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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看了看叶弛,然后又看了看我。
夜已经有些深了,他沉默的这段时间我甚至听见了宿舍外面传来的蛐蛐儿叫。
“刚才已经说过了,鬼玉是有灵性的,而且还有一点,极寒之气能够修补鬼玉,但是鬼玉的融合同样也要靠灵力。”
闻言我稍稍愣了一下,这个之前江楚城好像也和我说过,但是我实在没有找到把它们联系到一起的方法。还是说,鬼玉融合之前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叶弛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在我前面开了口:“那就是说,清寂和炎月他们现在这么千方百计想要让阿翎找到最后一颗五行轮回珠,实际上就是为了能够让鬼玉融合?或者说,他们的打算是在最后一刻得到鬼玉?阿翎本来就是鬼玉转世,一旦鬼玉被拿出来,那么说不定就会死掉,这就刚好和清寂说的最后一世吻合。”
“有道理……”我点点头,过后越想越觉得叶弛说的对。
而且这样的猜想也符合先前长屿说的那句,江楚城并不是很想让我真的拿到五颗五行轮回珠。在叶弛说的这番话上面,再大胆的猜想一下,现在郑芸微在清寂手里,江楚城在会所并没有把她抢过来。那么如果说,我找到最后的一颗轮回珠之后,让鬼玉融合,融合之后的鬼玉就会从我的体内出来……
那样我就会死去。
而江楚城肯定是不会愿意让我死去的。所以长屿才会说,江楚城并没有真正的想要出力帮助我找到五行轮回珠。那样不就等于他在一步步的把我往死里推?
可如果他不愿意让我体内的鬼玉融合的话,又为什么要一直修补呢?还是说修补和融合根本就是两码事?
我把这个问题抛出来,而后听司命道:“应该是这样,夫人如果……实在想不明白的话,不如当面去问问主人?”
我摇摇头,而后叹气道:“他要是肯告诉我这些的话,今天我们就不用在这里讨论这么久了。”
“倒也是。”
司命挠挠头,讷讷的闭了嘴。
“现在差不多已经理清楚头绪了,那阿翎你还想要去找这最后一颗珠子吗?”
我闭上眼。
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不想找的问题了,而是就算我不找,清寂也会逼着我去找。虽然现在我已经让叶弛把老板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让那些鬼物一时半会儿不能够找到他,但是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萧寒还和他们在一起。
萧寒是现在的老祖,哪怕是没有心,他的灵力也不容小觑。
萧寒、长屿,再加上一个清寂,现在他们可以说是能让人头疼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找,而且我们一定要在他们杀掉那个老板之前,把最后一颗轮回珠找到。长屿已经是厉鬼,他虽然向着我,但是他心里面已经没有善念了,完全是在凭着自己的执念做事。所以如果他要是和萧寒一起找到那个老板的话,那老板只怕是凶多吉少。对了阿弛,你把那老板带到安全的地方之前,有用血画符吗?”
叶弛一笑:“你放心吧,当时你让我把他带走的时候,就算我不知道来龙去脉,也多少能知道一些原因。所以把他带到地方之后,就在他身边贴好了符纸,用血画咒。虽然没有阿翎厉害,但是拖上一点时间应该还是可以的。用我把地方告诉你吗?”
我摆摆手:“不用,你自己知道就好了。清寂那个变态,既然能改变别人的记忆,那说不定还有办法能够看到,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顿了顿,我说,“阿弛,你和夙晔也要小心。”
叶弛闻言,敛了神色,过后点头:“我知道,不过阿翎,我会一直帮助你的。”
我感激的看着她,刚要开口,就听叶弛缓缓道:“不用谢,毕竟你死了,我和阿晔也会死。”
我:“……”
我顿时哭笑不得。
“那夫人现在打算怎么去找轮回珠?”司命听我们说了半天,疑惑的问道。
“老实说……”
他看着我。
我摊摊手:“我也没有想好。不过只要那个老板还活着,我们就还有时间去找。”
“轮回珠不就是人死后才能有的吗?那我们就去那些死掉的人来问问好了。”
我说完之后他们俩都沉默了。
我奇道:“你们俩怎么了?”
叶弛揉了揉额角:“阿翎,你不会是想要招鬼吧?”
我摸摸鼻子:“这是最快的方法啊。”想了想我又说,“不这样的话,那就只有去地府拿生死簿来看了,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可行一点?”
叶弛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的表情。
“生死簿……”司命小声重复了一遍,过后突然说道,“生死簿应该是在判官手里。”
我啊了一声,茫然的看他:“这个我知道啊……”
“我们可以去找他拿。”
“……”
我和叶弛都用“你没事吧”的眼神看着司命。
司命被我俩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他挠挠头,说:“夫人有所不知,现在地府并没有判官。自从主人离开酆都之后,很多鬼都跟着主人一起走了,其中也包括陆判大人。也因为这样,所以现在很多事都是炎月公子在亲力亲为……”
我顿时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当时我们去酆都的时候就没见到过几只鬼,原来是因为都去了幽暗城的原因。那炎月不就相当于被架空了?也难怪他这么恨江楚城了。
司命顿了顿,继续说道:“陆判大人和主人的关系一向很好,如果我们能说明来意的话,他说不定能把生死簿给我们看看。”
“可是现在幽暗城已经被毁了,我们要去哪里找那个陆判大人?”
司命看着我一笑:“其实之前夫人已经见过他了。”
“啊?”我诧异的看着司命,“我见过他了?”
司命点点头:“对,就在鬼市里。”
鬼市里?
可是之前在鬼市里的时候,遍地都是鬼物,到底哪一个才是?
我向司命投去疑惑的视线,但是司命却没有明说,只说道:“夫人想不起来也没事,明天去找找他,夫人自然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只觉得有点懵。
……
第二天我和叶弛在司命的指引下见到了那个所谓陆判大人。
当我看到面前那个穿着睡袍,一脸愠色,一双墨黑的瞳孔好似要把人吸进去的人的时候,我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昨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一个晚上,几乎把我接触的每一只鬼都回忆了一边,甚至还想着会不会是那个在下面叫嚷嚷的胖子。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陆判,居然会是唯一被我忽略掉的陆严。
他在拍卖会上的时候明明和江楚城就是一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的样子,甚至当时我问江楚城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和他认识的意思。
怎么现在……
而且要是这个陆严是判官,为什么先前在鬼市的时候,还让温禹去找出去的办法?
我感觉自己有点不太好。
“怎么是你?”陆严黑着脸,语气里的冰冷仿佛要把人冻起来。
我摸摸鼻子,心里想着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陆判大人。”
司命在这时候闪身出来,朝陆严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陆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炎夜让你来的?”
炎夜就是江楚城,那是他很久以前的名字。
司命一笑:“主人去了阴间,司命是和夫人一起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我一眼。陆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过后身子动了动,示意我们进去说话。
“夫人,进去吧。”
司命小声说。
我点点头,和叶弛互相看了一眼,而后诚惶诚恐的走进了陆严的家。
这只是一间小公寓,开始站在门外我都没有发现,进来之后才注意到屋子里所有的家具,包括地毯沙发,甚至连桌子上的茶杯都是黑色的。
陆严揉着眉心坐在沙发上,我和叶弛还有司命坐在他对面。
陆严问:“你们来做什么?”
司命直言道:“想问陆判大人借生死簿一用。”
陆严动作一滞,目光有些威严的看过来:“生死簿可是地府的东西,掌管人间的生杀,只有鬼王和判官能看。你们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他虽然是在问,但是语气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还是说……”陆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漠然道,“炎夜他想到什么法子,不打算渡魂,而是想用生死簿了?”
他这话听的我一头雾水,下意识的就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但看见他那个眼神之后,我又把话咽了回去。本来以为江楚城就已经是气势逼人,没想到这个陆严,比起他来居然也是毫不逊色。
“并非这样,”司命说,“这次来问陆判大人要生死簿,只是因为我家夫人另有所求。”
“哦?”陆严撑着头,“你要这个做什么?生死簿上汇聚着从开天辟地以来的所有人的阴气,你一个生人拿了这个东西,可是吃不消。”
我还没有开口,一旁司命就无奈道:“陆判大人莫吓我家夫人了,还是说正事吧。”
陆严眉毛一挑:“说。”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司命总算是跟陆严解释清楚了我们的来意。当他提到鬼玉的时候,原本面无表情的陆严,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他说:“所以你们是想借我这本生死簿,看看最近死了什么人,好找出最后那颗轮回珠来?”
司命点点头。
陆严单手撑头,目光投向我,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你是炎夜的女人,我可以把生死簿给你。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我没想到陆严居然会这么爽快,抬眼看他:“什么?”
“一旦你找到最后的那颗珠子,鬼玉就会融合,到时候你想后悔就来不及了。”
陆严顿了顿,又说道:“鬼玉如水,载舟覆舟,生死不过一念之间。有些事一旦你做了决定,就再也不能挽回,你可明白?”
我愣了愣,直觉这个陆严应该是知道什么的,但是等我追问之后,他又忽然闭口不言。
“我这就把生死簿给你。”
说完这句话,陆严便伸出手指,虚空一划,他面前竟然就这么生生开出了一条黑色的缝隙。陆严沉着脸把手伸进去,很快一本账簿样的本子就被他用两根指头夹了出来。
如他所说,上面的阴气果然十分浓重,隔了有一段距离我都能看见上面缠绕着的黑气。陆严余光瞥了我一眼,过后手一挥,生死簿上的黑气便消失了。
“拿去。”
他把生死簿丢了过来,正好落在我怀里,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打开来看看,但是陆严却制止了我:“我刚才只是暂时祛除上面的阴气,你要是想打开的话,记得用符咒压制它们,别让阴气流到阳间。”
“哦,好。”我点点头,这才把账簿收了起来。
陆严还想要说什么,但他身后的门却在这时候打开了。身边司命低呼一声,瞬间就没了踪影。
而后我和叶弛便看见温禹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伸了个拦腰,迷迷糊糊的问:“谁啊……大清早的你和谁说话……啊!是你!怀了鬼胎的妹子!好久不见啊!”
温禹惊叫一声,下一个动作就是要扑上来。我看着她只穿了一个吊带的样子,连脖子上的红点都遮不住。
我顿时惨不忍睹的扭过了头。
“穿着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只听陆严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声,“回去!”
温禹啊了一声,过后说道:“不是昨晚上你让我这么穿的吗!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陆严你到底讲不讲理啊!”
我:“……”
叶弛:“……”
我觉得已经不能再听下去了,于是对叶弛使了个眼色。捂着眼睛对陆严说:“你、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听温禹哎了一声,在她开口之前,我赶忙拉着叶弛出去了。
关上门的那瞬间,还听见里面陆严冷笑:“讲理?我现在就来跟你讲讲理。”
太限制级了……
我哆哆嗦嗦的想着。
……
下楼之后,司命又现了身。
他问:“夫人现在有生死簿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笑,不紧不慢的说:“接下来我打算听你和我说说,那个拍卖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命一愣,过后苦笑道:“夫人想知道什么?”
我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了,但还是能看到有发白的阳光从云朵见的缝隙泄下来。我和叶弛走到了一边的阴影下,司命跟在我们旁边。
一边走我一边说:“陆严和江楚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俩既然认识,为什么在拍卖会上,陆严还要和江楚城拍那块鬼玉?”
司命说:“夫人应该已经知道这一次的拍卖会,背后是清寂在操纵,就连鬼玉的消息也是他们放出来的。主人之所以和陆判大人拍那块假的鬼玉,不过是做做样子。”
“做样子?做什么样子?既然这拍卖会是清寂在捣鬼,那他不会不知道那鬼玉最后是谁拍走了吧?而且真奇怪,他事后还问陆严要过那个鬼玉,我就是没有想明白,假鬼玉是他的,他如果要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拿出来拍啊,还是说他只是为了引江楚城上钩而已?”
“夫人聪明。”司命点点头,“清寂这么做,的确只是为了引主人上钩,但是同时主人也在引清寂上钩。”
“……”
我有些艰难的看了他一眼:“陆严既然是陆判,清寂又和炎月勾搭,应该不会不知道陆严吧?”
司命笑了一下:“不,他们不知道。因为陆判大人来到阳间这件事,只有主人知道,而且在这之前,陆判大人也改变了自己容貌,就连身上的鬼气也一并收敛了。清寂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艳鬼罢了,加上现在炎月公子不能离开酆都,所以陆判大人要想满过他还是很容易的。”
我哦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觉得还是没听懂。
司命表示还能跟我再解释解释,我赶忙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一边感慨聪明人的世界真是复杂,一边和叶弛上了回去的公车。
……
自从之前许小北被那发鬼摸过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都有点不太好。本来我是打算回寝室打开这生死簿,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想来想去,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叶弛家了。
原本我以为夙晔会在,但是叶弛和我说她让他去看着那个面馆老板了,要是什么动静的话,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我点点头。
叶弛的家里本来就有符阵,所以省下了我重新画符的时间,我只用在上面贴上一张黄符便可。
只是在打开生死簿之前,叶弛忽然摁住了我的手:“阿翎。”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叶弛神色犹豫,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开口:“我之前听那陆判大人的话,最后一颗轮回珠找到之后似乎鬼玉似乎就会融合。结合我们之前分析的来看,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刚才我还想起了一件事。”
“嗯?什么?”我把生死簿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疑惑道。
“你还记得很久之前那次,我和阿晔联手将你带到阴间吗?”
我点点头:“那时候清寂的目的就是为了融合鬼玉,不过那个时候夙晔说清寂手上已经有鬼玉了,是什么意思?”
“对……”叶弛说,“关于这个问题我在那次和你讨论过后,就去问了阿晔,他被我缠得没法了才告诉我的。先前我一直忘记和你说,郑芸微的体内其实不止是有极寒之气,还有一小部分的鬼玉。但是在七百年前,她去轮回的时候,她体内的鬼玉就被清寂拿走了。”
我慢慢皱起眉。
“所以现在她的体内是没有鬼玉的。那个时候清寂说他手上有鬼玉,其实也是虚张声势。因为他知道江楚城一直在找鬼玉和极寒之气,而鬼玉又能号令下三界。只是江楚城在下三界的威信,单单凭他是不可能动摇的。所以他才会放出消息说,他手上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鬼玉了。但是其实,他根本就没有。”
“怪不得。他当时让我进血池,应该就是想让我灵力从身体里出来的时候,让鬼玉融合。只是没想到我的灵力变成了轮回珠。”
叶弛点点头:“之前你和我说炎月跟清寂合作,但是我想到这些事之后,又觉得他们俩关系可能不是很好。否则炎月是不可能在当时告诉我们,清寂想要统领下三界。”
我笑了笑:“自古以来,涉及到权利这些事,就没有真心朋友。炎月一边在帮着清寂,但是一边又在设法牵制他。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要对付江楚城,恐怕炎月的目的,也不单单只是想要做鬼王那么简单。”
叶弛嗯了一声。
我看着她,想了想,说:“所以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要告诉我?”
叶弛脸一红,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要去找那最后一颗珠子……现在生死簿在我们手上,这样找起来应该会很快,可是我有些在意陆判的那些话。”
……鬼玉如水,载舟覆舟。
我想他大概是在告诉我,做决定之前千万要记得三思而后行吧。
我把手放在面前的生死簿上,轻声说:“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我不往前走,清寂也会想方设法的推着我我往前走。阿弛,我们被动太久了,与其这样被他牵着走,还不如我们自己先到前面去,说不定还能看个究竟。都说先下手为强,如果我们动作太慢,也许就真的只会遭殃了。”
叶弛讷讷的,没有再说话。
“放心吧,这件事关系到我和那个人的性命,就算我不在乎自己,也会想想他,想想我跟他的孩子,想想你……顺便帮你想一想夙晔。”
叶弛:“……”
这些话我是给叶弛说的,也是给自己说的。
我得给自己留一个底线,告诉自己,就算是最后真的穷途末路,也一定要推翻面前的墙,然后活下来。
这么想着,我慢慢翻开了面前这本漆黑的生死簿。
判官的生死簿,记载着世间所有人的生老病死,每个人的每一世都能从上面看到。
原本以为我打开之后会看到不少人的前世今生,却没有想到,首先看见的是扉页上用墨汁写下的草字:看汝所需,勿要贪心,所翻所看,你知我知。
“……”
我觉得江楚城说的真对,每一个面瘫的内心都是十分复杂的。
陆严给我的这本生死簿上面的记载并不完全,只能看见最近Y城有什么要死,什么人已经死了,并且旁边还批注了生辰八字,有了这个东西,我就能轻易的将那些已经死了的人招来。事后想想,我发觉他竟然就像是早知道我会去找他借生死簿一样。
而最让我奇怪的是,当我翻到生死簿的最后一页时,那竟然有被人撕过的痕迹。看完之后,我把这惊奇的发现讲给叶弛听,叶弛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刚才那个从他房里走出来的女孩撕掉的?”
我看着她。
她不明所以看我。
回想起那个满屏都是马赛克的现场,我十分赞同的说:“你别说,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叶弛拍拍衣服靠着我坐下来,问:“看完了吗?咱们要先找谁?”
我嗯了一声,指了指生死簿上的几个名字:“这几个都是这两天刚刚死的,后面还有一些是过两天会因为各种意外死掉……”说着说着我就慢了下来,叶弛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用要哭出来的表情和她说:“完了,阿弛,我发现我现在有了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想就这些要死的人……”
叶弛:“……”
她有些忍无可忍的拍了我的脑门一下,说:“生死簿是只有判官才能更改的,你忘了七百年前你逆天改命,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肩膀一抖,讷讷道:“我开个玩笑。”
叶弛视线冷冰冰的扫过来。
我摸摸鼻子,心虚的不再说话。
……
当然那些话我真的只是说说而已,接下来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和叶弛至少招来了不下一百只鬼,但是却没有一只鬼身上有五行轮回珠。
这天夜里,我和叶弛在学校实验楼旁边的空地上悄悄布了符阵,这个地方阴气很重,十分适合招鬼。叶弛在地上用面粉画了圈,圈里面放了一个馒头,馒头上又插着三炷香。
我放了一个碗在那馒头前面,把要招的鬼的生辰八字用白纸写上,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我让叶弛点燃了那三炷香,而后我们盘腿坐在了面圈外面。
今天晚上要招的这只鬼是七天前死的,头七回来的鬼戾气都不会太重,而且也已经能够接受自己的死亡。前面两天那我和叶弛太着急,甚至人家刚刚死,就把魂魄招了回来,那人怎么都不相信自己死了,甚至还闹着说要去警局告我们绑架。
当时我被吵得不行,趁着叶弛和那鬼解释的时候,我悄悄用脚抹掉了面圈的一角,叶弛看着那鬼从自己面前飘过,回头又一脸无语的把我数落了一顿。
今晚的风有点大,我和叶弛背对风来的方向坐着,大概是这两天折腾得太累,我两手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缓缓升起来的白烟,就有点想睡。
叶弛有些不忍心的说:“要不你先回去睡吧?这里我守着就好了。”
我摇摇头:“没事儿,烟已经点起来,那鬼应该马上就会来了。万一待会儿我走了,你被学校巡逻的保安发现了怎么办?好歹我也是个有背景的,他们肯定不敢拿我怎么样。”
叶弛:“……”
说话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江楚城,十五已经过去两天了,他还是没有回来。问了司命,司命也是一脸茫然。而且他一直跟着我,也不可能知道江楚城那边的情况。
我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这么做的。
司命和我说虽然这个地方在排斥江楚城,但是他到了阴间之后就不会这样了,而且阴气重的地方会比较适合江楚城恢复。
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最近幽冥链上的光泽越来越亮,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也是越来越强烈。
我伸手摸了摸幽冥链,在心里小声说:你快回来吧……
就在这时,背后吹来的熏风突然变得凉飕飕的,风中还夹杂着一声呜咽,我和叶弛一齐回头,只见前面原本还亮着的路灯,在这一刻闪烁个不停,灯下的蛾子扑棱了两下翅膀,在接触到灯泡之后突然落在了地方。
我和叶弛对视一眼,而后慢慢转过头。
原先什么都没有的面圈里,此刻站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那艳红的颜色就像是喜服一样,而她脸色苍白,偏偏红唇似血。在我视线移上去的时候,她原本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眼角还挂着已经干涸的血泪。我小声惊呼,这鬼居然是没有眼睛的,还是一直恶鬼。
而就在我看见她的那一秒,脖子上的香囊发出了回应。
我一愣,在叶弛按照惯例开口问这女鬼之前,拉了她一下。叶弛转头看我,我伸手指了指香囊,她当即明白过来。
鬼和人不一样,虽然看起来没有眼睛,但实际上她还是能够看见的。
我感觉到那道阴冷的视线锁定在身上,可这女鬼似乎并没有恶意,她甚至是有点茫然的开口:“是……你们把我招来的?”
她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很久之前我听过的百灵鸟叫,清脆、又悦耳。见的鬼多了,对这种浑身散发着戾气,却没有一点攻击性的恶鬼我还是很有好感的,加上她身上有五行轮回珠,我对她就更加和善了。
我点点头:“是我们,其实我们找你来……”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谁知道她竟然嘤嘤哭了起来。她一哭,阴风就刮得更加厉害,身后那盏离我们不远不近的路灯,也终于在这一刻暗了下去。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从那里出来了……呜呜呜呜……”
她呜呜咽咽的说着,血泪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又化成怨气悄然消逝。
我有些不明所以,这鬼不是刚头七回魂吗?怎么搞得跟被关了很久一样?于是我说:“你别哭了,你再哭下去,这学校都要被你的怨气罩住了。”
听我这么说,她立刻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的耸耸肩,小声说:“对、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了……我已经被人用邪术在阳间困了三年了,今天要不是你们把我招来,恐怕我还不知道要在那个地方待多久……”
说着说着她又要哭起来。
我赶忙在那之前制止她,愣道:“三年?你不是刚死七天吗?”
她摇摇头:“我已经死了三年了……”
我连忙把生死簿拿出来,又重新翻了翻,仔细一核对,发现我竟然是把时间给看错了,好在生辰八字是对的。而后又茫然的挠挠头,心里想着我记得我当时明明有核对过好几次,又怎么会出错?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碍。
我把生死簿重新收起来,也没有着急问她轮回珠的事,而是说道:“你刚才说自己被人用邪术在阳间困了三年?”
她嗯了一声,脸上的血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掉:“我一直想要去轮回,可是始终都没有办法出去……我之前还试着托梦给我妈,她后来也找了个道士,但是那个道士并没有那个人厉害,所以、所以就没有将我救出来。”
我恍然,没想到我和叶弛居然还误打误撞的做了一件好事。同时又有点惊奇,这Y城除了我们,竟然还有别的阴阳师?而且照这个女鬼的说法来看在,那个人应该相当厉害。
想了想,我索性站起来,问道:“那那个人为什么要把你困在阳间?而且还让你变成了厉鬼?”
她先是愣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是那个人将我变成这样子的?”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谦虚的说:“我们俩都能把你从那个地方招过来,当然也能猜到啦。”
“这、这样……”她恍然的点点头,过后突然提高了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那你们能救救我吗?我、我想去轮回……我已经不想待在这里了……”
闻言我没有说话,悄悄低头看了叶弛一眼,她冲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心软。
我叹了口气,对她说了句恐怕不行。
“为什么?”那女鬼有些愕然,“你、你们应该也是道士或者是阴阳师吧,为什么不能送我去轮回?我……我现在就算有轮回珠,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却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太痛苦了,呜呜呜呜……”
“你能给我看看你的那颗轮回珠吗?”
大概是因为我们暂时救了她,所以这女鬼没有一点犹豫的就冲我们亮出了她的轮回珠。那轮回珠里有一小片叶子,果然就是我们要找的五行轮回珠。
我看看那珠子,又看看她,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因为我们把你招来,就是想要你手里的这个轮回珠。”
那女鬼一愣:“你们想要我的轮回珠?为什么?”
我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因为事先并没有想到今晚上会找到这只时有五行轮回珠的鬼,所以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些鬼,如果你不能给他们解释清楚的话,遇见好一点的还好说,要是遇见那种戾气又重,还有邪念的鬼,说不定就在死之前诅咒你一下。
想一想那个画面都觉得有点不敢看。
但就在我思忖了很久,终于想到要怎么说的时候,那女鬼突然又凄凉道:“你们这珠子,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们的,这尘世,我已经待得有些厌烦了。只是在那之前,我有几个要求,算是我离开之前的一点心愿吧。”她顿了顿,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你们能答应我吗?”
“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我问。
她说:“我死的时候我妈就得了病,后来因为我给她托梦,她去找了那个道士。那个人知道之后,对我妈拳脚相向,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那一次之后就更加是弄得下不了床。但是那个人为了折磨她,却迟迟没有让她死去,而是翻来覆去的用那些药吊着她。等她稍微好一点之后,又开始打她……”
我浑身一震,都这个法治社会了,居然还有这种无法无天的暴徒?
“你说的那个人是你们身边的人?”
她咬着唇点点头,半天才恨恨的说道:“是我的继父。”
“那个人渣,从十多年前我妈嫁给他之后,他就一直对我妈又打又骂,而且还老对我动手动脚……后来我出车祸死了,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学了这些歪门邪道,一直把我困在我们家的地下室里。我没有办法出去……也、也不知道要找谁。”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人死了要是被关在地下室三年,倒还是能够找到线索,之后报警,可是鬼要是被关了三年……又要去找谁?
我突然对面前这只女鬼十分的同情,又是生气又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我忍不住问道:“那你妈怎么没有报警?这种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吧?”
她摇摇头:“我妈不肯……我妈自从知道他一直把我困住之后,就在想法子让我离开。但是那个人骗我妈说,只要我妈不报警,那他就一定会放走我。我妈、我妈就信了……”
“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去把你妈带出来?”
她点点头:“我妈现在应该还没有死,不过我也不确定……拜托你们帮帮我,我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要是她没死的话,拜托你们救救她。实在不行,就是杀了她也行,那也比现在过得好。”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问道:“那还有呢?你之前说有好几个要求,还有的要求呢?”
“还有一个……”
她的口气变得苍凉,那张原本可怖的鬼脸似乎也有些难过。过了很久,她缓缓开口:“我之前有一个男朋友,我们原本说好了要结婚的,那天我们约好去拍婚纱照,结果拍出来的照片一直都不是很满意,就耽搁得有点晚了,等我们从取景的地方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他本来是打算把送回家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家里突然出了事,我就让他先回去了,他和我说第二天早上来接我,但是我却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而就在我死的几天之前,我还开玩笑的问过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他会怎么办。他说……”她顿了顿,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他说那样的话他就为了我终生不娶,还说最好我能快点去投胎,投胎之后我还是一个女孩,就算是我和他隔了万水千山……他也会翻山越岭的找到我,然后娶我。”
“……”
我说不出话,耳朵里是夜风吹着树叶的飒飒声,还有面前这只女鬼平静却让人异常难受的话。
“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谁能知道最后真的一语成谶?”她凄然一笑,眼里又有血泪滑落。
“那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她说:“他到现在都还在等我,一直没有娶,麻烦你们替我劝劝他,让他不要这么执着,找个好姑娘过日子吧。”
我缓缓点头,始终坐在地上的叶弛抬头惊愕的看着我,我装作没有看到她的目光,吸了吸鼻子,问:“但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相信?这样贸贸然的去和他说,他可能会把我们当成神经病吧。”
“到时候你只要把这个东西拿给他就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但是那项链却穿过了我的手。
她一愣,我摆摆手,说了声等等,过后念了句咒,伸手拿住了她递过来的项链。
“谢谢。”她感激的看着我。
“没什么好谢的,”我说,“等价交换而已。”
……
和那女鬼说完这些之后,我们就收拾东西回了寝室,那女鬼只是临时被我们招来的,符阵一破,她就只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一路上叶弛都有点不怎么搭理我。我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在怪我多管闲事。这种帮鬼做事,搞不好就会让鬼缠着。
“阿弛……”到寝室门口的时候,我有些无奈的喊了她一声。
叶弛脚步一顿:“你自己在那里说要快点找到五行轮回珠,现在又摊上这种事。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好!刚才分明只要把她送走,就能拿到轮回珠,你又何必……”
她眉头紧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那个女鬼的戾气已经化形了,那些血泪你难道没有看见吗?你怎么就知道那鬼的话不是骗人的?”
我嘴巴动了动,正要说话,却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之前开了口:“我倒是觉得那女鬼说的不假。”
咦?
我惊奇的回头,只见夙晔两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的看着叶弛。
“你跑过来做什么?”叶弛语气不善,“不是让你守着那个面馆老板吗?”
夙晔说:“老看着他做什么?长得又不好看……”
叶弛视线冷冷的扫过去,他立刻改了口:“我来看看你,稍后就回去了。”
叶弛哦了一声,开门走进寝室:“那现在看完了?赶紧滚。”
说完就把我跟夙晔两个人关在了门外。
夙晔碰了个硬钉子,小声嘟囔:“火气这么大,看看都不行……”
我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想说其实本来不是冲你发火的,但是没想到你在这个时候撞上来了。
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走进寝室。
就这么两三分钟,叶弛已经在床上睡下了。
我摸了摸鼻子,想着这好像是叶弛第一次冲我发这么大的火。
对面床铺许小北已经睡下了,我轻手轻脚的爬上自己的床,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向,和叶弛头抵着头睡。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叶弛喊了我一声:“阿翎。”
“嗯?”
“抱歉,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和我说这些。我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躺平睡下,看着天花板,慢慢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和夙晔说这句话。”
“……”
好一会儿,叶弛有些不自然的说:“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片刻后,我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气我鲁莽,换做以前,也许我真就跟你说的那样,直接把她送走了。而且现在情况特殊,我更不应该心软才对。我只是……”
我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茫然;“只是突然想到了七百年前,我死去的那个时候,其实也希望有人去劝劝他。”
叶弛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但是她却在这个时候轻声说:“你刚才有没有问那个女鬼她家地址在哪儿?”
我啊了一声,暗道糟糕,刚才听那女鬼讲故事听的太伤心,完全忘记这茬了!
叶弛:“……”
她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
我爬起来哭丧着脸看她:“那现在怎么办?我去重新招她一次吗?”
“不用了。”叶弛说,“我刚才已经让阿晔去问了。”
我嘿嘿一笑:“阿弛你真好。”
叶弛说:“我也觉得我真好。”
我:“……”
叶弛好像是笑了一下,而后道:“阿翎早点睡吧,明天没有课,我们早点起来。”
我点点头,后想起一件事,又问道:“面馆老板那边没什么事吧?”
叶弛嗯了一声:“刚才顺便问过阿晔了,有他和符咒在,清寂他们暂时还没有找到那老板。但是他有点担心萧寒可能会发现他的存在,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来一次,免得会因为鬼气而被萧寒察觉到那老板的位置。”
听完之后我有些惊奇的说道:“我发现你家夙晔变聪明了啊,你以前哄他说自己死掉了,我一听就觉得是假的,他竟然还深信不疑。”
闻言叶弛终于撑起身子,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骗他说自己死了这件事?”
我摸了摸鼻子,说:“我后来不是活过来了吗?那之后去了曲水,正好就碰见他了,说起来他那个时候差不多都有四十了吧?居然还跟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样子一样。”
叶弛说:“我还以为……”
“嗯?”我抬眼看她,“以为什么?”
她摇摇头:“没事,睡吧。”
第二天早上,许小北还没有起床,我便和叶弛离开了宿舍。那女鬼的家住在城郊附近,从学校过去的话至少也要两个多小时。
离得这么远,怪不得她那个继父这么为所欲为。
我们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上车之后叶弛问我:“你觉得我们用报警吗?”
“报警?”
叶弛点点头:“毕竟她那个继父已经算是非法拘禁了吧?而且还存在人身攻击。”
想了想我觉得她说得倒也是,但还是摇摇头:“昨晚那个女……咳,那个女生也说了,她妈现在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虽然我觉得她没有明说,但是我觉得,我们只要把她那个继父打发走,她应该自己就会出来带走她妈。而且Y城的这些警察,向来都是空有一个名号,从来不办正经事的,你忘了之前阿楠那件事了吗?当时要不是易文修出现,还不知道那个警察要对我做什么。”
说到那件事我就有点来气,不过想到那件事,我就突然想到了易文池。自从周楠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安分了不少。回想之前他那些行为,可能真是在不知不觉中当了清寂的枪手。
说话的时候车上已经快坐满人了,公车上人多,叶弛也不好再和我说什么,一直到下车之后,她才问我:“你打算怎么对付她那个继父?听她那口气,应该不是很好对付。”
闻言,我停下脚步,看着前面已经能看见的那一间矮房,对叶弛说:“他不是很喜欢这种邪术吗?那我就教教他,什么是真正的邪术。”
一边说我一边拿出一打白符,晃了晃说:“这个地方湿气重,阴气也重,很容易就引来鬼物。而且要是稍微动下手脚,说不定还能找几只僵尸出来。”
叶弛顿时一脸惊骇,嘴巴动了动,好半天才说:“阿翎,你要做什么?”
我嘿嘿一笑:“不用紧张,我不会真的去找僵尸的,时间不够。不过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这附近的坟头很多,待会儿去弄点尸土来,到时候就用这白符吓唬吓唬那个人。”
叶弛有些不忍直视的开口:“能行吗?他应该很厉害的样子。”
“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那个女鬼昨天已经说了,他的这些邪术都是有人教给他的,要厉害也是他背后的那个人厉害。”我说。
说着我便和叶弛慢慢走进了那个住宅区。
这房子看起来就是很老旧的样子,里面也已经没有什么人在住了。我们俩一路到了那女鬼的家门前,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了一股冲天的怨气。
我四处打望一圈,发现房子前面种了两棵柳树,而且一旁还有一个很小的花坛,只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看起来之前应该是种过东西的。
我上前两步,想要看看那花坛,没想到面前那扇门却在这时候响动起来。
我和叶弛对视一眼,飞快的躲到了旁边一处堆放着的木材后面。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矮个子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隔着老远我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而他每走一步,脚下就会有黑气散出。这是因为他长时间接触厉鬼的原因,而且可能,还和那只女鬼发生了一点什么……
我顿时有点恶心。
而且那个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厉害啊。
等到他晃晃悠悠的走出去之后,叶弛两手结印,飞快的念了个咒,接着便把手里的白符叠成了千纸鹤的形状,往空中一抛,那千纸鹤便扑棱着翅膀从那扇打开的门里飞了进去。
直到千纸鹤飞回来,那个人也一直没有回来。叶弛凑近我耳边,小声说:“那女鬼确实是在里面,那个人现在走了,咱们应该可以进去把她和她妈救出来。”
我摇摇头,和她说:“来不及,而且你没有发现吗?这个地方的风水摆成了一个煞阵,那两棵树就是用来聚集阴气的。”
叶弛一愣,皱起眉重新打量起这个院落来,过后喃喃道:“还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就得去把那两棵树砍掉了?”
我一脸惊奇:“砍掉做什么?我还得留着这东西来出口气呢!”
叶弛顿时有点头疼:“阿翎,我们还是早点把事情解决了,早点回去拿珠子吧。”
说完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哭笑不得。
过后和她说:“这人心术不正,我看他困着那女鬼未必只是想和她嘿嘿嘿,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企图,而且这个地方阴气这么重,不像是只有一只鬼。”
叶弛茫然的看着我:“嘿嘿嘿是什么?”
我看着她,咳了两声,然后花了几分钟的时候给她讲解了一下。叶弛听完之后,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她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所以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
我说:“我打算先探探他的底,待会儿我就去旁边的山上弄点尸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见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叶弛只好点点头。
……
和我料想的一样,这附近的坟地果然很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的,稍微用脚搓两下,就会露出地下的白骨来。
我眯起眼睛,发觉那白骨上有黑气,这就说明有人在用这白骨做什么事,我估计十有*就是那个矮个子男人。
我将那白骨旁边的尸土抓了一把在手上,然后拿出白符,念了句咒之后用尸土在白符上面一抹,而后又朝上面吐了一口唾沫。白符上面的黑字亮了亮,我笑了笑,又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并没有人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原路返回。
“那人回来了吗?”
躬身走到叶弛身边,我问道。
叶弛摇摇头:“还没有。”
我皱起眉,刚想说他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们就进去,下一秒,就听见“嗝”的一声,回头就看到那男人又重新走了回来。
他的怀里抱着一具白骨,等到他走进去之后,我揉了揉眉心,和叶弛悄然说道:“刚才我在后山看见了不少白骨,来的时候我还有点奇怪,怎么这个地方一个人都看不见,现在看来,应该都是被这个男人杀了。”
“被他杀了?”叶弛一愣,“那警察怎么会不知道?这里虽然看着人挺少的,但是死了这么多人,不会没有人发现吧?”
我看着那扇缓缓关上的门,冷笑:“那如果他们都是被鬼杀的呢?”
“刚才我去找尸土的时候,发现那些白骨上面黑气,这绝对是长期接触了厉鬼,而且又没有晒到太阳的原因。我觉得他要么是让那个女鬼在帮他做事,要么就是……”
我没有说完,只希望不是我想的这样。
过后我转而问叶弛,“你说究竟有什么邪术,需要用到这么多的白骨?”
叶弛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而后身子一怔:“他想让那个女鬼复活?”
我摇摇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让死人复活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用魂香烧自己的生魂……”
说到这里,我心里一痛,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这样,应该只是在用白骨给那女鬼重新塑造身体。怪不得他要把那女鬼束缚在这里,没有那女鬼的魂魄,这肉身就算是弄好了,也还是一个死人。”
“而且刚才我看那个人走路的样子,也有点不对劲,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半人半鬼的状态,之前她妈请来的那个道士,不是他对手也尚在情理之中。”
说到这里,我扯了扯嘴角:“本来打算放他一马的,现在看来,不除掉他是不行了。”
因为考虑到白天不好动手,我和叶弛决定晚上再来。
天黑的时候,夙晔又过来了一次。我还以为是那老板出什么事了,结果他只是淡淡的说:“我来看看弛儿。”
我:“……”
叶弛脸皮这么薄的人,自然没有搭理他。
到了那房子的门前时,我掏出了那几张被我抹了尸土的白符,过后放在那两棵柳树下。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既然那个矮个子在收集邪气,那我就给他制造点邪气出来。白符变成的僵尸,不但有阴气,还有我的灵力。他现在应该正是需要阴气的时候,我送来的这几只僵尸,虽说有点突兀,但是应该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毕竟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鬼。
之前进来的时候,我还看见有个小孩儿在门口拍皮球,看见我们也不躲。叶弛掐着手指算了算,说那应该也是被他杀掉的。
我冷笑一声,心里觉得这人胆子真是太大了。
我将白符放在柳树下面之后,便和叶弛一起躲到先前的位置。夙晔第一次见我和叶弛一起抓鬼,好奇心起,说要留下来看看。
我哦了一声:“也行,毕竟你身上的阴气比我那几只白符僵尸的阴气重多了。哎,对,到时候要是他出来了,你能不能把你身上的阴气再散发一点?好让他沉醉在你的阴气里?”
夙晔:“……”
叶弛:“……”
月上中天。
等到月亮慢慢照到那几张白符上面之后,我盘腿坐在一边念了句咒,在脑子里想象着僵尸的样子,不一会儿,那些白符就变成了我想的样子。
“去。”
我手指动了动,那几具白符僵尸便一蹦一蹦的走到了那人的屋门前,“砰砰砰”的敲起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