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零章:一损俱损

五花马换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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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浑浑噩噩,李慕儿突然不知该去向何处,不知苦心寻觅报仇雪恨的戏码,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前路还剩下多少人,能陪着自己前行……

    “银耳……嬷嬷……青岩姐……”她默念着这些人的名字,在自己心目中占据大部分位置的人,她们又去向了何处呢?

    “掌门!”

    李慕儿背脊一僵,强迫马步停了下来。这个声音她刚刚开始熟悉,却总觉得遥不可及——是风入松。

    西河派,是否真的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掌门,你真的得救了?”风入松缓缓靠近,满面喜色,“幸好我没有离开。不过,我已经召集了西河派部分弟子前来,如今局势不明,须得时刻防备。”

    召集了西河派,好歹也能齐力一搏,将李慕儿救出来。这却不是风入松的第一选择。他的第一选择,是让嬷嬷独自一人犯险。

    李慕儿心里自然不痛快。

    风入松却还未发现李慕儿的异样,兀自问道:“掌门,怎么就你一个人?嬷嬷呢?”可他终归也是个聪明人,这刚问出口呀,便察觉到了不妥,只好收了声,静静等待李慕儿的反应。

    李慕儿脸上写满了冷漠,忽而抬眸对风入松道:“给我剑。”

    风入松这才发现她空着手。想必双剑被缴了,没能带出来。

    虽不明所以,唯有遵命递上。

    李慕儿一得剑,牙齿突地咬住下唇,不等风入松反应过来,便往自己的手背上削去。

    削。或者说是剔。风入松看得清清楚楚,她一剑下去,目标明确,活生生剃掉了自己手背上的一块皮肉。

    皮肉跌落在地,刹那间被鲜血染透,可如果风入松没有看错的话,那块皮肉上,有一枚殷红血痣。

    李慕儿愣是一声都没吭。

    “掌门!你这是做什么?”

    风入松的语气,自然是担心,李慕儿却觉得,他应该是担心她再继续自虐。

    全身因为疼痛都有些瑟瑟发抖,李慕儿咬着牙冷笑了一声,回答道:“要逃走,这样才能彻底。”

    而后随意扯了身上一片衣角,把伤口胡乱一裹,反问他道:“道长,嬷嬷说,我死了整个西河派就都没有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料到李慕儿会问这个问题,风入松明显一怔,随即扯开话题道:“嬷嬷她……”

    李慕儿果然被转移注意,压着声音道:“没错,嬷嬷她为了救我,遭了雨化田的毒手。她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你们这个所谓掌门的性命,保住了整个西河派,道长满意了吗?”

    “掌门……”显然,风入松感受到,她对自己充满了怨气。也难怪她,他自己也觉得十分内疚,“风某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从他略带颤音的话语里,李慕儿闻到了惭愧的气息,可这并未令她觉得心中好受些。相反,对于他的刻意拉近却又时时疏离,李慕儿认为有必要爆发一下:“风入松。我不管你什么东河派西河派。即便我父亲和你们曾有渊源,如今我李慕儿,只是皇上钦点的大内女学士,与西河派再无瓜葛。这个掌门,你要就拿回去,不要,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李慕儿不愿再牵扯其中……”顿了顿,她直视着风入松双眼,眸中厉色怒色皆有,“我受够了!”

    说完,她顾自己驾着马缓缓而行。

    身后的风入松却似没有听懂她的话,即刻追上来道:“掌门,你准备去哪里?锦衣卫里有王臣,你不能再送上门去了。”

    李慕儿沉默不语。

    “掌门,嬷嬷一定也希望你平安无事,你一人办事太过危险,就让风某在旁保护你吧!”

    李慕儿概不答话。

    走了半晌,直到眼看着李慕儿大摇大摆地要往城中去了,风入松才妥协道:“掌门!好,你这么想知道,风某就告诉你!”

    李慕儿冷静回头,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你们究竟为何,愿意不求回报地守护着我?”

    “掌门,”风入松这一声明显比平常沉重许多,“是你爹为你铺的路。西河派上下,都被他种了子母蛊,母蛊在你们李家人身上,子蛊在所有弟子身上。母蛊死了,子蛊也会死。”

    李慕儿脸色顿时煞白!

    原来如此,原来是她爹想出了这招,借以牢牢掌控西河派的势力!所以他们才会十分介意李慕儿的安危!所以他们才会尊她一个无名小辈为主!

    所以雨化田才可以以她一个要挟西河派上下所有!

    “你爹他精于方术,连先帝都被他哄得不能自拔,尤其是他练出的丹药,不知笼络了多少的人心……”

    “荒谬……”李慕儿忍不住想笑……她明明生在一个最谙此道的家庭中,却最不信这些牛鬼蛇神、迷信巫术。如果这所谓的子母蛊有用,李家何至于被灭门?

    风入松应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摇头轻叹道:“要下蛊也不容易。当年西河派的弟子贺他登上掌门之位,被他哄骗喝下了那一碗烈酒。直到最后你爹出事前传信给我,我才知道,那酒中下有子蛊。掌门,子蛊或许可以有千千万万,但母蛊,却只有一条啊……所以风某才会惊讶,李掌门他居然,他居然选择了你!”

    这话听得李慕儿眼角不禁湿润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提问道:“如果这所谓的子母蛊有用,我爹又何须费这些伎俩,与这么多人周旋……直接下蛊控制了一国之君,岂不更妙?”

    “掌门一向聪敏,此时怎么糊涂了?若是给皇上下了子蛊,恐怕李掌门的命还要更早被人拿去吧……”

    李慕儿听懂了,这世上,要弑君篡位的人何其多,稍有不备就会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可她还是不信这些虚妄之说,反问道:“那你们难道就一点也不曾怀疑过吗?”

    “怀疑?”风入松浅笑,语气居然淡泊,“李掌门出事后,我也曾怀疑这不过是个笑话。可见到你以后,我又开始怀疑,也许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什么远大的抱负,而只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在逃脱之后有个好去处,为了让上千的西河派弟子护你个无忧……掌门,要说怀疑,你想想看,即便我们怀疑,有谁又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来试探你身上究竟有没有母蛊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