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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陈清回来了,同时屁股后面跟来了一群逢迎拍马的人。他志得意满地推开家门,准备接受晚娘和燕巧的喜极而泣,然而入眼的却是蹲在地上戳蚂蚁的原月。
原月偏头看了他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完全拿他当空气。
他心中一股郁气不上不下,涨得他肺疼。良久才平复下心情,对原月淡淡道:“你也回来了。”
原月“嗯”了一声,头也不抬道:“为什么燕巧在这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只是不放心晚娘,所以请燕巧来照顾她。”陈清倒是非常平静。
原月拍掉手上的泥沙站起来,挑衅地对他勾了勾唇,转身走进晚娘的房间。
“外面好像有些吵,发生什么了吗?”晚娘柔声问她。
“……嗯,陈师兄回来了。”她不情愿地道。
晚娘激动地站起来,“清郎回来了?”眼里立刻闪烁出明亮的光芒,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原月连忙扶住她,“小心点,宝宝更重要。”晚娘连连点头,嘴角的笑意却还是怎么也掩不掉。
等两人走出房间,院子里燕巧正握着陈清的手激动地说话,陈清面带笑容,毫无抗拒之意。原月下意识地看下晚娘,就见她神色黯了黯,但很快扬起笑容,喊道:“清郎,你回来了?”
陈清抬头也对她笑了,但看见她旁边的原月,这笑容便僵硬起来。燕巧离得近。将他的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里,若有所思起来。
原月同样看得清楚,故意抱住晚娘的手臂撒娇道:“晚娘姐,我们今晚吃什么啊?”
晚娘一点没有意识到几人间的暗潮涌动,更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暗潮中心。闻言开心道:“对,大好的日子我们应该吃丰盛一些。”她笑着对燕巧道:“燕娘,麻烦你去村口买些鱼肉。”
燕巧假装没有听到,拉过陈清继续有说有笑。晚娘只好偏头对原月说:“那月儿你陪我去一趟吧。”
原月拉住她,对厨房大喊一声:“欧阳远,给我出来。”
陈清听到这名字吓了一跳,下一秒竟然真的见到一郡之首的独子欧阳远从他岳父家的简陋厨房了奔出来,白净的手脸还沾着黑灰。欧阳远径直跑到原月面前。兴奋道:“原师妹你说的没错,把木柴三边形和四边形一层一层搭上去火真的烧得最旺。”
原月扯了扯嘴角道:“既然我告诉了你这么有意思的东西,作为报答你帮我们去买菜吧。”
欧阳远立刻垮下脸,“不要,那里又臭又挤又脏,而且东西根本不能吃。”
“那你这两天怎么活下来的?”“眼不见心不烦。再说我堂堂郡守之子跟一群村妇挤菜场的事情传出去就没脸见人了,我爹更没脸面了。”他说完小心地瞥了她一眼。果然在他扯到他爹以后,她嚣张的表情就收敛了。
“知道了。我自己去就是了。”
原月拍拍屁股就走了,完全没有顾及到两个刚清楚欧阳远身份的女人的心情。晚娘怔怔地喃道:“郡守?伦山郡郡守的儿子?”
燕巧更是完全惊呆了,因为欧阳远是原月带来的,她对他一直没有好脸色,要是被怀恨在心……她慌忙躲到陈清身后,好像这样就能被保护住一样。
陈清面色古怪地快步迎上去,行了个礼,满面笑容道:“没想到欧阳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在下陈清。”
欧阳远笑着对他眨了眨眼。“不错啊,坐拥齐人之福呢!不过原师妹跟你妻子好像很亲,而且不喜欢你的外室,喏,给你提个醒,小心点,原师妹心狠手辣着呢嘿嘿!”说完兴冲冲地跑回厨房继续刚才的研究。
陈清瞠目结舌。没想到欧阳郡守的儿子竟然是这副德行,一时间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面上还得对着欧阳远的背影恭敬地道:“多谢欧阳公子提醒。”
当晚一桌人围在一起吃饭,除了个别人,大多数人都心怀鬼胎,完全没有通过州试的喜悦氛围。好在有宋媒咧着“血盆大口”四处活跃气氛,大家不得不给面子地跟着笑。
一顿饭下来最抓狂的要数燕巧了,她的目光只要不小心瞥到原月,就会接收到原月阴恻恻的笑。原月用嘴努了努欧阳远的位置,然后无声地对她说:“你死心吧。”
燕巧气得要呕血,好不容易忍到这顿饭结束,几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陈清拉出去,剩下的人看了一眼沉默的晚娘,都低头吃菜。
“巧巧,这么多人在,你看着点!”陈清皱着眉头道。
燕巧看他脸色不好,连忙堆起笑容安抚他,“清郎,都是原月的错,她老是给我眼色看,还说有她在你绝对不会纳我入门。清郎,你都答应我了,说等晚娘把孩子生下来就娶我做平妻。”
陈清心中不忿,觉得自己被威胁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一个女人威胁?要不是看在……“巧巧,你听我说,现在确实不方便……”他努力表现得诚心诚意。
“清郎!”
“巧巧,你不相信我?”
“不是,清郎,可是我……”
两人的争吵声陆陆续续传进厨房。原月“腾”地站起来,晚娘连忙拉住她,不安道:“月儿……”“我去如厕!”“……”
原月经过陈清和燕巧身边的时候,用只让他们听到的声音说:“燕巧,我告诉你哦,别看陈师兄一副清高的模样,其实最会哄女人了,他现在只是为了赚一个免费劳动力给他爱妻做牛做马,等晚娘姐把孩子生下来,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说完不看两人沉下的脸色,欢快地跑走了。
燕巧看向默不作声的陈清,心中又气又恨,一跺脚也跑了。
饭后原月、宋媒,还有欧阳远都走了。原月临走时还不忘对陈清笑了笑,“陈师兄,你可要看清事情轻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情可不是聪明人该做的哦。”说完朝躲在树后偷看的燕巧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地走了。
路上欧阳远问她:“原师妹,你是不是一直在激怒那个女人?”
“是啊,她要是还顾忌脸面的话就该滚了。”她理所当然道。
欧阳远摸摸下巴,回头看了一眼陈清的家,两个房间亮着灯,就不知道陈清待的是哪间房了。
不过欧阳远都没有猜对。事实上晚娘在她的房间刺绣,陈清在老秀才的书房里看书,多出来的第三人这时候敲响了晚娘的房门。
“进来吧。”晚娘欣喜地抬起头。她以为是陈清,看到的却是燕巧。饶是如此她的笑容也没有减淡,柔声道:“燕娘,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燕巧还没说出一句整话,晚娘突然感觉一道剧痛从下身蹿上来,立刻捂住肚子尖叫:“好疼,燕娘,我可能要生了,快帮我去叫产婆!”
沉思中的陈清被尖叫惊醒,急急忙忙冲过来,一看晚娘要生了,顿时七魂吓走了六魄,催促燕巧去找产婆。
燕巧这两天本就受了原月许多气,好不容易等到陈清回来想要给那些人好看,不料陈清的态度一点没有她想象中美好,此刻更是直接拿她当下人使唤。原月的话突然跳出她脑海,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女,只觉得无边的怒火从心底涌上来。
陈清等了半天见燕巧没有动静,皱起眉头继续催促:“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产婆!”伸手推了她一下。
燕巧剧烈尖叫起来。陈清一看事情麻烦了,只好自己去找产婆。等他带着产婆回来,晚娘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喘息,几欲昏死过去。
“哎哟,这都是什么事哟,母子平安恐怕难咯。”产婆絮叨了一句,不急不缓地走上前,翻起晚娘染血的裙子的查看,转头吩咐燕巧,“快去烧水,还有拿剪刀和热水过来。”
燕巧一咬牙,转身走去厨房。由于欧阳远玩了一下午木柴,此刻厨房只剩下几根,还沾了水。她蹲下来半天打不起火,产婆那边还在使劲催促,两行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她狠狠擦去,突然抓起盐罐扔进清水里……
终于燕巧慢腾腾地端了一盆水走过来,陈清猛地抢过来,产婆接着抢过去,然后把两个人都赶出去。陈清还没站定,身后屋内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然后整个世界就寂静下来了。
原月虽然不待见欧阳远,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爹的身份在那摆着,她只好腾出自己的房间给他,她跟宋媒挤一张床。
欧阳远一开始还特别不好意思,不过睡了两天就习惯了,陈棉的味道也没有那么讨厌了,而且听不到满床叮呤当啷的声音还会觉得莫名空虚。就刚才还就这些铃铛的价格与归属与原月展开了讨论。
两人走去老秀才家的路上,原月还在嘲笑他:“多大的人了还要铃铛玩,传出去不怕丢人。”
他俊脸一红,“总比你挂了一床铃铛好,小孩似的。”
“你管不着。”
……
他们到达老秀才家的时候,发现门前聚了不少人窃窃私语。那些人都认得原月,拍打她的肩膀叹气道:“晚娘的命真不好啊。”
她心中一跳,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连忙冲进去。房间里只见晚娘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昨天还高高隆起的肚子已经平坦下来了。
没有孩子的声音。
没有开怀的笑容。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死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