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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钱……”李静瑶的喉中，发出低哑的声响，破铜一般让温佳人心惊。
她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前什么？”
李静瑶抬起手，指了指洗手间窗户的位置。温佳人走了过去，见那里放了一个香皂盒，她捡起香皂盒，盒底粘着一张用黑色防水布包裹的银行卡，见那银行卡的老旧程度，估计是十年前的了添。
她抿唇，拿着银行卡走了出去，“妈，这是你的私房钱吗？”
李静瑶不说话，呆呆的盯着她，甚至唇角的地方还流出口水屋。
温佳人皱眉，蹲在她的身边，帮她擦拭了嘴角，“妈，这钱是顾家的吧？我们不能用顾家的钱，我帮你还回顾家，好不好？”
李静瑶跟着顾天驰多年，不可能从顾天驰那里一分钱没有拿到，所以温佳人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她从顾天驰那里得来的私房钱。
李静瑶吱呜出声，一把将银行卡推在温佳人的胸口，“温，温，温建……”
温佳人霍的起身，“爸爸？这是爸爸的钱？”
李静瑶僵硬的点头，温佳人不知道，这卡里究竟有多少钱，但是她想，能让李静瑶忽然清醒成这样，定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可是为什么不贴身放着，而要藏在洗手间里面呢？她是不是担心，有什么人将这笔钱抢走？
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将钱藏在了洗手间的香皂盒下面呢？
站在那里沉默片刻，温佳人上前蹲在李静瑶的身前，“妈，你告诉我，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
李静瑶脸色发白，闭上眼睛，温佳人低声，“这笔钱，是不是关系到爸爸和卫家的仇恨？”
李静瑶闭了闭眼睛，代表她说的没错，温佳人再接再厉，“那顾家呢？究竟是怎么回事？顾天驰为什么会染上艾滋病，您又为什么被丢进了疯人院？医生说您浑身都是被虐待的痕迹……”
李静瑶倏然惊恐起来，仿佛想起了恐怖的过往，她尖叫声恐怖无比，那难听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接着她双眼狰狞，伸手就掐住了温佳人的脖子。
温佳人措手不及，被掐的脸色发白，她拿着银行卡的手，想要去推李静瑶，可是李静瑶发疯的时候，力大无比，她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推开她。
窒息的感觉，让温佳人惶恐起来，清眸溢出泪水，她痛苦的看着李静瑶，秀眉紧紧蹙着。
李静瑶看着她的泪水，倏然之间再次尖叫，她仿佛被温佳人的眼泪灼烫，失心疯般的起身，发出野兽般的惊悚嘶吼，跑出了病房。
温佳人颈项间的地方，被掐出了淤青色的指印，她刚刚获得空气，就朝着外面追去。
李静瑶跑的很快，看见所有人都发出刺耳的尖叫，所有人都被她吓住，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这里本来就是精神科的专属医院，遇见这样的病人，医院立刻启动了应急方案。
温佳人还没有追上李静瑶，就看见一个个手持电棍的保卫，将疯狂失常状态的李静瑶，包围了起来。
他们严阵以待，看样子李静瑶要是再不束手就擒，他们就会用无力将她制服。
温佳人摇头，快速的上前，拦住了站在她前面的一个保卫，“不要伤害她，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妈，她只是一时受了刺激，我拜托你们让开，让我跟她好好说话——”
可是温佳人的话，根本没有人肯听，那些人只是将包围圈缩小，逐渐的朝着李静瑶逼去。
温佳人看见，李静瑶的猩眸之中，已经出现了狰狞之色，果然当第一个保卫冲上前的时候，李静瑶已经率先死口咬住了那保卫的手腕。
保卫尖叫一声，温佳人摇头，眼睁睁的看着后面剩下的保卫，将电棍对准了李静瑶。
电棍释放出电压，李静瑶被电的瑟瑟发抖，旁边的保卫又是一棍子打在了她的膝盖处，她身体一软，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温佳人瞠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而那些保卫似乎还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电棍仍旧朝着她的身体招架而来。
温佳人尖叫一声，“不要——”
她扑上前，护住了李静瑶，带着弱电的棍子，狠狠一下击打在了她的后背，她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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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瑶在她的身下昏倒，她口中全部腥甜，抬眸，看着将她们包围的保卫，一字一顿，“不要伤害我妈……”
那保卫有些不耐烦，“小姐，麻烦你看好你的家属，她上次已经咬伤了一个医生，这次又咬伤了我的同事，您这样让我们很为难！”
温佳人点头，“你们不追究我妈咬伤了你的同事，那么我也不追究，你们打了我的事情……”
保卫愣了愣，聚在一起商量，大概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私了了事，于是都不再有异议。
大概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夏医生带着护工，推了轮椅过来。
他们一见温佳人卧在地上护着李静瑶的狼狈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温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夏医生皱眉，疑惑的扫视了那些保卫一眼。
温佳人摇头，“跟他们没有关系，是我妈，我妈的病又犯了，夏医生，您能帮我联系曲教授吗？”
曲教授是夏天的博导，也是精神科的泰山北斗，李静瑶的病能够有所好转，就多亏了曲教授。
夏天点头，立刻开始联系曲教授，护工帮温佳人将李静瑶抬上轮椅，一行人回到了病房。
温佳人忧心无比，不住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地方，见并没有血大量出来，她这才小心翼翼，一步步挪回病房。
李静瑶又被绑在了病床上，温佳人苍白的脸颊上，沾染了血迹，衣服上全部都是灰尘，而那白皙的颈项上，是触目惊心的指印。
夏天看着她的样子，紧紧的拧起了眉头，“温小姐，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温佳人摇头，“我没事，麻烦你先帮我妈做下检查，我去个洗手间！”
她站起身，去了洗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宝宝，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裤子上面，还是有一些暗红的血渍，但是流血不多，应该没有问题。
上一次她去医院检查，医生了也问了她前面一个女生，有没有流血，那女生说有，后来医生给了一些药，看样子，并不是十分严重。
她清洗了一下，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着她放在洗手台上的银行卡，微微蹙眉。
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她将银行卡收好，打算等李静瑶的基础检查完毕，出去一趟。
李静瑶的基础检查还没有做完，她就醒了过来。
这一次犯病之后，她似乎又陷入了谁也不认识的状况，谁敢靠近，她就逮谁咬谁。
所以检查做的艰难无比，她跟着护工将她安顿好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
但是她留在这里的，已经没有别的衣服，连身上这套，还是上次帮李静瑶洗澡弄湿了之后，换下放在这里。
护工看着她疲惫的模样，安慰的道，“温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你放心好了！”
温佳人点点头，疲惫的起身，走出医院一阵凉风吹来，她冷的瑟缩。
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她身上这套薄的秋衫，自然抵御不了这刺骨寒风。
从小到大，她就害怕过冬，大概是她生在如火七月的原因，跟冬天犯冲。
后来爸爸在最冷的时候去世，那个时候她哭的双眼红肿，双手捧着骨灰盒，刺骨的寒风，将她的手指头冻得红肿不堪，她的眼泪滴滴坠落。
这个时候她还记得，那种孤苦无依的感受，飘着雪花的寒风中，她和佳琪哭泣的声音，十分无助。
而不远处忙碌着的亲戚，并不见有几人是真心难受，反而聚在一起磕着瓜子寒暄，似乎父亲的去世给了他们一个聚餐的借口。
从那以后，她就跟自家的亲戚，甚少往来，嫁入卫家之后，更是断了所有联系。
走在冷风中，温佳人微微仰头，风吹的她的发丝，迷了她清亮的眼睛。
迎面走来一个阿玛尼西装的男子，男子双手插在裤袋，胳膊跟她不经意的撞了一下。
她微微颔首，表示歉意，甚至没有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就面无表情的离去。
男子有些意外，挑眉一笑，这一撞他是故意的，目的只是邂逅这漂亮的女生。
可是似乎，人家根本没有正眼瞧她。
温佳人离开医院之后，就去附近找了一家三甲医院，开了单子检查，接着等候结果。
医生告诉她，她有流产症状，必须按时服药，卧床静养，切忌不能劳累和情绪太过激动。
她应了之后，拿着病历交钱拿药，接着离开医院。
刚刚跨出医院的缓步台，迎面又撞上一个西装男子，她疲惫的蹙眉，还是礼貌的颔首，“抱歉——”
明明她已经避着他了，可是他还是撞了过来，若是摔跤，她不敢想象，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不能经得起折腾。
看着她脸色苍白，却冷艳从容的样子，男子再一次挑眉。
这女人，她都没有发现，两次撞她的都是一个人么？
他是故意跟了过来，故意跟她撞上，可惜还是没有引起人家的注意。
拿着银行卡，去了柜员机，温佳人这才想起，没有密码，她根本查询不了里面的现金额度。
她蹙着眉头回忆，输入了李静瑶的生日，可是提示密码错误，她咬着唇想想，输入了爸爸的生日，依旧错误。
打算退出银行卡，以后问了李静瑶密码，再做打算，可是她的手不由得一顿。
想了想，她再次输入自己的生日。
竟然，对了……
柜员机的屏幕，提示她进行下一步操作。
她愣了愣，点了账户信息，看着上面的户主名字，她不由得心里紧紧一揪。
户主是她，温佳人——
账户余额，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五个零六个零七个零八个零九个零！
整整有九个零，而前面的数字，是19。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深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一长串零的数字。
不是没有想过，这里面会有很多钱，毕竟当初的温家，经济状态不算差。
这里面有几百几千万，她都觉得正常。
但是，有上亿的现金存款，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难怪李静瑶要将卡妥善藏好，竟然有这么一笔天文数字。
她收回了卡，心事重重的离开。
她有种直觉，这钱不是顾家，也不是温家，而是卫家的。
当时卫锦默的父亲自杀，应该就是这笔钱的原因。
或许爸爸让她嫁给卫锦默，目的不仅仅是赎罪这么简单，而是想要将这笔钱还给卫家。
所以账户开了她的名字，而且她看了大笔资金转入时间，都是在她跟卫锦默结婚之前不久。
她低着头走在冷风中，大概是忽然多了这么一大笔钱的原因，她再也没有觉得冷，而是鼻尖出了薄汗。
这些钱，她要还给卫锦默吗？
脑子里转过千万种念头，却最后都被一一压下。
她决定，等……
等等看再说。
回到雪香医院，护工睡的正香，李静瑶反而是不安的呓语，似乎陷入了梦靥里面。
她帮李静瑶盖好被子，也躺在一边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曲教授在夏医生的带领下，给李静瑶做了再次检查，面对着李静瑶的病情反复，他无奈摇头。
温佳人知道，或许李静瑶的病，是真的很难治愈了。
她沮丧的送曲教授离开，曲教授和蔼的叹息，“小温啊，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医院跟李女士以前住的疯人院，有相似的地方，所以很难让她真正的放松起来，要是你真的对她好，就离开医院回家亲自照顾她，或许她的病会有突破也说不定啊……”
温佳人点了点头，跟曲教授道谢，送她到缓步台的地方。
回到病房之后，她仔细想过，曲教授说的没错，精神病并不一定要在医院治疗。
或许换个环境，会对李静瑶的病情有帮助。
但是现在，她无依无靠，连自己的落脚点都没有，还能带着李静瑶去哪里呢？
江城有太多不堪的回忆，但是也有很多她熟悉的东西，若是贸然去了外地，她担心她一个孕妇，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先呆在江城，等李静瑶好一些，或者是等她和顾云寒办了离婚手续再生下孩子，她就彻底的离开这个地方。
不过，这中间起码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她得先找好住的地方。
当下，温佳人就联系了一家房产中介，将她租房的要求提了出来。
中介第二天就约了她看房，她跟护工交代了之后，打车去了中介公司。
一连看了两套房子，她都十分满意，虽然租金贵了一些，但是胜在安静。
她没有去看第三套房子，直接挑选了第一套的复式阳光房。
这种房子独门独院，就算李静瑶忽然发病，也不会惊吓伤害到邻居。
她当下付了定金，约定了三天之后跟房主签下租房合同。
刚刚离开阳光房，她就接到了卫锦默的电话。他在那边沉默，温佳琪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还是告诉姐姐吧，怎样选择，都由姐姐决定！”
温佳人蹙眉，“卫锦默？发生什么事了吗？”
“七七——”卫锦默的声音，干哑无比，仿佛好多天没有休息，发出那种近似于崩溃之前的喟声。
温佳人不解，“到底什么事？”
“锦绣的病……”他吞吞吐吐。
“我来说……”温佳琪的声音，却从电话中传来，她大概是夺走了卫锦默的手机，急急的道，“姐姐，锦绣的命，只有你能救！”
温佳人瞬间就明白了温佳琪的意思，自嘲一笑，“这怎么可能？我跟卫锦绣非亲非故，连卫锦默都帮不到她，我怎么可能？”
温佳琪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没有错，那资料上显示你的名字，电话号码也是你的，姐姐……”
温佳人闭了闭眼睛，觉得造化弄人，这万分之一的机会，就被她给赶上了？
她平静的道，“你们等着我，我现在赶去中心医院！”
她打了出租车，飞快的赶往中心医院，径直去了卫锦绣的病房。
方天和卫锦默无力的坐着，温佳琪站着，三人一看见温佳人，全部投来了注目礼。
方天站起身，“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温佳人摇头，“我自己摔的，锦绣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天冷哼，自己摔能摔出手指印？那明显就是被人掐的。
卫锦默皱眉，“七七，在你抽血的当天，他们就已经化验出，你可以捐肝救锦绣。但是我希望后面还有合适的，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佳琪，直到今天，锦绣的病情恶化了……”
温佳人脸色顿时一变，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你们应该知道，我怀孕了！”
三人一起沉默，温佳人低低的道，“若是手术，我孩子存下来的几率，有多少？”
方天摇头，“要是决定捐肝，就要先拿了孩子，最多给你七天的时间静养，因为锦绣真的等不急了！”
温佳琪抿唇不语，卫锦默则是闭眸坐在那里，仿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温佳人沉默，垂眸看着地面，继而道，“我进去看看锦绣！”
她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