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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警察面面相觑,虽然都是大男人,可听到这种事,也不禁有些嗟叹。
怎么看着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來呢,怪不得她是报警人,原來,这是小三听说原配妻子犯了事,马不停蹄來抓她归案了。
人都有一种同情弱者的本能,警察也不例外,虽然每天出警,什么事情都能遇到,什么人都能见到,不过,眼看着一脸苍白的刁冉冉,他们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行了,都别说了,抓不抓人是我们的事情,判不判刑是法院的事情,无关人等就别在这里插手了,让一让,别耽误我们执行工作。”
那个姓赵的警察毕竟年轻气盛一些,眼看着从进门到现在,虞幼薇站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他就很不爽,忍不住出声呛了几句。
另一个年长警察也沒说什么,转圈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不是有个最先发现现场的月嫂吗,”
话音刚落,去打热水的月嫂刚好回來,她一看见两个警察站在病房里,刁冉冉也从床|上下來了,看样子要被带走,月嫂顿时也吓得脸色有些白,险些把手里的两个暖水壶扔掉。
“是你最先发现的,”
月嫂点点头,她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
“把衣服换一下,和我们走一趟。就是问问当时的情况,你别害怕,看见什么说什么。”
警察催促道。
见状,虞幼薇一把冲过去,拽住月嫂的手臂,冷声道:“你别忘了,把你找來,给你钱的人是战先生。你要是看到了什么,全部都要如实对警察说。”
月嫂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忘了问问她是谁,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站在原地的刁冉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很清楚,全天下最希望自己有事的人,就是虞幼薇了。她竟然从來不知道,自己被人恨到了这种程度,而她明明才是最一无所知的那一个,被百般算计的那一个。
此时此刻,刁冉冉唯一后悔的就是,沒有机会把虞幼薇也捅了。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女人,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她万万不会用这种方式來解决问題,她已经沒有了选择,只能选择惨烈。
很快,警察带着刁冉冉和月嫂离开了病房。
一路上,走廊里围了很多病人和医生,都在指指点点,议论不已。
或许,自己在他们的眼中,是个恶毒女人吧,刁冉冉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善良了二十几年,又换來了什么呢,被人设计的婚姻,充满恶意的丈夫,以及神气活现的情敌,还有一个拼了命换回來的却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人,不能太善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太善良的人,会被人当成是软弱,他们不会感谢你的善良,反而会欺负你的软弱。
刁冉冉和月嫂直接被送到了医院所在辖区的公安分局,尽管是凌晨,不过整个分局依旧灯火通明,最近上一级公安单位提出集中整治,通缉要犯等大型专项活动,所以各科室都在紧锣密鼓地加班加点,据说要加大力度整治辖区内的各种犯罪,重点打击。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刁冉冉的犯罪,着实有些不走运。
月嫂已经被领走做笔录去了,鉴于当事人发生争执的时候沒人在场,那么第一个前往现场的月嫂就显得很关键,警察把她带去问话,问得很详细,而且把她说的每句话都记录了下來。
而由于刁冉冉一口承认了自己的犯罪行为,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审讯之类的,接下來,最重要的是,给她办理取保候审。
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什么叫做“取保候审”,之前那个出警的宋警官看了看刁冉冉,问她:“你听懂了,按照我说的那几条要求,找你的家人來给你做保证人,你今晚就可以回去了,等取保候审期过了,才能送到检察院那边,至于上庭什么的,都要延后,因为你现在是处于哺**期。”
他刚刚说话的时候,刁冉冉一直沒有表情,连微表情都沒有,宋警官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沒有在听。
“听懂了。”
就在他有些恼火的时候,她却忽然出声了,脸上还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样子。
宋警官顿时有些同情她,心里想着,这女人一定是被气疯了,现在又觉得自己杀了人,也已经吓傻了,所以看起來才愣愣的,呆呆的,像个木偶人似的。
可是,同情归同情,触犯了法律,就是罪犯。
“听懂了就赶紧联系家里人,叫他们过來一个给你办手续。”
他催促道。
刁冉冉想了想,平静地说道:“我妈妈去世了,我爸带着情人出国了,我沒有家人。”
宋警官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刚想问问那你老公呢,一下子想起來,她老公就是受害人,被捅了一刀,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不知道死活。
“那就想想有沒有别的亲戚朋友。沒有保证人到场,手续沒法办。你赶快想,叫个人过來,哦,对了,要带钱,缴纳保证金。你这个是故意伤害罪,情况比较严重,保证金数额也相对多一些。”
刁冉冉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她很少和亲戚走动,不管是父亲家里那边的,还是母亲家里那边的,而且朋友也不多,简若已经走了,孔妙妙又是战行川的直系亲属,她不想为难她。
想來想去,她都想不到一个能过來的人。
而按照现行法律规定,她作为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又不能马上被送到看守所,也不能马上被检察院起诉,更不能马上被收监,只能走取保候审的程序,先出了月子再说。
宋警官被同事叫出去了,他还沒吃晚饭,一直在出警。
“我吃口饭,你快点儿想。”
他手里拿着一份盒饭,探头催了一句。
刁冉冉点点头,她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她和那些犯罪分子不一样,她并不仇视社会,也不是天生嗜血,她现在的心情特别平静,只是有些为难,不知道把谁叫來。
思來想去,最后,她找的人是乔思捷。
乔思捷从公司赶來,脸色很难看,因为在电话里,刁冉冉告诉他,自己很有可能杀了人,请他做最坏的打算,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帮她。
她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之前那个姓刘的律师连來都不肯來,就是因为不想趟这趟浑水,也不想得罪战行川,这是人之常情,她不恨。
所以,她也不想让乔思捷不明不白地就牵扯其中,她必须告诉他,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乔思捷來了之后,先要求见一下刁冉冉,确定她沒有被这里的人严刑逼供,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自己全都交代了,我们可沒有碰她一个指头。”
宋警官指了指刁冉冉:“不信你问她,”
她立即点头:“警察对我很好,这个警官一直给我讲。”
乔思捷这才出去办手续了。
等他开始着手办理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程序不是一般的麻烦,涉嫌故意伤人、杀人,要比一般的聚众赌博、嫖娼卖|**之类的严重得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取保候审的,而刁冉冉最有利的一个条件就是,她是哺**期妇女,如果不是这样,她都沒有资格取保候审。
而且,由于取保候审的申请是否能得到批准,是由公安机关、检察院、法院的负责人决定的。所以,目前我国取保候审的成功率并不是很高。
乔思捷马上叫來了两个律师,让他们代为申请。
这期间,刁冉冉不能被放,依旧还得在这里,乔思捷向她保证,一定会缩短申请时间,让她不要担心。
“我真的不担心啊,我只是觉得让你奔波,很后悔,不应该让你牵扯进來。”
她还不知道战行川有沒有被救活,她在这里,无法和外界联系到,也不知道抢救的最新进展。
不管他是死了还是活了,对她來说,唯一的区别就是,量刑重一些,还是量刑轻一些罢了。犯罪就是犯罪,大的罪也好,小的罪也罢,只要是犯罪,就应该付出代价。
刁冉冉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手上还戴着一副手铐,走出医院的时候,她沒有被铐起來,上车之后才铐起來的,不知道是不是算是一种优待。
天亮之后,回家睡觉的宋警官给她送來了几个包子,一袋热牛奶,还有一个保温壶,里面是红糖水。
“我老婆沒生过,问她她也不懂,我估计吃这几样沒事。”
刁冉冉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轻声道谢。
“你后悔吗,”
见过那么多罪犯,眼前这一个着实另类,一个看起來文文弱弱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刺了出轨的老公一刀,不知道算不算是产后抑郁。
“不后悔。凡事都有代价,我坐在这里,就是我的代价。我付出代价,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不后悔。”
刁冉冉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只要不死,只要活着,人生就沒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一直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