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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华璧面色有些古怪:你什么时候调查的,知道的这么清楚?
华星“羞涩”地摸摸后脑勺:两个月来,每天和翦赞说这么多话,习惯套话了,一不小心没忍住就全套出来了。
华璧:……
华星手上边写,嘴上还一个劲地在求饶,“王爷,属下从小就跟着您,知道王爷您喜欢清茶,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午睡半个时辰,知道王爷眨眨眼就是想听故事了,属下不怕别的,就怕丢了属下您用不惯其他人……”
华璧听得有趣,觉得华星实在是个人才,打算让对方多表演一会儿,遂不搭理对方,自顾自地铺开白绢。
只见那白绢薄如蝉翼,长五尺、宽三尺,上绘城池建筑、街道山峦、水域码头,还有屯兵处、马场、武库、粮仓,笔法细腻、纤毫毕现,并标注了每个地界的基本状况。
华璧眸光一震,好一会儿,才无声喃喃:唐先生真是大才啊。
他的心神不知不觉地被带到这幅建阳城地图中,低头细细看了起来。
华星早就挖空肚子里所有话了,见华璧看得入神,简直欲哭无泪,最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凄声道:“殿下,您真的不要属下了吗?”
华璧骤然回神,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了如今的状况,一时有些尴尬。所幸他立刻反应回来,似笑非笑道:“本王只是想看看,我说一句话,你能回多少句话。”
华星:“属下句句肺腑之言啊,殿下……”
“好了,不要说了,本王听得脑仁疼,没有下次,出去给我守着。”
“谢殿下。”
“滚罢。”华璧边嫌弃道,边朝华星伸出只手。
华星会意,从怀里摸出一只炭笔奉上。
室内灯火又熄,很快重新归于黑暗。
华星出来后,华宁同情地拍了拍他脊背,轻声道:“我一直知道你话多,却从来不知道你话这么多。”
华星翻了个白眼,“我这是为了谁啊。”
翦赞抬眉,“今晚的话,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薛铭不能要华璧的命,不代表他不会要对方身边人的命。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聪明属下,总是让人格外想要除去的。
华星笑了起来,“好哥们儿。”
室内,华璧放下厚厚的床帘,又钻进被子里严严实实地捂好,扭开手指上的一枚红宝石戒指,露出里面的一颗小夜明珠,被子里瞬间亮起幽幽的光。
他拿起炭笔,在那地图上一点点做着标记,直到半夜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萧协便遣人来叫华璧了,又是批阅奏章的事,中途夹杂废话若干,及不礼举动若干。
萧协讲完一段后,托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盯着华璧的侧脸。
华璧低头,“刷刷刷”地奋笔疾书,对身侧目光恍若未觉。
忽然,萧协伸手,在华璧侧脸上捏了一把,留下一个鲜明的红印。
“哒――”华璧重重地放下笔,面无表情地侧头看萧协。
萧协亮亮的桃花眼一弯,“听说民间的兄弟俩都是从小一块玩泥巴的,这样才亲。”
听到这话,华璧反应回来什么,伸手往脸上一抹――一手的鲜红,分明是朱墨。
他脸色一变,就要起身,被萧协拽住了袖子,“虽是你我兄弟间的顽笑,被人看见终究不好。”
华璧低头看一眼萧协的手,道:“不想陛下左手也如此敏捷有力,料想执笔写字应是不难。”
萧协一噎,连忙凑近过来,用袖子在华璧脸上细心地擦拭着,“三弟莫慌,来,哥给你擦擦。”说着,他又招人打来水。
两人终于相安无事,得以重新公务。
奈何通常情况下,萧协是安静不住一个时辰的――“咦,三弟,有蚊子。”“三弟,你发带歪了。”“三弟,你衣襟上的污渍是怎么回事?”
当然,偶尔,一天都是在安静中度过也是有的,比如奏章上写着“南宫卫士令意图行刺天子,阴谋败露,畏罪自尽,擢单光拓为南宫卫士令”的时候,那一天安静得华璧首次主动说了句话,“陛下节哀。”
还有一天,“执金吾游孝遊次子不慎落马,断其右腿”,萧协放下奏章,哈哈笑出了声,“好好好,真是好极了,为了不想要朕赐的东西居然可以断了儿子的腿。”
残疾之人,怎可袭爵?游孝遊此举,等于是拒绝萧协赐给游鸿弋的侯位。他是在向薛铭表忠心。
华璧放下笔,“游孝遊的怕死之性一向与他的如神兵法同样闻名于世,陛下不必动怒。”
游孝遊是个奇人,论兵法谋略,恐怕世无其二,多少次战斗指挥扭转乾坤,至今为人所津津乐道,更是弓马娴熟,有百步穿杨之能,一手长剑所向披靡。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曾上马杀敌,永远躲在中帐里,至于原因,他也曾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过:战场之上,刀光剑影,生死不由己,我向来怕死,怎么能上去?
身为一个军人,说出这种话,真是恁厚的脸皮。
对于游孝遊为了保命不引起薛铭的疑心做出这种事,华璧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每日处理完奏章后,华璧便回开翔殿,晚膳,看书,躲在被子里就着唐宋元画的建阳地图写下具体布置之举。
日子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很快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按理说,萧协的一点风寒该早就好了才对,却不知怎的,病情一直拖拖拉拉、反反复复的。
当华璧问起来时,淳于晏只给了一个冷笑,“自己有病不知道注意,半夜里又去做了什么男盗女娼的事,老夫有什么办法。”
男盗女娼?华璧看萧协的目光顿时诡异了起来。
萧协不乐意地反驳,“只是夜里洗澡睡着了而已,太医莫要以己度人、淫者见淫。”
肉眼可见的,淳于晏的胡子翘得老高,抖着手指着萧协。
见状,华星笑出一口小白牙,“从今以后,陛下就是我学习的楷模了。”
“……”
这一日,照惯例,华璧午歇后轻车熟路地来了宣殿。
路过侍立一侧的常春时,他脚步顿了顿。
只见对方暗惨惨的脸,阴沉沉的目光,“王爷把咱家骗得好惨啊。”
华璧皱眉,“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常春嘴角扯出一个怨毒的笑容,“要不是今天遇到了无回先生,要不是司马府贺医工给咱家仔细瞧了瞧,咱家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只是真的肝气郁结罢了,否则恐怕就要在淳于太医的几帖药下一命呜呼了。”
华璧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只淡淡道:“常公公又怎知贺医工的话必是真的呢?同为薛司马做事,日常之间,莫非公公与他从没有过矛盾?”
“没想到一向寡言的弘王也会这样巧舌如簧,果然是做贼心虚啊。”
“公公非要偏听偏信,本王也没有办法。只不过公公确定不再找几个医工确认一……放肆,你做什么!”
华璧淡然的话音未落,常春突然欺身上前压着他靠到一根朱色盘龙抱柱上,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王爷骗了咱家这么久,也该让咱家快活快活做补偿罢。”
“哦,对了,老奴刚刚告诉陛下,王爷有事,得晚半个时辰到,所以陛下暂时不会来。王爷不必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王爷小心些,外面都是郎官卫士,王爷也不想给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的罢。”
“王爷不要反抗啊,您身子虚弱,咱家也不想弄疼您。”
淫邪的话语与污秽的手指一起动了起来,常春有恃无恐。威胁华璧是这样说的,可事实上外面的郎卫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人,无论发出什么声音也绝不会有人进来救对方的。
他扯开华璧的里衣,把手往下伸去,轻轻拧了拧对方白皙的胸口,痛极麻极。在深宫进三十年,他折磨人的方法一向是很多,仿佛已经能听到对方低低的、压抑不住的呻/吟了。
“呵――”华璧忽然低低一笑。
他一向是不笑的,这一笑直如萧协初见他时说的那样――花容国色、灼灼之华,看得人晃花了眼。
“还从没有人敢对我如此放肆。”华璧轻轻一哂,蓦地身形一晃。
等常春反应回来后,自己和华璧的位置已经对换了,他心头突的一跳,强自镇定道:“弘王别冲动,咱家可不想对你动粗。”
他动了动手腕,却骇然发现,对方的手简直如铁箍一般让人挣脱不得。
下一瞬,华璧已经一手抓起常春的头发,对方的脑袋就被拎着狠狠朝柱上撞去,发出一阵嗡嗡声。
“血……咔……”嫣红的鲜血从他额头滑落,眼前顿时一片血色,常春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只是尖叫还来不及出口,他就被华璧闪电般地出手扼住咽喉,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杀你,的确要浪费功夫善后,只是我虽懒得,却也不惧。”话音一落,华璧五指骤然收紧。
死亡的阴影几乎笼罩在常春身上,他双眼因为惊恐瞪得大大的,一阵腥骚味升起,伴随着嘀嗒水声。
华璧眉头厌恶地一皱,脚下后退一步,手上动作却分毫不慢。
正在这时,由远至近响起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三弟,三弟!常春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