他。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尸体在海底两年,因为海水的侵蚀和海底鱼类的蚕食,现在说是尸体,其实只剩下骨骼了。”工作人员为他推开了门。
房内一个简单的铁架子,上面摆了整整一副骷髅骨。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感觉不到疼痛,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他觉得几乎快要呼吸不上来。
很久才鼓起勇气,慢慢走过去,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来,却在触碰到手骨之前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下子缩了回去。
“你们……怎么能确定呢,这个样子……说不定是别人呢?”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虚弱,毫无底气。
“是根据你登记的车牌,”工作人员回答他,“我们发现了那辆车,这个人就是死在里面的,里面还有另外一具男性尸骨,也符合你当时的描述,两个人应该都是溺水而死,车子在水里太久,已经报废了,现在停在后面,你要是想要确认的话,可以去看一下。”
迟辰夫没有说话,面无血色,手还在微微发抖,“……不用了。”
这个地方他已经一秒都待不下去了,胸腔中的空气像是全部被抽走了,几乎是冲着出了门,跑出去几步,在雨中弯下身去,大口地喘息。
脑海中过电影一样地回闪过去跟苏黎在一起的片段,从最后,到最初,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最后剩下了一副枯骨躺在那里,孤零零地等待人来认领,这都是因为他!
因为爱上他,她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受尽他的折辱,这样的磨难一直持续到她离开这个世界。
他痛苦地捂住了脸,大雨倾盆,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他毫无知觉,只是红了眼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把伞在他头顶撑起。
他缓慢地抬头,眼帘里出现的人,是叶佳茗。
她扶了一把他肩头,他慢慢直起身来,她抬手轻轻触碰到他发红的眼角。
“没事了,都过去了,”她轻轻地说:“我们联系她父母,给她找块好一点的墓地,她照顾了你一年多,我们将她好好地安葬……”
雨声哗啦啦,他抬手,扣住了她的手,按紧了,贴着自己的面颊。
他现在实在很需要某个人,在他身边……
她摸着他的脸,靠的更近,而他则慢慢地低下了头,将前额抵住她肩头。
她抱住他,手在他背上轻轻抚摸。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声音轻柔地说。
整个世界像是被浸泡在雨水之中,摇摇欲坠,就像是人的心。
……
韩念笙跑了一趟迟辰夫提到的那个海洋救援队办公点。
被工作人员拦在了门外,她说要看苏黎的尸骨,可是对方告知她已经有人认领了,她问是谁,对方却又不愿意回答。
她没有办法,只得悻悻归去,而薛舜因为跟她赌气,明明住在一栋别墅里面,偶尔楼道见到,也就不痛不痒地打个招呼,冷淡而疏离地别过脸不愿意跟她多说话,加上她看他最近忙着学习,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要他帮忙。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拨通了迟辰夫的电话,想看看能不能问道什么线索,那头却是关机,一直打不通,她又去雅苑,发现雅苑也没有人,再去T.S.,陈秘书一脸抓狂,说自从几天前接到一个迟辰夫要去港口的电话之后,就也联系不到迟辰夫了,他还把这事儿汇报给了董事长迟智宇,最后迟智宇气得摔了电话,从另外一个公司调了个总监过来暂为代理,整个T.S.人心惶惶。
韩念笙开始茫然地找迟辰夫,完全没有线索,简直是大海捞针啊,跟个傻子一样在街上胡乱地转悠,脑子里面一直是迟辰夫那天面色苍白,说苏黎再也不会回来了的样子,她一想到心就揪起来,担忧又着急。
而迟辰夫则在酒店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四天。
没有时间概念,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喝酒,抽烟,手机关了机,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也不去担心T.S.会天下大乱,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封闭了起来。
叶佳茗一直很安静地在套房里面陪伴着他,话不多,只有必要的几句,给他送饭,哄着他吃饭……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还是一个自闭的孩子,一连几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一直到了第五天,他开了口,第一句是问叶佳茗。
“你怎么会去那里的?”
叶佳茗当时正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看平板电脑,听见他说话,愣了一下,“哪里?”
“港口,那个海洋救援队的办公点,你怎么会去的?”
她的神色有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我也是听陈秘书说你要去港口,就过去看看,然后在那边大门口听到有人说找到两年前沉下去的车了,所以……”
他瞥了她一眼,似乎并未太在意她的解释,而后转身去了洗手间,在镜子里面看到自己。
下巴上都是胡茬,眼睛充满血丝,几天衣服没有换过,还是那天淋了雨的,整个皱巴巴的,他这副尊容,哪里还像是那个永远成竹在胸,在商场指点江山的迟辰夫?
不过是一个无奈的,无能的,无力的,迅速在衰老下去的男人罢了!
他洗了澡,刮了胡子,从洗手间出来,叶佳茗已经给他准备好更换的衣物,换过之后,他打开手机。
一下子涌进来上百的短信,和未接电话的提醒。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停留,那些现实的问题,永远摆在那里。
繁杂的工作,还有迟智宇和宋子涵的指责,谩骂,控诉,最后他看到……
还有韩念笙发过来的信息——
“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你在哪里啊?”
“为什么一直不开机呢?我去雅苑了,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人在,你是不是在公司?”
“这么大的人了玩什么失踪呢,陈秘书都快要急死了,跟你说你赶紧的回来,要不然你爸知道了肯定要疯了!”
“迟辰夫,你在哪里啊,我跟你说你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去给你报备失踪了!”
“你在哪里,你还好吗……如果看到信息了,给我个回复,好吗?”
自言自语,也能坚持这么久,他看着手机,眼底亮起来,唇边逸出一个淡淡的笑,片刻,双眸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
她是别人的。
不管是苏黎还是韩念笙,没有一个留得住。
他把手机放回了衣兜,抬头问叶佳茗,“苏黎父母那边你说你联系过了?”
“对,不过……”叶佳茗顿了顿,“感觉他们不是很上心,说苏黎好像之前就跟父母闹翻了,所以家里人听说了之后,不太愿意承办这个葬礼,包括墓地的事情也……”
迟辰夫握紧了拳头,“可苏黎毕竟是她们的女儿,怎么能这样?”
叶佳茗没有说话。
“知道了,葬礼和墓地我来安排,你把苏黎父母的电话给我吧,至少葬礼的时候他们应该来参加。”
“这样,你安排好了墓地和日期,我来通知她父母好了。”叶佳茗善解人意地道。
他点了点头。
又要回到这个聒噪的,让人疲惫的世界中去了,他在门前做了个深呼吸,伸手推开门,叶佳茗紧随其后,还没来得及往前走,就响起快门声。
一阵闪光灯的光亮晃的他睁不开眼,一堆记者拥堵在门口,快门的声音还在继续,此起彼伏,拥挤中叶佳茗一下子撞到了他怀里,四周都是人,他不得不伸手护住她。
“辰夫……”她在他怀里,紧紧抓住他衣服的领口,弱弱地出了声:“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