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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原是担心那侍卫不为钱财所动,可到底天下无不爱财之人,那侍卫自是不能放她出去,可两只贼眼珠一转,却给她想出了另外一个法子。
身着黄袍的侍卫咳嗽了两声,示意其他人各自老老实实的呆在自个儿地方别偷听,后又勾了勾手指,让君卿侧耳来听。
君卿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便按照他所言凑上前去,只见侍卫歪斜着身子小声对她暗示道:“你人没在外面不重要,你可以把手信传给外面的人来搭救你便是了嘛。”
君卿略一思量,想来这侍卫的话确实也在理,眸子登时一亮,转眼又暗了下来。她从小便在桃源村中长大,除了爷爷和流素再无亲人,可爷爷已死,流素又是与她恩断义绝。再下来便是在天界,虽说有墨之和云游与她亲厚,可指望这小厮上天界?
君卿摇了摇头,讽刺一笑。侍卫见她冷不丁一笑,眼神中分明是在看不起她,顿时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我说你到底是传还是不传?爷可告诉你了,就算今个儿你不传,这玉佩爷也定是收下了。”
君卿暗地里骂了他一句,脸上却不得不赔上一个笑脸道:“传传传,只是小女子初来临安,也没得认识什么朋友,所以……”
这番为难乃是真为难,可侍卫哪里管的了那么多,见她支支吾吾,不由鄙夷的啐了一声道:“怎么给你传个信这费劲呢?”
听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还给别人传过?她目光微微垂下,不动声色的扫过周遭的几张脸上,他们却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姿态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言不发。只有对面的披头散发冲她轻摇了下头,她不解,才要张开去问,就听到侍卫拔出长刀训斥他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给你挖出来。”
被他这么一吼,对面的眼神也随之沉了下去。君卿也不愿连累他人,正在千思百转之际,脑子里灵光一闪,霍然记起,在临安城中她确实还算得上识得一人。
此人,便是上次从行宫门口将她掳去客栈的应天林。
她细细回想了一会,庆幸还记得那客栈的名字,便请侍卫拿来了纸和笔,给应天林写信。一边写,君卿不禁又开始回忆爷爷小时候逼她读书的样子,那时候的爷爷十分威严,她稍稍一偷懒,便抽出尺子打在她的手心。
想来如今竟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她的内心便对爷爷充满了愧疚和想念,眼泪也不由的簇簇落下,湿了纸背。
君卿这封信写的冒昧且犹豫,她并不想应天林能来救人,只望应天林能先放下私人恩怨,见了皇帝之后切莫急于杀之。她又把适才众人同她讲的话和她被抓进来之后的所见所闻皆写了下来,最后言辞恳切的请他务要将这一切告知皇上,若他朝还能再见,大恩没齿难忘。
写完之后,君卿小心翼翼的将书信交给了侍卫,又将荷包里的金钗一并交给他,眸中深切的求他定然要将此信确信无疑的交到应天林的手上。
侍卫随意验了下金钗,冲她摆了摆手,心满意足的离去。眼看着牢门又再次关上,牢房里的几盏烛光也越发的暗,君卿不免又变的忧心忡忡。
若是应天林不在那客栈之中该当如何?若是他不肯相助又该当如何?或者那侍卫根本不会将书信代为传到又当如何?
种种的种种,搅的君卿一晚上没睡好觉,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又有人唉声叹气的说了句“只怕是活不过明天了……”。她抬了抬眼皮,终究是太累,又迷糊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几名侍卫忽然的闯入牢房之中。不由分说,立即以一黑罩将君卿的头罩在其中,继而五花大绑的将她带走,似乎是到了地点才将她黑罩褪去。
绳子捆的十分的紧,君卿有些不自在的挣扎了两下,抬起头时,她已然处在一森然阴冷的宫殿之内。飘忽的烛光如同窜动的鬼火,不时有几声哀嚎传出,叫的人一阵惶惶。
“我这宫殿建的与天宫相比如何?”
一道含着笑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君卿极其不情愿的回转过头,果然便见到公主头戴一顶金镶白玉的头冠向她姗姗行来,一袭华丽的裙裳裹在她娇小的身躯,与她那张尚显稚嫩的小脸看上去十分的不相宜。但一想起她的那些手段,君卿仍是不敢小觑的凝目向她。
只见她信步及至宫殿内的云阶之上,款款落座,抬手从身前的案几上捧过一盏茶,浅浅抿了一口,视线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君卿两侧的侍卫。侍卫心领神会的冲她恭敬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着君卿大喝一声:“跪下!”
君卿自是断然不肯依的,可这种地方哪里能如她所愿。侍卫一脚便踢在了她的膝盖后方,骤然的疼痛,使得她身子弯了一弯,双腿却是强行咬牙支撑着宁不屈膝。另外一个侍卫见状,又在方才泛疼之处重重加上了几脚,脸色遂之越发难堪,双眸仍是恶狠狠的睇着公主,不肯就范。
公主懒得同她计较,便随意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跪便不跪吧。”停了一停,眼波流转,纤纤玉手接过旁边侍女递上的玉盏,摇晃了两下,便见到公主展了展宽广的蝶袖,倨傲着下巴俯视着下方:“我可是迫不及待的等着看下面的表演呢。”
君卿咬住下唇,一股不祥的预感漾在心头。
不过须臾,宫殿的中央位置,猝然凹陷下去,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锁链的声音,一只长有三只角的五色巨兽从下而上的骇然出现在面前,正当在场之人讶异不止时,公主翩翩然走至巨兽面前,巨兽乖巧的低下头,任她含着几分宠爱的摸着它的头。随后旋了个身,双手负后,背对着君卿厉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门外的侍卫应了一声,片刻,将一人反手押了进来。君卿循声去瞧,却见那人正是昨日答应私下与她传递书信之人。虽说只是见过一面,她却记忆真切。见他浑身是血,衣衫也仿佛是被鞭子撕裂了一般,她仿佛能够想象他到底受了怎样的刑罚。
君卿眼底尽是懊悔,若非是她,他定然也不会受了这等连累。她当即跪了下来,口中哀求着公主放过那名侍卫。公主闻言,原本云淡风轻的眉梢饶是轻轻一挑,笑的分外妩媚的对望着她道:“我一定是会放了他的,只是有没有那个本事还要看他自己了。”君卿尚在困惑不解,公主又以指腹抵在唇瓣之上,眼角狡黠一笑:“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