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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秦逍一怔,难掩惊疑之色。睍莼璩伤
那边,罗成的穴道已经被丘明解开,急声叫起来:“主子被那狗贼藏到后头仓库了。”
最后一缕夕阳,突然之间收了起来,天色顿时变成了青蟹色,同一时间,高空之上有一个信号弹以一种美丽的雏菊的形态绽放开来。
龙隽之侧头望了几眼,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面对四处奔涌而来的御林军,他从容的下令辂:
“投弹。”
事先准备好的几十枚烟雾弹被甩了出去,伴着砰砰砰的落地炸开之声,他飞也似的来到秦逍身侧,低叫一声:
“快走,人已经救出来了!嫣”
四处弥散开一层浓浓的烟雾,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迷惑了所有人的视线,令他们看不清敌人身处何方,混乱中,他们井然有序的往外撤去。
龙隽之在还是萧缙的时候,对这个胡国师曾作过深入的了解,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布局,常常是一个圈套套着另一个圈套。
此人拿住了云沁,和他来讲条件,不仅仅是想要换回萧群,更想借机拿下他,以作为筹码和龙家开条件。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一定会留一手:最好是人被救出去了,人质还在他手上,那他就稳操胜券。
他必须防止这个人使诈,所以,另派了一支人马,在他们踏入水仓换人的时候,他们悄然潜入,于暗中查探附近的情况,以防万一。
而事件的发展,就如他预想的一般,这个胡国师果然使了奸计:想用一个替身,借着匆忙的交换过程,来不及辨认,令那替身,凭着云沁之貌,突然使出杀手。
还好,他发觉了。
以烟雾为掩护,龙隽之带着人,逃的并不困难。
那些御林军,不敢乱放箭,毕竟这些人当中,还有秦逍——那位大人物,是伤不得的,西楚和龙氏已经交恶,若再与南越也一并得罪了,那对于西楚如今的国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
一半个时辰后,约好碰头的树林里,龙影卫领卫张函带着人等着那里,其身后有辆马车,隐于树荫之中。
“人呢!”
龙隽之急声询问响起。
张函忙回话:
“在车内!许是因为惊到了,累到了,正在睡!”
龙隽之第一时间往马车走去,张函忙替主子扶起车帘,以手中夜明珠为其照明,但看到云沁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脸蛋儿,白里透红的,夜明珠的光,将她衬的异常的娇美,长长的睫儿轻轻的抖动着,自是被外头的声音吵到了。
他看了一眼,前世在中国,她曾在他床上睡的甜,只是那时的容貌比较清秀,不算如何如何的美,这一世,她生的却是一张不折不扣的美人脸,美的让人惊颤。
这是他第一次见着她慵懒妩媚之色。
可惜,以后,这样一副美,会成为别人怀里的风景。
关于这件事,他不愿多想,而伸手抚向她的耳际,滑滑嫩嫩的触感,没有任何异样,不由嘘了一口气。
是她。
没错。
就这时,云沁那长长的弯睫毛动了动,那似黑色水晶葡萄一般的大眼,缓缓睁开,眨了眨,唇角展开一朵美丽的笑,完全没有受到惊吓的模样,更像是在深闺之中,她小睡了一番初醒来。
他像被开水烫到似的,连忙缩回手,
她看到了他,揉了揉眼,坐了起来。
“龙隽之,你到底还是来了!我以为你是不想再见我了!”
声音娇软的,带着一点幽怨之色,令龙隽之心头一窒: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他是谁了吗?
“瞧,头发上有树叶!刚刚打得厉害么?我帮你摘掉!”
她半跪着,凑过身来,一股异香飘过来,是一股很浓郁的琼海花香,比往常浓了好几倍,其中还夹着其他异样的香体。
他眯了一眼,便是这个时候,几道寒光乍现,他惊往后退,几根梅花针破空而去,紧跟着,一把透着异香的白烟往他脸上撒了上来。
“快退!”
他厉喝,这白烟中夹色青黑色,有毒。
张函一骇,不明白主子让他们救来的这个女人,怎就突然向他们发难,忙掩面而退。
同时,就听得云沁发出了一阵低低的似银铃一般的笑声:
“龙大公子果真好生警觉!”
龙隽之已吸了一口进体内,咽喉处一阵辛辣辣的,他连忙自怀里取出一颗大还丹吞下,清凉的药香顿扫那一片不适。
他一双眼,沉沉的盯着这个自马车中缓缓走下来的女子——明明生着一张属于云沁的脸,但她却不是她。月光撒在她身上,从他目测的角度来看,她的身材,比云沁足足小了一号——又是一个冒充的。姓胡的真是奸诈。
当然,胡国师的奸诈阴毒原就是出了名的,如今的重点是,这个女子并没有易容。
怎么会回事?
这世上,竟有这么一个生的和云沁一模一样的女子?
“你是谁?”
如此之神似,竟把他也骗过了!
那女子一笑,声音咯咯作响,在树林间滑过,那么的轻快动听: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云七小姐现如今还是我家主人手上。龙大公子要是不想她出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可引龙大公子去见一见。水仓那边,只是开胃小菜。我家主人说了,龙大公子心机重,凡事都会转着弯的想,想要擒拿住他,可实在不易。所以,就把我们两妹们一起安排了出来,一再暗动杀机,果然都被龙大公子看破。公子心细,传言不虚!”
“云七现在在何处?”
这消息着实很打击人。
张函很受伤: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居然救了一个冒牌货?
龙隽之却没有被意外打乱阵脚,沉着发问。
“放心,我家主人暂时不会为难云七小姐。只要大公子能老老实实配合,云小姐还是安全的。大公子想见的话,小女子这就为您引路……但,只准单独会面!就不知道大公子敢不敢赴我家主人为您设下的鸿门宴!”
那语气,满是挑衅之色。丘明和张函都紧张的看向他们的主子,心头都在暗恨那胡老贼怎如此的狡猾,更害怕主子会答应独闯。
“公子不可。您身负家国大任,这番回来救人,已给足了秦逍面子。万万不能再只身而往!”
张函力劝。
丘明则沉默,张函不知底细,他却是清楚的,主子来救人,可不是为了秦逍。
“姑娘前面引路吧!”
龙隽之想了想,终还是淡淡的应下。
这令张函急了,急急相拦:
“公子不能啊!”
他是龙卫卫领,身负护卫少主之责,若少主出事,要他如何去面对家主?
“放心,纵然落到他们手上,他们也不敢拿我如何如何的?”
因为刚刚他们交出云的萧群也是一个冒牌货。
冒牌货换冒牌货,不亏,只是他没料到这个胡国师会设下两重陷井。
“公子,事关家国安危,还请你三思!”
张函跪了下去。
“不行,这一次这件事,我必须去!”
他语气坚定。
云沁的安危,他不得不顾,纵然此生,他们有缘无份,可是当她身处险境之时,他却不可能弃而不顾。
这当中有三世的情份在。
想三百年前,她曾剖心相救,光这份情,他就无以为报。此生,他记起最初,再不能许她一生,给她姻缘,但是,曾欠下的恩情,该回报的时候,他绝不会退缩,哪怕送命,他也会去。
这是他对她唯一的一点回报。
“少主……”
龙隽之已推开了张函,跟着那个女子往西而去,没走几步,便和寻过来的秦逍罩了一个正面。
“沁儿,龙隽之,你们去哪?”
刚刚,他们走散,秦逍好不容易赶过来,却看到这样一个情形,他的心莫名的一沉,低低叫了一声。
他在紧张。
“她不是沁儿。沁儿还在那胡为手上!”
就连自小陪着云沁长大的秦逍,也被这女子神似的脸孔给骗过了,可见她们得有多像了。
秦逍一怔,拦住了那女子,盯着看,那么的像,怎么可能不是?
“五爷认错人了。”
她浅浅一笑,身上流露出一种清艳脱俗的气质。
秦逍细细一审视,的确不是,沁儿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脆而韧,亲而润。
他不觉惊蹙眉头,露出诧异,而后问:
“在哪里?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五爷,我家主人说了,想单独会见龙大公子!”
女子又脆生生的说了一句,一双明眸,借着月光,在两个男子身上来回的巡视。
世人皆知啊,这秦逍乃是云七小姐的未婚夫,龙大公子则另有未婚妻在东越境内,可,以她现在看来,龙大公子对于云七小姐的紧张程度,不亚于秦逍,最叫她疑惑的是,她的主子,怎会认定拿住了云七小姐,就能左右得了龙大公子呢?
她在心中轻叹,云七小姐好生不得了,一颦一笑,能令天下英雄竞折腰,而且还两个权倾天下的英雄,不顾个人安危,而为她以身涉险。
且问世间,有谁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我去!一个时辰之内,我若不能安全回来,麻烦你把我的人安全带出去。”
他掷下一句,西去,没半分迟疑,一袭紫衣,很快淹没于夜色中。
秦逍张了张嘴,想叫住他问:
“既然你对云沁没有那份心,为什么还肯为她出生入死。”
终究还是没有叫住,想来他也不会回答的。
明明情深不舍,却不相认,誓不娶。
这个人的心思,他真是看不透。
****
大船,诡异的停在湖心,湖面之上,薄薄水气迷漫,皎月映河底,风景美如画。
一叶扁舟,将龙隽之送上了那一艘布满高手的官船之上。
船分四层,层层灯笼高挂,把大船照了一个通亮,银甲青衣一片,一个个手执铁剑,而他,手无寸铁,孤身而来,陷于重重包围,却一身从容淡淡,这份胆魄,世间几人能有?
第四层上,酒香飘,佳肴满桌,一南一北,两个座位,置着酒杯,杯中还有残酒,盘中还有刚刚夹来的菜肴,呈现出刚刚曾对座而饮的场面。
船阁内,灯光妩媚,云纱轻摇。
珠帘下,美人沉睡,珠帘外,他依约而至,瞄了一眼里面的光景,往里而去,但看到胡国师轻轻而笑,倚在珠帘前,斜眼瞅着睡的正香的少女,手中执着一壶酒,一边独饮,一边很变态的欣赏着美人,也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听得身后有人来,他似吟似叹了一句:
“自古便说美人是祸水,可毁英雄于手指间。果然是有些意思的!唉,这位云七小姐,果然是国色天香呀,难怪龙大公子如此念念不忘。要是我能年轻二十几年,想必也会为其倾倒的!”
龙隽之穿过那面的珠帘,静静的站着,审着床上女子,合身平躺,穿的是一件出自云裳阁的简便裙子,头饰简单。
“我怎么确定她就是云沁?”
其实,他已经确定。
云沁的手指上有一道淡淡的疤,那是在地坛时伤的,疤印骗不了人。
“你确定不确定并不重要!”
胡为转身,用自己硕大的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重要的是,这一次,你插翅也难飞。”
他研究着面前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男人,想要对付这种人,就得拿住他最最在乎的人,云沁就是。
“你这脑子,转的的确快,聪明,也敢冒险,我拿这两个替身蒙你,竟没让你上当。一而再的看透。呵,果然是有两下子的。而且,你居然和我一样的奸诈,拿了一个假的太子来耍我。呵,胆子够肥呀……你就不怕我一怒之气,把这个丫头给毁了吗?”
“你不会!”
龙隽之声音清冷而肯定:
“你敢得罪我龙家,那是因为龙氏和萧氏的关系,已经决裂,但是,你不敢真正的伤家沁儿。因为云沁代表的是三股势力。只要她出一点事,西楚国不仅有外忧,还将有内患。云家堡和云中阁会闹,秦家会生气。那后果,会很严重很严重。”
句句刺在点上。胡为笑了笑,那刀疤直颤:
“其实你还是怕本国师会下狠手是不是?”
要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龙隽之不说话。
是,他就是怕他不按牌理出牌,而害了云沁,可他不会承认,淡淡的道:
“胡为,你对我有一种奇怪的敌意!这是我想来会你的最最主要的原因,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他优雅的在那桌酒宴前坐下,闲闲倚着,一副想和他长谈的模样,一点也不急,也不惧,打开窗台说亮话:
“先头的时候,你是一心想致我于死地,挖空心思布下那么一局,想把我埋在地下。那件事,你可费了不少心血在里头。差点就让你得逞了!”
他是谁,他知道。
这是心照不暄的事。
“的确,你本该死在下面的。有句话说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居然就让你活回来了,而且,最后的结果是如此的叫我意外——摇身一变,就成了龙隽之。嗯,这事,要是皇上知道现在将他往死里逼的人,就是他疼了十八年的儿子的话,兴许会气吐血!”
胡为很轻的放下手上那只空了的酒壶,走了过来,而说的这话,让龙隽之心奇:这事,他竟没有向楚帝回报——此人,果然有贰心。
胡为站定在他面前,挽了挽袖绾:
“认得你这么多年,好像还从没和你吃过酒,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杯?你看,这菜,可是别样丰盛的。”
“嗯,看到了。想必胡国师和云阁主一度相谈甚欢!”
“还行!云七小姐还是一个相当健谈的人。”
他拍了拍手,有人送进了一壶好酒,退下,他坐在到了龙隽之对面,给彼此斟了一杯:
“龙隽之,想要你死的人,不是我,而是楚帝。本国师只是奉命而为。”
这个人,把自己的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龙隽之自然不信。
在西楚国境内,胡为是帝前近臣,二十一年前,他毁掉了一个金氏,二十一年来,他在西楚的朝廷之内,广结人脉,构建了属于他自己的势力,曾经全力扶持萧恒坐稳帝位,如今呢,他却在暗处扒萧家的根基——
龙隽之一早就感觉到了,这个人另有什么可怕的企图。
前太子之死,其实就和这个人有关。
这是他在做怀王时,于暗处调查得知的一件事。
但,这个人用一种隐晦的手段,将皇后误认为楚帝是那一只幕后的黑手。
他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空出太子之位,来让他这个怀王占这个便宜。
事实上,这几年,他一直想用各种法子除掉他。他所遇到的那些刺杀行动,至少有一半是出于他的授意。
那几年,正是父亲正器重他,胡为曾让人多次在军用物资上做手脚,想令他打败仗,打翻他留在楚帝眼里的好印象。
他不知道楚帝和岑贵妃什么时候接上头的,以他估计,也就最近一两年间。
在这个过程中,肯定还是这个胡为在穿针引线,从而确定了他冒牌儿子这么一层身份。
说来说去,这一切,全是这个人想除掉他这个在西楚国民心中有着举足轻重份量的怀王殿下,同时,借机再除掉一些楚帝的其他子嗣,而确定新太子稳若磐石的地位。
可直觉告诉他:胡为这么做,并不是仅仅为了新太子,应该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因素包涵在其中——
他可能要夺萧氏的江山。
萧氏的确不配拥得这大好河山,但,这厮更不配。
这锦绣河山,全是金家的,他自要为金凌为燕熙夺回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