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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子着意前朝自己有事,也是为自己放假一天,早早梳洗装扮,弄得意气风发,再令小侍卫赶往各个妃殿,说要在花苑一起裁剪纸鸢,每人一只,一同送至太子殿,再由太子择优封赏,也算是太子与妃子们弄乐,谁也无话可说。等到一定时机,太子便装作等不及,前往花苑,自可见到媛姬,如此一来,是太子去见的媛姬,谁人也不会加以责难,毕竟太后没有责令太子不许见媛妃。
众妃兴高采烈聚集一起,纷纷掂纸弄鸢,择色涂画,唯媛姬与玉研闷闷不乐,各揣心事,一面剪着,一面低头思忖着。媛姬是带罪之人,只好离众姐妹稍远一些,默默地做的。
“太子驾到──”小侍卫高声呼道。
众人立即抬起头,只见太子大声笑着,他手指各位妃子,连声说道:“本王着实是等不及了,不如亲自前来瞧瞧,天色花姿弄纸鸢,好个绝美的风景啊……”
“参见太子……”众妃起身,躬身迎接。
玉研眉头一紧,手中剪刀抖了抖,用力捏住……
众星捧月,百花簇蕊,瞬间太子被围住,嬉笑声阵阵传来,粉黛之中自少一枝独秀,太子漫不经心迎合着,眼睛却直直瞥向旁边假石上端坐的媛儿,哪怕对一对眼神也好,可是媛姬却视向别处。
蓦地,媛姬发现玉研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铁剪悄悄抬起,双刃剪锋对准了太子的后心!
不好!
媛姬来不及多想,也不敢喊叫,猛地折断一处彩腊,凝结丹田之气,拿准气力弹了出去……
“啊……”玉研一声哀叫,那彩腊正中她的腕结,一阵酥麻疼痛传来,手中铁剪“啪”一声落地。
闻听喊叫,太子猛然立起,众妃子也是闻声探去,玉研疼痛难忍,左手捂着伤处蹲了下去,毕子一把拨开玉研左臂,瞧见她的手腕青紫肿胀,地下掉落着剪刀和一段彩腊。瞬间,他明白这是出自媛姬的手,只有她才能有此弹功!
毕子年幼便与文图在一起,自然是机智异常,媛姬绝不是嫉妒之人,其中定有端倪,想起玉妃府一事,他陡然怒视地上的铁剪,脸上骤然变色,难道这玉妃心怀不轨么?!快速转身向媛姬看去,意欲征询原委,却瞧见媛姬暗暗摇头,示意万不可声张,两人心意相通,太子心中一酸,大喝一声:“媛妃!”
媛姬冲着太子微一点头,故作慌张之状扑跪下来,颤抖着声音道:“臣妃在……”
太子艰难地走到媛姬身前,沉声问道:“究竟是何事,你竟出手击伤玉妃?”
那边,玉研身子瘫软下去,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两鬓落下,她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自己的性命恐怕就此陨殁于皇宫。
众妃见太子震怒,纷纷跪将下来,参差不齐道:“太子殿下息怒……”
太子心中扭曲,直视着媛姬,从她的眼神中再次确认此女绝不会肆意妄为,遂缓缓再问:“快说,到底因为什么?”
媛姬瞧着太子微微摇头,低声回道:“臣妃罪该万死,臣妃只是觉得玉妃与太子走得太近,心中不满,才失去方寸出手,臣妃知错了……”
玉研惊讶不止,侧着身子瞧向媛姬,只是太子身体遮住无法看见,没想到这媛姬再次为自己遮掩,她既然身有武功,出手击伤自己,一定是发现了自己想用铁剪刺穿太子,为何还这般托辞?
众妃子也是面面相觑,这媛姬果然是忌恨玉妃,三番五次折辱玉研,纷纷摇头叹息。
太子没想到媛姬如是说,只要陈明玉研图谋不轨,或者有意行凶,哪怕是无心之举,此刻也可以将玉研拿下,绝不可再令媛姬身陷囹圄,一时语塞起来,对玉研产生了一股子怒火,正所谓情深之至,易蔽双目,好在媛姬果真是善良之辈。再次皱起眉头向媛姬瞧去,却发现跪地的媛儿正在暗示自己照顾玉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媛姬再次出现红城遭难中的那种神色,神圣不可侵犯,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子无奈,再次来到玉研身边,出手扶起她,抬起他的右手干咳一声问道:“伤得痛不痛?”
玉研的表情再度出卖了自己,丝毫没有愤怒,反倒怯懦说道:“谢太子挂念,倒是无妨,臣妃拿冷水敷敷便好……”
“也好,也好,”太子终于发现并非一切事情都能如愿,违着心喝道,“来人,宣太医,给玉妃诊治……”
“慢着!”一声喝令传来!
众人的神经再度绷紧,有的已经开始颤抖!
太子端着玉研的手骤然垂落!媛姬也是瞪大眼睛,惶恐再现!
是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身后的人静立原地,她踱步来到媛姬身边,端详片刻,再走到玉研身侧,瞧瞧她肿胀的胳膊,地上散落的物件,再次回到媛姬面前,幽怨质问道:“是你打伤了玉妃么?”
“回皇祖母,是媛儿不懂事……”
“呵呵!”太后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不懂事?说的好听,太子怕你们偶然离家寂寞,刻意避朝一日着你们团聚,好啊,不懂事,不懂事到如此荒唐,你心里到底好有没有皇家,有没有哀家?!仰仗雕虫小技,多次羞辱玉妃,你当这泱泱后宫是什么?!”
媛姬知道在劫难逃,还是咬牙坚持着,微声说道:“皇祖母,孙妃知道错了……”
“我看你是明知故犯!”太后大声喊道。
太子一见再不为媛姬求情,恐怕难过此关,迈出退刚要说话,被太后冷厉的目光逼退回来,张着嘴不断挪揄,一个字也没道出来。
太后转过身子,漫步在群妃中间,徐徐言道:“不管你们是谁,都是太子的妃子,都是我大皇朝的臣子,这般无状,仗势欺人,哀家容不得,天下也容不得,乱了纲常就乱了国法,媛妃屡次冲撞玉妃,其状可恶,就这么给哀家跪着,跪足了一个时辰再论惩处,太子,你这便随着玉妃回殿,好生瞧瞧,万不可殃及筋骨落下病疾,其他妃子都散了吧……”
“是,皇祖母……”群妃应道。
太子哪能撇下媛姬去玉研那里,未等再言,还是被太后冷冰冰的怒视瞪了回来。无奈之下,只好随着玉研来到玉妃殿。
玉研几乎失神般回到殿内,茫然之中竟忘记了太子在身边。
“来,给本王瞧瞧,”太子意识到此事绝非那么简单,还是谨慎下来,在媛姬的授意下关切地拿起玉研的胳膊,“好令人心疼,快,快取些冷水来……”
殿内的宫女见太子如此热忱,纷纷兴奋起来,四处乱跑,取水拿药,忙得不亦乐乎。
“闭上眼睛,”太子没有抬头,取过些冷水轻轻洒在软布上,“自己看着更会疼的!”说着,将软布敷了上去。
“殿下,”玉研这才瞧见太子正亲身为自己疗伤,震惊不止,心内不知是什么滋味,“还是臣妃自己来弄吧……”
“那还了得?!”太子一边敷着冷水,再向伤口上洒些创伤药粉,取过棉纱开始为玉研包扎,“你可是本王的妻内,别人来,本王倒是不放心呢!”
玉研再次皱紧眉头,不断蠕动着嘴唇,终于吐出一句:“殿下,臣妃这里并无大碍,还是,还是去瞧瞧媛妃吧,她跪在硬石上,定会伤了膝盖,天色这么阴沉,臣妃怕一会儿飘起雨来……”
太子倒是一怔,不解问道:“哦?玉妃难道不恨媛妃吗?”
玉研无言以对,低下头小声说道:“权当是,权当是姐妹调笑,只是……”
太子见玉研如是说,未等她讲完,立即令诸位宫女好生伺候玉妃,赶忙奔往广慈殿,试探为媛姬说情。
广慈殿内,公主再度萎靡不振起来,没想到媛妃擅闯别殿的责罚还未施行完毕,再次挑起事端,看来这次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了,只好表情凝重的坐在一旁悄然不语,心底暗问:文图啊文图,你调教出来的媛儿为何如此不经事?
太后见公主不言,自己也是稳坐宽椅,拿捏着佛珠,任凭那滑来滑去的声音凭空传递。侍卫已经报来,玉研的父亲本事费良城有名的文人,在七年前的书言之乱中因微词议政被关入大牢,不想在牢中病逝,其母亲因此旧病复发,卧床不起,一年后也撒手归西,玉研被其父亲的一干同僚收养调教,直至参与才选,最终入宫为妃。
“皇祖母,”太子进得殿来,小声呼着,也是小心翼翼瞧着太后的脸色,“外面已经起风,恐怕马上就会下雨,媛妃衣服单薄,不如,不如就唤她来广慈殿跪着吧……”
太后冷哼一声,直接戳穿太子道:“你是怕那里青石坚硬,跪坏了你的小娇妃身子骨吧,还是以为哀家亲眼瞧着,于心不忍半途免了她的跪罚?休想!”
符柔无奈地瞧瞧祖孙二人,知道插不上嘴,难过地向殿外瞧去,默念着老天可别淋雨啊……
太子见这小伎俩被击破,倒是没有尴尬,琢磨半天,还是斗着胆子激将起来,“孙儿知道,皇祖母一向英明,能够洞穿一切,”边溜须边想靠近太后亲近,立刻被太后抬手止住,只好接着说,“可是,可是孙儿瞧着总觉得其中有蹊跷,媛儿舍命救了孙儿,又识得大体,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