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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儿嫁给他之后天天以泪洗面,您就能闭上眼,您就能有脸见娘亲了吗?”叶蓁抽了抽鼻子,故作期期艾艾道,“他那人心狠手辣,疑心又重,用得着您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等哪天功成名就,肯定翻脸不认人。”
“到时候咱们只有哭的份了。不,没准一哭一闹他就得把我休掉了,那时候,他还不是想找多少个找多少个。”
“爹爹,您可千万不要上当啊。与其以后那么惨,女儿还不如好好的在家陪您呢。女儿….”
怪不得不愿意嫁,这印象也太差了。
叶相国就头疼的打断,“蓁儿啊,爹爹觉得你指定对四王爷有误解。爹爹比你多吃了几十年咸盐,也算阅人无数,不说别的,他对你,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爹爹,他的确是真心实意,真心实意的骗着您给他卖命去。不知道您是相国的时候,他可是让我去当什么小妾侧妃的,可想而知,他娶女儿回去当王妃,看重的就是您的官位。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敬而远之比较好。”叶蓁撇撇嘴,一点点都不认同。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做侧妃已经是极致了,哪有带回来做王妃的道理。他也跟我讲了你们俩已经…..哎,男女授受不亲,本来爹爹以为你只是照料了一下他的饮食起居,不曾想有这等私密事。不管如何,他能给你名分,就是有担当。要真像你说的心狠手辣,他才不管你死活呢。”
“您怎么就不信呢,他真的心狠手辣!第一次见面,他就让人给我喂毒药,肠穿肚烂的毒药啊,为的就是让我死心塌地的伺候他。您说说,下手多狠啊,好人能这么做吗?”
“他那时候病重,拿毒药威慑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又没不给你解药,也没让你疼着受着罪,这个不叫什么事的。”
“这还不叫事,您知道我那一个月胆战心惊多害怕嘛!”,得不到共鸣,叶蓁杏眼圆睁就有些急躁,“对了,给我解药之后,他还想再用毒药控制我来着,虽然最后没成,他也这么想来着啊,这不是疑心重吗?”
“蓁儿啊,那是你心思单纯,他是做大事的人,哪能跟你一样谁都信呢!”,叶相国摇头无奈笑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说一千道一万,人家也就吓唬吓唬你,也没做成什么出格的来。倒是你,当着旁人的面就对他打骂,人家这都不跟你计较,你还要怎样?这样的人,你是打着灯笼再找不着第二个,错过去可就没了。”
冷面门神,丫的,竟然还学会了告状!
把她当奴隶使唤几个月,那货竟然还有脸说委屈!
什么人呢!
叶蓁一侧嘴角扯了扯,粉白的脸鼓了又鼓,“爹爹,他是不是给您吃了什么药?您怎么处处向着他说话呢?他给您吃药也是因为您是相国,哎,他这个人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很难对付的。好不容易从他手心里逃出来,再回去,除非女儿真傻了。”
“非也非也,蓁儿啊,爹爹还没有老糊涂。实话跟你讲,就是他不做我的女婿,我也照样会站在他那边的,只是不会那么明显而已。所以说,你也不要总咬着他为了爹爹的官位,的确有关系,但是关系没有那么大。”
原来…..原来这个相国爹本来就跟门神一伙的!
叶蓁惊诧的往后缩了缩。
替人家效力,女儿自然也舍得喽。
不对,要是那样,先前周旋着把婚事推给白莲花姐姐做什么呢?
先是费尽心机帮她,之后一扭头就跑来游说,这人矛盾的让她不知所谓啊。
“还有啊,他堂堂皇子,能答应下来只娶你一人,爹爹都是佩服的。他娶了你可以得到爹爹的更多支持,每抬一个侧妃或是小妾进门,得到的同样是他们娘家的力量,你可能不懂,他这个决定真的损失重大。一个好汉三个帮,助力少了,他的路会艰难许多的。”
“给我养老送终,还可以住到咱们府上来,等你生下孩子,还会留一个姓叶入叶家族谱。这些都是他应下的,为了让我松口把你嫁给他,他也是豁出去了。”
什么什么!
这种条件都能开!
而且是在明知已经把相国的支持收入囊中的情况下。
丧权辱国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疯了吧?
如果不是爹爹编的,那门神绝对是疯掉了。
而且疯透了。
叶蓁惊的是合不拢嘴,石化的坐在那里俨然成了雕塑。
难道爹爹和她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门神那种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疯狂,这么不划算的事。
面对着蒙蒙的小木偶,叶相国黏着胡子笑起来,“你啊你,年纪小,识人不清的。算了算了,现在知道也不晚,快点个头,爹爹好给人家报信去。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上辈子,他可能是欠了你的。”
叶蓁依旧不动,脑袋里一团乱,理不清了。
明明看到的是地狱,另一个却告诉你是天堂,任谁都得蒙。
“蓁儿,蓁儿!”,叶相国伸手在闺女眼前晃了晃,“别瞎想了,快点个头。四王爷不是个儿女情长的,过了这个村没这店,耗功夫长了,伤感情。他不是个低三下四求人的,今天做到如此地步,还碰了你的钉子,心里头不窝火就怪了。”
重新认识了门神是真,可嫁过去?
叶蓁心底是无法接受的,“那个,爹爹,女儿当不起王妃的。女儿没有心机没有手段,不能左右逢源不能八面玲珑,会让人笑话的。而且,那个门神,不,四王爷,他要是去争夺皇位,女儿岂不是也很危险?”
皇子啊,为了皇位争破头,历史上什么玄武门政变啊九龙夺嫡啊,那可是真的。
看小说电视剧,那种桥段更是铺天盖地。
成功了当然皆大欢喜,失败了可就会死翘翘,而且好多在争夺的路上就死翘翘了。
不仅皇子得死,他的王妃也活不成啊。
珍爱生命,远离皇子,绝对是穿越箴言。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嫁皇子当皇后,走上人生巅峰,这种宏图壮志,她一点点都没有。
叶相国甚是欣慰的给了闺女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不错,有进步,能想到这个对你来讲已经不容易。爹爹也不瞒你,的确,嫁过去,你的身家荣辱都会和四王爷合为一体,凶险是有的。不过,你不嫁一样危险,为了牵制爹爹,四王爷的对头应该会对你下手的。”
嫁也危险,不嫁也危险,娘的,不是死定了!
相国爹说的云淡风轻跟吃饭一般,叶蓁已经吓得脸色发青。
手脚冰凉,差点从椅子上溜下去,“….爹爹,那怎么办?怎么办?您….您能不能保持中立?对….谁也不帮….这样就安全了。看来我是不能嫁,绝对不能嫁。”
叶相国慈爱的拍了拍闺女胳膊以示安抚,“不要怕,爹爹会和四王爷商量好如何护你周全的。不要说人家对你不好,方才,四王爷还说怕他们在你身上做文章,要把你送走呢。”
开战就会有伤亡啊,叶蓁还是怕,“爹爹,您就不能不参与?好好做您的相国,谁都不帮不行吗?您看,其实,人家要是看这个相国挡路,没准就会下狠手换一个,做官这么危险,不如辞官吧。有吃有喝有银子,逍遥自在的多好。”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爹爹一心忠君报国,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叶相国凛然答道,“不要怕,蓁儿,爹爹不会让祸事落到你身上的。”
能不怕吗?
她真的理解不了这种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愿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对她来说,生命价最高。
没办法,被现代社会自私功力的风气熏陶的到了骨子里,再也高尚不起来了。
叶蓁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原来,原来,在山谷里的日子才是最最适合她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拼了命也要搏荣华富贵,她这种庸碌的人,真的理解不了这帮人的世界。
“蓁儿,蓁儿,说正事呢!你再不说话,爹爹就当你答应嫁了。”叶相国提醒,“有了赐婚的圣旨,四王爷派人手保护你就不用遮遮掩掩,这样对你最好不过了。”
“爹爹,那些人会杀掉我吗?”死到临头了,谁还关心结不结婚啊。
“不会,杀了你还怎么牵制爹爹?”,叶相国尽量轻声细语,“有可能,只是有可能,把你抓去藏起来要挟爹爹就范。你只要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再加派些人手以防万一,不会有事的。”
不早说!
吓死她了好不好!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回来,叶蓁觉得又活过来了,拍着心口大喘气,“爹爹,您应该一下子说清楚嘛,吓死我了都,女儿胆子小,不禁吓啊。”
“爹爹不好,爹爹不好!”叶相国轻声哄了哄,虽然看起来别扭到让人掉鸡皮疙瘩,“这个先放一放。爹爹再问你一次,跟四王爷的亲事可以吗?可以就点个头。”
嫁不嫁都有危险,那危险系数这一项就不考虑了。
她不想孤独终老。
也不能想象和门神做夫妻朝夕相对。
而且门神一贯就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嫁给别人窗户都没有。
要不孤独终老,要不就得嫁过去看门神那张冷脸,二选一,可是供选择项都如此的悲剧。
怎么办?
好纠结。
“蓁儿?”,叶相国等不及的起身,“本来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拿不得注意,还是爹爹给你做主。就看你收了四王爷送来的人就没有多厌恶人家,爹爹不会害你,安心嫁过去吧。落难时候的情意最是难能可贵,这辈子,他不会亏待你的。”
人抬步便走,叶蓁急的追上去拉住相国爹胳膊,“….等等,等等!爹爹,女儿还没想好。一辈子的事,让女儿好好想想好不好?”
叶相国皱眉。
叶蓁晃着人家胳膊撒娇,“爹爹,爹爹!求您了!容女儿再想想吧。”
叶相国心里就是一软,再则屋里有些暗下来,进宫也来不及了,就松了口,“就一晚上。明天一早给爹爹准信,这事宜早不宜迟,再晚就要闹大笑话了。”
到明天早晨?
也好!也好!
叶蓁忙不迭点头,“好!好!就明天早晨!您可千万别自作主张啊!”
“还信不过爹爹吗?”,叶相国察言观色是强项,心里有了些底,脸色就缓和多了。
难得的开起玩笑。
“信的过,信得过!您可是最最好的爹爹!”叶蓁马屁精上身,一路把人送出去,“爹爹您慢走。”
相国走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们纷纷进来点灯收拾。
绿翘默默凑到叶蓁旁边,欲言又止。
憋着多难受,想说就说嘛,叶蓁还是很体贴的,低声主动询问,“你要走了吗?”
赐婚赐给了白莲花,绿翘是不是该转战阵地了?
至少,应该不会在给她当保镖。
实话说,她还是挺喜欢绿翘的。
比着红袖几个谨小慎微胆子又小的,绿翘更对她的脾气。
绿翘摇头,略显英气的脸上疑云密布,“初一头领没有吩咐,绿翘还是小姐的人。”
叶蓁就摆摆手,一脸的没精打采,“那你就等着吧。”
绿翘张张嘴又合上,最终还是默默退到一旁去。
看来这个二小姐指定不是女主子了,哎。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们家主子算是白忙活一场。
话说,伺候这个二小姐还是不错的差事。
可惜啊,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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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过中天,前半夜刮起的风一点没有削减的架势,呼啸着拍打着紧闭的窗户,暗夜里,发出吱吱的响声。
叶蓁翻了个身,依旧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默默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八十七只羊….”
外头的风呼啸的鬼哭狼嚎一般,数羊似乎一丁点都没有作用,恰在此时,她突听得房顶瓦片一阵“咔嚓”声。
该死的风,不会要把屋顶吹飞吧?
很快,她就放弃了关注屋顶,因为外间有了动静。
还不小。
应该是门板被风猛的吹开拍在门垛上。
难道绿翘没有上门栓?
不会,那样的话门指定早被吹开了,哪等的到现在。
那?
绿翘开门出去了。
看来是起夜。
她刚想继续酝酿睡意,竟听得轻微的说话声,似乎是个男人。
侧耳细听,又没有。
幻觉吗?
大半夜的院子里怎么会有男人,难道有人来给绿翘下命令了?
哎,她刚拒绝婚事就把保护她的人撤走,好现实的货。
莫名的,她气顶脑门。
还真心实意,明明是三分钟热度嘛。
可留给她腹背的功夫都极短,内间的珠帘被拨动,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有人进来了。
谁?
绿翘吗?
跟她告别来的?
黑夜,又隔着纱帐,她眼前一团漆黑,只有耳边的脚步声。
很轻。
一步一步渐进,踩在她心尖上一般。
最后声音消失不见。
进来的人停住了,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在酝酿?
或者……她脑袋里嗡了一下,不会是坏人吧?
弄个什么烟把绿翘弄晕,然后要把她掳走来要挟相国爹?
想想不久前,相国爹说的话,她更怕了。
从脚底板凉到脑瓜顶,整个人冰冻一般,不由自主的惊鸾着,大气都不敢出。
心扑通扑通的跳,总有一种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错觉。
她的冷汗已经湿了衣衫,外头的人还是没动静,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她颤颤巍巍开口,“….谁?….是绿翘吗?”
“是我。”
这声音?
这声音是?
化成灰,她都听得出啊。
此时此刻,这声音就是天籁。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心收到原来的地方去,她喘着气又来了精神头,“来了就吱一声啊,吓的我魂都要没了。”
被埋怨了,褚元澈就轻声哼了哼,“是高兴的睡不着吗?”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大半夜的跑到我屋里来吓人,我说初一那货怎么会钻窗户呢,原来是跟你这个主子学的。”
叶蓁一骨碌身起来,伸手就撩开了纱帐,声音压得低低的,也是满满的不善。
“我走的门。”
“对了,你有内歼!”叶蓁做恍然大悟状,“你来,是要把她带回去的吗?”
褚元澈气结,“不要装糊涂,难道你觉得我会亲自跑一趟来带她回去。”
“也是啊,堂堂王爷嘛,跑腿的事自然有人做。那你来,肯定是兴师问罪的了。”
兴师问罪?
他哪有那个底气。
不甘心,就是不甘心,被羞辱了还是没记性。
他这就叫犯贱吧?
缓了缓,踱步移到牀沿边,褚元澈紧抿的唇轻起,带着质问带着义愤,“你不是说讨厌三妻四妾嘛,我做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已经是我的人,想把我甩开,想都不要想!”
明明应该是戾气满满,叶蓁却听出心痛的感觉来,就跟她欺负人了一样。
的确,她好像挺过分的。
“那个,不要激动,你先坐下。”黑乎乎的一堵墙般立在眼前,强大的气场瘆人的很,为了能平等的说话,叶蓁就伸手拉了拉门神的袖子。
这是要做什么?
轻声细语的安抚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褚元澈还是顺从的坐了下去,“你…..”
“阿嚏!”
春天夜里依旧寒凉,从被窝里出来有穿的单薄,叶蓁的喷嚏声一下子把褚元澈出口的质问淹没了。
“盖好。”褚元澈没好气的扯了被子就把缩成一团捂鼻子的人包成了肥粽子。
很粗鲁。
叶蓁却很受用,“谢谢。”
她也不管纱帐了,一松手,垂落的双层纱帐把牀隔成了一片封闭的空间,幽黑却静谧。
褚元澈一半在里一半在外,帐子在眼前挡着格外讨厌,他直接往牀里蹭了蹭,靠墙坐。
腿长没办法,纱帐搭在靴子上,成了擦鞋布。
能不能客气一点,这是她的牀啊!
得了,谁让人家是来兴师问罪的,她还是不要计较为好。
“…..你不乐意嫁我,又让我上你的牀,你什么意思?”调整了坐姿,褚元澈把身体探过去,近乎脸对脸的逼问。
“不要这么近,吓死人了!”叶蓁圆润的往后挪了挪,心慌意乱的别过头去,“你等等,让我再想想。”
“想什么?想个借口把我打发了?”褚元澈嘴角抽搐,冒火的眸光被暗夜隐去,“我告诉你,想也白想,想把我打发掉,门都没有!”
“没…..不是….我在想,应不应该嫁给你。”叶蓁把头埋在被子里,实话实说。
褚元澈就是一愣,这是闹的哪一出?
想应不应该嫁给他?
在明明白白拒绝她之后!
鬼才会信!
“不要耍花样!想拖延功夫等天亮去找相国帮忙对不对?你那点小心思,根本就不够我看的!”
越说越气,褚元澈的理智一点点抽离,欺身上前就把人用力圈在怀中,唇齿相依。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