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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宛是气到瞪大了双眼。
“她就是我家的浅浅!我偏要这么说,你能拿我怎样?楚奚,你有将浅浅当作你老婆一样对待吗?我来替你回答吧!你没有!你从来没有将浅浅当成老婆!你这只是在强行占有!你的心里就唯有一个柳微澜!”
她是理所当然看到他是黑脸,但只要想起,过往容浅所经受的一切,她就尤为生气。
如果真把容浅当成妻子,那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这样去伤害她?他的眼中,可曾有过容浅?大概,是没有的吧?就是由于没有,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容浅对他的爱。
她不管他们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绑在一起的,但最起码,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是一个事实,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在她认为,楚奚必须得对容浅负起责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爱她,却又不肯放开手鲺。
“楚奚,我告诉你,你不疼惜她,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有别的人会疼惜她!我家容浅多好的一个女孩,她不是非你不可的!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你以为,她会留在你的身边这么久么?”
陌宛越说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这男人的脸给撕碎囡。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的身后,景卿自然将这些尽收眼底,但是,他并没有出手阻止,而是就这么地站着,也不吭声。
陌宛和容浅是多年的好友,容浅过去到底有多爱楚奚,她是知道的,甚至就连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就这一件事上,他的确是觉得楚奚做错了。
陌宛的眼眶稍稍有些泛红,她抬起手,擦掉了眼角的泪,哽咽着声音开口。
“浅浅她到底在哪里?我要见她!你必须让我见她!”
然而,楚奚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让你见她?然后让你有机会劝说她离开我么?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陌宛气极,若不是有佣人们挡着,她是早就直接奔上楼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去找了。她闹了好半晌以后,知道这一次又是失败而归,又不能当真这么上楼,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实在没了办法,她唯有转过身,大步地离开。
景卿并没有紧随她的脚步。
他看着陌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扭过头,目光冷冽地看着这个男人。
“这跟你当初答应我的完全不一样。”
楚奚没有说话。
景卿的眉头微皱,在这之前,他们之间有过一个承诺,但如今看来,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做到。
“那一日,你来找我,拜托我想办法让浅浅进我的公司工作,并嘱咐我不要告诉她是你来这么向我要求,我会答应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浅浅是饿的朋友,二是因为你答应过我你会好好待她好好爱她。那时候我以为,你会这么处处为她着想,处处将她放在第一次,是因为你爱她。而你不说出口,大概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我相信你能给浅浅幸福,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楚奚眯起了眼,对于他的指责,他依然保持着沉默。
就是这种沉默,让他尤为地恼怒。
“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但我和陌宛是一样的态度。你若是继续用这种方式去伤害浅浅,不仅陌宛,就连我也不会放过你。有些事,我没有告诉她,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楚奚,浅浅她就在这屋子里头吧?可是,你将她锁了起来,才导致她‘病’了很久吧?如果你以为,你用这种方式就能把一个对你失望透顶的女人留住,那你就大特错特了。”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往下说。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她推得更远了一些,而你和她之间的可能,也因为你的这些举动而被逐渐消磨掉,最后很有可能就连一丁点都不剩下了。你觉得你现在不能说爱,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爱,那么,我只会觉得你太过可悲。其实,我一直都相信,浅浅不是一个必须活在你们保护伞下的人,如果你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她并不会被击溃,反而会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但偏偏,你却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
景卿迈开步伐,在临离开前,意味尤长地瞥了他一眼,最后丢下了一番话。
“浅浅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不堪一击,有些事,你不试过,又怎么会知道那个结果?莫要等到把她对你的爱全部消失匿尽了,再来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自以为是的好与爱,而不是选择同等的位置。”
他并没有发现,在他说完这话时,楚奚的身子一僵。
男人的眸底有一丝隐藏的情绪快速地略过,而后,他用手捂住了眼,整个人往后靠,倚着沙发背椅长舒了一口气。
坦白吗?
如果,他的处境能让他对容浅坦白的话,他早就坦白了。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试图将容浅留住,即便,代价是她从此会恨他。
他甚至连一丝
她离开他的可能都不敢想。
景卿离开的同时,任子亦刚好走进门来,他是见过景卿和陌宛的,对于陌宛多次上门来御庭的事,也是有些了解。
他单手插在裤袋内,慢悠悠地晃了进来,不时还回过头去看。
“怎么?那女人又来闹了?这次没出什么事吧?”
楚奚放下手,淡淡地望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他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勾唇一笑。
“你之前不要让我查些东西吗?今个儿结果出来了,我就给你拿过来了!”
说着,他就走了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边撇过脸看着站在旁边的月嫂和佣人。
“麻烦给我一杯咖啡,黑咖啡,噢对了,要意式的那种!我知道你们家有,谢谢哈!”
另一边,楚奚蹙起了眉头。
“你把我这当咖啡厅了?还点餐了?”
任子亦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你不能出面做的事,要一杯咖啡难道还过分么?你这么吝啬,真亏了嫂子能忍受你!还有上次那件,让我去找那男人的位置,把柳微澜送进看守所,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他没等他说完,就朝他伸出了手。
“文件。”
任子亦自讨没趣,没有办法,就只能乖乖地将文件递了过去。
楚奚接过,翻开来看,越往下看,脸色便越是难看。
直到最后,他猛地将文件合上,丢在了一边。
里头的资料,任子亦是看过的,当然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气愤。
他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地看着他。
“你打算怎么办?”
楚奚只是瞟了他一眼,不说话,但是,与他深交好几年的任子亦,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半晌后,任子亦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今天我过来,不单单只是为了将这东西给你,另外还有些重要的事情。”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狮子要出巢了,冉馨月的事,顶多也就算是献上祭品的事,接下来,你可得多留心眼了。另外,我想,你藏着的那个人,大概也快要藏不住了。”
闻言,楚奚的目光一凛。
“藏得这么严实,竟然还能让他知道,果真是一只老狐狸。”
任子亦“啧啧”地摇了摇头。
“你说他老狐狸,那你又何曾不是小狐狸?”
楚奚没有立即开口,旁边,佣人把黑咖啡拿了过来,任子亦接住,爽快地道了声谢。
随后,他才望向他。
“那好歹也是你爸,你当真要这么做?”
楚奚阖了阖眼,那双深邃的黑眸,溢出了一丝坚决。
“你知道我妈临终前,对我说过了什么吗?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让我离开楚家,离开楚师源。”
任子亦挑了挑眉,而后,将杯子凑近嘴边,喝了一口。
“反正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要有什么不能亲自出面去做的事,尽管跟我说。”
他咽下咖啡,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嫂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见他不吭声,任子亦也默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
“还是老样子吗?说实在的,楚奚啊,我是不赞成你把她锁在房间里的。你当真以为,你能把她锁一辈子么?现在,她的心里还有你,但是久而久之,恐怕你就彻底被她从心里赶出来了吧?反正,现在狮子已经出巢了,要不,你就找个时间,好好地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她,求得她的谅解,让她知道,你和她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不然的话,我怕她……”
楚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但是,他也有他的考量,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让容浅知道,是觉得没必要,是因为他觉得,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她。
但是,柳微澜那一件事上,他不禁开始了自我怀疑。
他缄默了许多,才终于开口。
“反正,事情也不远了,等到全部结束了,我再跟她细说。”
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没有这个机会亲口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容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任子亦到底还是没再说些什么,伸长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低下头继续喝咖啡。
冉馨月葬礼的事,就安排在了第二天下午。
他在城北的一处墓园里买下了一块地,那个墓园是有专人把守的,算得上是双城数一数二的墓地之处,就更别说,很多豪门世家的人过世,都会选择在这墓园了。
当时,他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买到的。
翌日一早,他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在临出门前,推开了主卧的门。
这还是这半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在白天走进这屋子。
果不其然的,当他推开门,就看见那个女人主力伫立在窗前。
大概方才月嫂上来过,把落地窗的门给关上了,也特地开了暖气,深怕她会着凉。
从他这个方向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比起半个月以前,她当真消瘦了不少。
楚奚明白,她会弄成现在这样,原因在于他。
他抬步走上前,也没有唤她的名,而是直接就撂下了一句。
“妈的葬礼在等会儿的三点举行,位置是在城北的一处墓园。”
他能看见,在他的这些话普一落地,她的身子就禁不住一颤,虽然没有回头,但很显然的,他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他站在那,双手插在了两边的裤袋内,声音清冷。
“你不用出席,我会代替你,好好操办这一次的葬礼,让妈能入土为安。爸那边,我也跟他稍微提了一下,他没有多大的意见,也将葬礼的事放手给我。我考虑到他的身子问题,就劝他无须出席,而他也答应了。”
听到这里,容浅是再也没有办法按耐住了。
她转过身,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恨意。
“楚奚,你这到底算是什么?那是我妈的葬礼!你不许我去,也不许我爸去,那你看着我妈下葬时,难道你就不会对她觉得羞愧的吗?”
然而,她的这些话,楚奚却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你去了,你敢保证你不会因此而逃跑,而是跟着我一起回来么?”
他不等她回答,就率先替她回答了。
“你不会。若是解开了你脚上的脚链,让你得以离开这间房间,那么,你只会跑了个没影,甚至是跑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
容浅气红了眼。
“你这样锁着我,我为什么还要回来?这种事,在你对我铐上脚链的时候,不是早就料到了吗?我根本不可能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当一只笼中鸟!”
“那么,”他道,“我就不能解开你的脚链,不能让你出席你妈的葬礼。”
“你!”
她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掌心内,指甲已然深陷其中。
“楚奚,别逼我恨你。”
他笑,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不管怎么样,你都已经恨上了,不是么?”
他说完这话,就转过了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在临拉开门之前,他瞥了她一眼。
“我会跟妈好好交代你不能出席的原因,另外,葬礼我也会好好操办,你不需要担心,你只需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就行了。”
随后,他便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到底是一件怎样十恶不赦的。
但是,要他面对失去她的可能,他办不到。
他直接就下了楼,在出门前,把月嫂招来,特地叮嘱了一番,无非就是一些让其好好照顾容浅的话。
随即,他便大步地离开。
他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而后启动车子踩下油门。
下一瞬间,Koenigsegg像飞驰似的驶了出去。
房间内,容浅跌坐在地上,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打颤。
月嫂走了进来,看见她又这一副模样,便可想而知,刚刚楚奚铁定是上楼来跟她说了些什么话了。
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半蹲了下来,将她扶起。
把她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特地看了一下,幸好,没伤着了别的地方。
月嫂拉过了她的左手,至今,她的左手手腕仍然得按时换纱布,本来早该好了,可经过了半个月前的砸东西的举动,便有些扭到了手,这才会导致到现在仍然左手缠着纱布。
她抬起头,看着目光呆滞的容浅。
“太太,我去问了问,医生说,你今天能拆纱布了,虽然手不能立刻好全,但估计跟过去没太大的差别。另外,医生也让我跟你说,你半年内不要用左手提什么过重的东西,若真要提,那就用右手提,这样才不至于往后落了什么毛病。”
她说完,容浅仍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也没再说些什么了,低着头就给她拆纱布。
一圈又一圈,当纱布全部掉落在地上,左手手腕上,那道伤口已然成了一道浅红色的疤痕。
那是短时间内不可能消除的。
月嫂看着那道疤,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疤痕以后会不会就永远在这。太太,要不你等半年一过,这疤痕倘若还在的话,就去做消痕的手术吧!我听说,那个挺好的,毕竟你是女孩子,女孩子手上有疤,这不太好呢!”
容浅仍是不吭声。
她垂下眼帘
,看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疤痕。
这道疤痕,或许一直存在着也挺好的,这样一来,她就能永远记住,楚奚和柳微澜给予她的伤害。
好让她,以后都别再犯了。
月嫂看着她的模样,着实担心,忍不住又在那唠叨。
“太太,你这样瘦下去不是办法啊……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吧?我知道,先生或者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我想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其实……”
她说到半途,赫然打住。
随后,她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太太,对不起,我又多嘴了,明明前不久你才对我说过,让我别老是在你面前提先生的事,我却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有些懊恼,容浅抬眸,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而后,慢慢地开口。
“月嫂,你之前说,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没有记错吧?”
月嫂一愣,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立即便点了点头。
“是的。”
“那……”她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那你就将你的手机给我,让我打一通电话。”
月嫂没有想到她会对她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不由得有些为难了起来。
她是有手机的,但之前,楚奚就勒令说任何可能让容浅出逃的事都不许发生,自然也包括了将自己的手机给她。
可她又想起了这半个月以来,容浅被困在这房间内,每一天都只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天,那一脸的渴望与悲伤。
而且,类似的要求,容浅也并非第一次跟她提起了。
月嫂知道,如果将自己的手机交给容浅,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但是,她是真的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和好,毕竟,在她看来,他们是相爱的。
她迟疑了一下,而后,把手机拿出来,放到了她的手上。
容浅拿着手机,本是平静的脸,逐渐出现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