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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字辈来了好几个,不过谁都没听过护龙一族的事情,其实鬼子六不知道,其余人肯定也不知道,奕䜣有些奇怪,怎么没由来的弄出护龙一族这档子事情?
犹豫半响,慈禧还是将事情原委说了,奕䜣正要解脱嫌疑呢,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几个和尚平白无故栽赃载津是说不过去的,这其中肯定有缘故,他建议不妨细细盘问,若真是几个和尚发疯了,杀了便是。
盘问下没什么损失,荣禄也赞成,若是栽赃,那就将和尚交给王胜林,带回给载津处置,也好安抚这位丰郡王。
为确保中间不出什么乱子,慈禧派李莲英代表他,旁听荣禄盘问静空等人。再次盘问静空,第一个问题便是护龙一族是怎么回事,而静空的回答,让荣禄感到惊讶。
“荣大人,这自然是护佑大清,护佑皇上,我等皆是从旗人之中秘密挑选来的,分处各地,各不相干,唯一皇上才知道我等的存在……”
“如何护佑?”荣禄问道。
“这个……”静空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毕竟他指控载津,必然要涉及那神秘物件的。
听到鎏盘二字,荣禄有些不解,正想问此物有何用时,便瞥见李莲英神色巨变,出声道:“荣大人!不可再问,这位静空师父,禁言……”
荣禄哪里知道,听到鎏盘这个名字,许久以前的往事瞬间浮现在李莲英脑海之中,当年载津那件诡异之事,已经他剿灭大安山后,交到太后面前的什物,曾经一度让李莲英认为荒诞至极,他总觉着这就是载津编造的谎话,也正因为他觉着荒诞,对这件事和鎏盘这个什物记忆颇深,今日突然听到静空言及他们护龙一族保护的便是鎏盘这个什物,顿时色变,他立刻警觉这里面有天大的秘密,堂中还有旁人,如此,李莲英怎会不立刻出声阻止?
将静空带到一边,详细询问了鎏盘的外形特征,李莲英脸彻底白了,他急忙和荣禄嘀咕几句,二人便带着静空和行知进入西安行宫,面见慈禧。
当李莲英在慈禧耳边小声嘀咕,慈禧脸色也巨变时,云里雾里的荣禄一阵脊背发凉,这其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事情相当大,慈禧思讨片刻,还是决定让李莲英去传奕䜣、世铎等人前来,她和李莲英一样,以为当年载津剿灭大安山损失惨重,编出鎏盘这个东西来推卸,但鎏盘残片诡异,加上当时奕䜣的老子奕誴和奕譞也出面证实载津中妖术,碍于此,她将信将疑的也就认可了。
后来再无这样的事情,慈禧早已忘了这件事,可八年后,她没想到又一次听到鎏盘这个妖器……,不应该说她完全没想到鎏盘居然是皇家的一个大秘密,如果确实,那载滢中法术,刺杀光绪就说得通了,不过这里面还有不解之处,事关重大,她独自难以决断。
不多时,奕䜣、奕劻、世铎到了,慈禧发问,静空回答,行知在一旁补充,一件扑朔迷离的大事逐渐显露出它的痕迹。
很显然,载滢被人操控了,奕䜣有了这个判断,是既感到解脱,又异常愤怒,心中对载津的恨意瞬间暴涨千万倍,虽说世铎提出,也不能排除另有其人操控载滢,比如刘奇,按静空的说法,载津的鎏盘来自于刘奇,难说这载津就没得到呢?
不过载津的嫌疑显然是非常大的,其中选择操控载滢,就有嫁祸奕䜣的可能,若刘奇所为,他完全不该选择载滢这样的操控目标。再者,荣禄提及他八旗新军那档子事情,若西朗阿让人不解的行为归于被操控的话,那显然载津比刘奇要更有动机的。
其实几人都知道静空拿获了王胜林,从他身上,能够得到一些证据的,比如最简单的,就是证实载津有鎏盘,谁都不提,缘由只有一个,若真是载津操控载滢刺杀光绪,那怎么办?
在不知道他还能操控谁,要让操控者做些什么之前,可以说,载津对西安这里的人就是一个恐怖和无敌的所在,慈禧都担心要是载津得不到皇位,会不会直接操控某人杀了他,她不由得看了李莲英好几眼,这李总管也是察言观色的聪明人,那里会不知道老佛爷瞅他的意思,一股冷汗从上而下,脚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
“太后,臣以为此事不可让太多人知晓,尤其是那些汉臣,眼下也弄不清这西安城还有谁是载津同党,宫中防务或许换一换人为妥…….”洗脱嫌疑,奕䜣自然要出谋划策,怎么也得反击不是?
话语得到奕劻、世铎的认可,尤其那些意图推举载津继承皇位的,更要注意,荣禄提出,那王胜林也是载津心腹,不妨严审,或许能审出些什么来,慈禧同意了,不过为安抚荣禄,她并未换皇宫守卫,毕竟八旗禁卫新军成军不易,也是眼下唯一的依靠,断然乱不得的。
至于静空等人,慈禧要荣禄好生安置,等一众人离开后,她低声和李莲英说了几句,李大总管再次出宫,找到荣禄,传达太后懿旨,要他严加看管静空等人,等得到鎏盘全部秘密后,除之……
审讯王胜林,荣禄可谓用足了手段,先来下马威,将那王胜林折磨得死去活来,只求速死,然后在恐吓,告诉他载津已经犯下弥天大罪,朝廷将让他付出代价,跟随载津的,诛灭九族都是轻的,他劝王胜林不要一意孤行,回头还来得及。
平心而论,载津对待王胜林这些汉人侍卫还是不错的,不过他心狠手辣的一面,也让人心里发凉,此番出京,未能拿获何家的人,王胜林心里清楚,这已经很难交代了,再听说载津居然行刺当今皇上,这等谋逆大罪,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作为同党,王胜林清楚荣禄的话,他只有两条路,要么效忠载津,咬死不说,不过这意味着荣禄将在他身上用尽所有能想到的酷刑。
看着铁红的签子在炭火中发出光芒,荣禄那阴冷的脸,王胜林崩溃了,他愿意招供。
让荣禄失望的是,王胜林完全不知道载津是否操控载滢,是否行刺光绪,不过从他嘴里,荣禄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在确实问不出什么东西后,荣禄带着王胜林的口供,入宫面见慈禧,照旧,奕䜣等人来到宫中听取消息。
首先是同党一事,根据王胜林的交代,朝中大臣那个是载津同党他不知道,荣禄手下的八旗禁卫新军里有载津亲信,大约一二十人。
也许不止这些,奕䜣等人也清楚,以王胜林的身份,也不可能知道太多同党之事。
这不算太有价值的,王胜林不说,荣禄也知道手下那些人和载津走得近,那些有嫌疑,真正有价值的供词,还是以前那些破朔迷离的事情。
让慈禧等人惊讶的,是鎏盘并不是来自刘奇那里,相反,刘奇至始至终都是被载津操控的对象,王胜林不知道载津如何拿到此物的,但能肯定的是,此物是在载津去五台山之后,便有了,这之后被刘奇摔碎,也就是载津交到慈禧这里的残片,而新的这个鎏盘那里来的,王胜林不知道。
不用猜了,载津交回来的那个鎏盘就是从娑罗寺得来的,新的可能是从刘奇那里弄来的,也可能静空提及的西域,或许载津本来就有两个!总之,全部所知道的操控,都是载津所为。
而刘奇的身份之谜,也因王胜林的交代解开,他居然就是当年从海军衙门带着银钱逃走的周兴!至于周兴如何知道是载津操控,如何与大安山贼人勾结,那只有周兴才知道了。
很多尘封的往事被揭开,周兴是李鸿章幕僚周馥的侄儿,当年李鸿章为此还不得不承担责任,也断送了周馥的前程,想来都是载津弄的鬼!难怪当年他不遗余力的追杀周兴,甚至兴师动众的剿灭大安山贼人!
除了这些解惑的供词,荣禄急于汇报的,是王胜林交代,载津的心腹之一华云,据他所知在西安,做什么不知道,当然,荣禄听了就心中明了,这便是配合载津行刺皇上的贼子!他想封锁西安城,捉拿华云,只要拿获此人,那载津便无可狡辩。
“六叔以为如何?”慈禧出人意料的亲切问起奕䜣,听话语的意思,好像并不急于拿获华云。
奕䜣不知道慈禧心中想什么,不过他不赞成荣禄捉拿华云的做法,闻言说道:“回太后话,臣以为不妥。”
“哦?有何不妥?”
“逆贼载津图谋不轨,已是不可否认,拿获华云与否,并无益处,反倒会让载津得知太后洞悉他的阴谋,倘若他以鎏盘作乱,或起兵造反,朝廷有何剿灭之法?当务之急,乃是稳住载津,想法子将他调离京城,寻机拿获。”
闻言,世铎道:“恭亲王所言甚是,那八旗禁卫新军都是大清满人精锐,多数人是效忠朝廷和太后的,只要不被载津那贼蒙蔽,定不会为其所用,臣以为,何不以皇位诱使载津前来西安,半道上安排得力人手将其拿获,只要搜出鎏盘,他便无可抵赖。”
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众人还听出世铎话外的意思,要将那鎏盘弄到手,这可是能够改变当下困境的利器!
慈禧点点头,“此法甚好,只是冒然宣召载津,他会不会有疑心?”
确实,这是个问题,奕䜣想了会,说道:“太后,不妨做些文章,不明说皇位归属,只是宣召亲王、郡王来西安商议,借此让荣禄带一旗禁卫新军前往北京接管。”
“太后……”一直未说话的庆亲王奕劻说道:“方才荣禄说王胜林招供那刘奇就是周馥的侄儿周兴,如今周馥仍旧在李鸿章府里做事,这载津和李鸿章……”
一句话说得几人色变,奕劻怀疑不太靠谱,但要是有万分之一可能,那就要命了,尤其是这一年来,载津和李鸿章有些近,李鸿章自作主张放弃天津,此事还让朝廷头大,追究责任也不好下手。
“那不妨宣召李鸿章一同来西安,如此或能避免载津起疑心。”奕䜣断然道。
慈禧点头,李鸿章是直隶总督,位高权重,皇位一事宣召他来商议,也是顺理成章的,就这么,荣禄带兵接替载津驻守京城,密旨宣召载津和李鸿章来西安商讨皇位一事就这么定了,为把稳起见,慈禧打算让载津的哥哥,辅国公载澜陪同宣旨太监一同前往,以此表示端郡王府一切平安。
既然宣召李鸿章,在两湖的张之洞怎会不作陪?这南北两位重臣接到诏书,会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