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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五年七月初一
余少白在家里只过了两天便又再次背上行囊离开图山村,陪他的只有那头驴,静梵师太则是留在了他家,他如今要赶往的是距兰溪县城东二里的飞流书院。≧
那飞流书院东面有座无名山,而飞流书院的飞流二字便是因为那山侧的瀑布,等到余少白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他便明白自己已经离飞流书院不远了。
又赶了二里多地,余少白终于来到了红叶岭,那飞流书院便在这岭上,抬眼望去,只有一条青石阶路,他只能将驴车寄放在茶舍马棚,徒步上了石阶路。
一炷香的功夫,他便看到一座牌坊,而牌坊对面便是那飞流书院,原来他以为这书院建在这么人烟稀少的地方,应该是个类似于私塾的小学校,却没想到这书院这么大,他只是想让吴子初帮他找个私塾混日子,可这飞流书院既然小有规模,恐怕规矩一定很多,余少白手里掂着十两银子,心想:这点银子应该能够打那些夫子了吧?
“来者止步。”当余少白来到大门前,一个身穿灰衣的老者喊住了他,“少年郎,你来这里做什么?找人吗?”
“老人家,我不是来找人,我是前来报道的新生,烦请您通秉一声,好让我进去。”说完这句话余少白倒是想起自己前世上大学第一年去报道,貌似对保安大爷说的也是这么一句话。
“没听说有新晋的生员,你莫不是在骗老夫吧?”老者疑惑的看向余少白。
“生员?”余少白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只算是个半童生,哪里会是秀才,十五岁的秀才?会不会太高调了些。
“在下余少白,图山村人,烦请您通报一声,便可知我是否在骗您。”
听到余少白这话,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郎,惊道:“你是余少白?竟然这么年轻。”
“怎么?老人家听说过我?”
老者笑道:“你若是早说你是余少白,老夫也不会拦着你。今早吴县丞公子吴子初便嘱咐过我,明日有位名叫余少白的少年郎会前来书院,到时候记得唤他出来。”
“哦?吴子初也在?”看着老人家急急忙忙跑进门里,余少白只好在门口等待。只是他有些疑惑,吴子初为何会出现在飞流书院,莫不是为他这个好妹夫提前打点铺路,若真是如此,倒真是有些感动。
咔嚓~
门再次打开,吴子初从门里走出,表情夸张的朝余少白张开手臂:“好妹夫,来!让大舅哥抱一个!”
“滚~”
被余少白一脸恶寒的推开,吴子初倒是没有多想。笑道:“大舅哥还以为你明日才到,所以嘱咐了刘老头一声。没成想你今天便来了,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吗?”
“我这不是想提前来书院熟悉环境吗?不过你没陪着你家好月如,来这飞流书院是为何?”
吴子初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马上就要秋试了吗,我们兰溪七子除了我以外,全部都要在八月初九前赶到杭州府城备考,我爹心里也有些动气,说我不好好用功修习学业,便打我回去县学读书,我的好月如,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呐。”
“额~”余少白看着那一副做作矫情的姿态,差点想吐,忙打断他的话,“你这话扯得有点远了,我问你为什么会在飞流书院,你爹不是让你去县学吗?难不成是为了给我提前打点?”
听到这话,吴子初疑惑的看向余少白:“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飞流书院是前朝时期的旧名,洪武二年便以此学院为县儒学,这兰溪县的读书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会不清楚?”
飞流书院便是县儒学?余少白微微一愣,他在前身记忆里却是没找到关于飞流书院的事情,哪里会知道飞流书院就是县儒学。不过吴子初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点头承认吧。
“这个我自然清楚,那问题来了,你说你把我安排进了飞流书院,是真是假?我不过算是半个童生,如何进的了县学?”
听到这话,吴子初得意的说道:“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没有生员名额想要进县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本公子是谁,吴子初,吴县丞的儿子,在这个兰溪县里还没有我吴大公子办不成的事。”
看他嚣张的模样,余少白却露出狐疑之色,这冒充生员可是要掉脑袋的,吴子初应该不会这么坑自己吧,自己只是想找个小一点私塾混日子便好,等到今年圣旨一下,科举暂停他也就不用再担心科举考试了,谁成想这吴子初竟然给自己找到了县学,也实在太仗义了吧。
“你这么做可是有些莽撞了,冒充生员可是大罪,要是有心人告,你我的脑袋还能不能保的住,难说!”
见余少白担心害怕的样子,吴子初一脸得逞的笑容:“瞧把你吓得,跟你开个玩笑,我爹都不能做到,也不敢做的事,我又岂能做到?”
听到这话,余少白郁闷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啥时候学会耍人玩了。“行了,你正经跟我说,你之前说安排我在县学读书,是不是也是玩笑话?”
吴子初忙摆手说道:“这可不是玩笑话,是真的,不信,你看这个。”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黄皮文书。
余少白接过文书,打开一看,脸色微变。“生员名额?”他没想到这文书竟是府城送到县衙的文书,上面是对自己协助汪宜正破案有功,协助吴子初破案有功的奖赏。除了钱一百两,绢十匹之外,竟然还赏了一个生员名额,这让他始料未及。
“妹夫,怎么样?是不是很激动?这文书不久前才被送到县衙,我没有告诉你,便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余少白合上文书,问道:“确实是又惊又喜。我这钱一百两还有绢十匹是不是在县衙?你怎么没一块带来给我。”
听到这话,吴子初有些尴尬的笑道:“额……你的钱一百两还有十匹绢都没了。”
“没了。怎么没了!”一听到赏赐没了,余少白顿时有些着急的问道。
“是让大舅哥拿去用了,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准还给你。”
“你拿去用了?你不是天天说自己不缺钱用吗?出了何事?竟然让你用上了我的钱?”余少白话音一落,那吴子初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想想之前,我吴子初何事为钱愁,可现如今却真是没有钱了?”
“你别停,倒是继续说啊。出了什么事?”
“唉,还不是因为月如他爹。”吴子初脸上露出无奈。
余少白疑道:“这和月如他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这喝酒欠了酒楼的帐,是我帮他还的,喝醉之后打伤路人,也是我花钱了事。这还不算,他还在赌场欠了一屁股的债,也是我替他还清,你那一百两银子还有十匹布也被我用来还我那个老丈人的债了。”
听到这话,余少白有些惊讶:“那娄老爹竟然输了那么多的钱,你这真是得了美人失了财气。不过之前咱们不是在高贵家里顺来了地契还有房契吗?你没有去6家交易吗?那些地契和房契可是能换不少银子。”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那兰溪6家管事的二老爷并不在兰溪,听说是回了浦江老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交换房产地契可是件大事,没有这二老爷在兰溪6家主事,找兰溪6家的谁都不成。”
闻言余少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真是如同有钱没地方花,怀揣地契房契,却不能随便交易,“也罢,那就等等吧。那一百两银子和十绢布要是能让你抱得美人归,也是值了。”
听到这话,吴子初感动的拍了拍余少白的肩膀,说道:“妹夫,大舅哥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放心,月如迟早要进我们吴家门,做我吴子初的娘子!”
“行了,你就别感慨了。言归正传,这朝廷赐我生员名额确实太过突然,县学规矩太多,不适合我这种性格洒脱之人久留。”余少白这说的是实话,平常私塾呆就呆了,县学?别闹了,他不想死读书。
“唉?妹夫你要去哪?”见余少白话罢便要走,吴子初连忙拦下。
“我自然是要回家。”
吴子初笑道:“妹夫,这生员都是要进县学的,哪有人去躲着它。你想一想,你娘要是知道你得了生员名额,却不愿进县学,那她不是要生老大的气吗?这是为人子女还做的事吗?”
“你可拉倒吧,孝顺我懂,为人子女该做的事情我也明白。不过你平时把你爹都气成啥样,怎么还好意思跟我说教?”
“咳咳~少白,你又拆我的台。就不能给大舅哥留点面子吗。咱们说回正题,你别扯远了,你就说你娘会不会生气。听你说她身体一直不好,她被你气出个好歹,你心里过意的去吗?再者说,进县学也是件光彩的事情,你十五岁便成了秀才,可是比景名还要厉害,要是他听说了,一定相当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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