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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在中原版图上距离南滨较近,整个冬天只是降下一半场小雪,落在地上用不了一刻就融化殆尽,刚刚步入二月,草芽便跃跃欲试,还未褪尽黄叶的梧桐树上已经泛起青色,透出勃勃生机,在晴日的照耀下显得魁梧健壮。
初一为问安之日,数十皇妃齐聚广慈殿,拜见太后娘娘。
文图立在太后一旁看下去,一片丰胸,春色荡漾,毕竟是个五尺男儿,心里还是觉得秀色满堂,引人遐思,这才了解为何有太监的存在,想着不觉好笑,本该是太监的位置,自己却兴致勃勃立在这里,就在这时却碰见符柔的目光,冷冰冰,气呼呼,赶忙绷紧脸,做出堂堂君子模样。
“都起来吧!”太后巡视完所有皇妃洪声说道。
“谢母后……”皇妃们高亢应道,纷纷起身依照序别入座。
文图不禁暗自唏嘘,这一位位妃子正值体盛时期,就那么一个皇上,又不能夜夜春宵,这可如何熬得过来?况且涅帝为朝政筋疲力尽,如今又是失踪,她们晚上可怎么度过?想着想着不禁脸红起来,赶紧低下头怕被符柔识破机关。
太后身旁第一次出现了空位子,紧挨在太后身边,那是刚刚被册为皇后的座椅,是卓姬的位置,她闷闷不乐瞧一眼叹口气道:“皇后如今未曾入宫,你们这些妃子仍旧按照以前的排份,各自应付着,待皇后进得宫来再做打算。”
“是,太后娘娘!”众妃异口同声。
随后,皇妃们议论着,有的恭维母后,有的唯唯诺诺应允候着皇后,有的低头不语,姿态百千。
琰妃狠狠瞪一眼那空位,原来那是自己的椅子,如今人不见却硬生生被赶至第二位,依仗太后是自己的姑母,便开口说道:“太后娘娘,卓姐姐虽是皇后,可姐妹们从未见过本人,也不曾入宫一日,万一生性笨拙,不能统领后宫,岂不是会弄出笑话来?”
众人立即住口,这也是所有皇妃关心的事,还有那弦外之音。
“是啊,哀家也曾这么想过,”太后脸色一沉,看来早有准备,“昨日在朝堂之上,哀家思忖再三,还是下了这道懿旨,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不单单是为我大皇族诞下太子,为哀家添了孙儿,最重要的是皇后为人,持贫不贪,临富不动。哀家亲眼瞧见,皇后身着布衣,破陋不堪,可是仍然把持着哀家赠给她的金镯,你们都知道那贴身金镯能换来什么,这说明皇后心中还有着朝廷,有着后宫,有着哀家,哀家想填补些银两给她,可是被迎头拒绝,是啊,皇家实在是对不起皇后母子,也难免使些性子,估摸着想通了,自会引领着太子回到宫中……”太后的手微微一缩,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如此火爆的脾性,姐妹们可要小心了,万一说错了一言半字,说不定会被打板子呢!”琰妃蛊惑着众妃。
皇妃们已经有人点头称是,毕竟女人心小,还没见到人呢,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
“呵呵!”太后冷眼一笑,“以前没有皇后,你们吵着闹着要哀家督促皇上立后,如今有了,一个个醋坛子却倒了,难不成每个人都想着做这皇后么?!”
众皇妃立即住嘴,有人赶紧落下手去,紧紧抓住自己的下衣。
琰妃见有人瞅着自己,硬着头皮辩解道:“儿妃与众姐妹们一同侍奉皇上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只因卓妃生了皇子就立为皇后,那万一,万一日后哪个姐姐有幸诞下皇子,再与皇后争论起来,相比之下,倒是姐姐有些优势,到那个时候,怕是惊扰了太后娘娘的清修,令娘娘左右为难呢!”
皇后心内一缩,侧脸逼视着琰妃,一字一句道,“那时哀家就要告诉她,你生这个皇子太晚了!是太子保住了皇上!”说着,她又厉色审视下去,冷厉的目光所到之处无不低头,“没有这个太子,日后再出生的又凭什么叫做皇子?!”
文图暗叫说的好,鄙视一眼琰妃,心里舒坦起来。
这时,符柔端着热茶来到琰妃身边斟水,不慎碰到了她,琰妃正恼羞成怒着,狠狠一把将符柔推倒在地大骂:“你个贱婢,没长眼睛么?”
符柔气得脸色煞白,嘴中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是奴婢不小心,琰妃息怒。”
文图的眼睛逐渐迷了下来,轮到谁这么折辱自己的老婆也不会甘心,心脏咚咚猛跳,瞳孔也随着缩小下来。
“呵呵!”太后冷笑一声,见自己的侄女要发淫威,慢条斯理说道,“这要是封你为皇后,是不是有一天要责罚哀家啊?”
琰妃惊愣住,按住椅沿赶紧起身,刚要跪下回话,被旁边的妃子拉了一下衣角,低着头眼睛向上挑去,发现太后已经微闭眼睛,那是驱客之意,遂不满地瞪一眼自己的姑母,猛摆一下身体率众皇妃跪辞广慈殿。
晚间的风虽凉不寒,微微吹动着宫内四处的八角夜明灯,烛灯便摇晃不已,不知东西。太后皱着眉头在殿内踱着步踌躇片刻,还是带着文图与符柔以散心为由,走出广慈殿,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文图却发现,太后虽然绕着弯子,不过转来拐去还是距离宁安宫愈来愈近,便暗暗对符柔使眼色,见到琰妃万不可发火,可是符柔俨然没发现一般,依然面无表情随着。
眼见接近宁安宫,太后身子一凛突然止步,伸出手抓住符柔搀来的胳膊,引领众人停在阴暗之处,两人这才抬眼瞧去,宁安宫门烛灯竟然衬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宁安宫乃是琰妃寝宫,店内外均是宫女,何来男子?
接着,一个侍卫从院内闪出,鬼鬼祟祟东瞧西望,随后快速离去;宁安宫内那个男人身影看似兴奋异常,不断晃动着,不刻宫内烛灯熄灭……
寝宫内的男子定然是这个侍卫的主子!
文图正诧异着,忽见太后犀利的目光猛然直射过来,这才如梦方醒,宫中侍卫皆有敬梓与自己调配,仔细琢磨过后更是大惊失色,禁不住倒退一步惶然说道:“回太后娘娘,那是,那是……”
“快说!”太后娘娘愤然喝令。
“那是,那是宾王新配的侍卫……”文图知道大事不好,宾王刚刚回返便淫染后宫,更何况那是皇妃,也是他的表妹,又是一等一的嫂嫂,这等荒唐之事说不定会引来一场屠杀,立即给身后的侍卫使个眼色。
两名侍卫刚要冲上去擒住那个远去的宾王侍人,被太后制止,她转过身来若无其事道:“回去吧……”可是脚下明显地施施蹒跚,抓向符柔的手也越发紧起来。
文图心内忐忑,刚刚觉得温凉如初的夜风此刻却冰寒入骨,忍不住接连打出几个冷战;刚刚闻得令万物复苏的湿滑土香,是那么淳厚,沁人心脾,此刻也丝毫不再,连呼吸也有些闷重。
符柔不断用手按压着胸口,脸上已经泛出厌恶与恶心的神态。
文图知道,自己尚能忍受些,可这冰清玉洁的符柔还是郡主之身,哪能承受得住?一代王爷,欺压在矫揉造作不可一世的琰妃身上,不堪的肮脏丑态,岂能不令人作呕?
太后早早喝退众人,自己卧下。
文图见符柔余悸未消,心定气闲劝慰道:“郡主,切不可为此事操劳心思,不日定有分晓。”
“咦?”符柔忍不住出声,迷惑地盯着文图。
文图浑然不觉黑暗处有人在监视,伸出手刚要把持符柔惊秫的身子,却被符柔闪身躲开,文图苦笑一声,知道符柔一直怨恨着那对男女苟且之事,自己的举动确有唐突,远处,几个人也是刚要冲出,见状又缩了回去。
“宾王虽然心狠手辣有恃无恐,但他绝不会轻易沾染皇妃!”文图低声道。
符柔一听再度震惊起来,惊恐地盯着文图问道:“你是说他有别的阴谋?”
文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皱眉说道:“有毒计在先,自然知道绝不会得到太后娘娘的真心重用,身为王爷,自然也知道无权干涉后宫中事,所以才冒天下人耻笑去招惹皇妃,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抱住太后娘娘侄女、第一妃这棵大树,做长久打算。如果不出所料,她一定会再度前来广慈殿,以皇后为由为难太后娘娘。”
天下万民宫中系,沧桑轮道也枉然,一风席卷千层浪,水沫落处暗礁寒。这一夜,很多人,未眠。
翌日刚至辰时,琰妃果然如期而至。
看着她左右摇摆的蛇腰,愤愤不平的面孔,想起她昨夜肮脏的举止,文图气不打一处来,见她欲进广慈殿,立即伸手拦住,冷淡言道:“太后娘娘有旨,今日不见任何人,还望琰妃早些离去,触怒了娘娘,小的会吃不消的。”
“哼!”琰妃不屑一顾,挺起胸脯要硬闯,那意思你若是再拦碰到什么,马上就定你死罪!
文图怒不可遏,“刷”一声抽出长剑,挡住琰妃去路。
“混账!”琰妃勃然大怒,立即跪在地上高声喊叫,“太后娘娘,姑母,琰儿求见,你的侄女琰儿求见──”边喊着,边装出要哭的声音,口中出着声还不忘用手捋捋自己的发髻,正正自己的衣装,抹抹根本不见一滴泪水的眼颊。
“再去通报!”琰妃见太后无音,仰起头怒视文图。
“是!皇妃!”文图捏紧剑柄,立即返入广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