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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商议之后,张之洞反而令手下新军秘密渡过长江,准备在破虏军陷入泥潭时,从安徽、河南两地反击,他自个,怀着务必浓厚的兴趣,和蔡锡勇等人说着铁厂、纺织厂的事情。
也不怪他有些舍本求末,刘奇在山东的崛起,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兴办洋务,自强自立的决心,要在广东办的那些事情的基础上,加快增强工业实力,毕竟,在多国联手意图剿灭刘奇之后,大清和洋人的关系密切起来,引入西方技术和机器,他还真比刘奇有渠道。
只可惜,局势和他与幕僚分析的截然相反,破虏军并未从正面强攻南京,而是从浙江这里找到一个大口子,一下子便兵临上海!
差距更大的,则是北方局势,日本人早在破虏军南下前就发动了进攻,可除了死伤,一无所获,栖霞城成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而俄国人更是麻烦不断。
在抛开大清朝廷,自己撸起袖子,意图剿灭黑龙江城的袁寿山之后,老毛子算是陷进去了,没有外援,袁寿山终究要扛不住俄军的进攻,但这需要时间,依克唐阿经营黑龙江多年,颇有声望,袁寿山为他不惜背着造反的罪名,也是让人竖起大拇指,何况关外之人,向来知道老毛子不是什么好鸟,这黑龙江城,真是堪比杨寿山死守的旅顺城。
武器上的劣势,倒是没让俄国人在黑龙江城下尸横遍野,但攻不下来是事实。
光这个,还不足以让俄国人头皮发麻,失去控制的关外百姓,要么认命听天由命,要么就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他们可什么都抢,老毛子的也不例外,关外人烟稀少,山高林密,尤其是兴安岭一线,那真是当强盗的好地方,俄国漫长的补给线遭遇到很大的问题。
这是外人看不到的,能看到的,还有突然出现在热河地界的一支清兵,杨悦春根本没想到,破虏军打心底就想灭了他,还弄出这一出戏,那聂士成秘密出山海关后,玩的心计可大了,在救下一群普通百姓,杀了追杀他们的十几个蒙古族人后,他要手下二百来人,换上普通百姓衣服,将这些蒙古族人脑袋割下来,前往承德纳投名状,轻而易举的混入了承德。
一个黑夜,承德南门洞开,随即城内火起,接着便是聂士成两千余人杀入承德,这一通好杀,杨悦春留守承德的六千余人,外带他的家眷,和一通被任命的乱起八糟的官员,几乎被杀的干干净净,在控制了承德之后,聂士成打出了大清国第二镇的旗号,开始以承德为根基,大肆绞杀金丹道,顺带还袭击了一支给杨悦春送弹药的俄军运输队。
大本营被占,杨悦春魂飞魄散,那里还敢去打什么盛京,一面逃回赤峰谨守,一面向主子俄国人求援。
眼看着有机会跟着杨悦春占了中国盛京,这横插下来的一杠子,差点没让阿列克塞耶夫吐血,加之他的运输队被聂士成袭击,也是怒火攻心昏了头了,他居然派人去承德向聂士成质疑,俄国可是来帮大清国打刘奇这个反贼的!
聂士成正想着怎么和这老毛子有些瓜葛,看见阿列克塞耶夫派人来,真是欣喜过望,一番义正言辞之后,他将来的俄国人除一人外,皆砍了头,写了信让这人一并带回去,真真把阿列克塞耶夫气个半死。
一边派人走海路去天津找李鸿章,他一边派出两个师,准备围攻承德。这又中了聂士成的下怀,他始终记着孙万林交代的,他可不会死守承德,那不是他来的目的,救援盛京基本已经达成,他要把水搅浑了。
在承德外伏击俄军,杀了百来十人后,聂士成跑了,将承德拱手让给了俄国人。也是人傻糊涂,不动大脑,领兵的格罗代克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承德,一通报复后,他占据了此地。
承德是何地?塞外京都!乾隆年那是仅次于北京,地位甚至高于盛京的所在,杨悦春作乱,大清国如此艰难下,都要派兵保护承德,可见一斑,第四镇丢失承德,刘盛休差点为这个丢了脑袋,要不是要剿灭刘奇,谁都保不住他。
俄国人这一占,事情就大发了,盛京将军庆裕本就对杨悦春来攻打有些意外和狐疑,担心俄国人背地里搞鬼,如今俄国人又毫无名义的去打承德,傻子都看得出这其中的问题,他试探派人去锦州,要求俄国人归还承德,这吃进去的怎会吐出来,阿列克塞耶夫断然拒绝,反而要庆裕对承德清兵杀害自己的信使一事做出解释。
庆裕虽说不知道这第二镇从何而来,不过消息说打杨悦春的是清兵无异,消息迟缓,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李鸿章或者是载津派来的,理论上,关内得知杨悦春攻打盛京,救援并不为过,再者,那俄国人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承德接洽,他如何清楚?再说了,俄国人派人去承德,从哪一点都说不通啊?
这边扯不清楚,关内同样晕头转向,李鸿章别说不知道是不是载津所为,他消息更闭塞,连杨悦春出兵攻打盛京都不知道,唯一可以断定的是,第二镇残部在天津,他们的统制叶志超就在城外!
而载津接到消息,也是一头雾水,第二镇残部在天津他知道,李鸿章派兵打杨悦春也有可能,可这之间,还有他放进来的破虏军,怎么着,李鸿章难道私下和刘奇有瓜葛?否则别说到热河,第二镇能出天津都是奇迹了。
核查是需要时间的,这乱麻麻的事情真是折腾人,聂士成离开承德,就销声匿迹了,李鸿章和载津就算有心核查,也得先找到他才行。
本就有袁寿山这档子事情,加之杨悦春确实是大清国的反贼,阿列克塞耶夫当然很笃定认为在承德杀他人的,一定是满清派来的兵马,为防止盛京地界的清兵突然发难,也有着翻脸的准备,他下令锦州大军朝盛京方向移动,同时卡住金州地峡,先把辽东半岛大部吃到嘴里再说。
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连顺见俄军摆出防御态势,有开战的可能,他不敢怠慢,在金州也是严阵以待,而庆裕就算不敢也不想打,也不得不全面戒备,关外顿时风声鹤唳,梁启超以为的俄国人会入关争夺利益,打破虏军的局面,完全不可能。
乱局之中,唯一算是置身事外的西安却不是看似那样的漠不关心,对各地飞报而来的文书置之不理,连刘奇都不会想到,西安城才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三月初九,北方大地开始冰雪消融的时候,西安北院门原巡抚衙门,现在的行宫出了天大的事情,钟郡王载滢入宫觐见光绪帝时,突然拿出随身藏着的火枪,朝光绪连开数枪,光绪当场毙命,吓得宫女太监四散而逃,得知消息赶来的护卫费了一番力气,在一间耳房里找到正试图解开自己捆在手上绳子的钟郡王,让宫中护卫很诧异的是,这位郡王爷看到他们直嚷嚷解开他,全然对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于不顾。
在解开载滢时,护卫又察觉怪异之事,这载滢是双手环抱柱子被捆住双手的,而捆他的绳子打的是一个活结,这种捆绑方式,他们从未见过,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护卫找到他,首要的是将他拿获,刺杀皇帝,那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载滢是奕䜣的儿子,过继给奕詥,承袭了钟郡王,奕䜣自己三子皆已病亡,这个儿子虽说过继,但也是他唯一的血脉,听闻此事,奕䜣脑袋嗡的一声,顾不得手软脚软,急急忙忙赶往行宫,他不明白,平素里好诗书的这个儿子为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西安不是北京城,这行宫也不是紫禁城,消息迅速传到重臣耳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和天塌了的心情,重臣们气喘吁吁的朝行宫赶来。
慈禧接报,当时人就傻了,有那么一刻钟,她感觉消息完全是假的,直到李莲英颤抖的问该怎么办时,她才微微回过神来。
虽说不喜这个皇帝,不过慈禧知道,这件事足以断送大清国的江山,她立刻要李莲英宣召荣禄,不管事情原委是什么,封锁消息,防止其背后有人作乱,是第一要务。
奕䜣赶到行宫时,荣禄的八旗禁军刚刚接管行宫,他自己在门口,等着庆亲王奕劻、礼亲王世铎等人赶来。
当看到奕䜣的身影时,荣禄微微松了口气,他可是真担心此事背后主谋是奕䜣,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王爷……”荣禄上前行礼,既然太后没有下懿旨,奕䜣也只身前来,荣禄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者,他接管行宫后,立刻去看了载滢,发现这小子知道做下滔天大事后,屎尿齐流,瘫软在地,嘴里念叨这自己遇到鬼了,不是他做的。
这神情,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荣禄一时想不起来,但诡异的念头挥之不去。
“小儿……”奕䜣出乎意料的还礼,看着他一脸惊恐,荣禄叹口气,还是舔犊情深啊,他说道:“王爷,这钟郡王做下如此大事,断难保全了,倒是王爷得想清楚了,此事该如何向太后和朝中大臣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