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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正中,有一根通往地面的乾坤柱,那柱子,连着地面上的天坛。麺魗芈伤
柱子身上,雕龙刻凤。
龙与凤之间镶着一颗龙眼大小发着奇光异彩的珠子,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有白虎的图腾。
坛下,有三根鼎天玉柱,分别立于乾坤坛之左右,以及正北方向。
每根柱子上都有那么一颗珠子,分别显露着青龙、朱雀、玄武三种图腾榧。
正是这四颗珠子,将整个地下宫殿映衬的宛若白昼,堪比一千瓦的灯泡。
除此之外,东半间地宫,以一面珠帘将其一分为二,帘后,布置的犹如是女儿闺阁,贵妃榻,琴台,棋桌,书架,案台,应有尽有。
琴为当世最好之琴,名为凤弦;棋,是当世寒玉所制,布一珍珑棋局于其上;书,是当各种绝版典籍;画,横挂一长轴,有一白衣女子含笑坐于一雪狼身上,笑吟吟行于青山绿水间,远处,有一杏衣少年,正翩翩舞剑,迎着朝阳垆。
这一男一女,便是玉门上的那两位,模样清晰可辨。
“这里倒是布置的极为的雅趣……”
宁太后环视了一圈后,目光落在那一轴长轴巨画之上:那笔墨所到之处,无不显示如新,就如同这三百年的历史沧桑,从来不曾存在似的,鲜亮依旧,没有半点陈旧腐蚀的痕迹。其他几件东西也皆是如此,时间在这里停止了脚步。
萧缙盯着那福画,觉得那画面有点熟悉,想走进一步细细的看:那女子的音容笑貌,散发着一种巨大的魔力,令他不知不觉的为之吸引。
同时,有一些什么东西似要在脑子里爆裂开来,他的整个心肠都为之纠结起来,疼痛起来。
唔,是不是他忘记了一些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了?
他记得的秦夫人林若情说过:他在这个世界能找回部分记忆,有关于他的前前世——
这话,很奇怪。
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呢?
他的前前世的记忆,很重要吗?
而且还是部分?
为什么只是部分,而不是全部?
可他已经在这九洲生活了十八年,身体内所拥有的记忆,无非就是临死前在中国的那些过去,除此,别无其他——
也许是机缘未到。
也许这个乾坤坛,便承载着那样一个机缘……
是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四哥,别过去!”
才走了两步,萧译连忙过来阻止,稚嫩的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那里的物件,不可乱碰。处处有暗阀机关。你看那边地面上的玉砖,颜色皆不同,踏上去,就会触动了机关阀子。一有不慎,便能招来暗箭伤人。”
是的,萧缙看到了,那边果然是暗藏了杀机的。进来的人,若是贪财,必难逃死路。
他打住了步子,又来回再探看了一番,转头时,看到云沁也眯着眼,正盯着那画看,眼里也露出了惊疑之色,不知在惊什么,疑什么?
“既然来了,四哥,先祭拜一下吧!这是这里的规距——但凡入此处的人,皆要到乾坤坛上敬一支香,叩一个头,这是三百年来的传下来的规矩,否则就会被这殿里镇着的魂魄给缠住,一辈恶运当头,永世没有翻身机会的……”
萧译看到四哥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后,笑了一笑,耸耸肩说:
“据说,这话可不是诓人的……瞧见没有,那颗白虎神珠内,就镇着燕世子的魂魄。呵呵,至于真假与否,我们真不必记较太多了。”
他指了指乾坤柱上白虎神珠。
萧缙抬头看,那颗珠子闪闪发着光,那么的璀璨夺目,神思又恍惚。
眼熟!
太眼熟!
这东西,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的,貌似还经常拿在手上把玩的。
他凝神细想,看来,他与这里,可能还真有着莫大的渊源。
“四郎,不管真假与否,不碰是最好的!乾坤坛处处有机关。触动了不该触动的机关阀子,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
宁太后瞥了一目自己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淡淡叮咛一句。
鬼神之说,既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毕竟,这玩意儿,很玄乎的,没有人死过——只有这位燕奕,曾死而复生,又或者这不是死而复生,只是当时人家没有死绝,因此才有了复活一说。管他,反天不碰是最好的。
“多谢太后提醒!”
萧缙欠以一礼。
“来吧,先行祭祀之礼,然后再研究其他事情……”
宁太后也自目光灼灼四顾环望——
这祭坛的建造图纸,据说是女帝和皇夫一起绘制的,前朝曾有珍藏下来,可惜后来丢失了,如今皇宫内留下的只有一卷当年工匠师临摹拓下来的版本,她曾经趁萧恒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瞧过,图上标注出了各种重要机关所在——
这图,后来,被皇帝藏了起来,幸好,她有一个过目不忘的头脑,又另外拓了一卷,直觉将来会有用。如今果然派上用场。
前天,她将这个图给了怀王,是故,怀王清楚这地宫的结构。
只是东殿这一角,小皇帝说这里有机关,但她所看过的地坛上并没有标明,可见有些东西光靠那拓本上的标识来判断,是没有用的,必须小心谨慎。
“国师,请祭香……”
太后见萧缙折了回来,才转头,吩咐了一句。
新国师在边上应了一声:“是!”
很快,四个内侍捧着一碟碟柱型檀香走了过来。
太后瞄以一目,含笑对小皇帝说:
“皇上,第一柱香依旧由皇帝先来……”
萧译一身明黄的龙袍,合身得体,个子虽然不够高大,但也有小大人的风范——龙袍平添了他几分王者的威风之气,可他终究没有那种强大的震慑力。在所有臣子眼里,他只是一具随时随地有可能被取而代之的傀儡。
他点头,国师马上取一柱香,躬身来过来,随即跑到乾坤坛,点着那支点香烛,退到边上侍着。
萧译上去,点燃了那支香,没一会儿,一阵婷婷袅袅的檀香蹿了开来,很浓郁的。
萧译三鞠躬,又往坛前的那一团绣着龙纹的蒲团上跪下叩头,礼毕,将祭香插到了那乾坤柱前的香灰里。而后,在场众个人,一一执香,叩头,先是太后,后是摄政王,怀王——末了,便是同行的侍卫,一个个皆叩以大礼。
近百支柱香齐燃,祭罢,地宫中,檀香袅袅,翻起层层烟浪,盘腾在空气里,那原本明亮璀璨的光华,就如同披了一层神秘的轻纱一般,给地宫抹上了几丝诡异的气息。
而后,太后吩咐主理国师一案的几位臣子四下看看。
云沁也开始在这地宫里斟察起来,对每座花坛,每根玉柱,乾坤坛的东西南北四面坛壁,以及坛壁上的每个图腾,以及那每一寸光可鉴的地面,都有细细的查看,可惜没有任何发现。
可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胡徽肯定来过这里。
因为,祭祀花只能生活在阴冷的角落里,见光便死,而祭虫则依附花蜜而活,花一死,祭虫就会死。所以,花,不可能移植到外头,胡徽必定来过,有可能还在这里与人争执过,而且还曾扑倒在花坛里,无意当中把那花芯里的祭虫吸进了鼻子,而后,在离开祭坛后死掉的……
“请问皇上,此处地宫,除却这样一个地宫,可有什么其他密室暗阁?”
一直沉默的司靖,从进来开始,就在对这一处地宫,进行细细的观察,而后是一番沉思在,而后来到小皇帝面前,拱手作揖的发问,神情肃然道:
“据草民所说,祭坛之中,结构极为的复杂,除了主坛,还有一座暗宫,暗宫内置有千年玄冰寒棺,一具冰冻的女尸,藏于其间。不知道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令萧译微微一怔,神情有点迷茫:
“竟还有这等事?朕不知!”
那表情,绝计是骗不了人的,看来,萧译是不真知情。
宁太后的目光因为这句话,而变的极为的犀利。
“司先生,这是从何处听来的?”
司靖回过身行礼道:
“禀太后,胡国师的孪生弟弟胡徽,吃醉酒后,曾经醉语他入过暗宫,见过坛中冰美人。当初,在下曾以为这胡徽在胡吹,可如今看来,他之前,的确进过乾坤坛。并熟知这边的机关暗阀。因为他长的与胡国师像,所以,他有可能以国师的身份进来过也说不定……在下听说,国师每个月都要入地坛来巡视一次到两次。三百年来,国师的存在,一直就是祭坛的掌理者。是故,胡国师应该知道暗宫所在,就不知太后清不清楚这件事!”
这些绝不是杜撰。
“这事,哀家并不清楚。前朝传下来的结构图已经失传。如今留在宫中的拓本并没有标训有暗宫一说。但密史上倒是有记载过这么一个事。具体埋在哪个位置,无人知。”
太后摇头。
司靖蹙眉。
一阵沉默,太后忽疑惑而问:“胡国师得皇上如此重用,如何能带其他人进来。再说,他进到这种地方能做什么?”
“也许是为财!”
云沁走到司靖身边,道出心里一直在揣测的原因。
“的确!可能是为财。”
司靖马上应和,想了想,转身直视那高高屹立的乾坤坛,想到了一些民间的传说:
“相传祭坛深处,埋着一处前朝女帝埋下的巨大宝藏。这事儿,虽没有历史记载,但看那位胡徽,终日游手好闲,却常年穿金戴银,衣着极尽华丽,出手极为的阔绰,也许果有其事也不一定。”
太后不觉笑了,摇头:“不,这绝对是谣传!”
小皇帝萧译点头:“这事,当真是民间谣传。乾坤坛内绝无宝藏之一中。这个事,朕之前曾问过,父皇也说绝无此事。而这三道玉门机关的开启之法是从古流传至今的。除此,并没有其他暗室密道的机关开启方法流传下来。”
一顿,又道:
“你们且试想,若真有宝藏存在这世上,前朝国库空虚时,何以不将这一笔财富取将出来,用于买粮食马匹之用。嘉恩末年,北方天灾大冻,死了多少百姓,地方政府向朝廷求救,朝中却爱莫能助。可见,此话不实。”
最后一句,乃是不争的历史史实,有着强大的说服能力。
宁太后点头,有力的加以力证:
“极对,本朝自建朝称制以来,太上皇也曾多次进得这地坛,若有宝藏,早已取出以充国库之用。太上皇既然没动,那自然是没有的。”
虽然新帝和太后的说辞很一致,且句句头头是道,可司靖和云沁依旧认为空穴来风,必有其因,但他们没有佐证能来证明这底下还有暗宫,只得闭嘴。
这时,德高望众的老臣孟鹤之站了出来,开始研究起那开的盛艳的祭祀花,一双眼,眯成一线。
云沁不语,也走向了那将乾坤坛花包在其中的花坛。
花坛里的花,很是妩媚艳丽,若是细细看,每朵花的花蕊里都有一只或者两只祭虫在那里忙碌的“采蜜”。
据说这祭祀花和祭虫是互为依存的关系,祭虫以祭祀花密为巢,花密为食,而祭祀花则必须衣赖祭虫而长开不败,艳丽不谢。
“这花,真是美极。而且很香。”
她叹了一句。
蝴蝶状的花瓣,火红的,心形的花道,心形的花蕊,是金黄的,而附在蕊丝上的祭虫,是雪白,看上去,不像虫,而像是这花蕊的一部分,平添了这朵花的美丽。
那位老先生捋着长须微微笑:
“的确很漂亮。司六公子,可知这花的来历?”
云沁见有人来与他搭讪,忙转身抱拳道:“晚辈不怎么清楚。老先生可知……”
“老宿也只是知道一星半点。”
“老先生可愿说说,晚辈洗耳恭听。”
她表现的相当恭敬。
谦虚是美德,该低调的时候,就该低调,对于自己知道的不甚清楚的事情,不懂装懂,那是一种愚蠢的表现。
孟老先生颇为爱才,之前曾与她有过一番交谈,觉得这少年奇探并不恃才傲物,原本就对他相当的感兴趣,如今,见他如此的尊老敬贤,越发的欣赏,便指着那花坛内怒放的花,说道起来:
“此花,原本不是叫祭祀花,而是叫寄思花,乃是一重天璃山上的天之花,生于极寒极阴的琉璃山上,本来没有名字,是一重天上的“阿琉”给取的名字,意为“寄托思念”之意。“后来阿琉与神女璃和被拆散,离开时,阿琉将一大把的寄思花的种子撒落到了人间。那种子多数因为土壤问题没有发芽,另有一些落到了北海陆地的深山密林、不见阳光的阴冷山涧,或是深暗冰冷的地穴内,反而生根发了芽,而后开出了艳丽的花骨朵儿。这便是寄思花的由来。
“传说,阿琉很怕那些花会在人间水土不服,无法像在天界那样百年不败,便将自己的半枚情魄化成寄思蝶依附寄思花而生。这便是寄思虫的由来。
“后来,这寄思蝶,被称为了祭虫。这寄思花被称作了祭祀花,纠其原因是:璃和女神灰飞烟灭了,于是此花,便多了祭祀之意。
“这种花,一般只能生养在冰寒地带。原本并不存在我们这片九洲大陆上,三百年前,女帝在北冰洋内取玄冰寒玉时发现,费尽心思才种植到了这座地宫内。极为的罕见……”
这老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云沁在边上静静的听着。
时,萧缙就站在不远处,侧耳倾听,目光深深盯着那漂亮的花瓣儿,以及那寄生在花蕊里的寄思蝶,似乎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带上一丝奇异的疼痛。他低头闻了闻那花香,很清甜。
这一刻,他的耳边,响起了一段悲痛而隐忍的话来,也不知是谁在遥远的不知明的高处清冷的低诉着:
“听说他们母子两如今居在北洋上一座小岛上,那地方人烟罕至,冰冷透骨,只有那个佛光洞才有几分暖意。
“天帝说要她们在那里修行。戒嗔去煞,一点一点的走回正路。你说,她会慢慢放下一切吗?
“也许会吧!时间会沉淀,长了以后,什么都会淡忘的你说是不是。
“只是,我还是有点担忧,阿琉生出来的娃娃会不会有魔性,要是有,活佛能替他将魔根去尽么?
“唉,我见不着他了,此生唯一希望他能堂堂正正的做自己,不会被三界所鄙夷,不必担惊受怕,不会终日惶惶……
“呵,这样挺好,熬个几百年。他们就可以出来,不会再受天规约束。天地之大,可任他们遨游。不必受那灰飞烟灭之痛。
“只是那地方太冷太冰,根本就没有什么花啊草的,阿璃那么爱花花草草,那么喜欢美丽的东西,喜欢热闹的人群,要她带着孩子,独自在那里熬这几百年,那得多寂寞。
“虎儿,帮我把这一包寄思花的种子撒到人间去,寄思花只能在阴冷的地方才能生长。她喜欢的。我也喜欢。让它永远伴着他们母子吧!
“虎儿,怎么办,我就要去镇守天盘了,从此所有记忆将一并抹煞,也许再也记不起她。可是,我怎么舍得忘了她,还有我们那个快要出生的孩儿……只要想到这个,我就觉得难受。可恨我无力保护他们……
“要不这样吧!我把我的情魄一劈为二,我留一半,另一半去陪她。寄思花所到之处,便有我无穷的思念相随。以后,我是花芯里的寄思蝶,会让寄思花开到最繁华……
“阿璃阿璃……你会看到的,那些花,是我对你的思念,从此以后,年年岁岁的相伴你与孩儿左右……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
奇怪啊!
这些几近绝望的倾诉,在记忆里翻起,到底是谁在那里伤心欲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