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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她照旧跑去木皇下朝的必经之路上散步。
木皇还未下朝,十一岁的三公主木辛音和十五公主木辛汐并肩走来。她们看见小辛梓,笑着迎上:“十四皇妹,你为什么成天一个人玩耍?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我们一起去玩吧。”
小辛梓虽然孤僻,但有人邀她,她还是乐意同行的。她怯怯的看着三公主,点点头,表示愿意。
木辛音指的好玩的地方是鱼园。时值白习儿再怀龙胎,封为皇后,掌管后宫。白皇后酷爱金鱼,特地在后宫偏僻处寻了一个园子,用许多大缸养着各式金鱼。
木辛音和木辛汐掏出用手帕包裹的糕点,扳碎了一点点投到水缸里喂鱼。
辛梓趴在缸边看。冷不防被木辛音扭住后领:“十四皇妹,你也真是不知羞耻,父皇厌恶你至极,你还要天天去他身边晃悠!也不自己对着镜子瞧瞧,就你那般样子,还敢与我们争宠?”
“我没有和你们争!”辛梓会些武功,却碍于她们一个是白皇后膝下,一个是皇上最宠爱,不方便动手,只能无力争辩。
“你还敢狡辩!那你今天跑去父皇下朝的路上干什么?”木辛音语气尖锐,她突然把辛梓的脑袋按在水里!分明是想要制辛梓于死地!十一岁的孩童,仗着母亲是皇后,做事心狠手辣,丝毫不考虑后果。
“哼!你这个不吉利的十四,看你以后怎么把霉气沾到父皇身上!”同样是七岁的十五公主木辛汐在旁边拍手称快。
她们倒不是真的怕十四不吉利,只是辛梓虽然孤僻,却的的确确比她们任何人都漂亮。父皇喜欢美色,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对自己的宠爱移到辛梓身上去了。
辛梓闷在水里,呼吸困难,呛了几大口水。眼鼻里全是水,嘴里还塞了个黏糊糊的会乱动的东西,像是一条金鱼。她胃里一阵恶心,挣扎着想要起来,无奈木辛音按得太牢。
费劲力气把嘴里的东西吐出,辛梓又呛了几口水!透过茫茫水波,她清楚的看见一条黑色的金鱼就这么停在眼前三寸的地方,鼓着白眼,一对鱼鳍不断的划动。
那白眼和张合的鱼唇,仿若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与妄想。
木辛汐的咯咯笑声刺激着耳膜:“教训她教训她!这个倒霉的一十四!教训她??????”
“啊——”辛梓受到巨大刺激,使出最大的力气击碎鱼缸,跌跌撞撞逃出鱼园。她躲在假山后哭泣,浑身湿透。
木辛汐向白皇后告状,说她擅入鱼园,打翻鱼缸,害死了皇后最喜欢的龙睛金鱼。
“堂堂公主,没一点端庄,疯疯癫癫丢尽我皇家脸面!小时候就这般,不好好教训下,等以后长大那还得了?”白皇后震怒,“展妃,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展妃低眉顺眼:“是臣妾失职,臣妾这就将梓儿领回去好好教育,一定??????”
“不必。”白皇后扬手打断,“你心软,成不了事。这丫头太皮,若不好好教训是长不了记性。”
“这??????”白皇后的心狠手辣在后宫闻名。
“怎么?本宫替妹妹教训下不守规矩的丫头,难道不许?”
“??????不是??????”
白皇后的命令很快达下来,将十四公主关入小黑屋,罚三日不许吃饭。
伴晚时分,辛梓回到展颜殿,辛梓饿了一天,
第二日,展妃买通看守侍卫,送来一条清蒸鲫鱼,在鱼头里塞了剁细的肉饼。辛梓看着那鱼头在清汤里浮动,又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狼狈。她突然又想起了水下的那一刻,顿时浑身发凉!
展妃用银筷挑开鱼头,挑出里面的肉饼,凑到她嘴边:“梓儿,吃鱼。来,张嘴。母妃喂你。”
鱼的腥味扑鼻而来,小辛梓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嘴一张,却是呕了满满一碗!呕吐物的酸臭和鱼腥味交杂在一起,嘴里似乎又有了那种黏稠的感觉,她还想吐,却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展妃手里的碗打翻在地上,外面的宫婢闻声冲进来,手忙脚乱的宣太医、照顾辛梓、清理残局??????上下一片混乱。
十四公主生了场大病,卧床足足两月有余。这场病仿佛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即使是她病好后,她也足不出殿,潜心练武,也开始惧怕鱼。
连多年后,竹绿之滨清澈的潭水里,也从不见半条鱼的影子。竹林外的桑若迁来拜访,看着潭水皱眉——
“你这潭水清澈虽清澈,却可惜是潭死水,没有半点生机,不如我从集市上买几尾锦鲤,与你养着,闲来看鱼戏水争食,也是一番乐趣。”他道。
“不用。”辛梓冷冷回答,手中盈透的棋子敲在玉石棋盘上。
对了,桑若迁!辛梓从回忆中惊醒!她想起桑若迁的告诫——“今日有人花四百两银子,向我买两副毒药,一副是能使人昏睡七日七夜的七日梦,一副是使人散尽内力 化功散。这个人你认识,是你的太子哥哥,木渊眠。所以我找你来,让你小心些,你虽然不常在宫中,但也是个公主。宫里的那些阴谋,怕是会殃及到你。”
毒,太子木渊眠买毒要做什么?
细看眼前的菜色,却没有一样有毒。那他费劲周折跑去永州买毒是为了什么?辛梓有小许不解,抬眼去看首座上的木渊眠,想要从他的神情中察觉些什么。却见他低头吃着酒菜,似乎对那些衣着艳丽的舞女丝毫不感兴趣。
似乎是感觉到了辛梓的注视,木渊眠也向她看来。目光坦然,嘴角一直带着暖人心扉的浅浅笑意。
瞧他这样子,似乎是没有下毒。等等,有没有毒又和她有什么相关呢?横竖她不爱吃宫中的酒菜,也不愿管宫中的是非。辛梓冷笑一声,低头吃着水果。
她常年习武听觉灵敏,首席上木皇与木渊眠的谈话穿过嘈杂的言笑声,清楚传来。
“太子。朕瞧你目不转睛看着后方,莫不是在看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十四公主?”木皇问。
木渊眠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来:“父皇说笑了。儿臣在看舞女。”他浅酌轻吟,“吴刀翦彩缝舞衣,明妆丽服夺春辉,扬眉转袖若雪飞。好,好呀!”
木皇狐疑的打量他一番:“喜欢吗?”
“喜欢。”木渊眠浅笑接上,面不改色,似乎说的是事实。
“喜欢哪几个?朕送给你,待会派人送到你东宫去。”
木渊眠不惊不慌,浅笑不减。他略一扫视过舞女:“后排左边那两个。”
九皇子木楚宏过来敬酒,插过话来:“皇兄这是什么眼神?后边那两个低眉顺眼的,又相貌平平,哪有最前面的那个好看?瞧她那***,还有那小媚眼,啧啧。”
木渊眠淡淡扫视他一眼:“还是温顺些的好,起码她们不会把东宫折腾的像九皇子府一般热闹。”
“呵??????”木楚宏干笑,也不在意,“父皇,既然皇兄不喜欢她,那你就把她送给儿臣吧,儿臣可喜欢的紧呢!”
“好。朕待会差人送去你府上。”木皇饮一口小酒,满不在乎。
“多谢父皇!”木楚宏笑道,他仰头将金樽中美酒一饮而尽,行礼离开。
将女子视作礼物随意赠送,从不过问女子的意愿。这在京城的权贵中尤为普遍。而可笑如这对父子,将这种荒诞发挥到极限。
轻歌曼舞还在继续,言笑声中,方才的谈话仿若不曾发生。
不知不觉,圆月挂上枝头。
歌舞声停,锣鼓声响。
木皇命人撤去酒宴,摆上月饼、栗子、花生,要一齐赏月、玩游戏。
辛梓实在不喜欢这种热闹,尤其是面对一大群谗谄献媚、争风吃醋的人。她寻了个空,起身离开。
夜色中,众人玩闹尽兴,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踏雪山庄,双生阁。
家中的酒宴不比上次在定河画舫,大家不敢多喝,却也好在家中设备齐全。
皎洁的月光下,大家拈花名、投壶、荡秋千??????一样样的玩过去,倒也尽兴。
喝的是微甜的果子酒,锦夜贪杯,也有了几分醉意。她拍手便唱:“月亮亮,吃大饼!大饼勿吃吃小饼,小饼勿吃吃香稃!吃了饼,风调雨顺;吃了稃,生活步步高!哈哈!姐姐,吃稃吃稃!”
宸允笑她:“你这后半句,哪里押韵!”
锦夜歪头想一会,咧嘴道:“夜儿是听别人唱的,又不是自己作的,不押韵又不能怪我!”
卿尘也笑她:“小娃娃,你到底学了多少童谣?怎么随口都可以唱出几段?”
锦夜嘿嘿笑着,在月光下眯着醉眼打量他半天,又挑了块最大的月饼摇摇晃晃的走到他面前。双手捧过去:“咦?这位姐姐好眼熟,来来,漂亮姐姐,你也吃!嘿嘿!”
大家都一齐笑出声来。卿尘偏过脸去,哼哼唧唧的,只怨中秋佳节,发怒招霉气。
又嬉闹了几回,天色甚晚,大家开始担心锦夜回去又受罚。中秋佳节,谁家没有个家宴?锦夜虽然称病在床,偷偷溜出来,也是需要防着点。
卿沫命人收席,大家便各自散了。琬玓不放心锦夜一个人回去,御云送她到家,方才回去找琬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