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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柔弱的少女如同一朵不堪风雨的娇弱的花。
定北侯揽着如眉稚嫩的肩膀,颇为不快地看着床上叫一位太医给喂了一碗药幽幽醒转的魏国公,皱了皱眉低声与如眉安慰道,“别怕,我在。”
魏国公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欺负如眉,这还是一个做父亲的样子?他看如眉仰头对自己露出依赖的样子,心里越发柔软,目光也忍不住温和了起来,摸了摸她的额发缓了刚硬的线条说道,“谁都不能在我面前伤害你。”
这样脆弱美丽的少女,离了自己怎么活呢?
定北侯再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怜惜一个女子的时候。
“看见侯爷就不怕了。”如眉眼角一滴晶莹的眼泪欲落不落,眼睛里都是自家天神。
魏国公本心中恼怒,见定北侯仿佛与自己存了心结,顿时心里就跟火烧似的。
韦洛才叫太医给自己小腹上的伤包扎好,见了如眉竟然依偎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怀里,听见她管这个一身卓然的男子叫侯爷,顿时眼睛微微一亮。
“七姑娘怎能这样伤害我?!”她抬眼,失血之后有些苍白的脸上都是无助与伤心,带着几分求助地含泪控诉道,“我知道七姑娘不喜我,可是怎么可以对我做这样残忍的事?你这样冷酷无情,叫人心寒!”她若有若无地解开了一些自己的衣裳,露出里头泛着血色的绷带来,低声哭着说道,“我知道我出身不如七姑娘,可是七姑娘怎么就可以这样随意糟蹋人呢?”
“这是韦氏姑娘。”如意正叫冷笑的楚离掐住了小腰儿好心虚地赔笑呢,急忙在一旁补充说道。
“你就是韦氏女?”定北侯可知道这姑娘了,盖因晋王殿下是个知无不言的人,打从知道韦氏这姑娘竟然敢监视自己进而意图牵连到禹王妃,晋王殿下就格外对她关注。因此将如眉这与江夏王世子之事之中韦氏女干了什么都一一给定北侯说了。
定北侯本就心中存着恼火,待见了这地上的是韦氏女,冷冷地打量了她很久,就在韦洛仰头努力露出柔弱来的时候,他又垂目收回了目光。
同样楚楚可怜,可是他却只怜惜其中一个。
“本侯不伤旁人府中家眷。”韦氏女这是魏国公的妾呢,定北侯是个特别怜香惜玉的人,俯身护着如眉柔弱的肩膀与期待的韦氏女淡淡地说道,“与本侯结仇的,是韦氏本家。”
他眯了眯眼,见韦洛花容失色地看着自己,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合目冷淡地说道,“从此定北侯府与韦氏一族势不两立。若韦大人心中疑虑,本侯会将缘故说给他知道。”若韦大人知道心爱的孙女儿世子妃当不成却给自己修下了一个仇敌,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
定北侯从不抽女人,只会叫这女人的家里人往死里抽她。
“你!”定北侯这是在离间骨肉至亲,比打在韦洛身上厉害多了,韦洛顿时惊叫了一声。
“侯爷稍待片刻。”魏国公见地上那在血水中的少女柔弱可怜,被人这样欺凌,再看看如眉做了这样恶毒的事却装模作样,努力提起一口气。
“不必。今日本侯过来,只要告诉大人,太夫人已经允了本侯的求亲,日后七姑娘是我家侯夫人,谁敢欺负她……”定北侯看了看脸色青白的魏国公,举了举自己钵大的拳头,方才慢慢地说道,“就不要怪本侯对他不客气!”
他威胁了一下猛地往后仰去的魏国公,再看看呜呜地哭起来的韦洛,见她美丽混杂着细小伤口与血迹的脸上都是泪痕,竟生不出怜悯。
“拖出去丢门口。”如薇年纪小,发挥不大,此时见姐姐们都呆呆的,眼珠子一转就跳脚吩咐道。
她眉开眼笑的,显然是很开心。
几个婆子早就在一旁静静地候着,听了如眉的吩咐大声应了,也不理会已经失势的魏国公的厉声阻止,拖了尖叫的韦洛就走了。
不必提狼狈的韦氏女被丢在国公府门口被人围观如何颜面尽失,只如眉蜷缩在定北侯宽阔坚硬的怀里,只觉得这个怀抱安全得叫自己不愿意离开,可是她抬头看着定北侯沉静的样子,不知为何咬了咬自己殷红的嘴唇,看了看自己的手低声讷讷地说道,“我,其实我方才挠了她,还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他大概是怜惜自己的可怜的,可是她只想说,她或许,未必是他心中纯洁无暇的样子。
她也会恶毒,也会装模作样地骗人。
“疼不疼?”
“咦?”
“下一次,叫五大三粗的上,不要累了你。”定北侯也从未将如眉当做纯白如雪的姑娘,垂头和声说道。
五大三粗的魏六魏九默默地忍耐着,忍耐着……
“知道了。”如眉定定地看着眼前对自己没有一点不喜的定北侯,清丽逼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将头抵在了他粗糙的大手里。
“我就知道,磨还没卸,就要杀驴了!”广平王世子妃觉得好受伤,见堂姐跟这个定北侯眼里都没别人儿了,哼唧了一声终于在对比中找着了美,埋头拱在自家美人的怀里小声儿说道,“还是表哥心里只有我一个。”
她仿佛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似的,见楚离冷哼了一声,急忙拉着他出来做小伏低地扭着小身子讨好地说道,“不过我一点儿都不失落,因为只有表哥对我好,别人是好是坏我都不在乎。”
楚离优美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瞬,之后冷冷地放下。
甜言蜜语听得太多,世子都不稀罕了!
“晚上我跟表哥一个被子睡吧?”贼兮兮见美人儿没有被自己感动,世子妃急坏了,探头探脑地说道。
楚离嗤笑了一声,目光流转潋滟,却只是看着她淡淡的。
“还可以多啃啃我。”如意吧嗒了一下嘴儿,可怜巴巴地继续让步。
“这是你的话。”楚离这才拿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这不省心的小妻子的大脑壳儿,见她愁眉苦脸的仿佛十分为难,目光微微一黯有些嘶哑地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难道你不是很喜欢?”
这话问得太叫人脸红了,特别是夜晚无人寂静万分的时候,如意被按在柔软的锦被之中,后背贴着的是凉丝丝的光滑的锦被,可是身上的却是素日微冷,每到这个时候便格外炙热坚硬的美人的肌肤,她心里有一股不知哪里生出的焦躁与难耐,扭着柔软的小身子目光迷茫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美人。
他轻轻地咬她的耳侧的皮肤,呼吸近在咫尺,仿佛是在点火,每一次触碰都生出叫她空虚的战栗。
哪怕在他炙热的目光里感到害怕,害怕被他啃噬殆尽,可是她这个时候更渴望的,却是更多。
如意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小声儿抽泣起来,却觉得自己身上的这个青年更用力,叫自己更难耐了起来。
“快长大。”她出了一身的汗黏腻地缩在被子里,叫猛地咬着牙收住了动作的美貌青年轻轻地抱下床洗干净塞回被子里,此时从被子里拱出一颗小脑袋开看着面前胡乱披着一件里衣的青年正在用冷水给自己擦身。
她羞涩地看着他修长雪白的颈子与敞开的露出了自己细微抓痕的胸膛,又忍不住开心起来,叼着被角眼睛眯着一条缝儿,拱着自己的小身子美滋滋地说道,“阿离哥哥真好看!”
再没有这样完美无瑕的青年。
楚离难得泛起淡淡微红的面孔露出几分无奈,见如意已经在被子里美滋滋神气活现地打滚儿,垂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坚硬的身躯,揉了揉眼角。
只能看不能吃,简直是对美绝人寰的广平王世子最大的诅咒与恶意!
“快长大罢。”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他本可以纵容自己的心意对她肆意妄为,也知道她不会拒绝他,可是却舍不得叫她受到伤害。
既然如此,只好伤害世子自己了。
又往自己身上泼了一舀冷水,楚离努力散去了自己身上的火气,这才抱着如意一同睡了。
因定北侯与如眉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如眉也有人庇护,如意再在王府随意也不好往娘家天天跑了。且她听说大皇子就要回京,这段时间忙碌战斗的,世子妃早就忘了大皇子这茬儿了,如今又想起来顿时心里生出了几分危机,陪着广平王妃与楚离一同往禹王府去了。
就见禹王府里颇为忙碌,仿佛是禹王妃正在命人将马棚与禹王府彻底给分离开来,便忍不住与禹王妃小声儿抱怨地说道,“这都多久了才回来,您可不要心软呀!”
晋王正努力奋斗呢,禹王妃可别再放他鸽子了。
不然晋王殿下还不发疯啊?!
“你呀,也叫他收买了。”禹王妃忍不住含笑点了点如意的头说道。
“谁对您好,我就叫谁收买我,不然……晋王殿下那么坏,我都不理睬他的。”
晋王这王八羔子多年以来对肥仔儿造成了不知多少的心灵的摧残,如果不是世子妃心胸开阔,早就跟自家美人爹爹告状把晋王塞水沟里去了。如意哼哼了一声就与禹王妃眼睛亮晶晶地献宝说道,“您不知道这几天,我日子过得可快活了,还抽了人,再没有这样威风的时候!”她努力仰头顾盼四顾,纵横捭阖的样子。
她小小一只,偏要威风八面,禹王妃忍不住含笑看了看她白嫩的小脖子上那鲜红细密的齿痕,侧目去看自己儿子。
广平王世子那多镇定呀,一脸平静,环住了如意柔软的纤腰。
“你昨儿抽了人,今儿人就叫陛下送魏国公府去了,陛下清早命人从宫里传话儿出来,说是与你出气。”
文帝对韦氏一族大概真的是真爱,这时时刻刻关注念念不忘,昨日如意才与韦氏女在魏国公府起了冲突,韦氏女叫人捅了一身血死狗一样丢在国公府门口,都传言说是广平王世子妃厌恶她克了自家伯父的康健干的,后脚儿文帝就在宫中大怒,痛骂韦氏,认为韦氏对皇帝不忠不孝不敬,实乃逆臣贼子!
不然皇帝陛下赐婚的旨意早就有了,韦氏女为何还迟迟抗旨不遵不肯入魏国公府?!
文帝龙颜大怒,又坚定地认为韦氏女对宗室不敬,这都是家教不严的过错,顺势抹了韦氏女她祖父韦大人的官。
能教养疼爱这么个东西的,脑子大概都不大好使,怎么能做官呢?
回家好好儿先把儿子闺女的养明白了再说罢!
“她……”如意想到魏国公待那个年少佳人疼惜的模样,顿时对她大伯娘即将到来的严峻考验感同身受。
张氏若敢对从前后院那些妾室那般对这姑娘,只怕魏国公非休了她不可。
不过魏国公也曾经欺负过魏燕青生母来的,张氏感同身受一下,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只老太太,当年强压着韦氏女不许进门,老了老了,到底眼前不清净。”如意抓着头小声儿说道,“大伯父可怎么与韦妃交代呢?”
照顾着照顾着,把人家侄女儿照顾到自己身边当妾去了……这真爱得太叫人心痛了,韦妃还不得气死?
“你呀,收收你脸上的笑再说话。”如意的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哪里有半点儿担心,禹王妃不由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头笑嗔道,“调皮。”
“调皮才好,与母亲亲近。”楚离忍耐着没有拍开挑眉看着自己的禹王妃的手,却把如意往自己怀里拖了拖,拿自己的手去摸了摸妻子的额头。
仿佛要把禹王妃的痕迹抹去一般。
“他在府中也是如此?”禹王妃回头与扶额不语的广平王妃笑问道。
哪里如此就够了,天天“娇娇”“阿离哥哥”叫个不停,忒考验人了,广平王妃满腔的郁闷说不出口,摆了摆手含糊地说道,“差不多罢。”
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广平王妃见这两个耳鬓厮磨黏糊糊的样子,脸上抽搐了一下方才与禹王妃轻声说道,“昨儿我家王爷回府,说江夏王往宫中上折子了,想要废了长子的世子位与他弟弟,后头还有世子自己愿意让爵的陈情表,王爷说陛下允了。”
江夏王……如今该说是长子了,被文帝解除了婚约,又被撵到东洲去,痛痛快快地表示世子这活儿不干了。
当然,他依旧是宗室,也依旧富贵逼人,只是既然该承担的王府的门楣延续与荣光不能承担,自然就不该继续霸着世子位。
有得有失,才是人生正道。
“世间安得双全法。”禹王妃笑了笑,和声说道,“求仁得仁,已是圆满。”
这话说给江夏王长子听听,或许会将禹王妃引为知己,不过此时不提已经撒欢儿奔走的江夏王长子,只禹王府一个管家匆匆进来,就叫众人脸色微动。
大皇子……快马加鞭就要进城了。
“啊……”正叫楚离轻轻舔舐自己嘴唇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浑身轻飘飘的世子妃娘娘,耳朵微微一动,呆呆地说道,“关门,放晋王殿下呀?”
这话出口,广平王妃拍案大笑,禹王妃嘴角抽搐,重复好朋友方才的动作,扶额不语。
与此同时,笑容谦和地立在城门之上悠然远眺的晋王殿下,才看到一辆马车若隐若现。
打了败仗还想风风光光地进京?做梦去吧!
“关城门,放……”他才转头与身边的禁卫微笑吩咐到这里,竟忍不住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巨大的恶意从天而降。
晋王殿下突然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