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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药是用透明的小盒子装起来的,白色的,看起来和普通的感冒药一般无二,但在此情此景下,我不得不去想,这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的?功效是什么?
我看着茶几上的物什,心里一片茫然,方才来的路上,我还在想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对顾先生抱着一种莫名的恐惧。顾先生帮助我只因为他是林阳的小叔,而我是林阳的女友,我同他并非毫无关系,帮我摆脱困境也不是说不过去。但看着桌上的东西,我发现,我没有想多。倘若是诚心帮我,为什么要避开林阳?自觉告诉我,他现在带我来这里,林阳并不知情。
“这上面的东西,你随便选了用,”顾先生靠在沙发上看我,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挲,下巴上远看有些青青的,是胡渣的痕迹,他笑容可掬,带着期待和观望的神情,一双眼深如寒潭,带着不可探究的阴冷和漠然,和嘴角的笑意形成鲜明的对比,格格不入。
我盯着他,忽然没了应接的言语,我不禁去想,他这么做的目的。
大约我成了惊弓之鸟,凡事都喜欢深入思考,我怕自己被算计,但却不明白他一个高高在上如临云端的人,有什么好算计我的。所以我迷茫了。
顾先生嘴角微扬,似乎看穿了我的犹疑,微微笑了笑,揉着太阳穴淡淡道,“放心,出了事,我会帮你处理干净。”
“为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我害怕他,但是现下的情况让我别无选择,除了那一双精明事故的眼睛外,找不到别处可以窥探他的心思。
“嗯?”他抬眸盯着我,道,“你问我为什么?”
“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坚定地说。
“杨小姐,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一定要有答案。”
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前,背对着我负手而立,身形魁梧挺拔,如年久的轻松那般傲然屹立,散发着一种叫人难以抗拒的气场,他语气淡然,但是沉稳有力,穿透而来,“我若是要害你,便不会同阿阳匆忙来南城替你解围。”
说的也是,可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为何总让人心底寒毛直竖呢?
我默然坐着,看着站在一旁的周琪,她在不知不觉中瑟瑟发抖,脑袋低着,刘海下一双眼睛闪躲地看着我,分明是被吓到的模样。站在一边的黑色西装男不言苟笑,跟块木头似的站定,和我的目光对上时仍然是无所动摇,放佛什么都没看到。
房间内气氛徒然转冷,静悄悄的,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声音,顾先生转过身看我,言笑晏晏地,“怕了?”
“没有。”我不由自主地抓住衣服下摆,鼓舞自己冷静,同顾先生对视,“这一切,您会告诉林阳吗?”
顾先生微微蹙眉,顿了两秒,反问我,“你希望我告诉他吗?”
“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说。
他冷笑一声,渐渐走近我,我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是没有,他只是略过我身边走开了,黑色西装男跟随他的脚步往房间里去,尔后,门被关上了,咔嚓的一声,与客厅的世界隔绝。
我心里落下一块石头般,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我看着周琪,她额头上全是汗水,细细密密的布满了,稍稍一动,那些汗水就能汇成一条小溪淌下。
大约是太恨了,所以看到她这个表情,我心里欢喜,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好歹同学一场,我让你自己选怎么样?”我默然地看着周琪,其实我现在应该笑的,得意的笑会让她觉得比较瘆人吧,但我实在是不想笑,不想对她笑。我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周琪盯着我,双眼寒光四射,恐惧和挣扎在眼神里荡漾开,她抖得更厉害了,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语气强装坚硬,但因为发抖而显得羸弱不堪,“杨小唯,我栽到你手你,要杀要剐随你便!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我知道你恨我,你不会放过我!”
“那可不一定。”我往前靠了靠,伸手拿了透明盒子丢在她脚下,“既然你不想选,那我帮你好了,这个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大约是吃一片就不痛不痒一命呜呼的吧,你试试?”
周琪低头看着脚下的盒子,手颤抖着,始终不敢去捡,她哆嗦着抬头看我,“杀了我,你也会坐牢!”
“有人帮我处理干净,你觉得我会怕吗?”我靠在沙发上看周琪,不疾不徐地说,“你知道我和张骏在找你吧。”
周琪斜睨我一眼没说话,提起张骏,她脑子有挥之不去的可怕记忆,脸部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我看她不想吃药,便拾起匕首丢在她脚下,“你不想痛快,那我就再给你一个选择,喏,捡起这把刀,你就有两个选择,杀了我,或者杀了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匕首落在厚厚的地毯上,一点声音也没有,翻了个身,最后倒在周琪脚下。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又看地上的匕首。
我冷哼,这样的周琪,和当初耀武扬威的人,到底是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她盯着脚下的刀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狡黠的眼神一闪一闪,忽然有种不爽的滋味涌上心头,我冷冷喝了一声,“捡起来!”
周琪颤了颤,瑟瑟缩缩地看着我,生硬地吞了口唾沫,抿着干涸的唇说,“杨小唯,你别逼我——————-”
“走到今天,到底是谁逼的谁?”我瞪着她,冷冽道,“我叫你捡起来!”
那一刻,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周琪曾对我做过的事情,我的逆来顺受,我的忍让退步,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忽然轻松了,那些过去提醒着我承受过的耻辱和践踏,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校门口的照片,小巷子里的侮辱和车棚里的作贱。
我站起来,都上前踹了她一脚,默然地看着她,心里像是住了一个魔鬼,我变得狰狞可怖,“我数到三。”
“三。”
周琪肩膀抖得厉害,但是没有动作。
我冷笑,开口数到,“二。”
她看着我,恨不得吃了我,只是一口咬不掉,毫无胜算。
“一。”
最后一声数落,周琪忽地推开我,弯腰快速捡起了地上的刀子拽在手里,我被她推到在地,刚要爬起来,周琪便冲上来抓着我领口,刀子横在我脖子上,她怒目铮铮地等着我,双眼猩红,如同疯掉的野兽,“杨小唯,我知道我逃不掉了,我知道!那咱们一起死了算了,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从小我妈就喜欢拿我跟你比较,我早就想弄死你了,你这么骄傲的人死在我手里也不错!”
我稍稍一动,匕首便割破了皮肤,有点细细的疼,我咬牙挺着,看见周琪手在发抖,嘴上再厉害,害怕始终是害怕,我不敢多犹豫半分,忍着伤口疼,一把抓住周琪的手腕,她用力一下,我脖子更疼了,我赶紧用力,狠狠捏着她的手腕,同时勾起膝盖,用力往她腿心一顶,她吃痛,整个人被我抖起来一截,然后落下,我再次用力,同时手上使劲,她松开手掌,匕首落在我身侧,我顺势扣住她肩膀,将她人一翻身压下,我顺势而上,骑在她腰上,快速捡起匕首戳在她肩膀上,狠狠一刀下去,报仇的快感袭遍全身,“我给过你机会了!”
“啊!”周琪大叫一声,回声荡在房间里,但是关上的门,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我一巴掌扇在周琪脸上,打得她半边脸歪在地上,嘴角冒血,我狰狞地把她的脸摆正了,笑道,“知道为什么你会输吗?因为我不怕死,可你怕!”
“咳咳——————”周琪咳嗽了两声,喘不过气来,虚弱地看着我,然后笑了,“这才是真正的你,以前你都是装的,你忍耐我,杨小唯,你只是怕输,怕毁了你的人生。”
“自以为你很了解我?”我一刀子狠狠扎在她胳膊上,鲜血瞬间浸润了,我把她脑袋拎起来,拽着头发往地上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没有自知之明。就你的猪脑子想什么我不知道?”
我就是故意给周琪匕首的,她这样的人,死不悔改,垂死挣扎,只要有一点余地,她都会拉我给她垫背,既然她最后要栽我手里,不如给她点颜色看看,顺便偿还下曾经对我下的狠手。
周琪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怨毒地看着我,大骂我贱人,她每骂一句,我就把她脑袋往地上摔一次,或者刀子扎在她肩膀一次,反正扎手臂死不了人,却能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站起身来,用桌上的餐巾纸擦拭匕首上的血迹,脚踩着她受伤的肩膀说,“服了吗?”
周琪没声音,我把擦干净的匕首放到茶几上,蹲在她跟前拽着她头发抬起来,“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还没道歉过吧?要不要给我道个歉?趁我现在心情好,还能考虑绕了你。不然,你进了监狱,我以后想起你来气难平,是去找你妈算账呢,还是找你爸?”
一听说我要去找周婶,周琪就哭了,她嘴上说自己讨厌周婶什么事情都管着她,但实际上,她是爱周婶的,不然这几年不会为了家庭和睦而隐瞒周昌明用棒棒糖猥亵小女孩的事情。她最怕的,是周婶伤心。
“不要找我妈!”周琪忽然吼了一声,连滚带爬地立起来,跪在我脚下,抱着我大腿说,“杨小唯,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欺负你收拾你,造谣生事,不该让你被黑锅成为纵火犯,什么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去找我妈的麻烦!”
类似的忏悔的话,在废旧工厂里,周琪同样说过,只不过当时她碍于张骏的威胁和恐吓不得已才那么说的,现在却是真心实意的。原来,抓住人的把柄,利用起来是这么一件得心应手的事。
我相信此刻周琪的言语是真诚的,因为她跑不掉了,她也真的在乎周婶。
她脸上的残泪挡不住害怕,但这一刻我一点都不同情她,我只是有点动容了。
因为周婶?因为她们的母女情?
我一脚踹开她,坐到沙发上端起杯子喝水,不知道为什么,我口干得很,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手有点微微发抖,我不知道自己在嫉妒什么,明明应该得意的,但我却觉得生气。我“砰”地一声把被子搁茶几上,冷眼看着周琪说,“这些话你该对警察说,而不是对我。你今天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你。”
周琪泄气地坐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她告诉警察事实,我就能放过她,不去找周婶的麻烦。
我说是,一码归一码,我不是你。
然后周琪就笑了,冷笑,她说,“杨小唯,原来你要的是这个。”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周琪剜了我一眼,抹掉了嘴角的血,伸手拿了茶几上的电话拨打110。
半个小时后,我站在窗口看见警察亲手把周琪塞进警车里,绝尘而去。十八楼的视线很好,能一眼看到警车离去的轨迹。
我舒了一口气。
“杨小姐,何律师来电话,请您下午一点到警察局门口会面,他会帮你处理掉后续事宜。”西装男如是说。
我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语毕,西装男离开。
我看着门口,脑海中全是顾先生离开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桌上的东西已经被收拾走了,一件不剩,就连周琪,也是被他的人送下楼的,半点关系跟我牵扯不上。
越想脑子越乱,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但又暂时安全,只是危险在遥远的地方虎视眈眈。
离开酒店后,我坐公交车去了刘思涵的宿舍,她来开门时,吓了一跳,连忙把我拉进客厅,上下打量着我,“小唯!你没事儿了!?”
“嗯,昨晚就出来了。”
“是林阳?”
我点头,盯着刘思涵说,“他明明联系我了,可你为什么说没人联系我?”
“小唯,骏哥不想让林阳知道你出事。”刘思涵说,一脸认真,“小唯,很多事情,我身不由己。”
我知道,他没撒谎。
“罢了,我电话呢?”我问。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刘思涵匆匆跑进房间,把手机还给我,我立即翻看了短信箱和未接电话,删的一干二净,什么痕迹都没有。我顿时有点火大,但是能理解张骏为什么这么做,他帮了我不少忙,我不该生气。
“我先走了,还有点事。”我告辞说。
刘思涵抓住我胳膊,“你去哪儿?我陪你!骏哥知道你出来了吗?他还在满世界找周琪,最近为了你的事情都着急上火了!”
“不用找了,周琪自首去了,黑锅我不用背了。”
“嗯?”
“总之就是没事了,你帮我告诉张骏,哎,算了,我一会儿给他电话,先走了。”
“小唯!”
我回头看,刘思涵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的棉麻睡衣,头发散在两肩十分清丽,素净的脸蛋上带着抱歉,美人眸微微下垂,抓着门板的手紧了紧,嘴唇微动,但半天没有言语。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是时候一吐为快。我静静地等着,楼道上有人上上下下,向我俩投来注视的目光,很快,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留下轻颤的回音。
刘思涵吸了吸鼻子,抬头强颜欢笑,“小唯,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我没吭声,刘思涵唇角微微抽动,格外艰难地开口,“我背着你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淡淡看着刘思涵,其实来的路上,我没想到这一茬,我只惦记着拿回手机,怕林阳联系不上我,但是方才,我想起被监禁之前刘思涵曾经有话跟我说被我打断。倒不是我不想听她解释,而是我怕听见残忍的答案从她嘴里说出来。
朋友的背叛和陷害,比敌人的折磨更叫人痛苦百倍。
刘思涵错愕地看着我,美丽的眸子里有晶莹的泪水,她睫毛很长,这么楚楚动人地看着我,换做是男人,应该有几分动心吧。
“我看你也没有勇气说,那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说。
“你不追究?”刘思涵秀眉微蹙,哽咽地说,“小唯,你会原谅我?”
我笑了笑,道,“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谈何原谅,你不要瞎想了。”
“对不起。”刘思涵垂眸,吸了吸鼻子说,“当时我被-------”
“你别说。”我打断了刘思涵的话,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很难受,“以后我不问你,你也不要再提起。”
“小唯------”
“什么都别说了,我有事,先走,回头再联系,你照顾好自己。”我看了她一眼,立即转身了。倘若再慢一秒钟,我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我走了两步,顿住叫,酸涩的味道在鼻尖作祟,我吸了吸鼻子,背对着刘思涵说,“思涵,我们是朋友,凡事多为朋友考虑。出事的时候,你该想到有我在,而不是先自保。以后,你一定要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在。”
说完我就跑了,急匆匆下楼,一步都没有停留。
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作为朋友,这就是我处理这件事最好的方式。
水清无鱼,人察无徒。谁也不会跟谁过一辈子,有些事情埋在心里就好了。
今天阳光很好。
离开刘思涵的住处后,差不多十二点半,我赶紧坐车往警察局去,到的时候,何律师的车也刚到,我同他招呼,他客气地叫我杨小姐,然后一同进了审讯室。
他提交了材料,然后问询了警察的调查进度,警察拿了文件来给我签字,不咸不淡的口气问我,“你动作倒是很快,怎么知道她一定说真话了?”
我盯着警察,面不改色地说,“是她做的,我当然肯定。”
警察冷哼道,“她身上不少伤,跟你有关系吧?杨小唯同学,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她自愿自首?故意伤人,也是犯法的!”
犀利的双眼盯着我,吃定了周琪的自首跟我有关系,我刚想承认是我伤的她,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可何律师挡在我前面,道,“警察同志,我的当事人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是我通知她来的。如果案情调查结束了,请还我当事人的人身自由,并为之前的五天拘留进行赔偿。此外,那位作伪证胡乱指认我的当事人纵火的齐瑶,请按照想管法律法规进行处罚,并向我的当事人道歉。”
何律师言辞凿凿,句句戳中重点,让警察无话可说,表示一定会按照程序走,不会偏袒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我合上文件扔给他,“那最好不过。”
离开审讯室后,我们在走廊上碰到齐瑶的父母,光鲜亮丽的两个人,在走廊上等着我。一改那天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态度,笑眯眯地上前来拉我的手,我一把甩开了,冷脸说,“别动手动脚。”
齐瑶的妈妈赔笑脸说,“同学,是我们误会你了,你看,你和齐瑶是同班同学,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了吧?这件事咱们私下解决可以吗?你放心,阿姨不会亏待你的!你这样的好孩子,阿姨误会你,真是抱歉了!”
“私了?怎么了?”我冷哼说,“阿姨,事情水落石出,难道您不应该让齐瑶来跟我道歉吗?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呢?她没告诉你,是我把她从火场里背出来的么?”
齐瑶的妈妈脸色尴尬,笑呵呵说,“咱们先出去说,出去说。”
说着,她就上来拉我胳膊,我甩开她,不屑地说,“阿姨,我自己会走。”
尔后,齐瑶妈妈跟着我和何律师出门,齐瑶爸爸被警察留下有事。到了门口,齐瑶妈妈从名贵的坤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笑容可掬地道,“阿姨误会你了,那天还在医院对你态度不好,真是抱歉,这点钱你拿着,过年了,买几件新衣服,买点好吃的,那几天,你在里面受苦了,我们一家人都很过意不去。”
我不接,她的手悬在半空中特别尴尬,干笑着把钱塞到我怀里,“你就拿着吧,别不好意思!我听苏老师说,你是第一名,以后多跟齐瑶玩玩,你成绩好,我让齐瑶跟你学习学习!”
“阿姨,你好像搞错了,道歉的方式,不是这样。”我把信封塞回齐瑶妈妈手里,面无表情地说,“您家教好,该叫齐瑶亲自来跟我道歉。这件事我们没什么好商量的,齐瑶诬陷我,我的律师会按着程序走。说到底,这场火虽然不是齐瑶放的,但和她也脱不了干系,您还是拿着这钱,想想怎么找关系保她吧!”
齐瑶妈妈脸色顿时黯淡了,看了一眼我身边的何律师,何律师面带微笑,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齐瑶妈妈,道,“您好,具体的事宜等我和我的当事人商量好后,会跟您联系,敝姓何。”
我非常满意齐瑶妈妈现在懵逼的表情,那天在医院里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现在都被我碾成了渣渣。我通过何律师说,“我们走吧。”
刚踏出一步,齐瑶妈妈立马变了脸,冷声问我,“杨同学,这件事,是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一定要抓住我们家瑶瑶不放?”
“您搞搞清楚,是谁抓着我不放?”我看着她的手,鲜红的蔻丹,夺人眼球。
齐瑶妈妈悻悻地缩开手,平缓了呼吸,换上衣服傲然的姿态道,“你和周琪的恩怨凭什么牵扯到瑶瑶身上!我告诉你,我刚才对你客气是礼貌,你要是得理不饶人想把这件事闹大,那咱们就走着瞧,看到最后谁赢!”
我最讨厌别人这样威胁我,尤其是她自己理亏还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凭什么?难道说句对不起就那么难?说好的教养呢?
“哦,那看来您也是准备好了上法庭对簿公堂的准备,既然如此,法庭见吧。”我淡然地盯着面前的贵妇,毫无畏惧地说,“我什么都没有,输得起。”
齐瑶妈妈脸都黑了。
说完,我转身走了,何律师快步跟上来,一边笑一边问我,“杨小姐,你准备上法庭?”
我看着何律师的笑,也忍不住笑了,说,“您都看明白了还问我,这种人自以为是,口口声声喊着教养和道德,结果呢。我就是吓吓她,挫挫她的锐气,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的,我见不惯。您等着看吧,不出一天,她还会来找我。不给我好好道歉,那就再说咯。”
何律师扬眉道,“顾先生倒是一点没猜错,你这个性格,不得了。”
“嗯?顾先生?”我疑惑地看着何律师,“顾先生说什么了?”
何律师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立即摆手道,“你听错了,我说顾先生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都交给我吧,你安心回家,我让司机送你。”
“别,不要。”
“怎么了?”
“送我去车站就好,我家在农村,你来来去去麻烦,没必要。”其实是,这么好的车子去我家,太打眼了,不知道多少人会流言蜚语不断。
何律师是聪明人,也没再坚持,让我上车,说送我去车站。
车子没开出去多久,何律师接了个电话,恭恭敬敬地应答道,“先生。”
我耳朵立即竖起来,只听见何律师说,“是,已经处理好了,后续可能还需要两天。”
“是,我明白。”
说了两句,何律师把电话递给我,“顾先生的电话。”
他对我笑,仿若知道我在偷听似的,我撇撇嘴,接过电话,“喂。”
“文渊会帮你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再离开,后续的事情你无需担心。”电话里的人说。
他的语气就像一个大家长,我捅了篓子,他来帮我擦屁股的。莫名其妙的,我对他的防备一下子就减退了,竟然乖巧地回答,“知道了,谢谢您。”
“懂事就好。不过,我教你一个生存的道理。”他顿了顿,语气仍然温柔,但是多了一丝狠绝在里头,我几乎能幻想此时他的表情,沉着的双眼,阴鸷地看着前方,薄唇紧抿,目光如炬,“以后不想被人欺负,你就得学会心狠,你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若是被人泼了冷水,记住,要烧开了浇回去。否则,下一次你再被设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
混黑社会的张骏也只是我告诉我,要么不被欺负,要么就反攻回去。
而顾先生,却让我学会心狠手辣,他所说的冷水烧开了浇回去,就是让我学着十倍百倍地奉还给对我下手的人。
忽如一阵寒风刮过,我后背寒毛直竖。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叔对侄儿的女朋友该说的话。
我没有误会。
我沉浸在震惊里不知所措,对方似乎猜透了我现在的状态,轻笑了两声,随即道,“杨小唯,记住,我叫顾承中。”
顾承中。
我在脑海中念叨这个名字时,电话忽然挂断了,残留下嘟嘟嘟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和那一串号码。
顾承中。
何律师将我送到车站后,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顾先生给我的,我打开一看,是一叠钞票,我顿时笑了,把信封还给何律师,“何律师,请您帮我还给顾先生,这个,我不能要,他已经帮了我很多,大恩不言谢,再见。”
“哎,杨小姐-------”
我转身对何律师笑,“何律师,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们这里土里土气的,比不上上海大城市,您叫我小姐小姐的,特别奇怪。谢谢您,再见。”
何律师耸耸肩,笑道,“好吧,小唯,再见。”
两个小时后,我回到家里。
我的忽然出现,把张秀春吓得半死,当时她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就裹了条浴巾,胸部挺大的,挤在一起很深的沟,除了平素露出来的脖子很黑,她其他地方的皮肤还算白净。
看到我站在厨房里,她吓得手里的盆儿哐当地掉在地上,大惊失色,“你、你怎么回来了!”张秀春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两只眼睛瞪得跟王八似的,惊慌地看着我,“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看到我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吓到啦?”我扬眉冷笑说。
张秀春慌张地看着我,舌头捋不直,说话结结巴巴的,“你是怎么出来的?”
没等我回应,卧室里忽然有人说话,“什么东西摔啦?”
张秀春脸都绿了,望着房门的方向,我走上前踹了地上的不锈钢水盆,哐当一声,“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呵!又把野男人往家里带!”
“没有!你别乱说!”张秀春矢口否认,但是已经晚了,她来不及去关门,穿着一条裤衩的周昌明大摇大摆走出卧室,还挠着头发说,“你摔啥了,这么大--------”
周昌明顿时石化了,王八眼一瞪,指着我道,“这小娼妇怎么回来了!”
“婊-子配狗,你俩真行!”我冷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贱人在一起如胶似漆,不知道背地里干了多少苟且的事儿。
周昌明瞪我一眼,但是想起先前的事儿,不敢轻举妄动,张秀春机灵些,喝周昌明一声,“还不去把衣服穿上!”
边说着,她自己也往卧室那边蹿,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胳膊上还有水,滑溜溜的,她一甩手就往下滑,我只好抓住浴巾,扯着她不许动,“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撞见你们的丑事,有什么好躲的!”
“小娼妇,松开!你爸都死了,老娘找男人天经地义!你少多管闲事!”张秀春反手要扇我,我躲了一下,扯着她头发往后拽,“你还要不要脸!你找谁不行,偏偏勾搭人家有老婆的!”
“你懂个屁!你情我愿,你管得着吗!有种你去地下把你爹挖出来揍我!”张秀春呸了一声,横眉怒目,“她家老婆都不敢吭声,你算他妈的老几!”
“真不要脸!”虽然这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但听见张秀春这么不要脸的话,我还是忍不住心寒,怒气冲上头,拽着她头发将她摔在地上,这时周昌明要上前来帮忙制服我,抡起胳膊往我脸上一巴掌,我被他打得往后退了两步,扶住灶台才没倒下。
我瞪着他,心想,就这样,对,就这样。
“死丫头!上次的账,老子跟你一起算了!”周昌明冲上来抓着我预备把我往水缸里摁,我挣扎了两下,对他冷笑了下,他愣了愣,但随即又发狠。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呵斥,“你在干什么!”
周昌明扭头一看站在门口的人,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