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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君泓先是带了元槿去到最近的一个凉亭坐下,又让人端了两碗凉汤。待到饮完后,神清气爽了,这才往金玉阁行去。
元槿听杨可晴说过,端王府的金玉阁是十分奢华而且漂亮的。但她没料到竟然奢靡成了这个样子。
金碧辉煌。
白玉为砖,金银做瓦,也不过如此了。
蔺君泓看她惊诧至极的样子,忍不住解释道:“只这里过分了些,其他地方,还是很不错的。”
之所以先带她来这里,也是因为想着这里怕是最入不得她眼的。
既然已经造成这副模样,短期内想改也很难了。倒不如自揭短处,先让她看了这个。
元槿本还有话要说,后来仔细想想,蔺君泓自己住的篱落斋就很清雅,甚至还透着点孤寂。
她便知这个院子恐怕也不是他最喜欢的。做成这般,许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故而元槿很快就收起了震惊的视线,说道:“没有见过,所以,太惊讶了些。”
蔺君泓笑笑,不置可否。引了她往内里的一个屋子行去。
到了之后,元槿方才知晓,他们这是来选礼物的。
这个屋子放了很多柜子和箱子。全是紫檀木打造。里面放置的都是各色饰物。有装点房间用的,有可以佩戴身上的。一应俱全。
蔺君泓自己显然也不记得哪个里面放的是哪些了。挨着打开了十几个,这才选了其中三个箱子开着,让元槿帮忙挑选。
“我也不知道小姑娘们喜欢什么。可晴的生辰礼物,你帮忙看着办。”语毕,他又似是随意地说道:“若是有你喜欢的,拿了去就是。左右这几个都是女孩儿家喜欢的,我也用不着。”
他没说的是,原本这里没有女孩子的饰物,都是这几天里让人给置办起来的。
只不过将东西搬进来的时候,他没有跟来看,所以不知道那几个箱子里装的是这些。
元槿最终选了一个金镶玉的璎珞。
“这个很漂亮。”
元槿看着,想象着小姑娘戴着璎珞眨着大眼睛的可爱模样,微微笑了,“应该很适合可晴。”
既是她选的,蔺君泓自然同意。而后又让她再挑几个自己喜欢的。
元槿却是将箱子一一合上了。
“无功不受禄。”她笑道:“这次前来本就是我为了答谢王爷,哪能再要你的东西呢。”
一个“王爷”已经让蔺君泓心里沉了沉。
再一听她推拒的话,端王爷的心里已经苦涩难当,说不出话了。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出了金玉阁。
蔺君泓知晓元槿再开口的下一句话怕是就要告辞离去了,忙在她开口前说道:“这里你上次怕是还没好好逛过吧?左右今日无事,不如我带你四处走走。”
元槿想了想,笑着应了,又好生道了谢。
看她这样客气,蔺君泓唇角的笑意就有些挂不住了,薄唇慢慢地抿成一条线。
因为今日来得晚,且蔺君泓等下还有别的安排。所以,他特意先挑选了其中的几个风格差异特别大的院子带元槿去看。
这样做,他其实有自己的考量。
端王爷思量着,左右往后她是要入主端王府的,倒不如提前选了她钟爱的院落,好生修葺一番。到了她来的时候,就能完完全全是她喜欢的样子了。
她喜欢清雅的,他自会寻了字画大师的名作来做点缀。
她若喜欢奢靡的,他也能网罗了各地的华丽名品来做装饰。
因为总是捉摸不透她、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故而只能出此下策了。
当然,刚才经过了金玉阁那一遭,他算是知道,那样的地方是绝对不成的。
故而蔺君泓又引了元槿去绿芜斋、月露轩等好几个院子去瞧。
甚至还带她去了风格较为狂放的苍陌轩。
只可惜,细看她神色,虽欢喜有之,却始终兴致缺缺。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她一个都看不中?
端王爷眉心微蹙薄唇紧抿,心中暗自思量着,下一处带她去哪里为好。
忽然,身边女孩儿猛地停了步子,“咦”了声说道:“那是什么院子?”
蔺君泓正兀自沉吟着,听她问话,下意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说道:“紫泉阁。”
他话音刚刚落下,女孩儿已经转过身子,朝着那边过去了。
蔺君泓唇角微勾眉端轻扬,忍不住露出了个愉悦的笑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吸引她的,竟然是这里。
紫泉阁里看似装点得极为随意,实际上却是花了最多心思的。
只因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杯一盏,皆是他从西疆带回京城的。
蔺君泓看她女孩儿停下步子,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物什,就也跟着停了下来,“你喜欢?”
“嗯。很漂亮。”女孩儿拿着个稀奇古怪的木雕,疑惑地看了半晌,问他:“这是什么?”
“是西边一个传统部族的手工艺雕。这个图案,在他们那里代表着祥和与安定。”
征战沙场多年,那些或是浴血奋战或是平静无波的日子,都和西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路打过去,所经之处,有最为原始自给自足的部落,也有鼻梁高挺眼睛深邃的异族男女群落。
他所搜集来的东西也就五花八门。
这个木雕,是当时部族的一位长老所赠,为的就是感谢他救了他们全族的人。
将这些年的所有物件放置在一个院子里,一来,是不想着那些年的经历化为虚无,在一个地方聚集着,终归是有一处成为见证。二来,也是把它们都放在一个地方,平日里看不到摸不着,心里终究是好过一些。
以那样一个方式归来,当时的心里是十分不甘的。
不过,现在这种情绪已经很淡很淡了。
因为他有了最想要得到和守护的。
“真不错。能够看到这么多不同种类的东西,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广阔的世界。”
女孩儿的话让少年骤然回了神。
“嗯?或许吧。你若喜欢,往后我带你到各地多走一走。”蔺君泓轻笑道:“你最喜欢这里?”
“是啊。”元槿随口答着,眼睛不离开手中的饰品,“这里最有趣了。比起别的地方来,要好很多。”
她说着,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之物,朝他笑道:“走吧。还要去哪里?”
蔺君泓看她要离开,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地松开。而后笑道:“既然喜欢这里,为什么不在这里多待一待?”
“这些都是你留下的纪念吧。”
元槿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就知道不是从一个地方搜集来的,“既然如此,总不好多玩的。”
不然,弄坏了她可是赔不起。
蔺君泓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顾忌,被她气笑了,“坏了又不需要你赔。喜欢什么只管拿去就是了。”
元槿听闻,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沉吟片刻后,她终是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无论是哪个坏了或者没了,恐怕都弄不到另一个替代的。
蔺君泓看她这样客气,心里愈发愁闷。
偏他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欢心,不知道怎么让她肯接受他的好意。
一个不察,女孩儿已经转出了院子,朝着外面行去。
蔺君泓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此生唯一一次动了别样的心思,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尽数给了她才好,她却躲着闪着,让他无处着力。
这感觉,很不好。
蔺君泓缓步往外走着,心里快速思量着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他发现女孩儿往前走的石子路上,有一块石头不知怎地离了地面,在那里留下了个颇大的坑洞。
眼看着她正凝神细看着四周,下一步就要踩到坑洞上了,他惶然失色,赶紧疾走几步一把拉住了她、将她带离了那条路。
元槿被他一拽,本来是被吓到了。不过低头看了看,有些明白过来,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再看他……
刚才还云淡风轻地面色平静,如今额上和鼻尖上竟然有了微微的汗意。想来刚才拉她那一把的时候,他是很着急的。
蔺君泓刚才生怕她崴了脚会疼,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着先把她拉离那里才好。
如今看她安然无恙,他心神稍定后,忽然发现,女孩儿的表情和刚才有所不同。
当他帮助她、照顾她的时候,她的眼中便不再是疏离,也不再是客气。
而是有种探究的好奇。
每当这时,她的双眼都是眼睛晶亮亮的,还不住偷偷地看他,好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就像上次吃虾时给她剥了虾壳。
就像现在他帮了她。
思及此,端王爷暗舒口气,心里头的郁闷总算是稍稍缓解了。
他觉得自己好似找到了法子。
“前些日子南边送来不少果子。”端王爷似是不经意地说道:“如今走得累了,倒不如稍作休息,用一些吧。”
元槿看了看他额上鼻尖的微微汗意,自是答应下来。
只是她没料到,竟然能够在这里吃到荔枝。
看着白玉盘中那些熟悉的果子后,元槿不禁低低地惊叹了声。
——以前吃荔枝的时候,她还未有太大感觉。可是到了这里,没有空运、没有冰柜,只能靠冰块保鲜的年代,居然还能看到新鲜荔枝。
这种感觉真是……很不错。
“哪里来的?”元槿惊喜地问道。
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犯了傻,忙轻咳一声,稍作掩饰地道:“这个,嗯,没见过。所以,惊奇了下。”
蔺君泓自然不会告诉她,因为打听到当年她的母亲未出阁的时候,很是喜欢吃荔枝,所以他就让人千里迢迢运了来。
不过,倒是真的很费功夫。
荔枝在保鲜期内从产地运到永安侯府所在的江南,已然是十分费力的事情了。如今是到远上许多的京城,更是麻烦了百倍。
好在她看上去好像很喜欢,那么,一切都值了。
蔺君泓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南地的一种果子。我想着你或许喜欢,就让人端上来了。”
元槿看他说的这么不在意,也不好追问怎么弄来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净了手后,慢条斯理地剥开荔枝壳,然后……
然后把那莹润可爱的果肉放到了她眼前的白玉碗里。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匀称,十分漂亮。
剥着荔枝壳的时候,白皙的指在红色的壳间翻飞,既优雅又从容,很是好看。
元槿默默吃了十几个后,看他只给她剥,他自己不吃,终是忍耐不住了,说道:“我来帮你吧。”
“不用。”蔺君泓生怕自己指尖的汁液弄脏了她的手,特意抬起手腕挡了下她伸过来的手,“这个壳有些硬。别弄伤了你。”
看他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元槿心里头忽地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
她怔怔看着,忽地拿起一个剥好的果肉,塞到了他的口中。而后笑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嗯。很好。”蔺君泓笑着看了她一眼,“不过,如果是茶,我就更喜欢了。”
元槿这才想起来,自己吃着水果不口渴,他一直剥着却是会口干。
听他这样说,她便去旁边倒了杯茶。试了试温度,已然不烫了,这便端到了他的身边。
蔺君泓摊开全是果汁的十指,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茶杯,而后微微侧过头去,朝元槿望了一眼。
元槿晓得,他这是十指都沾了汁液不方便拿茶杯,所以让她帮忙。
他帮了她许多次,她帮他一次又有何妨?
元槿一点也没迟疑,当即一手扶着茶盏的杯身,一手托着茶盏的底部,凑到他的唇边,帮他喝完了一盏茶。
蔺君泓欣喜至极。心中诸多情绪涌动,连这杯是什么茶都没尝出来。
一杯既毕,元槿拿着空了的茶盏去到桌边放下。
蔺君泓却是暗自惋惜。
早知如此,真该让人把府里最大的茶具拿出来用……
吃过果子后,天色已然有些微的暗了。
元槿想要尽快回公主府去。不然的话,怕是赶不及。
蔺君泓却在这个时候说道:“阿吉阿利很是想念你。不如,去看看它们?”
想到那两只巨大的狗狗,元槿想要离去的脚步就有些迈不开。
思来想去,许久后,最终是颔首应了下来,和他绕到了王府外头,带着两只狗儿去旁边的密林里散步。
不过,和它们闹了这么一趟,时间就真的来不及了。
“左右已经晚了。不如,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蔺君泓将阿吉阿利送回狗舍后,与元槿并行着往王府里走,笑道:“等会儿晚膳后若是你不累,我还可以带你骑马。”
骑马?
元槿瞬间想到了烈日。忍不住笑弯了眉眼,横了他一眼。
蔺君泓知晓她是回忆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情形,目光闪了闪,转而说道:“阿吉阿利和人不亲,平日里除了我在的时候外,无甚开心的时候。往后你若是有空,可否过来看看它们?”
虽然他是故意转了刚才的话题,而且,转得还极其没有水平、十分刻意。但,元槿也知道,他说的这是实话。
每次她来的时候,阿吉阿利都高兴疯了,围着她又跑又闹的。
看打扫狗舍的人那胆战心惊又小心翼翼的神情,她便知道,即便是平日里照顾它们的那些人,也不敢和它们笑闹的。
于是元槿很自然地答应下来,“往后课业不紧张的时候,我便过来看看它们。”
一时间,端王爷眉梢眼角就都沾染上了浓浓笑意。本*文%由“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元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晚膳居然是吃烤肉。
看到绿芜斋里那几个大大的烤架后,她心里有点犯怵,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大热天的吃烤肉,会不会太热啊。”
“不会。”
“真的?”
“嗯。”
虽然蔺君泓一再保证了,但元槿怎会轻易相信?
她不禁驳道:“火燃起来后,怎么着都会散发很多热量。不热怎么可能。”
“真的不热。”
端王爷慢慢地、慢慢地侧过身来,凝视着她,轻笑道:“因为是我在烤,而你,只管吃就行了。”
这个答案是元槿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看到蔺君泓将她安置在旁边的树下坐好,而他独自去往烤架旁,生火,穿起肉来,架到烤架上,元槿方才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端王爷当真亲力亲为去烤肉了。
其实,蔺君泓也不想这样。
但他不擅长厨艺。他只是行军打仗的时候,和兵中军士们一起烤过肉。厨艺之上,也就这个能拿得出手了。
这是元槿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独自来端王府做客。
他很想自己将她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元槿不知道蔺君泓心中所想。
但她知道,大热天里烤肉意味着什么。
她没料到蔺君泓居然做了这样的安排,不由说道:“何苦来着?让人炒了端上桌就好,怎么样都能吃。如果真想烤,让人烤好了再……”
“你这是在担心我?”蔺君泓忽地侧首,扬声笑问她道:“我烤就太热了、不行。旁人烤就不热了、就可以?”
元槿一下子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蔺君泓不禁哈哈大笑。
元槿被他笑得恼了,哼道:“一会儿我也要烤。自己烤的话,想加什么佐料就加什么。好不自在。”
蔺君泓懒懒地道:“可别。万一加点什么不能吃的进去,岂不麻烦了。”
元槿明知他是故意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驳道:“原来王爷是打算放什么不能吃的进去,所以非要自己烤?”
蔺君泓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他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元槿虽没弄懂,却没来由地被他看得脸红了红,没再接话。
在火苗灼到肉上的噼啪声中,蔺君泓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
“你只管信我。我绝不会害你,只会对你很好。这你放心就是。”
元槿想着这话应当是在因为刚才两个人开的玩笑,所以他辩驳了下。就顺口接道:“我也不会害你的。王爷只管放心。”
蔺君泓勾了勾唇角,未曾接话。
不多时,他额上冒了汗。
本想自己随意擦擦便罢。可是瞥见女孩儿的身影后,他心中一动,索性摊开双手,跑到了她的身边。又指了指自己的额。
元槿看到他面上的汗意,心领神会。拿出帕子来给他尽数擦去。
蔺君泓这便重新去到烤架旁,仔细翻烤。
一来二去的,肉终于好了。
不得不说,蔺君泓烤肉的本事还真的是不错。
外面香脆,里面嫩滑。一看就是个中好手。
元槿这样饭量不算大的,都吃了一个鸡腿、一个兔腿。最后撑得打嗝,还是蔺君泓叫人给她煮了山楂汤来饮的。
对此,元槿颇为尴尬。
蔺君泓却很是开心。
最起码,她爱吃他做的食物,这就很好。
晚膳过后,元槿终究还是没有答应去骑马。
一是折腾了这许久,她有点累了。
二来,她现在是在端王府。明儿一早还得赶回去上课,睡晚了,一定起不来。
蔺君泓自然没有勉强她。
听闻她要休息,他似是不经意地说道:“你既是喜欢紫泉阁,不如就把那里收拾一下,在那里睡吧。”
话是这样说,其实,早在他们去和阿吉阿利玩闹之前,他已经吩咐了人将紫泉阁收整好了。
谁料女孩儿想了想,竟是摇了摇头,没同意。
而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选月露轩呢?”
“月露轩?”
蔺君泓没料到她会说起这里。还没等自己仔细想,已经点头答应了下来,“好。”而后又有些疑惑,问道:“你既是喜欢紫泉阁,为何不在那里住下?”
“我喜欢那里,是因为那里有趣。让我在那里,待上一整天也不会腻。不过,晚上睡的话,还是月露轩更合适。”元槿笑着说道。
月露轩里,最多的就是水。
静静的池水,养着睡莲和粉荷。
院中流淌着一条小溪,贯穿整个院子,穿梭在错开的几间屋子旁,温柔而又和缓。
那里有种别样的安静和祥和,静到让人心里没了杂念,清凉一片,很是熨帖。
听到元槿喜欢去月露轩睡,蔺君泓唇角的笑意愈发深浓了许多。
很好。
她喜欢的地方越多,越好。
怕的就是她看不上。
蔺君泓立刻喊了人来,去将月露轩收拾出来,而后暗暗盘算开来。
她既是喜欢在紫泉阁待着,就将那里设为她的书房。
月露轩,就当她的卧房。
至于其他的那些,嗯,金玉阁往后可以给她当做放衣裳首饰的地方。
绿芜斋作花园?
其余那些还没去过的院子,以后等她看过了后,再做打算吧。
反正他这里院子多,而且,统共就她和他两个人住。
这里的一个院子,就当旁人家的一个房间来给她用好了。
端王爷暗暗拿定了主意。
因为端王府里基本上不留客居住,所以,除了端王爷自己的篱落斋外,其他院子里并没有设置沐浴的地方。
满府里头,连个新的浴桶都找不出来。若想去寻的话,恐怕只能在那些糙老爷们的屋子里拿他们使过的了。
而且,现在已经天黑了。想要买新的,也是没有可能。
元槿问过府里的管事后,这就犯了难。
……总不能真的跳进池塘里去洗澡吧?
上一回晚上在这里住的时候,她是照顾醉酒的蔺君泓,不知不觉睡着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如今清醒着,不沐浴实在是难熬。
蔺君泓看她盯着已经收拾好的床铺半天没反应,只在那里发呆。心里头转了无数个念头,总算是摸到了一点点的苗头。
听说她刚才打听过沐浴的地方?
端王爷面色十分平静,语气十分淡然地说道:“你可以去篱落斋里沐浴完,再回来睡。”
元槿刚才听管事说过了,端王爷有点洁癖,篱落斋里的浴池,只他一个人用过。连他兄弟们都不能用。
如今见蔺君泓这样说,她觉得他或许是在客气一下,赶忙推辞,“这样不太好,我……”
蔺君泓一看她这疏离的样子就来气。语气生硬地道:“怎么,因为我用过了,所以你不乐意?你放心,我自会让人再重新洗刷一遍。保准干干净净的。”
元槿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
就没见过他这样的。
明明是好心想要洗刷干净了让她过去用,偏偏说的这样嫌弃的一副语气。
得亏了她脾气好,不和他计较。
换个人来试试?
不被他气死都是好的!
不过,经了这一遭后,元槿算是知道了。
蔺君泓对她,是真的很好。
他之前吃饭时候说的那些话,让她不用担心他的用意、只管相信他,统统的一切,都不是虚的。
所以,即便被他那语气恼到了,她还是依然认真道了谢。
偏偏蔺君泓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她不住道谢。
于是端王爷抱胸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留下元槿无奈地苦笑,不知哪儿又惹了这位爷。
府里伺候的仆从中,一个女性都没有。所以,自打浴池清理干净、放好水后,一切的一切,都要元槿自己来完成了。
不过,元槿倒是喜欢这样的感觉。
平日里做什么事情都有丫鬟婆子在旁边,难得有一刻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间。这样没有一个人在旁边打扰的静谧时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她闲适地沐浴完毕,穿上了之前蔺君泓拿来的衣裳。
元槿没料到端王府里居然会备有女子的衣物。而且,意外的是,她穿上还很合身。
沐浴完毕后,神清气爽。
元槿穿好衣裳正擦着头发,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飘飘渺渺的笛声。
笛声婉转悠扬,如诉如泣。
元槿“咦”了一声,丢下擦拭头发的布巾,披着衣裳趿着鞋子跑了出来。
看到院中的那个人影后,元槿很有种预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觉。
“啊……那天,是你?”她愕然说道。
虽然女孩儿没有明说,但蔺君泓知道,她说的是山明寺中在方丈大师院子里的那一回。
他颔首笑道:“是我。”
元槿想到那天自己说过的话,莫名有些心虚。不过,转而想想,当时她和杨可晴在院子里,他在屋子里,即便她们两人说了什么,他也不会知道。
于是胆子又大了起来,斜睨了他一眼,哼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次。即便知道了,你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蔺君泓心下了然,不过,未免她尴尬,所以轻笑一声,说道:“嗯,我不知道。”
元槿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话有点不对劲。再仔细想,又琢磨不出什么来。
不等她想通,蔺君泓已经声音一冷,拧眉说道:“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说着,他进到屋里又行了出来。手中拿着干净宽大的布巾。
“如今夜里的风已经开始有些凉了。如果不擦干,明日怕是会头疼。”
不待她反应过来,湿湿的头发已经被他用布巾裹好,细细擦拭。
元槿大惊,“我自己来就好,”赶忙站起身来,要去抢那布巾。
却被他一把按了下来。
“就你那点力气,擦到何时能好?慢吞吞地弄完,少不得要耗上许多时候。我还想要等下早点睡。”
蔺君泓这样说,元槿也不好反驳了。只能坐在石凳上,乖乖地任由他施为。
不多时,他的声音传来。因被头发和布巾的摩擦声所扰,听上去有点模模糊糊的,不太真切。
“你若是真的想谢我,不如等会儿我吹笛,你用琴来相和?”
“现在不行。”元槿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等我多学段时日再说吧。”
姚先生说过她琴艺不错,很有天赋,一点就通,学得又快又好。假以时日,应当能够颇为出众。
她也觉得学琴比起学别的来要容易许多。
只不过……
与笛声相和?
那得学了足够长时间才行。
蔺君泓知道她的顾虑,本想说自己不介意,思量了下,转而问道:“要不我教教你?”
元槿愕然。忍不住抬了下头,有被他轻轻按了回去。
她诧然道:“你还会琴?”
“先生笛琴双绝,既是教了我笛,又怎会不教琴?我镇日里只拿着笛子,不过是——”
蔺君泓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
……因为这缘由,对着她的时候,他有些说不出口。
偏偏女孩儿稍稍一想就已经猜中,促狭地说道:“是不是因为笛子好拿?”
蔺君泓忍不住笑了。
自己在她面前说出来,颇有些赧然。
但,被她猜中心思,即便是同一个答案,那心情也是截然不同的。
故而他十分爽快地颔首道:“是。”
轻抚了下她的发,察觉已经差不多干了,蔺君泓将布巾收了起来。
看如今月色正好,而月下美人着实娇柔惹人沉醉。
蔺君泓不愿她这么早就离去,就拿出笛子来问道:“还要不要听?”
其实,他的技艺很好。听他吹笛,对元槿来说,着实是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故而不用多加考虑,她便答应下来。
在女孩儿的微笑注视下,蔺君泓努力静下心神,缓缓吹奏。
一曲即毕,没有听到她的说话声。
蔺君泓回首去看,才发现女孩儿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他收起笛子,小心翼翼地抱她起来。
本打算抱她去往月露轩,在迈开步子的刹那,又改了主意。终究是抱她去了他的卧房,放在了他的床上。仔细端量许久后,给她轻轻盖好薄被。
将要离开时,脚步停在门边,半晌,迈不出去。
最终,抵抗不住心里愈发炽热的*。
少年慢慢折转了回去,按捺不住地轻轻俯下身去,在女孩儿唇上落下了个轻吻。
温柔缱绻,却又虔诚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