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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被前皇太后的京巴狗汤圆那么一咬,哪里还敢沾上和“狗”这字有关的?
听闻元槿的话后,她脸色一僵,半晌说不出话来。
元槿就让宫人上前去扶起灵犀。
之前沈氏还未有动作,看到宫人们手触到灵犀之后,她忽地怒了,当先挪动步子站到了灵犀跟前,恨声道:“她是我的人。你……”
终究是张扬惯了的人,火气上来就有些不管不顾。
但是好歹眼前之人的身份,她还是有点顾忌的。
沈氏话锋一转,深吸口气,强笑道:“灵犀服侍了我那么多年,没她在身边我倒是不习惯了。还望娘娘开恩,另寻个人来做这种事情吧。”
元槿丝毫不退让,坚定说道:“这个人选非灵犀不可。若是王妃肯和狗儿好生相处的话,您来训练那狗儿也未尝不可。”
沈氏本就恨狗恨到了骨子里,一听这话,登时气得面色绯红,恼道:“娘娘,您这话未免太过瞧不起定北王府了吧。”
其实元槿说的训练多多,是为了定北王的病情。
沈氏这样说,倒是故意曲解和夸大元槿话里的意思了。好似元槿是没来由的就让她这样去做、让堂堂定北王妃做那种奴仆们才去做的事情。
元槿不急不恼,朝她了然的笑了笑,根本懒得辩驳。
——左右她自己将事情讲清楚了,沈氏非要这样挑衅,她何苦要去分辩?
不搭理她就是。
元槿让宫人过去将灵犀扶了起来,当即就要转回自己宫里去。
沈氏眼看着元槿已经动了怒,不管她在跟前拦阻依然让人将灵犀带走,火气终究是按不住了,气道:“我身为王府主母,有权处置家里的所有奴仆!灵犀既是我们府上的下人,好歹也得经了我的同意才能带走吧?”
“既是如此,那朕亲自去问一问王爷便是。”蔺君泓勾唇一笑,懒洋洋说道:“若是定北王都同意了的事情,王妃难道还有意见不成?倘若王爷不肯的话,王妃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迟。”
语毕,他转过了身去,朝着蔺时谦那边行去。
沈氏哪里想得到当今圣上是个性子无常、想到了什么便去做的?
她赶忙小跑着去追蔺君泓,边跑边叫他。
谁知蔺君泓竟是压根不搭理他。
一个是身材高大的少年郎,一个是年纪大了的妇人。脚程快慢,十分明显。
没几步沈氏就越发的被落在了后面。
沈氏赶忙喊道:“我答应了便是。王爷已经不肯见我,若是陛下再这样去说,可让我如何是好?”说着话,竟是拿出了帕子来,悄悄拭起了干涸的眼角。
这神态变化之快,看的元槿叹为观止。
难怪外人都道定北王妃强势霸道,定北王却还觉得她柔弱需要保护。难不成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定北王妃是那凌厉模样,但是对着定北王,大多数时候都能随时做出来柔顺样子?
蔺君泓这才停了步子,转过来看着沈氏半晌,不言不语。
他神色间透着的煞气太过明显,沈氏擦了眼角片刻,便有些无法继续下去。只得语气一变,僵着脸扯出个笑容来,道:“王爷现在病着,不好去打扰。臣妾想着,既是娘娘要人,就不用去扰了王爷休息,让娘娘将人带走吧。”
她知道,蔺时谦虽然因为违背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对她心里有愧、没有明着拦阻她对灵犀如何,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蔺时谦的心里还是有灵犀位置的。
不然的话,为何她住到了宫里那么久,他们夫妻二人虽说不时的住在一处,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让她搬到他所住的宫殿里去?想必心里已经有了些隔阂了。
更何况如今是皇后想要将人带走。蔺时谦想必会顺势答应下来。
与其问过蔺时谦后让蔺时谦公然答应下来甩了她的脸面,倒不如现在她先退让一步,面子上也好看些。
虽然沈氏心里盘算的好,但蔺君泓怎会没想透她的顾虑?
蔺君泓冷笑着颔首道:“朕算是明白了。在你的眼里,只有定北王的话做的了数。皇后说的再多,朕说的再多,对你而言也不过是儿戏罢了。”
语毕,他双眸陡然凌厉,宛若利箭直直的射向沈氏,“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这问话中的斥责太过明显,这话语里的罪证也实在极大。
在蔺君泓气势十足的呵斥中,沈氏有种被人看透了所有小心思的绝望,登时双腿发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蔺君泓重重的嗤了声,挥袖而走。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朝元槿快速的使了个眼色。
元槿当即让人将灵犀带上了,跟在他身后而去。
灵犀被元槿让人带着当先离开。
元槿让秋实跟过去,提前吩咐一声,将人直接送去紧挨着元槿寝宫永安宫的一处宫殿。
常平宫早已无人居住。不过环境不错,其中有个偏殿雨轩阁虽说不大,但是里面的物品一应俱全。稍微收拾一下,拿出被褥来就能住人。
元槿让秋实和黄嬷嬷说一声,由黄嬷嬷过去负责管着雨轩阁。又让秋实挑选几个人过去伺候。
虽说元槿曾经萌生过留黄嬷嬷在永安宫里做事的想法,可是黄嬷嬷之前的一些做法着实让她无法放心。
在黄嬷嬷的心里,徐太后才是她真正应该听从的人。
元槿不会让这样有异心的人在自己身边。
不过,黄嬷嬷照顾人还是十分用心的。有她在旁,灵犀应当能够得到不错的照料。
而且让她过去照顾灵犀,其实元槿也有自己另外的打算。
徐太后对待灵犀的态度,始终让她有点捉摸不透。
既然黄嬷嬷是徐太后的人,也刚好借此机会看看徐太后那边会怎么样对待。
蔺君泓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打算,微微颔首后,并未多说什么。
待到灵犀她们走后,元槿便问蔺君泓:“我该如何待她才好?”
说起来,灵犀不过是个王府的侍妾罢了。她无需小心谨慎的对待她。
但认真说来,灵犀的身份又有些复杂。
故而元槿有此一问。
蔺君泓想都没想就答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左右多年前的事情不是我们造成的。她的身份便是如此。你我无需顾虑太多。”
元槿听闻后,轻轻应了一声。
她倒也不是怕蔺君泓心里介意什么。她知道,无论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蔺君泓都会支持她。
她是不知道蔺时谦那边会是个什么态度。
蔺君泓了解蔺时谦,可她不知道这位定北王究竟是个什么性情的。
不过蔺君泓既然这样说了,想必蔺时谦也不会介意才是。
元槿正兀自思量着,忽然额头上一疼,又是被轻叩了下。
元槿还没来得及抬手去揉额头,蔺君泓已然伸指帮她按揉起来。
“你无需顾虑太多。”蔺君泓探手半揽着她入怀,又轻轻揉捏着刚才自己轻敲过的地方,“这件事情,终究不是你我造成的这般局面。我们坦然对待就好。至于如何应对……”
他极轻的叹了口气,“待到事情走到那一步再说罢。”
元槿知晓,这件事里,受伤害最大的其实是蔺君泓。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露。但是听闻了这样一个真相、一个事实,任谁都无法即刻接受。
不过,刚才在蔺时谦那里,蔺君泓最起码开始能够和蔺时谦好好的说话,不再处处针锋相对的。
这倒是个不错的转变。
元槿并未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后,也探手揽住了他。
这一晚的蔺君泓,尤其的疯狂。
元槿原本就知道他的厉害。每日里不折腾上两三个时辰,从来不算完。
可这一回,他竟是变着法子的转换姿势和地点。从床上到桌上,而后到了柜子旁、墙边。最可恨的是,他竟是把她带到了窗户边上,按着她在窗上趴着又来了一回。
元槿又羞又窘又惊又惧。这样的情形下,感觉居然异常的明显。一炷香时间里竟是能够达到顶点好几次。最后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才肯抱着她去沐浴。
元槿腿早已酸软的动都动不了。
在温暖的池水里,她只能软软的靠在池边,任由他撩着温水给她洗遍全身。
感觉他又有了反应,元槿真是欲哭无泪,嗓子干涩的说道:“我不来了。我不行了。你饶了我吧。”
虽然嗓子发哑,不过,这样激烈的运动过后,声音里带出了别样的媚意和韵味。
蔺君泓将她揽在怀里给她按揉着酸软的腰背,低笑道:“这就不行了?我瞧着你还清醒得很,想必能再战上一个时辰。”
元槿甚是无语,抬眸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可是这样的情形下,她的双眼又柔又媚,非但半点儿气势都无,还更添了些引人犯罪的风韵和情致。
蔺君泓看的心中一热,忍不住低头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低喃道:“槿儿,那些汤药,你别喝了吧。”
元槿头脑昏沉沉的,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下意识就扬着声音疑问的哼出了声:“嗯?”
“避子的汤药,别喝了。”蔺君泓在她的唇边颈边一点点的轻吻着:“我想要个孩子。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听了他这话,元槿陡然清醒过来,蓦地睁大了双眼。
蔺君泓看到她紧张的模样,不由笑了。
他知道,她不是不肯。只不过有点害怕。
毕竟怀孕生子对女子来说是个极其难熬的过程。一个不小心,都会危及性命。
“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我一定会保你们安然无事。”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笑问道:“好不好?”
少年温暖的身体紧挨着她的。
元槿感受到他臂膀传递过来的坚实的力度,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暖,再听着他的柔声话语,心里突然升起的那点紧张不安就瞬间消弭不见了。
“好。”她点点头,也反手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脸红红的再次说道:“好的。”
“当真是好?”耳旁传来少年的轻笑声,“你答应了?”
这语调有点不对劲。
元槿心里忽地警铃大作,下意识就要拒绝。
谁料蔺君泓比她还快。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欺身而至,用热吻堵住了她的唇。
“既然要生,”他快速说着,一把揽住她的腰,在池水中挺身而入,“那就多努力一下吧。”
元槿还想反驳。谁知快意来的又快又急。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沉迷在了那无尽的欢愉中,只能高高低低的喊着,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日元槿直接睡到了中午方才起身。
刚一动了下.身子,她就欲哭无泪了。浑身骨头好像都散了架。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全身没有力气。稍稍挪动一下,都要费上好半晌的功夫。
看着她这媚眼如丝半天抬不起手来的娇媚模样,孟嬷嬷心疼极了,低喃了句“造孽哦”,心里把那杀千刀的姑爷给暗骂了无数遍。
可再腹诽,那也是当今圣上。心里头再恼火,嘴上也不能说出半个不是来。
孟嬷嬷心里担忧元槿的紧,面上就有点显露了出来。
秋实赶紧把服侍元槿的事情交给了葡萄和樱桃。
她把孟嬷嬷悄悄的叫到屋外,轻声问:“嬷嬷这是担心娘娘?”
一听这话,孟嬷嬷的怨气就有些遮不住了。左思右想,终究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出口。便压低声音道:“我怕娘娘受不住。”
“陛下那么疼娘娘,心里有数。”秋实是个没嫁过人的,对这方面也说不出什么好或不好来。
不过,她觉得,陛下待娘娘一心一意,是好事。就劝孟嬷嬷道:“陛下不待娘娘这样,难不成,后宫纳了旁人,嬷嬷就高兴了?”
孟嬷嬷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头更不舒服了。
旁的不说,近处的两个纳了妾侍的就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一个是元槿家。
原本太太高氏做主让邹大将军收了郭姨娘进房。可郭姨娘怎么对待他们的?
大将军思念亡妻,自高氏去后就没有再进郭姨娘的屋子。不过,该有的体面也都给了她了。
但是一转眼,郭姨娘就想了法子在大将军归家后的某天,下了药让大将军进了她的房。一次就有了身孕,还生下了个庶出的姑娘。
这事儿的个中细节,孟嬷嬷还是听了长年在将军府伺候的一位故人说起的。
另一个极好的代表就是定北王家。
孟嬷嬷不知道定北王是怎么让那灵犀进了家门的。
虽说听闻灵犀和陆老太太的对话,好似那灵犀也不是自愿。但是,自打她进了王府的门,王府里也没怎么安生过。
思来想去,孟嬷嬷得出一个结论。
有了妾侍,家里定然要出乱子。
孟嬷嬷心里头愈发担忧起来。再仔细想想,陛下年少气盛年轻力壮的,某方面需求多了些,也情有可原。没法找旁人,就只能找自家小妻子了。
孟嬷嬷的心里顿时纠结万分。
一方面担心元槿身子受不住。一方面又觉得陛下这样一心一意对待娘娘也是很好的。
在这般左右为难的情形下,孟嬷嬷慢吞吞的挪了步子来到了屋里。
元槿已经在樱桃和葡萄的服侍下起了身。
看到秋实和孟嬷嬷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元槿笑问道:“怎么了这是?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实笑道:“哪里。不过是小太监们做错了点事情,我和嬷嬷商量了下怎么处置。”
这种小事,元槿一般是不过问的。听闻后便没多说什么。
今日里是樱桃给元槿绾发。
樱桃前几日跟一位老嬷嬷学了些绾发的手艺,懂了几个新鲜的发式,说是这几天来给元槿挨个试过来。
元槿自是答应下来。如今她刚坐到梳妆台前,樱桃就拿起了篦子开始给她梳发。
趁着这个空档,孟嬷嬷左右四顾了下后,问道:“今儿的汤怎么还没端来?”
元槿知道她说的是那避子的汤药,就笑道:“今日开始不喝了。”
刚才她和樱桃葡萄说过,当时秋实和孟嬷嬷不在,故而不曾听说。
秋实听闻就后罢了,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娘娘!”语气十分的欢快和喜悦。
可是,一听说元槿有意怀孕生子,旁边的孟嬷嬷心情却是不甚相同。
当然,她也是欢喜的。
可是心里的那根线也陡然绷紧了。
怀孕的时候,娘娘夜里没法服侍陛下。那陛下怎么办?
虽说陛下是个一心一意的,也肯为了娘娘而约束自己。可就算陛下愿意忍耐的住,也没法阻挡那些个心思歪斜的。
真有人想要借机爬床的话……
孟嬷嬷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坐以待毙。需得从现在开始就要守好了陛下和娘娘的宫门和殿门,不准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都是十分不对的。
毕竟皇族里最看重的就算开枝散叶。就算陛下和旁人怎么怎么样了,那也是应当的。
但孟嬷嬷别的不求,只想保住自家姑娘的一声顺遂。不想娘娘遇到些闹心的腌臜事情。
主意已定,她个元槿行过礼后,便急急安排去了。
看着孟嬷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模样,元槿也是有些惊讶。笑问刚才和孟嬷嬷一同出去的秋实,秋实也搞不懂孟嬷嬷这回出去是为了什么。
主仆几个正暗自疑惑着,太后身边的单嬷嬷又来了永安宫。说是太后有急事,请娘娘赶紧过去静明宫一趟。
葡萄心眼儿直,没有多想,直截了当的说道:“眼看着就要到午膳时候了。或者让娘娘用过午膳后再去吧。”
说到这个,单嬷嬷的表情颇有些怪异。
她斟酌了半晌,最终决定还是说了实话,“其实太后一大早就让婢子来请娘娘了。只不过娘娘一直未曾起身,所以……”
元槿一听这话,反倒是笑了。
如果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徐太后还肯等她?
早就急吼吼的闹得天翻地覆来,好让她紧着点过去了。
“太后既然这半天都能等得,想必也不差午膳这会儿时候。劳烦嬷嬷与太后说声,我用过了午膳就会过去。”
葡萄的话,单嬷嬷还能反驳一下。
元槿的话,她却是不能反对的。
毕竟是后宫之主。
单嬷嬷这便行礼退了下去。
元槿初初起来,身子发软,一时间倒是吃不下太多东西。左右距离午膳还有点时间,她用了点稀粥后就往雨轩阁去看望灵犀。
雨轩阁是个小巧的院子,七八间屋大小。不过,这里绿意盎然,又有流水经过,是个颇为雅致的地方。
元槿去到雨轩阁的时候,银香正跟在黄嬷嬷的身边帮忙煮药。药味儿顺风而来,飘到了院子外头。隔着一个院墙都能闻到那浓郁的苦味。
“这药怎么现在熬?”元槿说着话去到了院内,扬声问道。
看到是她来了,黄嬷嬷和银香赶忙跪了下去。
黄嬷嬷答道:“太医来看过,说是灵犀病情太重,伤了肺腑,怕是要好生调理多日。只一早一晚的那两副药不太够,晌午的时候再喝上另外一剂调理的,方才有望康复。”
听了这话,元槿有些担忧,又细问了几句后,得知灵犀虽伤得重些,倒也没有性命之忧,这才安心了些。
待到元槿和黄嬷嬷说完了话,小宫女银香迟疑着唤了元槿一声。
元槿这便循声望了过去。
银香个子小小的,声音也细细的,性子极其柔顺。
她有些忐忑、声音微颤的说道:“有些话,婢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可是,婢子既然被娘娘遣来照顾灵犀,那就得做好了才成。所以、所以……”
她这话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
元槿知晓她是紧张的有些过了方才如此。就放柔了声音说道:“你如果尽心尽力为了灵犀好,不管与我说了什么,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银香赶忙行礼谢恩。
直起身子后,她猛吸了几口气,颤声说道:“娘娘,灵犀身上,伤痕很多。好些都是陈年的旧伤了。太医来的时候,婢子没敢和太医说。娘娘,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找人来给她看看身上的伤?”
说着话的功夫,她的眼圈儿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不住打转,眼看着就要往下落。
元槿一听这话再看到银香这般状况,知晓银香是被灵犀身上的伤痕给吓到的,忙快步朝里行去。
灵犀趴在床上,脸色煞白,合目沉睡。
元槿朝周围的宫人示意了下,没让她们出声问安。只等她们行过礼后便作罢。
她在灵犀床边的锦杌上坐下。
银香赶忙上前,和另一个小宫女银玉一起,慢慢的掀起了灵犀脊背上的薄被。又把她背上的衣衫撩起了一点点。
只这一点,元槿就看到了两条划破肌肤的痕迹。一条浅一点,一条较深。
元槿看了看这些伤痕,让宫女们把衣衫给她拢好。又望了灵犀的睡颜一眼,转眸望向黄嬷嬷。
黄嬷嬷轻声道:“灵犀说,这些都是王妃用裂开的木头扎的。然后王爷问起的时候,就说是她自己摔倒了,撞到了碎木头上造成的。所有人都被王妃暗中吩咐过,在王爷面前一起进行遮掩,糊弄过去了。而且,灵犀自己也不敢和王爷说实话。王爷每每问起来,她都说是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王爷虽然怀疑过,但没有真凭实据,只能作罢。”
说罢,黄嬷嬷又忍不住道:“灵犀说王爷不在府里,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能好好睡了。来了娘娘这里,她放心许多,说了些话后就睡过去了。一直睡得很沉。偶尔梦魇了惊醒一下,看看四周就继续睡下。”
说着这些话的功夫,银香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灵犀本也不肯和婢子说这伤痕是怎么来的。后来听说是娘娘将她保了下来,留在娘娘身边照顾多多,她才肯讲这些。”
昨日里元槿和沈氏对峙的时候,灵犀已经痛极晕了过去。后面的诸多细节,灵犀并不知晓。
元槿五指紧握手边的薄被一边,默默的望向灵犀。
说起来,灵犀比徐太后还要年轻一些。但是,徐太后如今看着依然年轻。灵犀却已经被生活磨得比同龄人还要憔悴许多。
刚才黄嬷嬷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小。不过,灵犀一点点都没有听到,甚至连眼睛都未曾挪动一下。
显然是在安静的沉睡着。
元槿静望了片刻,颔首说道:“你们好好照顾她。”
起身后,想了想,她又吩咐了银香,“你去太医院找人来给她看看伤。伤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太医或许能够看的出来。若真能辨别清楚,就多问几句。灵犀那边,若是她醒了,就让她和太医照实说便可。”
银香不知道元槿为什么会这样吩咐。但是元槿既然这样说了,她就好生的记了下来,一字一句都未曾落下。
元槿看到灵犀这般的情形后,心里有些难过。午膳草草的吃了点,便往徐太后那里去了。
现在春.色正浓。静明宫和永安宫离得远,一路过去,听着鸟叫虫鸣,闻着浓郁花香,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几分。
待到车辇在静明宫外停下后,元槿的心情已经稍微复原了一些。
谁料徐太后见到她来的那么早,反倒是不乐意起来。
“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不是要用过午膳才来的?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吃多少东西?该不会就吃了一点点吧!”
徐太后凌厉的视线在元槿身上溜了一圈,很快就显露出不悦,“看你这小身板儿,瘦成什么样子了。改日里让你有孕,还不知道得累成什么样子。旁人家的媳妇儿强壮如牛,咱们这边的倒好,堂堂皇后娘娘,最是不缺吃穿的一个,竟是弱成了这副模样。”
元槿之前和蔺君泓刚刚商议好了准备不喝避子汤,谁料一来徐太后这里,竟然听了她这样一番话来,还提到了“有孕”二字。
昨儿晚上开始,黄嬷嬷就没有在永安宫里伺候了。
元槿自然知晓徐太后探听不到他们这些私密话,不过顺口一句罢了,便笑着说道:“我是有些太瘦了。太后这般刚好,不瘦不胖,最是适宜。”
徐太后没料到元槿不软不硬的给她了个钉子碰。
不过,虽然是碰的有点让人不舒服,偏偏这钉子里还暗含着夸她。
徐太后一时间倒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对着元槿了。
元槿行礼过后,就在旁边坐好了。接过单嬷嬷亲自捧上来的茶,也不喝,顺手搁到了一旁,笑问道:“不知太后让我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说起这个,徐太后瞬间回过神来,问道:“听闻灵犀如今在你那里?”
“太后怕是弄错了。”元槿好生的解释道:“人是我带走的。不过并未在我那里,而是安置在了旁边的雨轩阁。”
倒也不是她多事非要揪着几个字的不同来细细辩解。而是在宫里头,这个子丑寅卯还是得分清楚的。
不然被人揪住了一定半点儿的错误,再夸大了传出去,可是麻烦一桩。
该做的事情,自然是要做的。但也得让人不能挑出错处来才成。
徐太后淡淡的扫了元槿一眼,并未就她这几句话多说什么,转而叹道:“那沈氏忒得恶毒。竟然这般对待灵犀。灵犀这些年来,也是受了苦了。”
一听这话,元槿就知道,黄嬷嬷定然已经将灵犀身上伤重的消息告诉了徐太后。
这倒也好。
她是个晚辈,不好对沈氏做些什么。徐太后和沈氏是平辈,有些话说起来倒是方便许多。
更何况,这些事情本就是她们这些人之间的恩怨,她着实也插手不得。
元槿说道:“皇叔的家事,我们置喙不得。不过我已经让人去给灵犀看伤了。想必太医看过后,有些伤势还是能够恢复许多的。”
徐太后没料到她这般淡然自若的一点事情都不往上沾。
明明开口护住灵犀的是元槿,可元槿这态度,却显得十分疏淡。好似之前做那些事情的不是她一般。
这让她接下来的话很有些无法开口。
徐太后心中滞闷不已,就朝旁边的单嬷嬷使了个眼色。
单嬷嬷会意。
趁着给元槿上点心的功夫,单嬷嬷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笑着与元槿说道:“听闻娘娘准备要在端午节的时候举办个宴席?”
元槿心下了然,故作不知的“嗯”了一声,并未接话。
单嬷嬷继续说道:“端午节的时候若要准备宴席的话,倒是有许多点心需要准备。旁的不说,这粽子的样式,就能倒腾出许多花样来。”
她笑着列举了一些平日里惯常吃的粽子样式,又点出了几样寻常人家不太有的品种,紧接着说道:“不知道娘娘喜欢哪一些?”
元槿不知她说起这个是因了什么缘故。想了想,说道:“都能吃一些。”
又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徐太后终是有些恼了,说道:“皇后可真是个能凑合的。这么多的样式里,竟也找不到个你喜欢的。”
“不是没有喜欢的。而是挑的眼花缭乱,吃着都不错,所以没有特别偏爱而已。”元槿笑道。
徐太后无视旁边单嬷嬷那不住使过来的眼色,说道:“我却是比你还要专一一些。别看现在那么多稀奇的品种,我就爱吃蛋黄的。有点栗子在里面最好。几十年来都是这样。”
她转向单嬷嬷,问道:“我记得有个人家的女儿也和我这般,只喜欢吃这个味道的。你还记得是哪一家吗?”
单嬷嬷心里哀叹不已。心说太后这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点。难免会引起娘娘的注意。
单嬷嬷小心翼翼的朝元槿看了一眼,见元槿没有任何旁的表示,暗道或许娘娘没有发现,就暗松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神色就自然了许多。
“回太后,是有这么一位。”单嬷嬷说道:“就是沈家的那一位。”
听闻“沈”字,元槿的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突。
她不知道太后忽然说起这个姓氏来是什么缘故。但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政策,她决定还是静观其变再说。
于是,当徐太后和单嬷嬷齐齐朝她看过来后,元槿只干笑了两声,说道:“蛋黄栗子粽,不错,好吃。”
徐太后看着她这懵懂的模样,彻底死了心了,也不搞什么循循善诱的路数了,直截了当说道:“我正愁着没人和我一起品一品这寻常味道的粽子呢。可巧沈千兰也喜欢,到时候端午节宴请的时候,就将她一并叫了来吧。”
沈千兰这个名字,元槿觉得似曾相识,可又说不出哪里听说过。
她急急的快速思量着。
就在看向徐太后、将要开口答应下来的那一刹那,电光石火间,元槿猛然记了起来。
定北王妃的闺名是沈千梅。
沈千兰,好似就是,当初沈家原本定下来要嫁给定北王蔺时谦的那个女子、沈千梅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