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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歌才刚刚站到白箜身边，还不到一会，门就被砰的一下推开了。
不知道听了多久的艾薇尔气哼哼地走过来，双手抱着胸看他，却因为身高有些不足的原因，显得这个动作更像是小孩子在撒娇一样。
艾薇尔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时间已经到了，司令，您例行检查的时间到了。”
苏晴笑了起来，她看向了顾以歌：“时间到了，怎么样，你是在这里等着我，还是先离开？西北军的事情还挺忙的吧？”
顾以歌又是一阵沉默，他似乎是天生不太擅长与人说话的类型，这么会儿工夫，苏晴和他说话的字数都能数得过来，就好像不是公公板板的报告，他就失去了语言功能一样。
“……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顾以歌说道。
艾薇尔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她望着对方，虽然依旧带点嘲讽，但是语气已经好了很多：“是是是，你们西北军事情最忙了——多不容易啊，所以快点走吧？司令这里不需要你来照顾，有我就够了！”
苏晴：“……”
为什么这姑娘一直以为照顾她是件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顾以歌总算抬起了头，清秀的五官暴露在医院的日光灯下，竟然也显得清隽如初。
白箜的容貌，实际上，是属于偏西化的那种。眉眼轮廓都很深，正面和侧面来看五官都很漂亮。但是真的要比起来的话，肯定也不属于那种容貌甚佳的类型，最多是看上去觉得还不错——但她身上那种经过长时间的战场生活而导致的气质，却一瞬间就能抓住人的眼球。
准确的来说，是一种压抑着的，不太明显的压迫感。
这使得顾以歌抬起头来，视线根本就不受控制的飘向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位年轻的alpha女性。
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先是张了张唇，又看向了苏晴，才和声缓气地说道：“那么，我就告辞了，不打扰司令您了。”
苏晴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
话到最后，黑发黑眸的青年甚至还浅浅的微笑了一下，又是礼貌的一颔首，这才从病房里退出去——就算是很讨厌他的艾薇尔也不能不承认，顾以歌的礼仪其实还不错，行为处事都带着一种不急不缓的斯文，也是足够的含蓄委婉。
但是无论他的礼仪再怎么出色，艾薇尔这一回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感。
不说别的，就是之前顾以歌母亲打过来，隐隐带着一丝抱怨和谴责意味的电话，都能让艾薇尔当场炸了。
不过，要说实话的话，白箜的确是没有教导过顾以歌——
这要从顾以歌的年龄来说，帝国人民普遍年龄都能达到接近两百岁，而顾以歌考进军校的时间，才是他十八岁的时候，几乎是拔尖的优质。换句话说，这家伙跳级跳的很彻底，等他上完了军校，就刚刚好是白箜心灰意冷的回学校带学生的时候，不可谓不是巧合。
要是顾以歌不跳级跳的那么猛的话，就凭借着他的资质，成为白箜第一批学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偏偏顾以歌是个跳级狂魔，时间与白箜错了开来。白箜在之后也曾经找过他几次，算是想要尽一尽责任，教导一下前辈的孩子，不至于让他在战场上轻易的丧命——但意外偏偏就是有这么多，白箜来找顾以歌的时候，小孩刚刚进了西北军——这支曾经和白箜有着不少仇怨的队伍，别说是教导了，就是稍微暴露一点点，顾以歌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
无奈之下，白箜也只能选择放弃。
要说对顾以歌有很强的责任感，白箜是绝对谈不上。
但也不至于几年没见过面，巧合成这样子，真是让人只能叹气了。
顾以歌退出去病房门的时候，动作虽然不急不慢，但实际上，他的手心里甚至都沁出了些微粘腻的薄汗。来到这里，并不是顾以歌计划里的一部分，反而是一时头脑冲动的结果。
事实上，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钟，他就恨不得立刻出现在白箜面前。
如果说是仅仅对于偶像的崇拜，那么也太过于夸张了些，但要是说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在里面……
就连顾以歌自己也分辨不太清楚。
——他甚至都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是从小听着对方的传奇经历长大的那一批孩子，也将对方看作为自己的偶像兼人生目标，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眼都不眨的就上了西北军区——虽然去了之后才发现偶像其实和西北军一直不太愉快。
但这并不是重点。
顾以歌也曾经计划过要怎么样的时候才能出现在白箜面前，向她道谢是一码事情。迟迟不来却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而是，身为小粉丝的崇拜和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一直在反复的争斗着，顾以歌并不是那种非得要凡事争上风、片刻不让人的类型，但是……
只要一想到自己出现在那位帝国最年轻司令的面前，不是以馈赠者与被馈赠者这样的关系，而是能够以平等的进行交流——
顾以歌便觉得心脏的位置砰然跳动了一下，剧烈的让他没法忽视。
这算是……自尊心太强？
顾以歌想了想，得不到结果，最后只能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等顾以歌走后，艾薇尔终于能够抱怨起苏晴来了，“您还和他聊什么啊，这种人根本不需要您记在心里，忘记就好了。”
实际上，在顾以歌没来之前，顾母是又给她们打过一次电话的。
电话的内容苏晴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但是从当时艾薇尔的脸都气的发白了，就可见一斑。只是之后艾薇尔都表示的很淡定，才让苏晴产生了她不在乎的错觉——现在这怨念的话语一出，看来艾薇尔也不像是面上那样，能够受不了顾母之前话里话外撇清关系的话语。
顾以歌这趟来，肯定是得不到艾薇尔的好脸色的。
苏晴突然有点想笑。
她看了艾薇尔一眼，撩起眼皮来，慢悠悠的问道：“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值得我去记住呢？”
“当然是——”
苏晴伸手过去，使劲揉了一把艾薇尔的发顶，“不要那么轻易的替我下决定。”
如果是别人听见这句话，肯定会脸色大变，以为苏晴这是在生气了，但是艾薇尔却熟知，这不过是对方的解释罢了。
她不情不愿的别过了头，“我真的不觉得顾以歌有什么值得您去记住的，天赋好的年轻人帝国每年都有那么多个——就算顾以歌算是您前辈的孩子，但是您和顾以歌的父亲实际上交情并不很深，不是吗？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用不着感到什么愧疚之类的情绪。”
苏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但是薇薇，你要明白，当初我是亲口答应了顾以歌的母亲要照顾他的。”
苏晴说道：“但是最终是我食言而肥，这就是我的错，没什么好辩解的，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隐情。”
艾薇尔当然听不下去这种话：“您——您当初——”
“无论我当初遭遇了什么事情，我没有在顾以歌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这就是我的不对。”苏晴说道。
艾薇尔冷笑起来：“您帮助了他们家多少，这可都是不争的事实，现在想要这么容易的撇清关系，这副落井下石的嘴脸也实在是太讨厌了吧。”
“我本来就不是为了想要得到回报去做的这些事情。”苏晴笑了起来，看见小姑娘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她玩心大发的捏上了对方的脸颊，收获到一个艾薇尔的惊讶的湿润的眼神。
苏晴望着她笑了起来，“怎么了，你就这么希望我和顾以歌划清界线啊？”
艾薇尔卡壳了半天，私心底，她一直觉得白箜要是只单单记住她一个人就好了，只和她两个人安静的生活下来，再也不去管帝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事实却是，对方的地位层次、身份个性、甚至是与人交往的方式，又使得哪怕她哪怕闲赋在家，也得被迫拉开一大块社交范围——纵使不是这样……
艾薇尔忍不住沮丧的低下了头，尽管她这么的希望着。
但艾薇尔根本就不能接受自己崇拜的白箜司令，真的要俨然于人群，没法继续在她所为之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地方接着翱翔。
她的确是非常恨那个曾经将白箜害的失去了一切的帝国中的某些人，但是如果白箜真的能再回去那个地方的话，艾薇尔依旧会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支持对方。也许有人会觉得艾薇尔只是想借着白箜地位的水涨船高从中获取利益，但实际上，只要是白箜想做的，只要是对白箜好的东西，艾薇尔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她只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见对方真心实意的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