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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雨亲授的古法制香,分线香和松子香两种,线香多一个压条的过程,因而更费些时日,松子香则用手搓成一粒粒松子形便可,令彤决定制作松子香。
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香料的选择,所用沉香、檀香、丁香、甘松者并不少见,朝雨讨厌过多的油脂气,便特加了佛手柑和苦橙皮和海岛黄杨及崖柏,配少量奇楠沉香加白檀,称作瑶华清露香。
清露帮着令彤一同将香材倒入擂钵里反复擂磨,朝雨的小青石石钵极具巧思,斜刻着细如牛毛的纹路,石杵则刻着反方向的斜纹,擂磨起来既不费力又可磨得匀细如雾。
“郡主这味苦橙皮没有太师加得多,倒是白檀更多一些”清露用葱管似半寸长的小指甲轻轻挑起一些粉末,闭上眼放在鼻子前深深的一嗅。
忽而含笑欣喜道:“苦意没有那么浓,味道更清”
令彤三只手指拈过一只定窑沾水碟,又打开一小琉璃瓶百花蜜,淡淡道:“太师是清修之人,更爱苦禅,太后毕竟久居繁华深宫,苦味自然要减,白檀和杨、柏可多一些,一则香末的颜色更洁淡,二则清苦调中微微有甜,回味更隽永……”
清露笑道:“说来,奴婢的名字还是从这香名里来的呢!”
令彤笑着看她一眼:“这世上比清露二字更雅的名字,恐怕也不甚多了……”
“清露见过太师制香多次了吧?”
“嗯!”清露点头。
“太师每每空闲时,便研究香料的配比,奴婢时常闻到这些熟悉的香气”
自打进了宫,她便不再自称我,而称奴婢了。
只见令彤将不同的香末进行配比,分成三堆不同的混合香末来,接下来便要开始炼蜜了,那蜜定要炼的滴下时成浑圆的珠形方可使用。
最后将香末倒入,用犀角扁匙顺着一个方向均匀搅拌,至黏稠似膏,一捏成形,放在瓷瓶里窖藏晾干即大功告成!
之后的近十日里,天公也甚为帮忙,每天干燥不雨,令彤每日辰时将松子香在瓷瓶里兜转翻滚,申时则取出随意的一粒与朝雨留下的细细比对,清露是见过朝雨制香的,每每在旁帮着细嗅分辨,终于在观音生日的前两日,她道:“看这颜色,摸这干松度,奴婢觉得是成了!”
“取那个柿子葫芦过来”
燕子清脆应了,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直径约两寸形似柿子的葫芦递给令彤。
那是个扁圆的葫芦,形状规正,周身雕着一池青莲,生意盎然!葫芦顶截开做了盖儿,开取轻巧。
令彤打开盖子,将治好的松子香放了八成满的样子,然后盖上盖子。
此刻走进来的淑太妃看着这一切,微微颔首一笑。
终于肯在自己的前途上用心了,只要你愿意,我定然尽全力助你!慕容予欢这个劲敌固然强大,主要是太后蒋宓的支持,那便从太后这里开始渗透吧……
二月十九这天不阴不晴的,也没有风,淑太妃说菩萨嘛!正如这天一样,哪能叫凡人看出喜怒哀乐了呢?
一早令彤便起床浣洗梳妆,因尚未及笄,便叫燕子梳了个双螺髻,满头秀发分为两股,用黄杨木梳沾茉莉水梳好,盘结双叠于两顶角,插上一圈银珠绣缎环,十分清爽漂亮。
上穿一件杏蕊黄绣素纹牡丹的通袖小袄,外罩蜜合色云锦镶边坎肩,下身一条石青色织金线合欢八幅湘裙,颜色搭配十分甜雅大方!收拾好刚要出门,淑太妃又叫住她,理了理她鬓角的柔丝,朝后一伸手,孙宜嬷嬷自背后递过来一支簪子,不等令彤推辞便选了右边的螺髻斜插进去。
那是一支金累丝镇宝蝶赶花簪,十分贵重!
“今儿慕容家小姐和任家小姐都来,彤儿虽不必在首饰装扮上压过她们,却也不能太差!这个簪子分量恰恰好”
戴上了又近看远看道:“真好看!”
一旁的孙宜笑道:“是的呢!既尊贵又不落俗套!”
“嗯嗯!”
一低头,东儿穿着一身草绿色小锦袍仰头看着她,朝她伸出一只带着四个小肉涡的小手。
令彤有些为难,今日这个场合带着他去恐不适宜。
“嗯嗯”东儿固执的伸着小手,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带着他去吧!”淑太妃终于道。
“谁会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孩子呢?观音的生日原该童男童女都到场的,去吧……不打紧!”
令彤这才携过东儿的小手伴着清露和燕子向慈宁宫走去。
走出宫门,令彤抬头看看清淡的天色,对自己说:打今日起,便要靠自己在宫里谋生了,再不能浑浑噩噩靠着贵人过日子……
刚到宫门口,在那里已有一双宫女在等候,一见令彤便喜孜孜走进去通传,莲郡主到!
令彤正规规矩矩的等着带引,只听见一声激动又响亮的叫声划破了慈宁宫的清静。
“郭令彤你来了?我等你好久啦!”只觉得眼前一个人影一晃,一张毫不掩饰开心的笑脸出现!
不是吉雅还能是谁呢?
她的排场可大,身旁是饺子和柿饼,身后是青蛙婆和知了婆,隔了五六米处,还有两个时刻戒备的侍卫。
没等带引的宫女出来,她兴奋的叫道:“还等什么啊?我带你进去就行了!这慈宁宫里我最熟悉了!”说着便伸手一把将令彤拽了进去,一眼看见令彤牵着的东儿,吉雅也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你好!我的小勇士!……天呀!他长大了恐怕和我的日斯兰差不多好看!”东儿完全听得懂,只眨了眨大眼睛,睫毛在微笑。
慈宁宫前后出廊,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面阔七间,当中五间各开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两梢间为砖砌坎墙,各开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窗。
殿前出月台,正面出三阶,左右各出一阶,台上陈鎏金铜香炉四座。东西两山设卡墙,各开垂花门,可通后院。
进了正殿,满地金砖早被宫女们擦得光亮如镜,只余下边缝里残留着一些些水渍,殿内摆设庄重大气,头顶上一块匾额上书“慈宁寿昌”四个大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