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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我这可是上好的安溪铁观音,这一杯为品,二杯为解渴的蠢物,三杯乃是饮牛饮骡了,你莫不是在冷宫中呆太久了?”三皇叔看形容破落,想来在冷宫里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嘴上却还少不得挖苦自己,是以反唇相讥。
夜无双面色一寒,说道:“皇叔既然有时间在这关心无双,还不如早早进宫禀明了圣上,将长公主府要回来!”说完也不回头看三皇叔,径直走了出去。
夜无双一走,三皇叔便换了一席深红色蟒袍宫装,进宫要府邸了。
夜无双回了公主府,池凰尚未归来,她便自己到了卧室,如今不能招摇过市,这三王府一来一回走得她一双玉足都肿了,卧室里也是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梳妆台上摆放着她出嫁之前的饰物,夜无双如今也比不得那时爱干净,也不擦凳子,随即就在满是灰尘的软团方凳上坐了下来。
镜中的她形容枯槁,面容消瘦,一双眼睛都快陷进去了,原本丰满的双颊已经看不到桃花般的红润,一头乌发更是没了往日的光泽,她取了锦盒中的黄杨木梳,轻轻的打理着原本爱若珍宝的三千青丝,一抹浓浓的恨意在她的眼中熊熊的燃烧。
正当夜无双梳理着自己的发丝之时,池凰已经回来了,前厅没见到夜无双,便一面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面往后院而来。听得池凰叫自己,夜无双敛下了双眸,再睁眼,那恨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只有一片澄澈。
“池凰哥哥,我在这儿!”夜无双高声答道,不一会,池凰便提着东西进来了。
“双儿,你可是累了?先吃些东西吧,我带了烧鸡,牛肉,还有这个!”池凰说罢,从身后捧出一坛“女儿红”,“记得以前在山上,咱们常常瞒着婆婆偷酒喝,喝了酒你就弹琴,我就练舞,现在虽然你不愿意回山上过那种与世无争的日子,但是咱们能在这公主府中平平淡淡的生活,真是太好了!终究还是和曾经一般了。”
池凰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纸包放在桌上。
夜无双只觉得心中寒意弥漫,好吗?她从枝头的凤凰变成要躲躲藏藏的山鸡,现在住在自己的府邸上还有求人,和以前一样么?还回得去么?她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池凰见了,心中一惊。夜无双立马意识到,忙将眼神放在桌上的纸包。甜甜笑道:
“烧鸡啊!好久没吃肉了,饿死了,烧鸡牛肉配上女儿红,池凰哥哥,果然还是你最了解双儿啦!”夜无双娇声说着,一面自顾自的打开桌上的纸包,一股浓浓的烧鸡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夜无双拿起纸包里的木块,戳起一只膀子就啃了起来。娇俏可爱的样子,一如当年池凰的双儿小师妹。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双儿现在大势已去,在不能为祸天朝和漠国了,池凰想着,便也坐下来,陪着夜无双一起吃起菜肴,见夜无双吃得快了,忙拿手在她背上拍着,帮她顺气。
夜无双见了,抬起一张天真无邪般的小脸,举着手中的鸡翅膀朝池凰晃晃,一面劝池凰也多吃些,不必管自己。
两人吃完正喝着酒说着话,却听见大门口人声鼎沸。池凰心中一惊,难道,是漠帝发现了?
夜无双到是十分淡定的坐着,如果他没估计错,这来的,应该是三王府的人。夜无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池凰哥哥,我们去看看,是不是三皇叔看我来了?”
两人到了门前,果然是三皇叔的人,那三皇叔进了宫,不见凤无忧,单独求见了昭阳殿的夜琉璃,夜琉璃重情是出了名的,而且自己在天朝的探子并没有探的夜无双出逃的消息,那么这凤魅要么是封锁消息。
要么是秘密盘查,凤无忧生性柔和,为了不让夜琉璃担心,就是凤魅通知他在漠国抓捕夜无双,他肯定也是不会告知夜琉璃的,所以夜琉璃是必定不知道夜无双到了自己府中之事。三皇叔只说自己如今已经没了权利闲散非常,见公主府破败不堪,想为在冷宫中受罪的夜无双修整府邸,也算是尽了他和夜无双的叔侄之情。
夜琉璃自然应允,三皇叔又说怕天朝对此事有看法,暗中给冷宫中的夜无双使绊子,所以希望夜琉璃能瞒住凤无忧,夜琉璃觉得不过是小事一桩便也允了。
夜无双见三皇叔亲自到堂,便俯身行礼,一面谢过三皇叔,一面让了门,数十个丫头家丁便尽数进了公主府,齐声道:“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夜无双面色和气,忙示意几人起来,一面道:“我不过是戴罪之身,再不敢当公主的称号,你们叫我小姐便好,这园子里衰草迷离,还要劳烦各位多多为无双费心了。”
这些人都是夜琉璃的旧部乔装而成,原本她只是想设法和旧部搭上线,却不想,三皇叔居然将一些旧部都安排进了府,这倒是很大的方便啊。
池凰见夜无双性情似乎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虽说开始有些怀疑,但是他内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说服他,夜无双已经变好了。
三皇叔和夜无双寒暄了几句,也不多留,便回了三王府。丫头和家丁们早已在府中上上下下忙活起来。
“双儿,三皇叔如何知道我们在公主府中?”这公主府地处偏僻,正面没有大陆,和众多达官贵人住的东市不同,单独位于城郊。
原本夜无双是住在宫中,公主府不过是她的别院,只是平日游玩之时才来,为了能方便到郊区玩耍,夜无双才将公主府建在人迹罕至之处,一般是很少有人发现府内有人的。现在,到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不过,这三皇叔,未必也知道的太及时了。
夜无双知道池凰肯定会问,早就想好了说辞“我担心无忧王知道了不会放过我,所以,只能求三皇叔庇佑了,你去城中买吃食之时,我已经偷偷去见过三皇叔了,没有三皇叔,我们这么快有个落脚的地方。”
“那这些丫头家丁?”
“自然是三皇叔府上调用的,都是高手,保护我们的。”夜无双知道,这些人武艺不凡,都是自己养的杀手,不要多久池凰自然知道他们都是之人,瞒不住不如乘早找个说辞,这样反而不容易引起怀疑。池凰防备的面色果然放了下来,很显然,他尽数信了夜无双。
两人说了几句话,府邸已经都整理干净了,一名丫头上前请示夜无双的指示,夜无双笑着让丫头带池凰去他的卧房看看,自己独自一人留在了大殿内。
不多久,府内的家丁便悉数到了殿中,夜无双早收了脸上和善的笑气,面色冷清,带着一丝威仪。
“恭迎主上归来!”
“都起来吧,今日我能回来,乃是皇天有眼,让我来粉碎天朝的野心,召尔等前来,乃是有要是相商。”
夜无双冷眼一扫,底下的家丁和丫头皆是一片肃穆的神色,“明日,你们去坊间和市井之中传播流言,就说‘破晓东方夜幕落,凤凰天子抬头时。’
尤其是要流到东市之中!还有过几日派人去天朝,让天朝那边的人想办法和宁昭仪搭上线,把若冰从浣衣局弄出来!”夜无双说完,抬头望着远远的夕阳,残阳如血,却带着凤凰涅盘的浴火!
西街门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街道上坐轿子的,驾着马车的,走路的形成一道人流缓慢的在店铺之中游动,两面酒肆商铺林立,有小摊铺上买着五颜六色的油纸伞,有的卖的是各色首饰胭脂的,还有的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热粥,好生热闹,更有一群孩子,脑后结着一只小辫,三五成群在街上抱团搭着脚跳着编花篮。
那口中却唱着:“编、编、编花篮,编个花篮里面有小孩,小孩她生来回水说话,他说他说,破晓的东方夜幕落,凤凰的天子抬头时!编、编、编花篮……”循环往复,不停的在这西街门上唱着。慢慢的,不仅仅是孩子,就是街上的乞丐,青楼之中都流行着一句话“破晓东方夜幕落,凤凰天子抬头时。”
这两年来,夜氏先是作为皇帝的夜无右死了,又是作为天朝凤氏的皇后夜无双被废了囚禁冷宫,再是夜氏唯一的皇叔被皇帝收了权利,而天朝的凤氏无忧王更是取了夜氏的皇帝夜琉璃。
凤无忧不仅仅深受百姓爱戴,而且文治武功远远超过皇帝夜琉璃,朝中军政大权名义上是夜琉璃的,其实尽数在凤无忧手中,但凡大事,夜琉璃势必事事询问凤无忧,一时间百姓朝野都只知有无忧王,不知有琉璃女皇,而女皇不仅仅不引起重视,反而对凤无忧愈加信任,以至于,将朝政尽数交给凤无忧决断,更有言传出,说朝中大小奏章,无忧王批有效,而皇帝夜琉璃却没有独断之权,万事皆得由无忧王首肯。难道,正如歌词中所唱,夜氏的江山要易主了么?
原本,凤无忧以身为夜琉璃吸毒,在百姓和坊间之中都传为佳话,这回诗词一出,竟有人大胆推测,无忧王不过是带着伪善的面具,他救女皇,不过是沽名钓誉,在知道自己不会中毒的前提之下,用苦肉计骗的女皇的信任,在用美男计将女皇迷得团团转,凤无忧真爱女皇是假,意图谋朝篡位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