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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正烦躁的厉害,傅戚便没有拒绝,应了下,便挂了电话,又倒了两杯酒。
楼上,看他负气而去,倪朵心里竟也莫名的不好受。躺下了,想不去管他,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还惶惶的,总觉得像是有事要发生。
同样的燥郁,抓了抓头发,她就坐起了身子。
刚探了口气,突然一阵手机振动的嗡嗡声传来,心,咯噔了一下,在看到是‘林医生’几个字时,她的呼吸都跟着骤然一紧,起身,按下接听键,她快速往浴室走去。
“林医生?”
这么晚给她打电话,不会出什么紧急的事情了吧!
“倪小姐,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关于上次仪器治疗的事儿——”
“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林医生,不是…有什么问题吧!”急切出声,倪朵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灰暗了。
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生活原来会这么艰难。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预算…少了一半!”
一听是钱的事儿,倪朵反倒松了一口气。
“很抱歉,因为当时了解有限,我估算有些错误。从前期体检开始就要注射先进药物,以便更为清晰观察身体每个器官对药物的反应程度…现在,详细价目表已经传真过来了,十五万仅够维持一次的费用,三次下来…没有五十万是罩不住的!而且,视病人的情况很可能会产生增加的费用,而且治疗的效果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倪小姐,跟你通这个电话,就是想跟你确定一下…毕竟不是一笔小费用,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可以等下一次…毕竟还没签,以后费用可能会降一些…”
“不!钱不是问题!林医生,不管多少钱,只要我姐姐条件合适,能做,我都要试一试!她才三十出头啊,她还年轻,我不想她一辈子这么沉睡下去,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一定尽全力!这两天填个申请表,顺便交下检查费!倪小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五十万怕都罩不住,后续费用可能还要十几万或者更多…晚点,我拍个大约费用报价给你发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林医生!明天我会抽空过去!”
放下电话,对着镜子,倪朵望着自己还带着微微红痕的脸颊,呆了半天:‘真是悲剧了!才刚跟金主发完脾气,就可能要有求于人!想有点骨气,都不成?!’
若说这时间有哪个地方‘吃人最不吐骨头’,倪朵觉得‘非医院莫属’。她辛辛苦苦一个月的工资,根本都不够姐姐全身检查一次。
说起这些,她还是感激傅戚的!这三年,当真是幸亏有他!
动辄几十万,她一个普通的家庭,就算是卖地卖房子,也只够一次啊!
握着手机走出,倪朵又在床头呆坐了半天。
脑海中,闪过晚上那个满嘴臭气的油腻男人,闪过自己厚着脸皮吆喝卖套的场景,闪过傅戚那随手一签的五十万…
往事历历在目,倪朵被压的有些透不过气:现实就是现实!永远都是这么残酷!不会因为她的高傲而改变,也不会因为想逃避就不会发生!就算她真的如愿代理、也打开了某套的销路,远水又怎么救得了近火?何况一时半会儿地,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打理!
只是想想要去讨好那个刚刚才被自己气走的男人,又不是一般的心塞!
任性,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权利!至少,倪朵觉得,她没有!即便有,她也不能!
所以,起身,她还是去柜子边,精挑细选了一件外套。
***
吧台边,正喝着闷酒,腰间突然多出一双细白的小手,感受到身后软腻的温热,傅戚轻晃着酒杯的手明显一顿:
“不是要休息?”刚刚还跟他闹情绪,这会儿是闹哪一出?
“没人抱,睡不着!”
小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倪朵一副贪恋地蹭了蹭:摒开一切不谈,他,抱起来,真得很舒服!
咕哝的嗓音软糯黏腻,带着他熟悉的娇嗔,平心而论,这样熟悉的她,是他非常喜欢的!
侧身拉过她,傅戚用整个身躯将她梏在了吧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刚刚只差没跟他拼命了,眨眼就转性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纱,傅戚看不透。
这三年,她近乎都是这个样子,乖巧温顺,娇嗔懂事,永远那么通情达理、恪守本分。他热情如火,她娇艳如花;他不闻不问,她怒放依然;今夜的她,记忆里,是仅有的唯一一次失控了吧!
他知道,这次脱离掌控的意外,大约是牵心动肺,真得伤到她了。
并不讨厌她的真性情,她的反应,他可以理解,甚至有些开心,可刚刚,却也着实闹心了,他向来最烦女人闹腾,他明明有很彻底的、甚至一劳永逸别的选择,比如如她所愿,甩她一纸离婚书,可他却一个人在喝闷酒,而且,此生,第一次是真真地、十分后悔自己的决定。
小手勾挑在他的身前,一下一下,明显带着撒娇,倪朵眨着长长的睫毛,嫣红的唇瓣却嘟了起来:
“七爷,不是这么小气吧?!”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她深知:不能跟他闹翻。
不管私下两人还能维持多长时间,以后还需不需要他的帮助,得罪他,都是百害而无一例,无疑,都是愚蠢的决定。守好自己的心,才是关键。
扣着她的下颌,重重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傅戚的嗓音又阴了下来:“你再叫一声试试?”
真是讨厌死这个该死的称呼了!
抬头,倪朵却笑得灿烂:“七爷,七爷…七爷!”
一口气叫了三声,还是三种不同的腔调,每一声却都甜腻的滴水。
心痒痒地,又酸又涩,说不出是种什么心情,抱着她,傅戚低头便是一通狼吞虎咽地深吻,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吃入腹一般,碾着她的唇瓣,每一下,都颇富力道:
“再叫,恩?”
“七…七爷…”
倪朵刚一张口,傅戚惩罚的吻又重重堵了上去:“还叫?!”
“七…”
斗气一般,两人不停地重复着一组动作,却是越吻越深,几次下来,唇瓣发麻,意识也有些混沌,浑身无力地,倪朵的手也本能地缠绕到了他的颈项上,吧台一角,两人吻得如火如荼。
“接着…叫!”
一番折腾下来,倪朵丝质的衣衫领口大开,欣赏着她撩人的分光,傅戚染了情~欲的嗓音也柔润了太多。
“嗯…”
面如红霞,娇喘吁吁,倪朵轻摇着头,已经再无力挑衅,体力这件事上,不得不说,男人跟女人有着先天的巨大差别。
一通腻歪下来,傅戚竟也被磨得没了脾气,轻啄着她还略带红痕的脸颊,炙热的气息抵向了她的唇瓣:
“做我老婆一天,就要有一天‘七嫂’的样子!明天,去把工作辞了!”
倏地睁开眼,倪朵顷刻被劈了个外焦里嫩:“七爷,咱能不这么破坏气氛吗?我错了,行不行?你也知道,现在就业形势这么紧张,工作,很难找的呢!”
嘴上乖乖认着错,倪朵晶亮的眸子却闪着明显的狡黠,心里,更是将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腹诽了个遍:
都称呼她‘七嫂’了,还不让她喊‘七爷’?小心眼的小气鬼!
“需要牺牲色相拉业绩、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要私下卖小套套赚外快补贴的工作,要来干什么?我养你!”
就知道他毛病最多!难怪逮着她个现行却没立马发飙,感情是攒着秋后算账呢!
可怜兮兮地咂巴着小嘴,倪朵紧绕的手臂收紧了几分,曼妙有致的身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黏了几分:
“那我不真成了大米虫了?我倒也不是不想…只是,阿戚总不能养我一辈子,不是?到时候,没有了七爷这个大金主,我又什么都不会的话,岂不是很可怜?”
踮起脚尖,倪朵软软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我错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想要什么,都第一个找你!再也不争强好胜,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去挑战高难度…业绩我也不拉了,辛辛苦苦折腾半天,都没有我老公一句话管用,奖金我也不强求了,都没有我老公给的零花钱多…可我真得很喜欢这份工作,你就让我继续做,恩?”
半娇半嗔,几句话,既解释了所有的事情,又阐述了自己的缘由,同时还适时又恰到好处地将他捧到了高点,再加上她人本来就美,嗓音也甜,无论视觉还是感官,的确都堪称一种享受。
而傅戚,最受不了她这种软硬兼施、略带娇嗲又酥骨钻心的软腻,像是要将人整个都融化了一般,连他也难抵她身为女人的魅力,拜在她的石榴裙下,身下都跟着起了明显的反应: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轻点了下她的鼻头,迫切的吻已经滋滋落了下来,顷刻便又席卷的态势:“下不为例!”
本着和好的心思,倪朵自然也没有拒绝。
烈火熊然之际,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传来。
像是一盆冷水泼下,所有的动作嘎然而止,两人不约而同嘘了口气,一个略显羞涩的慌张,一个却是明显的遗憾。
一顿,条件反射地,倪朵一把就拉好了衣服,状似娇嗔又似疑惑地觑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嘟囔道: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这个地方,别说晚上,白天都很少有人过来!除了云婶、管家跟他的秘书、助理,基本也不会再有第五个人了。
“我去开门!”
有些纳闷,可本着讨好的心思,觉得自己该勤快点。加上自己的家居服的确更容易整理,不待傅戚出声,她已经很欢快地跑去开门了。
“表哥,你看我带了——”
梦中的嗓音毫无预警地传来,恍如一道霹雳当头砸下,倪朵只觉得眼前都是一花。
门外,一手还擎着酒瓶,双目巨瞠,嘴角抽搐,齐司明的脸上更是闪过千万种情绪。
幻想过无数次再见的情景,齐司明做梦也没料到,自己朝思暮想、遍寻不招的人,再见,居然会是这种情景?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明显的有些傻,心底的情绪翻江倒海,笑容僵硬地皲裂,半天,都一动未动。
躲着躲着,绞尽脑汁,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在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下相遇。
目光落在倪朵身上的家居服上,齐司明眼底盈满震惊,目光刚调回她的身上,疑惑从生,嘴唇抖动着,几欲出声,一道清冷的嗓音率先传了过来:
“都愣在门口做什么?”
上前,傅戚一手自然地环过倪朵的肩头,粗粝的大掌亲昵地在她脸颊摩挲了下:“还让我请你进来?”
蓦然回神,齐司明的脸色却已经说不出是个什么颜色。他的一个小动作,无疑,已经验证了心底的猜测。
“表…表哥?”
搂着倪朵直接回转,傅戚还分神地回眸看了他一眼,语带戏谑:“怎么,在我这儿还紧张了?不是一直很好奇你的小表嫂?”
好心情的打趣着,傅戚压根都没想过,自己的老婆跟表弟昔日是一对!
这一刻,哪里是紧张这么简单?
走向一边的吧台处,傅戚眼神示意了下一边的高脚椅,最后走向对面的另一把,坐下,还径自将倪朵半圈在了怀中:
“给你们介绍下!倪朵,你好奇的小表嫂!齐司明,姑妈口中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你该不陌生的吧!听说你病了,还特意给你带了血燕过来…”
脑袋一阵嗡嗡的,傅戚说了什么,倪朵听着都是半断片的,面色惨白,神情也是恍惚的。
对面,齐司明目光也有些涣散,唇角轻勾,笑,却比哭还难看:“小…表嫂?”
真是讽刺!自己追了多年、曾经热恋、海誓山盟、一直遍寻不着的女人,居然就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还成了自己的表嫂?
齐司明想过最恶劣的情形,也不过就是她嫁人了,却没想到,比这个还惨痛。
三年前,他知道傅戚结婚了,娶的还是一个刚认识的女人,比他还要小上两岁,据说没什么感情。那个时候,他正在失恋的痛苦之中,无心好奇,也没有回来参加婚礼。这三年,偶尔听老妈提起,也多是为了对他催婚,他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从来就没问过半句,甚至连她的名字,他都没问过,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
他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她就是当年表哥选的女人,老妈口中那个漂亮、听话、乖巧、很讨人喜欢、让他照着当媳妇模本的女人?!
算起来,她突然跟他提分手,彻底消失,就是为了嫁给表哥?
瞬间,齐司明的脑子也是要炸开了一般。
但他低喃的一声,却像一记闷棍,瞬间把倪朵敲醒了,不假思索,猛不丁地,她突然大喊了一声:
“你好!”
陡然拔高的嗓音划破静谧的夜色,下一秒,两道赤果果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就射了过来,扭头,傅戚也禁不住疑惑地多看了她两秒。
意识到什么地,倪朵干笑着扯了扯嘴角,也顺道调整了下情绪,强撑着,稀里糊涂地道:
“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原本是怕齐司明说出什么,她率先抢白了,但话一出口,倪朵又猛然有些后悔,毕竟纸包不住火,两人的曾经,不一定瞒得住,而且,对现在的他,她着实没有半分的把握,乞求的目光扫了他一下,转而却更为担心地望向了身边的男人。
她不敢想象,如果傅戚知道她跟齐司明有过去——
初次?见面?!
倪朵的一句话,也把齐司明给拉回了现实,显然,她是不想傅戚知道两人的过去。只是这一刻,他有些搞不清楚,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否定两人的过去?还是怕他破坏他的现在?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跟傅戚的关系?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她爱表哥吗?
心底无数的疑惑已经要把他整个搅乱了,但终归他还是顺了她的意,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算是给了她回应。
都说‘一眼万年’,一句话的时间,倪朵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倪朵在他怀中,目光又定在吧台的礼物上,傅戚并没有过多注意两人的异样,径自道:
“九六年的LaRomaneeConti(罗曼尼.康帝),说到法国著名的葡萄酒,波多尔区柏翠酒园跟拉菲酒庄最具代表,但谈到勃艮第产区的罗曼尼.康帝酒园,即使是顶级波尔多酒园的主人也会表达崇高的敬意…虽然不能说是完美,但绝对值得一品!”
说着,傅戚已经拿过几个酒杯推了过去,对面,齐司明也顺应开启、斟好。
先拿了一杯,傅戚塞进了倪朵的手中:“梦幻之酒!试试?”
转而他也拿了一杯,轻晃了下,跟对面的齐司明轻碰了下:
“香气馥郁,黑醋栗、红色浆果的果香,又隐约弥漫的橡木烘烤的气息,醇厚,饱满,持久…余韵悠长,低调的尊贵,的确不俗!”
这一刻,齐司明可没有心思品酒,心不在焉地道:“价钱…更不俗!”
“嗯,俗的,是你!”这个时候,跟他谈钱?一瓶酒,至于吗?
浅笑着,想起什么地,傅戚突然道:“对了,你小表嫂是做德语翻译的!你公司不是代理了很多电子产品?以后有机会,要多关照!”
压根没想过两人会有什么关系,傅戚难得多话,还想着当面给她拉点小生意,赚钱她喜欢的小外快,也好让她多念点自己的情,殊不知,自己是在帮老婆跟旧情人拉线,等他知道的时候,悔得又何止是肠子青了!
瞬间,齐司明有些傻眼,很明显的愣了下。
而倪朵,刚想喝点酒压压惊,被他一下,一口全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没呛了个半死:“咳咳…”
顷刻,不多的红酒竟然都迸溅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轻斥着,傅戚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顺手也抽过了纸巾帮她擦拭着唇角,身前。
另一边,本能地掏出了手帕,齐司明却在抬眸的瞬间,动作又停在了起点。
两人的样子,俨然一对恩爱的璧人,是他曾经幻想、憧憬、几度梦寐以求的!
吧台前,他跟傅戚是半坐着高脚椅的,而倪朵半依偎着他的一条腿,近乎整个人都是在他怀中,两个人姿势十分亲密,而此时,傅戚也是小心地轻拍、替她擦拭,举手投足间男掩珍视,而倪朵,穿着家居服,一手还擎着酒杯,但却近乎整个贴在他的身上,正面对着他,也是十分信赖的姿势,两人,很是登对!
以前,她是那么害羞,连他亲一下,都要脸红个半天,可是她现在,却可以当着他的面整个贴在男人身上?
这三年,他们是有多恩爱?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放下,始终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攥着手帕,齐司明的心里就跟突然跟吃了个苍蝇似的,个中细节,他并不知道,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一刻,倪朵之所以会整个靠在傅戚的身上,不是如胶似漆、也不是因为想跟他划清界限或者炫耀示爱,而仅仅是因为她脚软,她怕自己撑不住会当场瘫下去。
这一动,倪朵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家居服,虽然不至于露点,但里面的确是睡衣,低垂着头,不自觉地又侧了下身躯:
“我,我自己来…”
接过傅戚手中的纸巾,倪朵苍白的脸色也因为害羞而有了些许的血色。笑着在她脸颊轻捏了下,傅戚也顺势拿过了她的酒杯,戏谑着,一饮而尽:
“你啊,还是适合白开水!别糟蹋好酒了!”
太过亲昵的举动,望着她的酒杯,倪朵脸上都禁不住一热,同样地,齐司明的脸色在看到这样的画面时也跟着又青黑了几分。
“那个…我上去,换件衣服!不打扰你们…兄弟叙旧了!”
忿忿地擦了擦身前,倪朵又把揉掉的纸巾塞回了他手中,怯怯地望着他,得到他的点头回应,她近乎是以飞一般的速度往楼上冲去。
见她毛毛躁躁地,傅戚却深深被愉悦了,望着手中用过的纸巾,禁不住轻笑出声:“呵呵…真是,急什么?”
见状,齐司明却当真是哭笑不得,比死还难受!
她的小动作,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毕竟交往了几年,他太明白,她这样自然的娇嗔动作,意味着什么!若不是全然信赖,她怎会如此放松的亲昵?
而让他更为诧异的是——傅戚的态度!
他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不是说,这场婚姻,只是为了所谓的‘成家立业’、顺理成章接手云赢国际吗?他不是心有所属吗?为什么他觉得他跟倪朵…不像是单纯地仅仅是权宜之计?
***
一口气跑上了楼,冲进浴室,倪朵依靠着房门,捂着胸口,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般整个软瘫了下来:
三年了,他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闭上眼睛,脑海中还映现出开门的瞬间,他阳光灿烂的俊逸容颜,还有,她最喜欢的温润浅笑,仿佛带着温暖世界的魔力,震撼人心。
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心,却抽疼得厉害!
他,一如之初,她,却再也不复从前,不,他也不一样了,他也有未婚妻了,不是吗?他们之间,在她走向华都夜总会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要彻底转弯了吧!
三年,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痛了,这一刻,撕心裂肺的感觉,还是那么的清晰。
可睁开眸子的时候,倪朵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
她的人生,没有缅怀过去的权利。路,还是要往前走的!这个世上,大约唯有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会给任何人从头来过的机会。
她现在更该担心的,是以后吧!
起身,倪朵走向了一边的水池,拧开了水龙头,脱下外套,机械地搓洗了起来。
‘不知道两人会说些什么?’
‘要不要跟他坦白…过去?’
‘以后呢?瞒得住吗?他已经知道她嫁给了他的表哥…以后免不了见面,能不露馅吗?’
‘如果他知道自己跟他的表弟谈过恋爱…会不会生气?’
‘是瞒着,还是主动坦白好呢?’
…
无比的纠结,倪朵的眉头都跟着打成了结。
傅戚一走入,就见她站在洗漱台边,还不停地唉声叹气。缓步上前,傅戚自身后抱住了她。
“啊——”
沉思中,猛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倪朵倏地转身,还甩了傅戚一脸一身的水花:
“怎么是你?”
拍着胸口,倪朵抬起手肘,用一侧相对干燥的臂腕帮他逝去了眼角的水滴。
垂眸看了下身前,傅戚骤然收紧了手臂:“不然,你以为是谁?”
一个垂眸,见洗漱盆里的衣服一处居然搓得都起了折子,却连洗衣液都没放,傅戚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不是说回来换衣服?却还穿着这么性感的睡衣?她就不怕万一有人上来?
“没有!我不是…正在想你们要谈到什么时候,要不要再下去…就被你突然出现吓着了嘛!进门怎么都没声音的?”
手臂一下下在他身前蹭着,倪朵的语速很柔也很慢,因为她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更不确定两人聊了什么,她想通过他的态度试探一些底细。
“这么说?还怪我喽?”
抵着她的翘鼻,傅戚低头在她唇上啄吻了下。喊她都没反应,还怪他进门没声音?
听这口气似乎没有状况,倪朵仰头,娇笑了下:“还是怪我!想你想得…太入神啦!”
“嗯,看出来了!”
循着她的弧度,低头,傅戚直接堵到了她的唇上,火热的动作热辣得缠绵,转眼,就已经将她压到了洗刷台上。
倪朵的衣服沾了些许水渍,本能地抬手,也让他身前的衣衫一团狼藉,浴室一角,两个人已经有如火如荼的架势。
急切地别开头,倪朵有些明显的慌乱地看了看门口:“恩,那个——”
他不会现在、要在这里吧!
“怕某人等得太心急,我已经打发他走了!”
贴着她,又是一通缠绵悱恻的深吻,太过熟悉的身体,不消片刻,已经纠缠到了一起。
暗暗松了一口气,倪朵放松之余,理智却也陡然回笼,浪潮澎湃之际,她的身体却陡然一僵,脑海中男人丑陋的面孔伴随着肮脏银贱的嗓音低噶而过:
‘听说你花样很多...…’
近乎瞬间,倪朵的热情就减掉了大半。他的话,让她第一次深深觉得自己就是个低贱的鸡女!
可事实上,两人在一起,傅戚的姿势虽多,并没有特别偏爱的特殊癖好。
可这一刻,那些话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在自己心头,倪朵甚至都开始怀疑,在他心里,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卑劣、低贱到不行的女人!曾经并不排斥、甚至恨享受的欢愉,在这一刻,却变得异常抵触。
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很快,傅戚就觉察到了,轻抚着她敏感的耳根处,染满情欲的眸子望着她美丽的小脸,在她紧咬的唇瓣轻点了下:
“怎么了?”
轻摇着头,倪朵的脸色却还是有些不好看,即便她强逼着自己将脸埋入了他的胸口,身体僵硬的反应依然不能忽视。
几次轻吻下来,傅戚就意识到了——她似乎有些抗拒。
三年来,两人做得最多、最和谐的就是这件事了!明明开始的时候很正常、很美好…
很快,傅戚就想到了,想到了今晚的意外,今晚的一切。
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倒是没有刻意强求,只是很温柔的吻着她、安抚着她,说一些很暖人的情话,直至她的身体不再明显的抗拒,才带着她进入另一个世界。
洗漱台边、浴池里、地毯上,床上,两人重复着习惯的一切,倪朵的反应,却第一次,明显的有所保留,她的配合似乎总不是那么热烈,不似以往的坦诚,隐隐地,总带着那么点——保留。
第一次,两人的专属运动热烈却不热情,有些遗憾地——不那么和谐,却并未影响这个夜晚的难忘、灿烂与美丽!
***
因为这段插曲,两人的关系,多多少少地,有了些裂痕。傅戚的体会更为清晰,而后接连的时光,他都不自觉地给了她更多的关爱、包容与疼宠。
历城酒店的一笔,他很想要从她的记忆中彻底抹掉。在他心里,那就是一场不该存在的意外。
战战兢兢地过了几天,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倪朵也选择了‘得过且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放弃了要跟傅戚坦白过去的念头。
与云赢国际的合作无缘,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过了最初的失落期,又收到了几个大CASE的邀约,公司也开始慢慢回温,办公室里的气氛也相对不再紧绷,至少,不会到谈‘七爷’就色变、怕得罪经理的地步。
“倪姐,最近几个有意向的单子,经理让我们自己跟进!营销的,又走了!我听说,营销以后分配到各部了。说是分配,其实就是撤了…也是,基本上除了喝酒陪吃,他们拉来的生意似乎数都数的过来!业绩没见多少,换人倒是换得频繁!这样也好…”
嘟囔着,程锦将几分资料放到了倪朵的桌上。
“经济都不景气,听说今年大学毕业生又是几百万呢!不过,我们身上的单子又重了!不知道曲总会不会给我们涨工资?”
“还涨工资?不扣就不错了!上次失去云赢国际的CASE,基本是算到我们头上了!真是,你说云赢不要女的,关我们什么事?到头来,也是我们的责任!不过,听说有几百万!难怪了,到手的肥牛就这么飞了,谁不心疼!不过,钱也是赚不完的,这次,又有几个大公司!”
说着,程锦还扒拉着抽出了几张纸:
“那,这三家,一个是长青影视,一个是云之精密电子仪器,还有一个是非盈利的什么图书馆,都有很大的市场!估计拿下一个,勉勉强强都能算将功补过了吧!”
“长青影视?”低喃着,倪朵总觉得有些耳熟。
“是啊!就是影视两大财团的长青财团旗下的,听说他们筹拍了部电视剧,主角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德国教官,所以,大把大把的德语翻译配音!简直就是为我们准备的!还有,长青影视的少东也是出了名的高富帅祁少影!他可比七爷接地气多了!听说他对女人总是格外的开恩!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可惜,他是个花花公子…而且换女人的速度很快,反正也是有点喜怒无常,不知道容不容易拿下?”
祁少影?
还没从‘花花公子’的世界走出,倪朵垂眸一扫,晴天霹雳的‘齐司明’就闯入了眼帘。
“云之精密电子仪器?”是他的公司?
泥马,这世界,是何其小?以前,只听姑妈听过,他们家的公司多少也是沾了云赢国际的光,原来连名字也挂了云赢国际旗下‘云之’的牌。
“这个,一看就跟我八字不合!”
直接抽出,倪朵塞进了程锦的怀中:“我还是从其他的下手吧!”
“这也有八字?倪姐,不止迷信,还火眼金睛啊!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怎么谢我?”
“乐得下巴都下来了还好意思让我谢你?要不送你张最爱的七爷靓丽床照作为奖励?”
“切,没诚意!P的谁要?一文不值!”
…
看程锦抱着文件离去,倪朵淡笑未语。只是下班前来这么一出,她的心情却像是窗外的天气,突然就笼上了一层阴霾。
下了班,时间略早,倪朵便跑了趟医院,看了看姐姐。得知检查结果一切顺利,诊断苏醒几率很高,她整个人也都像是中了大乐透一般。
走出医院的时候,灰蒙蒙的天气,她都觉得无比的灿烂。
路过一家商场,倪朵还好心情地进去逛了一圈。吃了一碗面,她便打算逛下消消食,然后就回家。
很久没有如此轻松地看过风景了,她的步伐都是跳跃的。
路过一个名牌皮包的折扣店,倪朵便进去转了转,刚拿起一款包包,手机却突然响了下,是一条微信,傅戚发来的:
【在哪里?】
随手,她便回复了过去:【刚吃完面,一会儿就回去!你回家了吗?】
卧房里,瞪着行李箱,坐在床头,傅戚的脸色有些冷:【外面!今晚住银花酒店!来A3302总统套房找我!重复一次!】
看着上面的信息,倪朵还有些懵,随即才领会出什么意思,发了一遍酒店跟房间号过去。
片刻后,回复就过来了,一个【嗯】,外加一条酒店的详细地址!
【好的!马上到!】
快速回复了过去,还外加了一个‘亲吻’的表情,倪朵心里却着实有些懵:‘他最近找她会不会太频繁了点?有家不回,睡酒店也叫她?唱哪一出啊?’
心里千万个‘问号’,脚下,倪朵却没敢耽搁,拿着手机就往门口走去。
“欢迎光临——”
一个抬眸,倪朵的脑子突然‘轰’得一声,想要转身,熟悉的嗓音却已经传了过来:“好巧!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到你!不知道我是叫你‘朵朵’合适还是该称呼你一声‘小表嫂’呢?”
咬着那痛恨至极三个字,齐司明恨不得将压根都咬断。
“你高兴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刚一动,手腕却猛地被人一把拽住了:“这么着急干什么?怎么,你很怕看到我?”
抬眸逡巡了下,齐司明态度睥睨,嗓音低噶得悲凉,犹如杜鹃泣血:“GUCCI?倪朵!你是有多虚荣?这就是你背叛爱情、离开我的理由吗?”
紧紧捏着她的手腕,齐司明眼底迸发出恨意:他想了无数她离开他的理由,却始终没有答案!他不相信,不相信她会因为钱、因为虚荣而离开他、选择表哥!
四目相对,倪朵的心不自觉地抽疼了下,刚想说些什么,又一套熟悉的女声嘎然而起:
“司明,原来你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