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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寨,二当家的院子。
那个拍二当家马屁欲成全二当家好事的小喽罗出院子之际,将所有守卫都支走。看小喽罗的笑,守卫们便知今天晚上二当家有好事了。于是均露出会心一笑,吵嚷着‘喝酒热身’后走了个精干。
而那小喽罗,在他细心的将二当家的院子门关上的时候,却不知有一个人影在他身后晃了晃。
人影一袭紫金长衫,面上戴着一张白银狐狸面具。只露了一双堪比黑曜石的眼,一张堪比粉樱的唇。
如今,这双黑曜石般的眼中盛满了戾气,感觉似三九天结在湖中的冰。而那粉樱的唇已抿成一条线,显示着主人有多么的恼。
只一眨眼间,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幽灵般,也不知人影是如何做到的,便晃进了二当家的寝室。
此时,二当家正猴急的将身上的衣物胡乱的扯着,口中叫嚷着‘美人,我来了’的话,裤子都还来不及褪下,还在脚腕那里绊着就迫不及待的往炕上扑去。中途,因了裤腿绊住了脚,他‘唉哟’一声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啃屎。
他一边急急的咒骂着一边急急的褪去裤子,在方方爬起尚跪着一条腿的瞬间,入眼的却是一双牛皮靴。
呃?
想着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小喽罗还在这里没滚开,二当家不满抬眼,便见到一袭紫金长袍的下摆。然后,不待他抬头,有一只牛皮靴抬高、抬高,抬高,最后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吃了一惊,二当家急忙抬起头,入眼便是一袭紫金长衫以及一张戴着白银狐狸面具的脸。他横肉乱生的脸止不住的抖了两抖,话也说得不全了。“未……未央城……城……”
白银狐狸面具人的唇角弯了个弧度,显然是诧异这个二当家居然能够说出‘未央城’三字。冰冷的声音赛过三九的寒雪,道:“你也配提未央城。”
语毕,也不待那二当家再多一言,白银狐狸面具人只食指向那二当家的额头一指,便是接触都未接触,二当家只觉得有柄利刃入了额头,接着便是冷,冷后便是痛,痛后便觉有什么东西从额头处喷涌而出。
待他看清那喷薄而出的是血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然后,便那般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白银狐狸面具人略偏了身,但紫金长衫的下摆仍旧被二当家喷了点子血。
看着二当家喷在他袍摆上的血,白银狐狸面具人嫌弃的一把将紫金长衫褪下扔至一旁。露出一身雪白的帖身长袍,长袍上绣着二龙吐珠的画案,配着他高瘦的身躯,显得人物风流潇洒之极。
接着,他取下手上的鹿皮手套,揭了面具。于是,一张赛过春花秋月般的脸曾现出来。
正是上官澜。
他缓缓的行至炕上坐下,看着仍旧在晕迷中的武念亭,轻叹一声,道:“看来,还得再教化教化才是。你以赤子之心待人,但人不可能时时以赤子之心待你。”
语毕,他伸手,轻抚着小徒弟的脸颊,温度明显有些偏高,脸上的酡红之色明显是被人下药后的结果。
上官澜凑近细闻了闻,还好,这个二当家可能考虑到那仵作给的药也许不管用是以不敢对武念亭下那些下三滥的药。只是普通的蒙汗药而已。
上官澜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入小徒弟嘴中。觉得小徒弟躺在这炕上都是污辱她似的,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一把扯了小徒弟的外袍,丢至一边。只露出内里穿的帖身小棉袄。
“师傅。”
一边喊着上官澜一边进来的青衣少年身材硕长,俊眉朗目、眸若繁星、笑若朗月,一见便有种爽朗可亲之态,令人无形便生可信可赖之心。
青衣少年首先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二当家,嫌弃的撇了撇嘴。接着便看到他师傅抱着武念亭,眼睛不觉一亮。只是再看武念亭只身着薄袄,他吃了一惊。只当武念亭遭了什么不测了。立马,方才还朗如星辰的俊容便凭添了一股杀气。
却听上官澜道:“别担心,我脱的。”
自然知道上官澜有洁癖。又见上官澜一直抱着武念亭。再看丢在一旁的女式外袍,青衣少年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却不妨上官澜说了句:“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青衣少年的嘴张开,可以塞颗鸡蛋。但也拗不过他师傅那冷冰冰的眼神,只好褪了自己的衣物,递到他师傅手中。颇是委屈道:“师傅,那徒儿我穿什么?”
也不回答,上官澜只是一迳小心翼翼的替武念亭将外袍穿好。最后才指了指紫金长衫方向,对少年道:“你就凑和着穿那件罢。”
少年的嘴角抽了抽。但没有外袍确实不好出屋,是以只得捡了那紫金长衫穿上了。
接着,上官澜示意少年戴好白银狐狸面具,这才一把将武念亭放入少年怀中,道:“好生送她去那个什么黄鼠狼院。我仔细观测过,那处地方几年前已遭遇过山体滑坡,此番地动,那处不会再受影响。”
原来上官澜懂天体演变、亦懂观天时地势。他这几日通过观天象算出今夜子时这二郎山将有一次大的地动山摇,不但会有泥失流现象再生,而且因了泥失流现象会导致山顶的积雪倾泄而下,势必将这里的一切掩埋。而只有原来曾经发生过山体滑坡的地方不会受影响。因为,该流失的松软山体早就在前几次山体运动中都流失了。
“师傅,要不要救下那些善匪?”
“善匪?他们还能称善匪吗?真正的善匪都随着任当家被曾汪洋他们祭了旗了。留下的不过一批墙头草,而且是一群助纣为虐的墙头草。其余那些后来到二郎山的不是亡命之徒就是大奸大恶之辈,死不足惜。”
“师傅。”
“你又同情心泛滥了。对一群大奸大恶之徒的仁慈很可能是对一群良善之辈的残忍,为师教导过你许多次了。”
师傅的眼好冷啊啊啊,少年咬了唇,不再多言,抱着武念亭往外走去。
“提醒你一声,喜欢她可以,心悦不行。”
听着上官澜的叮嘱,少年吓了一个踉跄,看了眼怀中的武念亭。
“她是你师姐。”
“我比她年长。”
“她是你师母。”
呜,师傅,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好不好。少年委屈得不行不行的。
“她不过送了你一个香囊,你就挂了七年,哼。”
闻言,少年抱着武念亭转过身,白银狐狸面具下的眼中都润着泪。“师傅,能不再给小鞋徒儿穿不?”
“不能。”
“为什么?”
“除非你不再戴它。”语毕,上官澜指了指少年腰间挂着的香囊。
少年就是叶歌,林家老二媳妇叶紫的嫡亲侄儿,小醋坛子林璇口中的‘三哥哥’。林老夫人的葬礼之时和林念之一起坐棺的人。也是在林老夫人葬礼的那天,他初识武念亭,也许是武念亭那天出场的方式太特别,更也许是她的长篇大论令他啧啧称叹、拜服不已,从此武念亭的形象便在他心间挥之不去。
再遇武念亭便是翌年的元霄节,梅山寺中,武念亭在高台上解着谜,每解对一道,她便兴奋的叫一声,那笑靥赛过梅山寺所有的梅花。更值得庆幸的是,他和她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她更是将猜谜所得的奖品送了一个予他做纪念,便是这个香囊。
从此,香囊成了他最喜欢的东西,赛过那些什么名贵的玉佩、宝石,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办什么事情,他总佩带着它,一日不曾离身过。闲暇之时还喜欢看着它,一看就是小半日。
看着它,便会想起那个扑在雪地中仍旧笑得若花开的茹毛饮雪的小英雄,他也时时勉励自己也要当个英雄。
可是,他的英雄梦彻底终结于他这个腹黑的师傅之手。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师傅要吃醋也不是这样个吃法,好歹你是师傅是长辈、长辈,我是徒弟是晚辈、晚辈。
师傅,你能有个师傅的样子不?!
叶歌也是有脾气的,傲气的一跺脚,也不回答他师傅的话,他转身,抱着武念亭扬长而去。
身后,上官澜却是拄着下巴笑了起来。半晌,他抬头看了看天,道:“差不多了。”
他已精确算好时间,此番地动山摇之后,这二郎山将彻底夷为寸草不生之地,也将彻底绝了再有人到这里占山为王之望。如果不是老天要灭它,那他也准备用炸药来完成这桩事。万不想,这二郎山的土匪终究是要遭天遣的,倒省了他许多事。
黄鼠狼院。
当一个穿着紫金长衫、戴着白银狐狸面具的男子抱着武念亭出现在黄鼠狼院的时候,从玉树的第一声尖叫开始,整座黄鼠狼院都沸腾了。
看着一一拿着锅碗瓢盆站在他面前的一众女人,看着一众女人对他怒喝着‘放下她,你放下她’的话,看着她们说‘你这个天杀的,对婷姑娘做了什么’的话,叶歌低头看了眼仍旧在熟睡的武念亭,嘴角染上了笑意:善良终究有回报。
至少这些女人现在在为武念亭报不平来着。
“我是王毅请来救你们逃出生天的。”
叶歌只一句话,便让二十几号女人们手中的锅碗瓢盆掉在了地上,异口同声道:“王毅!”
玉树更是激动之极的跑上前,看着叶歌,问:“你是我们姑爷派来的人?我们姑爷没有死?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我们姑娘呢?你是谁,姓甚名谁?”
“慢慢来,时间还多,我一一告诉你们。”
当然,一些绝密消息叶歌是不可能告诉这些女人们的。他只是简单的告诉她们‘见义勇为、两肋插刀何须问名姓’的话,还有‘你们姑爷很好,他掉下山的时候正好被我救下,清醒后他求我来救你们’的话。
知道是姑爷请人来救她们,玉树双掌合十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只到此时,一群妇女婆子丫环们才似众星捧月般的拥着叶歌进了房间。
看了眼简陋的房,叶歌将武念亭放在一张简易的炕上。
“婷姑娘怎么了?”
称呼习惯了,这段时日的相护、相守,这二十几号人将武念亭完全便当成了真的婷姑娘了。有几人围着七嘴八舌的问,还有几人忙着打热水替武念亭擦洗额头渗出的汗。
“她着了二当家的道。”
“啊,那她有没有事?”
“没事。幸好我们赶到了。”语毕,叶歌小心翼翼的替武念亭掖了掖被子。
“侠士,只你一人,怎么救我们出去?”
“等。”
“等?”
“我的人马上就到,到时候一定救你们逃出生天便是。”眼见着那群女人们个个喜出望外,叶歌又道:“还有,你们不知所踪半月有余,外界若知道你们被掳至山寨,便是你们清白的离开,外界之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这个世道,女人被劫不但不值得同情,便是被救出生天,但被救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
镖局虽然不似其他那些大家宅院讲究太多的世俗规矩,但遭劫这种大事不但有损镖局的形象,便是镖局有意要保她们只怕也抵不住世间那众人悠悠之口水。
叶歌的一袭话,说得一众仆妇、丫环们都哭出声来。有的道:“不相信就不相信,我只想出去看一看我的儿子,死了也成。”
有的还说:“我只想看看我娘好不好。”
原来,上官澜听武老爷子说及王毅坠崖的事后,立马派了叶歌前往那崖低寻人。天可怜见,那王毅居然掉在了一枝杈伸出悬崖的树上,那树杈又正好是背风方向,离半山处的一个山洞不远,王毅硬生生凭着最后的毅力爬进了山洞,这才躲过了山里的严寒,等到叶歌寻到了他。如今,王毅早已清醒,身子骨也好了许多,正在山脚下等着上官澜他们。
“你们姑爷说了。出去便说那日不知从哪里冲来一股土匪,那股土匪有百十号人,你们这一众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危急之中,你们姑爷便带着你们一众人逃往了密林,只留了镖师们垫后。万不想在密林中又迷了路,只到今日才得以逃出生天。记住了吗?”
这样一说,她们就不会传什么被土匪劫到山寨的事了。
有姑爷为她们作证,有姑爷为她们撑腰,叶歌的话无疑给了这二十几号妇人活下去的希望。
一众人‘卟通、卟通’的跪在了叶歌面前,齐声声说着‘谢谢侠士的救命之恩’的话。
正在她们跪拜之际,“轰轰”的声音接连传来,接着便觉得地也动、山也摇了起来。一众妇人吓得惊慌失措之际,叶歌道:“都不要慌,以手抱头,蹲下,不要跑。”
也许因了叶歌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她们很相信他,一听他的吩咐,一众人立马不再跑动,而是个个以手抱头的蹲下。而叶歌则紧紧的将武念亭抱着,以防她被摇下炕来。
地动山摇间,可以清晰的听到石头从天空飞过的声音,还隐约可以听到一些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大约小半个时辰过去,第一波地动山摇停了下来。
紧接着,龙世怀、天英、天巧三人冲进了石屋中。原来他们三个在地动山摇的一瞬间飞出山洞,担心着武念亭,是以飞奔而至。
“啊,七头领。”
玉树是认得龙世怀的,她尖叫一声吓得躲在叶歌身后,道:“侠士,快,杀了他,杀了他,要不然你就暴露了。”
叶歌打量着龙世怀,而龙世怀也正煞有介事的打量着叶歌。却听叶歌说道:“他不是七头领,他是我们派来卧底救你们的里应外合之人。”
一句话,玉树便明白了,其他的人亦明白了。正齐齐‘哦’的一声,第二波地动山摇猛然来袭。
龙世怀急急飞身至武念亭身边,和叶歌二人双双护住武念亭。
又小半个时辰后,地动山摇再次止住。
龙世怀这才看出武念亭不对劲,担心的问:“她怎么了?”
“中了二当家的蒙汗药。”叶歌答。
当然明白二当家有何居心,龙世怀怒:“该死的,我去宰了他。”
“不必了,我……已经宰了他了。”
“好,很好。天英、天巧,你们好生照顾……婷姑娘。”此时当然不能直呼武念亭的名字。龙世怀是知道这个重要性的。在吩咐了天英、天巧后,他这才看向叶歌道:“你,随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叶歌本要去摸鼻子的手摸到了面具,他只好改而摸向自己的唇角,看了天英、天巧二人一眼后,这才起身,随着龙世怀步出石屋。
二人皆负手站在高处,看着一里外那人间地狱,到处飞石滚滚、积雪翻浪,时不时还有巨石向山下疾驰,时不时还有坚冰似利刃从天而降,能够清楚的听到很多人喊着‘救命、救命’的话。
龙世怀率先开口,“紫金长袍,白银狐狸面具,你是未央城城主?”
未央城,处东傲国、北极国、南越国三国交界处,占地面积不下一个诸侯国,不受三国任何一个国家管辖,拥有三门七十二镇,是江湖中的老大。
世人有句话:得未央者得天下。
闻言,叶歌似早有准备,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答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想着天英、天巧说的上官澜请江湖中的朋友来帮忙之句,龙世怀问:“阿澜请你们来的?”
叶歌耸了耸肩膀,没回答。
龙世怀又道:“看来是的。万没想,江湖中的老大也沦落到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地步。”
这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吗?叶歌的身子抖了一抖:才不是,才不是,我们才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推托之词,推托之词你懂不懂。
龙世怀这才转身看向叶歌,道:“其实,说起来,你们未央城和我东傲皇室渊源颇深,不知你是否清楚?”
“未央城有《江湖史志》,上面清楚的记载着,八百年前,我们未央城第一任城主是你们东傲开国大帝的岳丈。”
算起来,东傲皇朝泱泱历史八百余年,而未央城的历史亦有八百余年,可以说未央城和东傲皇朝在最初是共生物。而东傲皇朝的历史和未央城的历史亦是息息相关。只是几百年下来,朝庭和江湖相互生疏,几乎再也没有联系。
如今叶歌的回答算是承认了未央城曾经和东傲皇朝的渊源,更承认了他自己是未央城人的身份。龙世怀勾唇一笑,心情莫名的好转,道:“原来你们有《江湖史志》,我《东傲皇朝史志》开篇江湖卷亦有写明:未央城,东傲开国大帝岳丈创始,算起来他是第一任城主。那么你是……”
干咳两声,叶歌不自然道:“四十一。”
“原来你是第四十一任城主。据闻,未央城城主并非世袭,而是能者居之。”正因不是世袭,这也是导致未央城和东傲皇朝后来逐渐生疏的原因之一。
叶歌手一揖,道:“过奖。”
再度一笑,龙世怀又道:“我还知道,你们三门七十二镇中,三个门主都是江湖上年青有为的后起之秀,在江湖上也是风声水起的人物,按未央城成立之初的惯例,他们一直沿用着老祖宗传下来的名字,烈日、冷月、寒星。这三个名字,随着一代代的传承,至今已是江湖上牢不可破的威名。”
感觉到嘴角不自觉的抽摔,叶歌道:“太子殿下的《八卦报》果然知晓天下事。”
叶歌这话的意思摆明着你龙世怀知道未央城的许多事,我也知道你龙世怀的身份和许多事。
闻言,龙世怀摆了摆手,道:“我在十岁的时候曾经去过你们未央城。”
“哦。”
“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威风、霸气。”
叶歌的身子再度抖了抖,用手抹了抹嘴角,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江湖给我们一个老大的名号,无非是有人来挑衅江湖的时候便好将我们推出去当挡箭牌而已。”
“你是说你们当老大是因为不得已。”
叶歌耸了耸肩,道:“太子殿下既知我们第一代城主和你东傲皇室的渊源,便应知当时第一任城主创始未央城所为何志?”
不过是为了逍遥快活而已。龙世怀不自觉的便唱起那首逍遥谣。“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荒兮其未央哉,道之荒大而莫知畔岸。荒兮其未央,犹云茫茫无极耳。”
听着这首歌,叶歌的嘴角亦欢快的勾起来。道:“不错,我们不过只是想当个隐居世外、逍遥江湖的闲人而已。快活是我们的根本,倒不是那些什么民族大义、国恨家愁什么的。”
“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隐居世外、逍遥江湖的闲人’之话,如果我不是一朝太子,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活。偏我是太子,注定了不可能。今日相聚是缘,再说我东傲皇室和你未央城也有缘在先,莫若我们两个结拜成兄弟。如何?”
不待叶歌回答,龙世怀已一把将叶歌拉了跪下,他亦跪在叶歌身边,道:“我出生于靖安六年。”
我不能和你结拜兄弟的啊,你和我们四十一代城主早就是结拜兄弟了啊,我们四十代城主便是你的师傅啊啊啊,说起来我喊你得喊师叔啊啊啊。
叶歌傻眼的看着龙世怀,心中不断的咆哮着,却不敢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看叶歌不做声,龙世怀道:“怎么,不愿意?觉得我一朝太子的身份配不上你未央城?”
“我……我出生于靖安十一年。”叶歌本着走一步算一步、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违心的说出年纪。
“啊,你比我小五岁。不想你这么小就能当上未央城的城主,不错,不错。佩服、佩服。”说话间,龙世怀用力的拍着叶歌的肩膀。
叶歌被拍得一阵咳嗽。
只听龙世怀又道:“我长你五岁,为兄。哈哈,小兄弟,感明儿大哥我有事求助予你,你可不能不看大哥的面子哟。”一迳说,龙世怀一迳撮土为香,对月遥拜,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夜我龙世怀在此指天为誓,和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叶歌本来有些别扭,主要是身份上有些别扭。师叔和师侄结拜成兄弟,啊啊啊,简直逆天了啊……都乱了啊。
正在叶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闻龙世怀说‘和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结为异姓兄弟’的话,他眼中一亮,想着反正你是和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结为异姓兄弟,不是和我叶歌,了不起让你们再结拜一次又如何,是以他亦说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夜我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在此指天为誓,和东傲太子龙世怀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龙世怀心中高兴,‘哈哈’笑着扶起叶歌,问:“你叫什么?”
叶歌心中一颤,道:“大哥就唤我小兄弟便是。”
知道江湖中的人多喜欢掩盖真实身份,便是说出名字只怕也是假的。龙世怀笑道:“成,反正以后我只认你这张白银狐狸面具便是,因为只有未央城城主才配拥有白银狐狸面具。”
“呃,好,是,对的。”师傅,待会子我就将这面具还给你。
“我能看一下你的面相不?”
叶歌吓得往后一退,道:“未经允许便揭了面具,你我的兄弟便做不成了。”
龙世怀呶了呶嘴,打了个响指,接着从怀中掏了个东西递到叶歌面前,道:“成,不看就不看。这个给你,做为信物。它日为兄我到了未央城求见的时候,只要见了它,你就知道我来了,到时候可不许推辞不见哦。”
这龙世怀果然是个缠人精。叶歌心中腹诽着但同时也伸手接过信物,一时间惊愕道:“紫玉麒麟!”
“咦”了一声,龙世怀道:“你居然知道这紫玉麒麟?”这还是去岁武念亭回东傲城的时候没见到他是以留予他的宝贝。
叶歌道:“据说紫玉麒麟是上古神物、神兵力器,如果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可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还有一说是但凡紫玉麒麟现世,世上必大乱。”
“诶,你说得它好像是个烫手山芋似的。我可告诉你啊,这是我妹子天珠给我的宝贝,是一对儿。今儿给你一个是看在你和我结拜的份上。”
当然是一对儿。
叶歌将龙世怀予他的单块紫玉麒麟对着月光方向看,桃花样式的玉石,通体紫色,天然有一若隐若现的深蓝色麒麟游曳其中,相当漂亮。
叶歌清楚的知道,另外那块紫玉麒麟和他这一块的外形一模一样,一样的桃花样式,一样的通体紫色,一样有一若隐若现的深蓝色麒麟游曳其中。
而这对紫玉麒麟唯一不一样的地方便是这其内的两只麒麟所扑方向,一只往左方向扑,称为左麒麟。一只往右方向扑,称为右麒麟。
而且更奇的是,这两块紫玉能相互吸引,它们合为一处的时候内里图案便呈现两只麒麟互扑的奇景,外形便似一朵并蒂桃花,不仔细用力撇开或者拉开的话,无人能够发现它们其实是两块。
这个东西,咳咳,是师傅送予师姐……哦,不,师母的。
“这个东西举世无双,没人能够模仿刻制。是以,以后但凡见了它的另一半,就知道你大哥我来了,听到没?”龙世怀一向以太子位居之,拿大拿习惯了,再说他比叶歌年长,自然又是拿大之辈,是以根本没将叶歌当什么威风凛凛的未央城主看待。
“哦。”叶歌小心翼翼的将紫玉麒麟这个结拜信物放入怀中,想着要不要给师傅。但又想着如果给了师傅,这不就是告诉师傅他送的东西被武念亭转手便送了人,那师傅还不定要给武念亭什么小鞋穿呢?
念及此,叶歌打了个寒碜,决定暂时还是不给那个腹黑的师傅的好。
龙世怀还想再说什么,突地,第三波地动山摇来袭,二人都禁不住的晃了晃。接着,二人飞快的跑向石屋。石屋中的女人们再度抱着头蹲下,窝在一处相互安慰。而天英、天巧则守护着武念亭。
上官澜虽然喂武念亭吃下了解药,但那二当家下的蒙汉药份量太过,是以武念亭仍旧没有醒来。
这一次的地动山摇时间很短,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又一会子后,远方传来尖锐的哨声,叶歌道:“好了,事情解决了,我该走了,后会有期。”语毕,也不顾龙世怀和那些女子们的‘诶诶’之声,叶歌急速的飞身离开,矫健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