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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舞却有些忌惮,并不太敢提及静女身为花魁的过往,怕静女内心反感。
静女脸上不自觉地就滴下泪水,声音如泣如诉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悲伤尽显,呜呜地趴在凳子上哭泣,她一出生即非富即贵,自是有用不完的银子使,哪里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的艰辛,自己自从被卖如青楼以后,虽然也像世家小姐一样被老鸨养着,但到底是那种肮脏地方,被家世清白的小姐们所不耻,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如今她嘲笑自己没钱,可是如果自己说自己有钱,恐怕那个苏香玉会更加嘲笑自己说自己卖肉挣钱吧。
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为什么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什么都没经历的人要这样对自己,她们的养尊处优都是家里给的,她们自己又有什么本事,不过仗着家世清白高贵,同样是出卖自己,迷惑夫君博宠爱罢了,跟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慢慢地从凳子上起身,擦干腮边的泪水,自己怎么会那么不淡定?那么多年的苦难都熬过来了,千万不能放弃,总有一天自己会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一定。
静女安慰着自己,渐渐平复刚才过激的心情。
“小舞,你去,多拿些银子去城里置办些首饰,都选择上好的,然后再花钱找几个可靠的人,”静女不带感情地说,不管怎么样,自己要加快些脚步。
“小姐,你想通了吗?”小舞有些惊喜,并不希望静女多么的不开心,
“不,我要让她们知道,我并不是好欺负的,”静女坚定的眼神看得小舞一阵心惊,在这个荣王府里,小姐就是她的天,只要小姐好一天,风光一天就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小舞自是会担心静女一时冲动酿下苦果。
看到小舞担忧的眼神,静女反过来安慰这个相依为命很多年的丫头,“你放心,我不会冲动,不过,我也要让他们不好过就是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没过几天,小舞就将静女吩咐的事办成了。
一大早,府外就有两个丫鬟婆子结伴上门,说是要找府里的彩衣姑娘,自称是右相府的人,奉主子之命而来,门房本以为既然是右相府的人,肯定是来找府里苏侧妃的,本预去通报,谁知那穿着甚是体面的其中一位妇人说“小哥误会了,咱们今儿不是来找我们小姐的,是特地来看看咱们府里出来的丫鬟彩衣的,麻烦小哥代为通传一声,让我们见见彩衣姑娘。”
门房小哥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衣饰华丽,身上穿的布料也很讲究,头上戴的金簪子闪闪发光,看样子是主子面前颇有体面的嬷嬷,当下也不敢怠慢,总归是苏侧妃娘家的人,不管找谁,自己都得好生伺候着,于是,不多久彩衣就款款而来。
“是彩衣姑娘吧,”其中一位穿着艳丽的妇人上前亲热地拉着彩衣的手,热切的目光仿佛在看自己久未见面的女儿,让彩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门房小哥将话传到内宅也只说是王府门口有人找,并没有说是谁,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我们是相府里出来的,苏夫人有话要我们跟姑娘说,不知道姑娘是否方便?”门外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彩衣心下狐疑,并不能肯定是不是苏夫人要跟自己说二人约定的那件事,于是点点头,对门房小哥说了声,便从侧门将二人领进了院子。一路上进出了几个门,两个嬷嬷倒也见怪不怪,全不管府里精心设计的风景。
到了自己跟彩蝶住的厢房里边,安排两人坐下,“二位嬷嬷有什么事就说吧,这里是我住的厢房,”
二人打量着彩衣,彩衣也审视着这两个人,这两个人眼生的很,彩衣确定自己以往并没有见过,但是刚才在府外,两人又说自己是苏府主子派来的,彩衣想着是不是苏夫人觉得自己跟她的约定并不好被别人察觉所以才派了个眼生的过来也说不准,于是才将二人带进王府。
“姑娘客气了,”说着,其中一个穿素色衣服的嬷嬷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包袱,将包袱铺在桌子上缓缓地展开,金钗两只,钗尾一只为一朵五瓣桃花,一只为一颗石榴子的形状,上边均镶嵌着晶莹的红色宝石,尤其石榴子状的那只镶嵌着一颗鲜红的石榴子宝石,在一堆首饰里边尤其耀眼。还有其他许多耳环镯子之类的。
另外,包袱里边仍旧有个小包,解开后,闪闪发光的银子足足有五百两,还有几张一百两的银票。
彩衣轻微皱着眉头,不知道这两个嬷嬷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随即问二人“嬷嬷送来这些是什么意思?”
“姑娘不必担心,夫人说,怕在这府里委屈了姑娘,特地给姑娘送些银钱用,这些首饰也是夫人亲自差人打造的,夫人对姑娘很是费心呢,姑娘可还满意?”
看着这些珍贵的东西,彩衣更加怀疑,苏夫人对自己从来不会这样,况且,她知道自己要的不是银子,怎么会差人送银子来给自己,而且更可疑的是来的人并没有先去见苏侧妃,而是直接来找自己。
彩衣并不伸手去拿这些首饰,而是目光直视地看着两人,问“夫人可还有什么话要二位嬷嬷转达呢?”
二人面上再无其他,并不知道彩衣是什么意思,只是其中一人淡定地说“夫人说了,在王府里边,虽然现在是个丫头,但是也别亏待了自己,只要姑娘努力伺候好主子,他日,可不会只是个丫头。”
当下彩衣低垂双目,已然明白,这二人绝对不是苏夫人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花那么大的代价,恭敬地对二人说了些客套话,当下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努力伺候主子,争取更加博得王爷的青睐。
二人满意而归,只余下彩衣看着这堆东西发呆。
彩蝶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满桌子珍贵的首饰跟银子以及正在发呆的彩衣。
彩衣将刚刚发生的一幕说给彩蝶听。“你认为这会是谁让人来的,我能肯定的是,这俩人并不是苏夫人派来的。”彩衣若有所思,心里隐隐约约知道是谁,但是却不敢肯定。
听了彩衣说的事情的始末,彩蝶毫不犹豫地说“不管是谁,反正送来的这些东西你收下就是,管他呢,来人又没有什么其他要求。”
彩衣说“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就算是为了讨好我,也没必要花那么大的代价是不是?”况且,目前唯一想要拉拢自己的只是静夫人,其他人根本没这个理由,彩衣实在想不通,如果静夫人想要拉拢自己,干嘛非得说是苏夫人派人来的呢?难道是害怕自己不收吗?彩衣想不明白。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收下再说,只是,这两只簪子一看就不是凡品,自己是万万不敢带上招摇的,两只簪子的名贵,一看就知道是主子的东西,跟自己的身份确实不相配。于是起身将银子分出大半给彩蝶,自己只留下很少一部分,十分自然的说“这些给你吧,我知道,你比我需要钱,”彩蝶将银子接在手里,低着头看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彩衣笑笑,“快拿起来吧。”彩蝶才慢慢地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你呀,也别跟我客气,我跟你不一样,家里也没人了,我娘去世以后我就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你可不同,你弟弟过几年也大了,该娶媳妇了,虽然你也是卖身入的相府,可你终归还有家人牵挂,要是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反正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彩衣说的语重心长。
彩蝶的泪水终于滑落,“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彩衣,你比我的家人对我还好。”彩蝶异常感动,自己的父母为了能够吃上饭不得已卖了自己,自己并不能怨恨,毕竟自己一个人能够换来全家的活口,彩蝶也心甘情愿,这个世上谁不爱钱呢,恐怕也只有彩衣了,视金钱为粪土的一个奇特的女子,彩蝶知道,彩衣有她自己的追求,只是,彩衣的追求跟自己不同罢了。
“谢什么呀,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弟弟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跟我还客气什么,安心收着就是,找个机会出府的时候给他们送去就是了。”彩衣温和地说。
二人又说了会儿其他的才各自去忙各自的。
本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午膳过后的时候,相府苏夫人派人来看彩衣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苏香玉皱着眉头,火气很大,听着红袖跟自己汇报上午发生的这一幕。
“怎么回事,来的人是母亲身边的哪个嬷嬷?”苏香玉一语中的,红袖轻轻摇头,自己并不是很清楚两个嬷嬷的姓氏,府里也只传说是来人了,具体是谁,自己也并没有见过。
“母亲怎么可能派人来不是看自己而是去探望什么彩衣,说出去自己不就成了王府的笑柄了吗?我难道竟然不如一个丫头重要吗?”苏香玉凝重地看着一旁的红袖,“当然不是了,小姐虽然不是夫人亲生的,但到底自小长在大夫人身边,况且,小姐的婚事是皇上御赐,夫人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弃小姐而选择彩衣这个丫头的,小姐大可以放心。”红袖心里当下有些害怕,小姐近来尤其变得容易发脾气,说不定哪句话就能引起她的反感来。
“既然如此,那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来?你说,大夫人会不会一直等着彩衣生出孩子来,好让彩衣取代我?”苏香玉神情有些激动,越想越是这个样子,否则,怎么不是派人来看自己而是看彩衣那个丫头?
“小姐,奴婢觉得你这点可以放心,您毕竟是相爷的女儿,她彩衣不过是个丫头,只是长得有些出挑罢了,怎么可能呢?您不要往别的地方想,如果您不放心的话,不如叫彩衣来问问她,也好过在这里自己生气。”红袖说得语重心长,
于是不多一会儿,彩衣就被带到苏香玉跟前,彩衣在苏香玉派人找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不离十的是这两个嬷嬷的问题。当下心中做好计较,目前最应该做的就是打消苏香玉对自己的疑心。
当彩衣被带到苏香玉跟前的时候,苏香玉正一脸凝重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捏着两边的太阳穴,貌似很头疼的样子,彩衣扑通一声跪在苏香玉的面前倒叫苏香玉颇有些惊讶。
“你起来吧,起来说话,”苏香玉略微放松下神情,对待彩衣,苏香玉知道并不能太过苛刻。
“小姐,奴婢知道小姐今日找奴婢是什么事,今早上,确实有两个妇人自称是相府的嬷嬷,来找奴婢,并且,给奴婢送了些东西来,当时,那两个嬷嬷只说让奴婢伺候好主子,他日定会有奴婢的好日子过。”抬头看看苏香玉,又怯怯地低下头接着说,“但是,奴婢知道,她们好像并不是大夫人身边的嬷嬷。”
苏香玉眼里有一抹精光,“为何如此说?”
“小姐,这两个嬷嬷极其眼生,奴婢在府里并没有见过,况且,大夫人怎么会让两个陌生的嬷嬷带着那么贵重的东西来给奴婢呢?小姐可以仔细想想,定是有人故意这样做,意在离间奴婢跟小姐的主仆之情,”彩衣几句话就将苏香玉脑子里的疑虑打消。
是的,如果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彩衣接着将两只贵重的金簪还有银票恭敬地递给苏香玉,饶是苏香玉见过不少真品,也知道这两只簪子尤其价值不菲,不过苏香玉随即吩咐彩衣将东西跟银票收起来,对彩衣说“你说的对,咱们可不能因为别有用心的人而伤了感情,这目前,最最希望咱们窝里斗的人就是春丽苑那个静夫人,说不定,这两个人真是她派来离间咱们感情的,咱们可不能上了她的当,”低头喝了口茶水,刚才的怒气一阵风似的烟消云散。
“不过,她倒是舍得下本钱,看来,是我小看了她了,原以为,不过是个穷酸的,还真是没想到。”苏香玉美丽的眼睛明显的有种鄙夷的神色。
“不过,如果这个事真是她干的,接下来她肯定还会找你,这个贱人,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这回可得表现得叫她满意才行,”说着,就把手里的茶杯扫落在地上,动静非常大,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旁边的红袖跟彩衣一跳,这个小姐,越来越喜怒无常了,果不其然,不多久,苏香玉就呵呵笑起来,“别害怕,咱们呀,演戏得演得逼真一点,让巧云将这些碎片大大方方地扔出去,记得,办这些事的时候光明正大的去,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现下,肯定有眼线在盯着咱们这边,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将头发打散一些,她们会更高兴的,”
随即,又弄出来些动静来才让彩衣回去。
果不其然,也许是静女实在绷不住了,第二日,彩衣在去往净衣房的路上就被小舞截住了,彩衣有些憔悴的容颜以及有些红肿的双眼让小舞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道,彩衣姑娘想清楚了没有,我家小姐很希望姑娘能够跟我们合作,有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能够过什么好日子呢,我家小姐说了,只有姑娘听我们小姐的,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小舞说的肯定,昨日听说苏侧妃将彩衣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由此可见,主仆二人的感情肯定也受到了影响,自己趁热打铁,说不定就可以成功地劝动彩衣。
彩衣当下表现得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彩衣点点头,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坚定地说“好,我答应与静夫人合作,希望以后,静夫人能善待奴婢,奴婢别无所求,只希望今生能安静地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
小舞一阵高兴,迅速地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对彩衣说“这个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香囊,里边有一种药粉,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不过,我们小姐说了,为了表达姑娘对我们小姐的诚意,希望姑娘能将这个香囊送给苏侧妃,让她带着,这个香囊里的奥妙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静夫人吩咐香囊万不可打开,否则,姑娘要想再次取得我们小姐的信任,可就难了。”
既然能够鉴定香囊是不是被打开过,静女就不担心彩衣阳奉阴违,彩衣接过香囊,揣进袖袋中,匆忙离去。
彩衣回去反复地研究了一遍这个香囊,绣工倒是精巧,但并不罕见,阵脚细密,绣着的鸳鸯也栩栩如生,彩衣不敢轻易打开,怕万一香囊真的有什么机关而让静女对自己失去信任,于是午后轮到自己当值的时候,彩衣才将这个香囊拿给苏香玉看。
苏香玉也没看出什么诡异的地方,为了保险起见,将香囊挂在了身上,红袖看见苏香玉的举动有些害怕“小姐,你不怕万一这香囊真的有害人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