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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璟瑜因为夏侯烽的清醒而欣喜不已的时候,远在潼涧城的将军府老国公的书房里,夏侯氏当代家主夏侯漳与他的父亲、前代家主老国公正对着最新接到的消息商量着对策。
“父亲,烽儿既然已经被救出来了,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夏侯漳对着坐在书案后的老国公问道。
这时的老国公正皱着白眉将一张总共不过几十个字的字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就像是要从上在看出个花来一样。夏侯漳当然知道这是他父亲心烦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但也代表着他正在为所思考的事在左右矛盾,迟迟下不定决心。
与父亲老国公凡事喜欢谋而后定老谋深算的脾性不同,夏侯漳的性情比较急燥。真要论起来,他的三个儿子之中反而是性情更为冲动的嫡幼子夏侯烽的性情与他最相近,长子和次子的性子倒是比他这个儿子更像他们的祖父,他的父亲老国公。
所谓三岁看老,老国公对自己这个长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情自是最了解不过的。这也是为什么前些年他在京城时,并没有完全放手南疆的事务全交给夏侯漳的原因。有时候相比起这个儿子,他反而要更加倚重夏侯焰、夏侯炯这两个孙子。当初夏侯焰的婚事会耽搁到那个时候,其中也不无是不放心潼涧这边的缘故。
老国公抬头看了一眼如今也已经做了祖父的儿子,到底没再说出什么教训的话来,而是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为石凌天报仇。想要为儿子们讨还公道。可是你应该很清楚,葛山珏和西凉人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别提隐藏在他们身后的祭庙了。祭庙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别人或许可以说不了解祭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可是你还能不了解吗?”
“我知道,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与琅州和宿州的盟约呢?”夏侯漳有些懊恼的道。
老国有些惆然的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可以就这么算了。”
“父亲!”夏侯漳很不是甘心的唤道。
老国公用他那双依然有如鹰隼锐利的眼睛盯着儿子,道:“我说的是‘如果’。只是现在的情形却是已经没有了‘如果’,也由得我们了。”
夏侯漳一听老国公这话,立刻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兵贵神速,与其被动的等着他们先动手,不如我们主动攻其不备。现在烽儿、炽儿和瑜儿都还陷在那边,虽说楚昭谦答应了会照料好他们。可我对那个小子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豫王府一脉向来都神神秘秘的,不像是什么可靠的人。”
听到儿子提到孙女和孙子们,老国公也不由微微动摇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动摇了一下而已,这并不足以让他改变之前定下的计划。
他没什好气的道:“如果他不可靠,那我们这一场大战就注定输定了。葛山珏和西凉人的大军我们夏侯家自然不怵,令人可虑的是他们背后的祭庙。也不知道祭庙这两年来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争斗了有数百年之久的‘出世’、‘入世’两派竟然有了言和的迹象。
他们两派相争了数百年,所造成的罅隙鸿沟绝不是轻易就能够一笑眠恩仇的。但这种事却偏偏发生了,这只能证明他们图谋必然十分重大。如今的大月王朝早已名存实亡,造成如今这样天下大乱的结果的恰巧就是祭庙。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实在是说不过去。
就此看来,无论他们在图谋什么,对这对我们,甚至是全天下的人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盟友,单单凭我们家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说到后面。老国公的话里带着深深的忧虑。
夏侯漳虽然对自家是很有信心,可是到底也还没有盲目自大到认为自家天下无敌,能以一己之力与祭庙那样的不合常理的庞然大物一较高下。
只是他也同样不怎么看好父亲将要选择的合作对象,不由问道:“父亲竟然这样看重那个小子?我知道他们豫王府一脉有些门道,但比起我们和祭庙来说到底时间短了一些,差了些底蕴。这样的合作,真的有用吗?”
“差了些底蕴?”老国公却是摇了摇头,道:“那你就错了。如果真要论起来,他那一支的传承并不差我们多少。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之前我也不曾想到过,楚氏的来历竟然与我们是一样的。”
“父亲。您是说……”夏侯漳显然被老国公这突然爆出来的消息给惊到了。
“不错,就是这样。”老国公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楚氏与我们夏侯家一样,都混淆着与祭庙一样来自异世的血脉,只不过他们隐藏得要更深一些。”
夏侯漳在得到老国公肯定的回答之后,也冷静了下来,他虽不及老国公思维缜密,但到底也是镇守一方十来年的大将,很快就想到了重点:“那他们那一支可是有……流传下来?”
夏侯漳说得虽然隐晦,但老国公却明白他想要问的是什么,答道:“可以说,也可以说没有。楚氏的那位先祖据说是学法阵的,因为痴迷于法阵所以一直实力低微,在师门是个不受重视的弟子。当年他是因为这个本事才会适逢其会的卷入那场意外,也同样因为他实力不济才会被误认为死在了过来的路上。
当然,可能其中还有些其他的隐秘,但他对师门那些同门毫无留恋却是事实。他在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避开了那些认识的人。他一直装作这个世上的俗凡之人,除了必要之外,极少动用那种力量。不然就以他精通阵法这一条,那些想回去都想疯了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所以一直就不在祭庙的视线之内,不像我们的先祖,是受那些人差遣的。
不过也正为害怕被暴露,他并没有将太多的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阵法知识留传下来,只留下了些经过了他改变后变得的普通的阵法皮毛,给后人以作安身立命的资本。我想那时的他肯定没想到他的后人之中会有人君临天下,成为王朝之主。”
“这就难怪了,早就听说太祖长于军阵,起事之初常依靠军阵的神奇以少胜多,这才能够在那场逐鹿之战中取得最后的胜果。那时只以为他是军阵天才,却曾想人家也是家学渊源。”夏侯漳向来最佩服的军战之神,除了自己的父亲便是建立了大月王朝的楚氏太祖。
“豫王府一脉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被祭庙抓到什么把柄,这其中也肯定有那位先祖的功劳。所以哪怕他们确实没有……留下,单凭这些楚昭谦就已经是最适合的同盟之选了。”老国公又补充道。
夏侯漳此时对老国公的话再无异议,不过依然还是有些忧心的问道:“就我们两家,能够对付得了祭庙吗?”
“当然不能!”老国公斩钉截铁的道:“这世上又不是除了我们两家之外,其他的势力就没有反祭庙的心思了。祭庙对于我们这样掺杂了这个世界血脉的人都不怎么看得上眼,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因为用得到我们,他们又如何看得上我们?那些地地道道的这个世界的人,他们自然就更不放在眼里了。对待他们的态度,与大家对待家奴的方式有何两样?那些势力虽有大有小,有强有弱,但都不是家奴可以比的。
且不说祭庙常年来对各家势力的剥削和压迫,单单只是那些数百年来他们自各方势力处搜刮的那些好东西,还有他们一直牢牢把在手里吊人胃口的丹药,无一不是令人眼红,让人垂涎三尺的东西。
以前他们是不敢、也没那个胆,而现在若是有人出头,在巨大的利益之下很难说他们会帮怎样的选择。只不过领头的人可得要先向他们证明有与祭庙为敌的实力,不然那些人心里纵使再恨祭庙,也是有心没胆的、”
夏侯漳听着这话不住的点头,到了后面又担心的道:“我们能做到吗?”
老国公这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窗外无尽的黑夜,良久才坚定的道:“做不到也必须要做到。我有一种十分不详细的预感,如若这次不能成功,那么接下来的必有倾天之祸。”
对于老国公所言的直觉这种虚无缥缈又似是毫无根据的臆测之言,夏侯漳却是毫不怀疑的。身为一方大将,他也很明白这种名将的直觉,很多时候,特别是在大难大祸的预测上很是有几分玄奥的准确性的。
“可是……”
只是同样身为一方宿将的夏侯漳更明白,有些事很多时候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没什么好可是的,”老国公再次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安慰道:“其实你这也是习惯性的将祭庙想得太过强大了。”
夏侯漳听着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心中一动问道:“这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