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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屏想了想,故作忧心道:“这个却不知了,姑娘只说肚子绞痛,可是方才张大夫来瞧了又说无大碍。夹答列伤“
李妈妈眼中闪过一丝暧昧不明的光芒,劝道:“往日里夫人和姑娘有什么不适,也都是张大夫来看的,想必出不了差错罢。姑娘许是夜里着凉了。”
翠屏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淡淡笑道:“倒是劳烦妈妈操心了,你去忙罢。我也要进屋伺候姑娘了。”
李妈妈一个管花草的,本不该在院内逗留。听翠屏这么说,倒在心里打了个突。
几天前,夫人刚将看守秋爽斋的人撤走,紫菱便在花园里截住了她。
紫菱突然从秋爽斋的大丫鬟,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少爷房里伺候的通房丫鬟,陈家上上下下都有些流言蜚语。但陈宜宁病着,那日陪着去法源寺的婆子嘴巴又紧的很。紫菱如何上位的,竟成了个谜。
李妈妈见紫菱竟突然出现在花园,并拦住自己的去路,就有些惊讶,忙赔笑道:“紫菱姑娘,听闻您去大少爷房里伺候了,老奴还没恭喜您呢!”
听见李妈妈说话颇客气,紫菱心中也很是得意。那日把陈宜宁哄进禅房后,她便知道陈宜宁事后定然不会饶过她。当天便直接跟着陈宜衡回到他的院子里,陈宜衡去陈老太太那里求了恩典,她便成了陈宜衡屋里的通房丫鬟。
压根没经过周氏和陈宜宁的手。屏这什的作。
虽然现在只是通房丫鬟,但等主母进了门,她再生下个一儿半女,抬成姨娘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也是半个主子,在陈家也是有地位的人了。
心中虽然得意,紫菱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亲亲热热道:“妈妈说的哪里话,左右都是伺候人的奴婢,有什么可恭喜的?”
李妈妈见紫菱穿一身粉红绣缠枝玉兰花镶两指宽的明红宽缎边的斜襟长褙子,下系着茜红的月华挑线裙子,头上的发式已是妇人打扮,挽着一个堕马斜髻,插着一对赤金累丝的流苏钗,钗头上镶着拇指大的东海珍珠,迎着日头熠熠生光。心道,不过一个通房丫鬟,这身打扮,倒比正经姨娘还气派了!看来大少爷宠她果然是真的。
语气便更恭敬了三分:“姑娘找我可是有事?”
紫菱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并无旁人,便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塞给李妈妈:“我在秋爽斋的时候,妈妈对我颇多照看,这荷包是紫菱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妈妈不要推辞。夹答列伤”
李妈妈捏了捏荷包,沉甸甸的,一对圆圆的东西应该是镯子,似乎还有些碎银子和珠钗之类的东西。
紫菱跟她素来无交情,今日为何突然送她这些东西?
李妈妈心中惊讶,忙推辞道:“紫菱姑娘,这可使不得!无功不受禄,老奴不敢收姑娘的东西!”
紫菱抿嘴一笑,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李妈妈:“妈妈既如此说,那紫菱便求妈妈替紫菱做一件事。这油纸包中是一些药粉,最有滋补功效的,您将它放入二小姐的茶汤之中,给二小姐好好补补身子如何?”
李妈妈惊得浑身发抖!她也是内宅的老人了,怎么会不懂紫菱话里的意思?
什么滋补药粉,根本就是想让她去害二小姐!
“不不不!老奴不敢!厨房里夫人守得铁桶一般,二小姐的一应饮食起居,都是贴身大丫鬟在照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老奴僭越的!这个忙,老奴真的帮不了!”李妈妈吓得连连后退,拔腿就想跑。
紫菱脸色一变,拦在李妈妈面前,冷声道:“李妈妈,听说你还有个独子在外面铺子上做事?”
李妈妈脸色煞白,声音抖得不像样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紫菱嘴角的笑意十分刺眼:“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今日这个忙,你是非帮不可!不然,若过几日,你那独子突然暴病身亡,你可不要怨天尤人!”
李妈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怎样接过油纸包,又怎样回到秋爽斋,一概经过,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在厨房守了好几日,终于等到机会,趁刘妈妈弄破了手出去找膏药,偷偷将那纸包里的粉末放入二小姐的羹汤之中!
不过方才听翠屏说话的语气,似乎还没觉察到什么。
李妈妈松了口气,出了秋爽斋的门,便抄小路往外院奔去。
看见李妈妈消失在门口,翠屏低声吩咐身边的三等丫鬟坠儿道:“去,跟着李妈妈,看到她去哪里,见什么人。偷偷的看在眼里,回来禀了我。”
坠儿是个机灵的,见翠屏重用她,忙应道:“是。坠儿一定悄悄的,不叫李妈妈知道。”
翠屏赞许的点点头:“快去吧!这事办好了,自有你的好前程!”
回到屋里,翠屏便低声将李妈妈过来打探的事对陈宜宁说了,又说派了坠儿去打探消息。
陈宜宁略略沉吟了一会儿,便道:“这背后之人定是陈宜衡无疑!上次在法源寺被我逃脱,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只是,他为何如此着急要下手?难道……”
翠屏蹙眉道:“怕是紫菱在他面前说了姑娘什么坏话罢?”
陈宜宁笑道:“陈宜衡又不是三岁的孩儿,紫菱说些我的坏话他便要来害我?”
话音刚落,陈宜宁突然心头一跳,紫菱,紫菱……紫菱是在内室贴身服侍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过紫菱的眼睛。
紫菱究竟对陈宜衡说了什么话,让陈宜衡不顾一切要将自己置之死地呢?
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明白自己已经猜到了他的真实出身!
那日紫菱和绿桑的血在水中相溶,以及后来请了张大夫过来询问,紫菱都一直站在旁边!
紫菱自然不知其中的干系,但若是机缘巧合,被陈宜衡知道自己在追查白矾能溶血一事,他定然什么都明白了!
陈宜宁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背后顿时冷汗涔涔。忙吩咐翠屏道:“坠儿回来了,让她马上到内室来见我。你让红萼带两个婆子去找李妈妈,找到了马上将她绑在院子里,等我发落。”
翠屏见陈宜宁脸色发白,心知此事关系重大,忙点头应了。到门外叫红萼带了婆子去找李妈妈不提。
翠屏一走,陈宜宁便挣扎从床上下来,慢慢的,一步步的朝放在屋角的箱笼走去。17135503
堇姨娘的亲笔日志就藏在箱笼的最底端。她本来想等自己身子好些了再去揭发陈宜衡,如此看来,竟是等不得了!
她和陈宜衡,现在已经到了生死搏斗的时刻!不是陈宜衡死,便是她亡!
箱笼上面都压着衣服,陈宜宁病后身体虚弱,根本无法把手伸到箱笼的底端,只好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放到床上。
这么点小事,已经累得她浑身虚汗,脚步发软了。
好容易摸到锦缎包着的那个木匣子,陈宜宁才松了口气,轻轻的将那锦缎包袱拿了出来。陈宜宁拿出木匣子放到妆台下面的小抽屉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直接将那锦缎包袱抱在胸前。
这才安心躺在床上,静静的等着坠儿和红萼的消息。
没过多久,翠屏进来了,见满床铺着衣服,吃了一惊:“姑娘,您要找什么衣服?怎的不叫奴婢来找?您身子还不曾大好,怎么禁得起如此折腾?”19TJ5。
陈宜宁也不回答翠屏的话,只问道:“坠儿呢?”
翠屏忙道:“在廊下候着呢!奴婢这就叫她进来。”
坠儿生得眉清目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还带着三分稚气,束一个双鸦鬟,系着碧绿青金双色的绦子,十分灵巧秀美。
“姑娘,李妈妈去了外院大少爷的院子。”坠儿对陈宜宁行了礼,便口齿清楚的答道。
陈宜宁点点头:“李妈妈见的什么人?”
坠儿忙道:“大少爷的院子看的很紧,奴婢不曾进去,所以并未看见李妈妈见的何人。”
陈宜宁有些失望。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陈宜衡既然视她为眼中钉,他的院子又怎么会轻易让秋爽斋的丫头进去?
见陈宜宁一脸失望,坠儿忙道:“不过,奴婢朝院子里洒扫的丫鬟打听过了,她说,李妈妈见的是紫菱姐姐。奴婢担心洒扫丫鬟看错了,又秘密的多打听了几个人,大家的说法并无二致。可见,李妈妈见的,果然是紫菱姐姐。”
紫菱!果然是紫菱!一件件,一桩桩,所有的事件都可以串在一起了!
陈宜宁握紧了胸前的木匣子。陈宜衡,这一次你死定了!不仅混乱陈家的血脉,还敢陷害陈家嫡出的小姐!
陈宜宁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退下腕子上一只金镯子递给对坠儿道:“你果然是个机灵的,办事很妥当。我很喜欢。”
坠儿大喜,忙跪下道谢。陈宜宁又对翠屏道:“将坠儿升成二等丫鬟罢。这般机灵,三等丫鬟着实委屈了。”
坠儿更是感激不尽,不停的磕头道谢。
翠屏刚扶了坠儿起来,院子里突然传来李妈妈杀猪般的喊声:“你们这些小蹄子,做什么说绑就绑?我好歹也是秋爽斋的老人,你们的老子娘见了我也要尊一声妈妈!”
李妈妈回来了。陈宜宁唇边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容,对翠屏和坠儿道:“你们扶我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