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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白只当常治是开玩笑,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常治天天来找他,于白被烦得不行,不得已跑去找曲晋,。
“能不能管好你手下的兵?天天这么无所事事的不怕招人诟病吗?”
已经升为副统领的曲晋似笑非笑地看着于白,“莫说他本就是个编外,就算在编,他也该归教习管,而非我管。”
于白一噎,曲晋被提为副统领后教习一位暂悬,这话说了跟没说无两样。
吃了个软钉子的于白愤懑地就要离开却又被曲晋叫住,“于兄弟何故如此气愤,常治诚心拜你为师,你收了便是,他虽小毛病不少,心性却是不坏,诚心服你自然能诚心待你,你俩各有所长,互相精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曲晋的最后一句话浇熄了于白的怒气,正如曲晋所言,那天常治三招内夺了自己的弩/弓的事也让于白耿耿于怀了许久,真要面对敌人,倘若武器都无法保全,还谈什么射艺高低?
不是没想过让云司简教自己,可一来于白已经错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基础功都不如自学的邵时,二来云司简来京后繁忙了很多,休息时间已是少得可怜,于白根本不忍心再让他费心。
这般想来,似乎自动送上门的常治是目前最佳选择了,不谈常治的功夫是否扎实,单就这份巧劲,也足够于白学上两手了。
刚打定主意的于白,一抬头又对上笑得一脸谄媚的常治迎面而来。
“师父。”
于白头疼地拍了下脑门,你好好一个拽上天的世家子弟维持你高冷的画风不行吗?突然这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谄媚牛皮糖的德性,换脸比换衣服还快,我这承受力却有点转不过弯啊!
“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喊我师父,你一个及冠的成年男子喊我一个小小子师父算怎么回事啊。”
“我常治只看实力,不看年纪,曲副统领是我服的第一人,你是第二个。”
这话要是放在几天前,于白肯定能跳起来,凭什么他曲晋就是第一我就是第二了?可自从那天云司简的那番话,于白的醋坛子又封好了,不轻易露酸气了。
“收你为徒弟这事我还是做不了主,我的技艺都是将军教的,所以我能不能收徒也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常治一听,先是对于能教出于白的云司简更加崇拜,徒弟都这么厉害了,师父岂不是更无法预想了?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拜师无望,失落地垂下了头。
于白没理会常治的反应,继续说道,“不过,虽然不能收徒,但是不代表不可以指点一二,全当切磋。当然,同样的,既然是切磋,你也要有指点我的时候。”
本以为无望的常治又被于白一句“不过”燃起了希望,“没问题!可是,我跟于兄弟的射艺差距太大,如何可以指点?”
于白“啧”了一声,“谁让你指点我射箭了?你就教我那天怎么那么轻巧地夺了我的弩,这事,我想起来就不痛快。”
谁知常治听闻后竟还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那个,那其实不算什么功夫……”
“恩?”
“那天使了点不入流的手段,上不得台面的。”
于白本还没太大兴致,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来了兴趣,“不入流?如何不入流?小偷小摸?”
“算是啊,探囊取物,无匙开锁……”常治越说声音越低,好像觉得自己会这些很是羞耻。
偏偏于白就不属于常规范围,一听这反而亮了眼睛,“这些你都会?来来来,教教我教教我。”
常治还没来得及说话,营地外头突然传开了一声啼哭,有如信号一般,号哭声接踵而至,此起彼伏。
两人同时向营门看去,远远的只看到有一群人围在营门前,对视了一眼同时向营门走去。
卫兵拦在营门外,却也只敢戒备,因为这群人无一成年男丁,皆是老弱妇孺,也不似闯营的样子,只是跟营门隔着一些距离嚎啕大哭。
一群只知练兵对敌的汉子哪里见过这阵仗?除了去通报云司简,基本处于傻眼状态。
于白跟常治凑到前头,常治挑起了眉,“范夫人?”
“什么范夫人?范友思?”
“是啊,我跟舅舅去过他们家,错不了。”
于白瞬间转过弯来,不得不感慨,果然这到“政/府”门口一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自古就有,只是古代人胆小,只敢哭闹,却还没胆打砸。
云司简听到汇报抬了抬眼尾,“妇孺哭闹?”
“正是。”
“可曾闯营?可影响营兵操练?”
“不曾。只是坐于营门外不肯离去。”
“那就不管,随他们去,让营里的众人按部就班,不可乱了秩序。”
汇报之人显是没想到云司简反应如此平淡,竟毫不在意,却也不得不听令而为。
于白虽然听说过这种门前闹事,可前世跟这世加起来也没亲眼见过,看着眼前这阵仗不觉得头疼反倒好奇居多,挑了个最佳位置,蹲在一旁看热闹,常治见状自发自觉地蹲到了于白旁边,“师父……”
“别叫我师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喊我于白就行。”
常治觉得这是于白摒弃前嫌的标志,乐不呵地伸手搭上于白的肩膀,“那你也叫我常治!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你放心,在这京城里但凡有事,我都有办法帮你解决!”
于白实在懒得搭理他那一副自大的德性,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跟看戏似的看着那群人,常治用手肘顶了顶于白,“你说,这事将军会怎么处理?”
于白叼着东西,含糊不清道,“不管。”
“不管?这怎么能够?这事看着不是什么大事,可要是他们天天来这门前哭闹,再到京城里不分是非地传些不好听的话,到时候老百姓可不管犯了军法第几条,只会同情这些老弱妇孺,到那时,将军会不会被罚基本就毫无意义了。”
于白勾起一抹坏笑,“你不懂,依他的脾气,肯定不管,之后会不会管,要看情况。”
常治还是不信,“那咱打个赌。”
“赌什么?”
“一两银子!”
“十两!”
“成交!”
常治的交字还没完全说出口,汇报那人来到营门前,“统领有令,所有人各司其职,不得擅离职守,不得受外界干扰。”
常治觉得自己一口血堵在胸口,真是内伤到呕死,偏偏于白还小人得志地朝他伸出了手,“愿赌服输。”
不情不愿地掏钱,常治还是不甘心,“那你说,统领打算怎么办?就一直这么不理晾着?”
于白财迷地放好银两,“你问我?我问谁去?”说着一跃而起,跺了跺有点蹲麻的脚,“你自己玩着,明天找你练箭练妙手空空!”随后蹦跶着奔向主帐。
“妙手空空?嗨,这名儿不错诶,听起来厉害多了。”
不予理会的后果,便是越来越多的人知晓这件事情,甚至于朝堂之上也开始有人将此事拿出来说事。
“启奏皇上,我大祁历代以来,从未有过百姓当街喊冤的事情发生。然,云统领不过接管近卫营月余,就惹得一应民众日日在营门前喊冤哭诉,这不仅说明云统领不适任近卫营统领一职,也说明他无服众之德!望皇上另择贤臣!”
云司简气定神闲地站于另一侧,扫了一眼说话之人,礼部尚书何云福,便又目视前方,仿佛说的不是他一般。
“臣附议。”
云司简再扫,户部尚书陈书礼。
祁宜修似乎也并无阻拦之意,等到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这才问起云司简,“云爱卿有何话说?”
“范友思一事,臣完全按照军规处置并无半分逾矩,并且,范友思犯法并不属于因公殉职,本无抚恤金,我出于同情,以私人名义按照为国捐躯的标准已给其遗孀这份抚恤金,于情于理我云某对得起任何人,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朕亦觉得云爱卿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并无过错,甚至于,连抚恤金这事他也提前向朕呈奏过,具体数额也皆是朕允了的。范友思是罪臣,他的家人本不该享受这等待遇,所以此事朕也就没有让旁人知晓,只遣云爱卿私下里处理了,谁知一时仁慈却惹来有些人的贪心不足。哼!”
祁宜修最后一声哼,方才奏呈的几人顿时跪了下去。
“朕不希望朕的臣子都是些盯着鸡毛蒜皮之事的目光浅薄之人,望尔等自省!退朝!”说完祁宜修拂袖而去。
满堂的朝臣也算是知晓了利益天平,各自开始打起了什么算盘又是另说。
刚出殿门的云司简被小江子拦下,“云将军,皇上召你上书房议事。”
“有劳江公公。”
“这有什么有劳的,将军言重了。”
“入宫匆忙,都未曾拜访过江公公,听太皇太后提及皇上登基后便将公公调至身边伺候,想必也是江公公伺候得合适。”
“云将军这话可是折煞奴才了,皇恩浩荡,又多得师父老人家提携,奴才才有今日,说起来还是托了太皇太后的福。”
小江子这番话可谓谁的好都没落下,这话不管传到谁的耳朵里都不怕得罪其他人。云司简心里感慨,当年那个会因为几句流言替自己心急的小江子再也不见了,随即又自嘲,莫说旁人了,自己不也做不到当年那般了吗?
“不知江公公可否透露一二,皇上召唤臣所谓何事?”
“圣恩岂是我这等奴才能揣测的,奴才只知道今日下朝皇上虽看似盛怒离开,但是在踏入御书房后,心情还是不错的。”
知晓这么多,云司简也大体有数了,“多谢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