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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呼啸,崇政殿前依旧是灯火阑珊。天边已经泛起微微的光亮,黎明将要到来。
所有官员们依照品级排列,各宫各殿都在忙碌着,秦钰为武官,站在宫道的左侧,苏乔为文官,站在宫道的右侧,二人遥遥相望。
秦钰觉得自己真的太机智了,吃了个饱的才出门。直到天都亮了,宫女与太监手里的灯笼都灭去,鼓声开始震荡,礼乐漫天,万人齐齐朝向大殿,迎接新皇登基。
殿下无人出声,寂静一片,礼官念的词被寒风吹到秦钰的耳朵里时,就已经不是很听得清了,更别说她身后还有乌泱泱的群众。
这登基大典,其实就是凑个人数嘛……
礼乐重又响起,秦钰偷偷抬头,见一着红色冕服的男子拉着一个身着深青袆衣的华服女子走上殿台。
是皇上和林贵妃。
看来林贵妃都穿上袆衣了,皇上是要在今天立林姝为后了吧。
这场大典,秦钰在冷风中站了整整一个多时辰,什么也没听清,就听着礼乐起起落落的,顺便看看苏乔在干嘛。她还看见女眷们都聚集在外侧去了,不知道林嫤还有娘和大嫂二嫂他们是不是也在那边。
大典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皇上大摆宴席,邀百官入宴,所有人都开始成群结伙往宴堂走,秦钰站在原地用力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正要朝苏乔过去,就看见一个女孩子跑过去拉住了苏乔的手。
我去!谁啊!光天化日郎朗乾坤!竟然敢动我秦钰的丈夫?
秦钰麻溜跑过去一看……竟然是五公主?
她从西夏回来了?回来参加典礼?她的西夏国皇子呢?怎么也不看好自己王妃了!
苏乔看见秦钰正望着他,赶紧挣开了五公主的手。五公主后面跟过来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子,特别地高大,皮肤有些黑,却是剑眉朗目,高鼻薄唇,男子气概得很。
秦钰看见这个男子跟苏乔拱了拱手,就提了五公主的领子,跟提小鸡仔似地,把五公主带走了……
这带走的方式,也是有些……出其不意。五公主挣扎着大叫,男子就捂了她的嘴。
这个世界果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终于有人可以降伏五公主这个刁蛮的妖精了,秦钰感觉很欣慰。想来这个高大的男人,可能就是西夏国的大皇子吧。
秦钰跑上去:“看来有些人对你还余情未了?”
苏乔却什么也没说,直接拉过她的手把她往宴堂拉去。秦钰挣扎开:“不要这只手拉我,刚才五公主碰过你这只手!”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挺胡搅蛮缠小肚鸡肠的。
苏乔无奈,换了一只手拉她,道:“她只说好久不见……”
“那也是还喜欢你啊!”秦钰本来不生气的,都被他说得有点生气了。
“不许胡闹。”苏乔看她,把她拽走。
秦钰瘪着嘴,哼了一声,就任由他拉着走了。
……
这顿皇宴,秦钰吃得一点也不开心,她就看着那些女眷明明坐得那么远,有几个眼睛还老是往苏乔这边飘过来。
特别是那个五公主,逼着西夏的大皇子给她找了个背对着苏乔的位置。
林嫤和沈无况也和皇帝坐在一桌,林嫤看见秦钰酸溜溜的眼神,心里笑得嘴都要裂开了,面上还是装得斯文大方的模样。沈无况似乎就是要和林嫤对着干,动不动踢一下林嫤的脚,动不动在她耳边说调侃的话,林嫤就给他夹菜,微笑着说:“多吃点。”
意思是叫他闭嘴。
这场皇宴又持续了两个时辰,秦钰吃完出来,正好是正午时分。
她已经喝醉了,为了给苏乔挡酒。
“苏——乔——”她靠在苏乔身上大喊大叫,她的幞头已经被苏难拿在手里了。
苏不学说:“赶紧给她弄回去,这里人太多了!”
苏乔看看周围的目光,再看看怀里的秦钰正在发酒疯,也觉得微微窘迫。
“丫头,咱们回去。”苏乔抱着她快步往宫门走,秦钰指着苏乔的头,“死呆子——”
“死呆子!!!”
苏乔赶紧捂上她的嘴:“好,好,我死呆子,你别闹。”
苏难在后面看得哈哈大笑,秦钰抓下苏乔的手,扯着嗓子对苏难喊道:“你!你笑什么笑!臭鸡蛋!”
苏难:“……”
苏乔干脆给她打横一抱!快步出了城门口,秦钰在他怀里挣扎,他差点就抱不住了!
“好了别动了,乖一点。”苏乔轻声哄着秦钰,抱着把她塞进轿子里,捏着袖子按了按额头的汗。众官经过他,笑得意味不明地朝他拱手道别,苏乔面色微红,也朝众官拱手道别。
他赶紧让人把轿门关了,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刚才秦钰喝醉酒,居然跑到皇上面前去敬酒,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头皮发麻浑身冷汗。好在林嫤和沈无况帮忙挡了下来,皇上心情也好,他才有机会把她给拽走。
她还对五公主凶恶地哼了一声!
要不是西夏国的大皇子及时把五公主给制住了,这两个女人一定会打起来……
苏乔紧紧抱住怀里的秦钰,她还在大喊大叫的,他的头都疼了。
“丫头,不许再闹了。”苏乔扳正她的身子,看她两眼迷醉面色皴红,很无奈。
秦钰感觉自己躺在一团棉花上,棉花还紧紧地包住她,她觉得舒服得不得了,开始傻笑。苏乔把她的头揽在怀里,抱着她的肩膀,像是哄孩子睡觉那样,轻轻地拍打她。
轿门外有人敲窗,苏乔拉开窗,是杜子婧。她朝里头看了看秦钰:“怎么醉得这么严重?可以走了吗?带她回去喝点醒酒汤。”
苏乔看看怀里开始熟睡的秦钰,点了点头。
……
秦钰醒来的时候,头特别疼,苏乔请了假,坐在床边看书,见她醒了,眼中有责备:“知道你昨天都做了些什么吗?”
秦钰有点喝断片,仔细想了想,想落初文学什么了,一下子慌了神:“我是不是对皇上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
苏乔闷了口气:“下次,你也少喝些。”
“我也没想喝那么多,还不是为了给你挡酒吗?”秦钰想起昨天的事,真是心有余悸。
可是今天,是初十了。
二哥说,今天要去北关的。
秦钰问:“你怎么呆在家里?还不去作业?”
苏乔合上书:“还不是因为你喝醉了酒?”
“那我现在酒醒了,很好了!”秦钰为了表现自己很好的模样,还伸了个大懒腰,左右扭了扭腰,“年初也忙的,你赶紧进宫吧,别因为我耽误了事情。”
秦钰上次这么说的时候,瞒着他,领着秦复的三万精兵,杀入了皇城。
苏乔道:“无碍,我今日请休,在家。”
秦钰突然就吃了憋似地,哦了一声,起来穿衣服了。
直到吃过了午饭,秦钰看苏乔坐在桌前看书,她走到院子里,拉过小Chun:“你也知道小姐我要走了吧?”
小Chun点头。
“你去把我的马拉到府门口去。”
小Chun探头往房间里看了看,秦钰坐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快去吧。”
小Chun胸口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来,眼眶就红了,点了头,转身离开。
秦钰又朝桓生勾了勾手指,朗声道:“小子,把我上次买的那个蹴鞠拿出来。”
桓生一愣,哦哦两声就去拿蹴鞠了。
秦钰进门走到苏乔面前,呲牙笑。苏乔抬眼看她,低头继续看书。秦钰说:“吕老头说了,你这身子骨要是锻炼锻炼,是能好的。我给你准备了个蹴鞠,我教你踢呗?”
苏乔拒绝不用说话,低头看书就行。
秦钰抓下他的书:“喂!跟我出去!”
她上去拖了苏乔就走。
苏乔看着院子里的蹴鞠,眉头都拧在一起了。秦钰朝他呲牙两下,指着蹴鞠说:“这可是锻炼身体的好办法。你看啊,你娶我之前,还能骑马射箭对吧?你看看你,现在你能拉几石的弓?而且吕老头说了……”
她踮脚伏到苏乔耳边低声说:“说你要是不锻炼,就生不了孩子了。”
她站好朝他挑了挑眉。
苏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蹴鞠。
秦钰嘻嘻两下,就跑上去踩住了蹴鞠,对苏乔叉腰道:“你要是能从我脚下抢到这颗蹴鞠,我今天一整天陪你看书。”
苏乔点头,撩起衣摆塞进腰带里。秦钰看苏乔这模样,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突然觉得不妙。
苏乔冲她笑了一下,等秦钰反应过来的时候,蹴鞠已经在苏乔脚下了。
“……”她怎么就会认为这个人不会踢蹴鞠?
苏乔道:“如何?”
秦钰不服!
“刚才不算!”
她上去摘下苏乔头上的发带,让桓生站到墙前:“要是我蒙上你的眼,你还能把球踢到桓生的怀里,那就算我输!”
“当真?”苏乔觉得,这很简单。
秦钰坏笑说:“你以为这么简单啊?桓生要在墙边来回跑的。”
苏乔皱眉:“你可算是耍赖?”
“是啊,我就是耍赖,要我陪着你坐一整天看书,这对于我来说多难受!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妥协?”
苏乔道:“好。”
秦钰就笑嘻嘻地蒙上了他的眼:“你不准偷看哦!”
秦钰对桓生道:“你可以开始跑了!”
桓生就开始在墙头下来回走动,苏乔听着桓生的脚步声,确定他的速度和距离。
秦钰悄悄地藏起了她的脚步声,退回房间,拿出了包袱背上身,桓生瞧见吃惊了一下,却立刻被秦钰噤声,秦钰指示他跑得快一些,桓生面带忧色,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