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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嫁衣<
收起最后一针,容筝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颈,才又重新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
“小姐,您将嫁衣终于绣好了啊!”白兰刚刚端着茶水糕点进门后,便看见容筝收好最后一针,即刻惊喜地叫道。
无奈地看了白兰一眼,容筝心中顿觉好笑,心想白兰这丫头不知多久都未露出如此不稳重的一面了,便随即站起身来,伸手拿起桌上的嫁衣,示意白兰过来。
白兰一见容筝的眼神,立刻放下手中盛着茶水和糕点和托盘,几步走到容筝跟前,伸手与容筝一同将那件嫁衣展开,刚一展开,便晃了她的眼。
大红的嫁衣,宽松的袖管,层层叠叠的袖口,袖边精致的刺绣绣着双喜和牡丹的图案,身后是拖尾的裙摆,绣着精巧的水云纹绣,大方而不显繁琐。
从这件嫁衣中,白兰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每一针每一线中都透着容筝待嫁的喜悦之情,细细地荡漾着玲珑的女儿心,不禁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只见容筝嘴角含笑,眉眼弯弯地盯着嫁衣瞧,悄悄启唇念出一句诗来:“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念罢,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不禁轻笑出声,抬起头正好看见白兰眼睛不眨地望着自己,容筝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你家小姐你都看了多少年了,怎么这会儿像是看呆了似的。”
听闻容筝的话后,白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了一声后对容筝说道:“小姐,奴婢差点儿忘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容筝有些好奇地问道。
白兰急忙放下手中的嫁衣,走到桌前,拿起托盘中的一封信过来,交到容筝的手中后,才开口说道:“这是奴婢今日从铺子中回来的时候,门房处的小厮交给我的,说是魏安侯府上送来的,奴婢看着外面的字迹像是景舒小姐的,便做主拿过来了。”
景舒啊……容筝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思绪有些恍惚,挥手让白兰先将嫁衣收入箱笼之后,才坐到窗前的罗汉床上,拆开了这封信。
上好的薛涛笺,透着一股芙蓉花的香味,这味道勾起了容筝的回忆,犹记得这些年她与景舒通信时,景舒尤爱用薛涛笺,约莫是偏爱这芙蓉花的香气,还记得景舒同自己说薛涛笺是“其美在色,不在质料也”。
景舒自小便对这些费时费力的小玩意儿感兴趣,制笺,做花露,甚至是风筝,没有她不会的,一点儿都不像个将门世家的女儿家,与她那英气的外表也远远不符。
低头看向信笺,景舒那熟悉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阿筝亲启:
见字如晤,回京已有数日,看过了祖父与哥哥,为你的及笄礼当过了司仪,这次盛京之行便也有了意义,是时候回阳关了。
父亲母亲给我来信,说是要为我定亲了,要我早日回阳关。这次,哥哥也会随我一起,我会尽力让他赶快给我找到一个新嫂子的。
阿筝,我怕是等不到你成亲的时候了,谨在此,祝你幸福。
紫陌风光好,绣阁绮罗香。相将人月圆夜,早庆贺新郎。
先自少年心意,为惜殢人娇态,久俟愿成双。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
索酒子,迎仙客,醉红妆。诉衷情处,些儿好语意难忘。
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行喜长春宅,兰玉满庭芳。
这首诗便作为我另送你的新婚礼物了,添箱的东西已经托我姑母到时候给你添上,别嫌弃这份礼轻,你不是总是嫌我不看书吗,这首诗可是我默下来给你的,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嘛。
若是顾行舟以后对你不好,千万千万要记得告诉我,我虽然爱做些小玩意儿,但是武艺也从未放下过,至少能帮你将他揍一顿吧。
我这便走了,山水流转,望日后还能有相逢。
景舒
合上信笺,容筝不由得轻叹一声,时光匆匆,景舒也要回阳关定亲了,不能参加自己的大婚,心中还有些遗憾呢。
不过随即想到景舒的定亲对象,容筝不禁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一对儿,简直就是欢喜冤家,从小打到大,不过那人喜欢了景舒那么多年,景舒竟是一丝都不知道,容筝都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欢喜冤家一辈子也是恩爱夫妻,难道这便是老话里说的:打是情骂是爱?
信中也未写明景舒到底什么时候走,看样子是铁了心不想让她去送别了,罢了,这样也好,说实在的,她自己是着实是讨厌离别的一个人,若是能不去面对,她也愿意躲开,同景舒,总有再相会的一日的。
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小心地将信笺装回信封,放入妆台的第三格屉中。
出声唤了一声白兰,又重新坐回了床边,拿出一张写着顾行舟衣服尺寸的纸条,仔细端详了起来。
白兰在门外听见容筝在唤自己,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了房间,行至容筝面前后,便开口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听闻白兰的话,容筝头也未抬地指挥道:“去库房帮我拿些松江布来,要月白色的。”
“诶,小姐,你要松江布做什么?”白兰闻言便好奇地发问道。
容筝摇了摇手中的纸条,给了白兰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白兰一看,立刻了悟,开口应道:“奴婢知道了,您是要为未来姑爷做里衣了,您稍等片刻。奴婢立刻就去库房拿松江布过来。”
看着白兰推门出去的背影,容筝不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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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头的英国公府中,正房之中,正是一番热闹场景。
白氏与安阳大长公主正围着桌上的各样物件挑来挑去,拿起了这样,又放不下另外一样,纠结得不行。
“母亲,我看这件绿釉狻猊香炉也不错,也添到彩礼单子上吧。”白氏看了看手中的香炉,思索了半日后转过头对周氏说道。
周氏闻言便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点点头应道:“嗯,是不错,添上。”
旁边伺候的丫鬟听罢便提笔将这件香炉也添上单子。
“哎,媳妇,你看这支银镀金嵌宝蝴蝶簪是不是特别衬筝丫头?”还未等到丫鬟记录完,周氏又拿起一只簪子对白氏问道。
白氏一听,便接口答道:“母亲挑的,自然是十分配容筝的。”
周氏一听便高兴了起来,连连催促丫鬟让将这支簪子也添到彩礼单子上。
顾行舟刚一进门,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抬步走到周氏与白氏中间,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开口说道:“祖母,母亲,我看您二位这样添添加加的,这不像是要娶孙媳妇儿,儿媳妇儿,倒像是要嫁孙女儿,嫁女儿啊。”
“胡说什么呢你,讨打。”白氏闻言抬起头,带着笑意地瞪了顾行舟一眼。
周氏听罢后也不恼,对着白氏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挑着,让顾行舟扶着自己往太师椅中坐下。
待到周氏落座后,顾行舟抬手为她倒了一杯茶后,便在边上候着。
周氏含笑看着自家孙儿为自己忙这忙那的,心中满足,发出一声喟叹,接着便开口对顾行舟说道:“行舟啊。”
“哎,祖母,孙儿在呢。”顾行舟听闻周氏叫自己,忙应道。
周氏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椅中,看他落座后,才语重心长地对顾行舟说道:“行舟啊,你说我同你母亲不像是娶媳妇儿,倒像是嫁女儿,话里的意思我懂。只是,你要知道,我们家作为要将人家如珠如宝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娶回来,就得比人家嫁女儿更为重视才对。”
“我同你母亲挑选往彩礼上添的物件也好,还是为你和筝丫头好生布置成亲后住的院子也罢,都是为了让虞家人看到我们英国公府的一片心意,证明我们家会对他们家的女儿好,这样啊,人家才会放心地将筝丫头嫁过来,你懂了吗?”
听罢周氏的话后,顾行舟点点头,接口答道:“祖母您就放心吧,您说的,孙儿都记在心中了,必然会让虞伯父虞伯母放心将阿筝嫁给我的。”
听到顾行舟的回答,周氏才放心地颔了颔首。
拜别祖母和母亲,顾行舟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差人唤来长随,立在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信,待到墨迹干透后伸手交给长随,而后开口/交代道:“去将西市的那三间铺子,还有梧州的五百亩水田都转到虞二小姐的名下。”
“是,世子。”长随随即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