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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和清止闹脾气
“丫头，那个妖兽这么多年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年的好友会这么对待它，还是说真的是它的错，是它太轻信人类才会酿成灭族之祸，若它当年听从的父亲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的惨剧了？”
妖兽说完，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清浅，竟真的在等她的答案。
楚清浅沉默了半晌，不过这次她不是在拖时间谋算什么，而是真的平复着自己复杂的心情。
“前辈。”过了好久楚清浅对它道，“在晚辈看来，故事里的那只妖兽首领没有错，它只是有一颗赤子之心而已，但他那位朋友也不能说便是错的。”
妖兽趴在地上，巨大的眼中似乎酝酿着什么。
“世事两难全，就像人类所说的忠与义，家与国，在必须选择其一的时候，做出选择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昔年那个人类修士也许当真是努力修炼，当他修炼有成之日，却听见了人类与妖兽为敌的消息，而领头之人就是曾经救了他性命的妖兽。这也等于是让他在种族与友情之间做一个抉择，一边是至交好友，一边是从小养育自己的亲人师长。几番挣扎之下，他选择的还是种族，可是谁又能说他心中真的没有愧疚呢，若非愧疚，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留住妖兽的性命呢，之后的几千年说是囚禁，也可能是变相的保护。或许在他心里，这一生上对的起师门道义，下对得起苍生黎民，唯一亏欠的就只有年少时那个与他一起意气风发的兄弟吧……”
妖兽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猜想罢了。”
楚清浅微微一笑：“是不是晚辈的猜想并不重要，若我是那只妖兽，宁愿相信这是真的。斯人已逝，只剩下妖兽独守着二人之前的洞府，这千年的岁月也已成云烟过往，对与错已经早已没那么重要了，给自己一个信念不好吗？”
妖兽听完呆怔很久，良久，它的眼角似乎有一点湿润。
楚清浅则快速的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那一滴泪水。
这妖兽，它的内心是孤独的吧。
千年的时光，对着那个说不清是朋友还是仇人的人，只希望能报仇雪恨，可他真的死后又失去了寄托，独自在这里隐居。
其实它只是需要别人给他一个答案而已，无论这个答案是什么，只求一场安心罢了。
“小丫头。”那妖兽开口唤楚清浅。
楚清浅收回心绪：“是，晚辈在。”
“几千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敢说这些话的人，你胆子也是够大的。”妖兽缓缓道，“其实当年他渡劫之前曾与我说过，若是他身陨，我与他之间的契约就自行废除，我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是回去重整旗鼓向人类复仇，还是大闹一场搅和的天下不宁，他都不会再横加阻挠，他放我自由。可临了他死在了雷劫中，我却心灰意懒，不愿再理会那些凡尘俗世，沉睡在这个洞府中直到今日。你也算解决了我的一块心病，这个，就当给你的谢礼吧。”
随着它的话，一块兽皮飞落入楚清浅的手中。
“无论是谁派你来取我的皮，你最好小心一些，那人不安好心。妖兽下腹的地方除了是命门之外还是他们储物的地方，通常谁想碰都是要跟对方搏命的。”妖兽退后一步懒懒道，“我们这种种族的妖兽很特殊，我们腹部的皮毛可以作为一种炼器的材料，由其制出来的法宝魔气很重，道修没办法使用，魔修用起来事半功倍，所以这块小小的皮毛在魔修眼中是无价之宝。除此之外，我早年的部分私藏也一并送你，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没用了。”
“多谢前辈。”楚清浅郑重的接下，想了想问道，“从今以后您打算怎么办？”
妖兽淡淡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一把老骨头也哪里都不想去了，丫头，要是有朝一日你有机会去啼落海，记得帮我讲这个带给那里的夔龙一族。”说着抛过来一个乾坤袋。
楚清浅犹豫了一下道：“前辈，晚辈尚未出过远门，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到那里去，实在怕有负所托……”
“无所谓。”妖兽挥了挥巨爪，“这已经几千年过去了，我的心思也淡了，有机会便帮我去看一下，没机会就算了，不必强求。”
“好。”听它这么说，楚清浅就收下了这个乾坤袋。
“行了，你去吧。”妖兽说完转过身子，趴在地上合上双眼。
“晚辈告辞。”楚清浅对着它的背影行了一礼，离开了洞穴。
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楚清浅就没有继续留在紫光林的必要，省的碰见昨天那几个人反而不美。楚清浅没有任何犹豫的捏碎了传送符，几息之后就被传送出紫光林，来到她进去之前的那片空地上。
“咦？这才第二天你怎么就出来了。”为首的还是那个出言警告过她的筑基修士，他看见楚清浅有些惊讶。
楚清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修为太低了，在里面被各种妖兽追着跑，实在没办法只能提前出来了，可惜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到。”楚清浅杀了女修从她那儿抢来的乾坤袋、三阶老虎的尸体以及洞穴里的妖兽给她的东西都被塞进了临渊镯里，不怕被任何人查出来。
那筑基修士一想，以她的修为能安然的活过两天已经是奇迹了，如今用传送符出来也合乎常理，于是指了指不远处道：“你去那个师弟那儿登记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走了。”
“是。”
楚清浅做完登记，伸了个懒腰往天璇峰走去，可是刚走几步就看见一个青色的人影站在前方的入口处，他的青衫随风而动，光是一个背影就如同水墨画一般。
“师叔。”楚清浅眉开眼笑的跑了过去，“你是来接我的吗？”
男子转过头，眉眼清俊舒朗，正是清止。
清止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说着抬脚就走。
楚清浅连忙跑着跟了上去，走到他侧面伸着脑袋对他说：“怎么可能，你若不是来接我的，为什么不去办你的事，而是看见我来了就要走？”哼，明明就是来接她的，非死要面子撑着不说，早晚把这个坏毛病给他纠正过来。
清止不理她，走的更快了些。
楚清浅也加快了脚步，笑嘻嘻的追了上去：“关心我就关心我嘛，直说好了，哪有被我发现还要抵赖的。”而且抵赖的水平那么差，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清止忍无可忍御剑而行，就想甩开聒噪的某人，楚清浅瞄准时机一下跳到了他的飞剑上，顺手身后抓住了清止的衣袖：“师叔，我在里面苦战数日每天活得心惊胆战累得半死，这会儿灵力不继没办法御剑，你反正也要回天璇峰就顺便带我一程呗。”
清止用余光看了她一眼，见她生龙活虎嬉皮笑脸的，虽然有些疲惫之色，却怎么都不像“苦战数日心惊胆战”的模样，也不拆穿她，猛地加速御剑成九十度角向上冲去。
“啊。”楚清浅没想到他会这般，一个没站稳险些从飞剑上摔下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剑尾却只能掉在下面，在下面一晃一晃的样子极为难看。
“师叔……你慢……”楚清浅话音未落飞剑又是一个大加速，她这次再也支撑不住被甩飞了出去，只见楚清浅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直直的砸到了地上。
“痛死了。”楚清浅眼冒泪花的站起来，捂着自己的屁股。
嘶，肯定摔青了，好疼好疼。
楚清浅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嘟着嘴恶狠狠的望着清止离去的方向：“哪有这样当人师叔的，不带就不带嘛，还把人家从飞剑上扔下来，过分死了，等师傅出关以后看我怎么告状。”这般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自言自语道，“哎，不对啊……试炼一共五天，他怎么知道我第二天就会出来，难不成从我进去他就一直守在外面等我出来？”
楚清浅想到这里心里一甜，傻乎乎的就笑了出来，却完全忘记了她此刻的造型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多么惊悚。
天枢峰的人就看见一小姑娘头发和衣衫都乱糟糟的，捂着屁股边走边跟自己说话，还笑的一脸甜蜜。
现在的师妹都流行这个形象，还是说越漂亮的姑娘脑瓜子越有问题？
众男修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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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你回来啦？”白玉抬头看见楚清浅出现在看门，终于放下了被他折腾的快崩溃的小白，朝楚清浅走了过去。
小白为自己脱离魔爪松了一口气，用嘴梳理着被白玉揉的乱七八糟的毛。
“紫光林一行怎么样？”白玉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还是不太好啊，要不你咋这样回来的？”
“‘这样’？”楚清浅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哪样？”
白玉耸了耸肩，用法术画出一个镜子浮现在楚清浅面前。
卧槽，她不会就是这个样子一路从天枢峰走回来的吧。
楚清浅看到镜子的那一刻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头发像个鸡窝就算了，脸上一道道的泥巴也不说了，可这衣服是什么时候被划了这么多口子，看起来像是逃难回来的，一路上光顾着想清止，都没顾得上看一看自己的样子。
白玉看楚清浅唉声叹气的挥手散掉镜面，好奇的问道：“怎么啦？”
“没事儿。”楚清浅无力的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几个月前灵蕴道君终于解了白玉的禁足，这小子老来找她玩，对天璇峰也熟的不得了了。
这段时间白玉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原先楚清浅和他差不多高，可这些时间他像是春笋一般节节升高，几个月就比楚清浅高了半个头，为此楚清浅郁闷了好久——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欺负这家伙了。
“快跟我说说，紫光林到底怎么样，你在里面都遇到什么了？”
“没什么啊。”楚清浅没打算说出她和妖兽之间的事情，“就是乱转了一圈儿，想去见识见识，可惜修为太低了。”
白玉呵呵笑道：“所以就变成这样回来了？”
“哎，你现在还敢笑话我了是不是。”楚清浅说着，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粒葡萄冲着白玉砸了过去，“看你还笑不笑。”
白玉左挡一下右挡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哇哇叫道：“我说的实话啊，你这样子多吓人你自己不是也看见了吗？一路上没少吓晕人吧？”
楚清浅也从椅子上跳下来边砸边追：“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白玉也笑着躲，找机会抓着一颗葡萄塞到楚清浅嘴里：“快别浪费了，赶紧吃赶紧吃。”完全就是一副要休战的态度。
楚清浅被他捂住嘴巴，葡萄滚到了嗓子里卡住了，她想让白玉放手咽下葡萄，可白玉以为楚清浅是要挣脱了继续打自己，于是就是不松开。
楚清浅急了，一脚踩上了白玉的脚背，在他的痛呼声中费力的吞下了葡萄：“噎死我了，你居心不良。”
白玉单脚跳着吃痛的看着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楚清浅闻言就打算继续动手。
两人玩的正开心，忽然禁制开了，清止无声的走了进来，目光清冷的看着他俩。
“师叔。”
“真人。”
楚清浅和白玉一同停下来行礼道。
气氛有一刻的停滞。
清止没有回应他们，语气淡淡的跟楚清浅说道：“跟我来。”
感觉周围气温骤降，楚清浅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临走还不忘瞪白玉一眼。
——你运气好，我师叔来了，有本事下次还等着别人来救你。
——切，谁怕谁。
——再惹我生气就不让你摸我家小白了，也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你能不能换个方法，每次都用这个威胁我。
——就不，这个最好用。
一时间俩人目光火花四溅，砸出无数信息。
楚清浅往前走着还不忘跟白玉大眼瞪小眼，没有看路的后果就是直接撞到了忽然停下脚步的清止身上。
清止转头，墨玉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楚清浅。
楚清浅看清止这般，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摆出一副乖乖低头认错的态度。
楚清浅这人，说白了就是个欺软怕硬得寸进尺的货，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脸色顺着杆子往上爬。
就像她敢肆无忌惮的欺压白玉，是因为知道白玉会让着她，她在承薰真人面前犯犯傻也是知道承薰会包容她，她在这些人面前没有心计，是最真实的自己。
而面对清止的时候情况就会复杂的多。
这一年多的时间楚清浅把清止的脾气摸了个大概，她现在能准确的判断出清止到底是什么心情。
像是今天一早她在天枢峰外面碰见清止的时候，他脸色虽然也是淡淡的，可是她就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所以顺势赖在他身边使使小性子，可是这会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清止是真的在生气，她就摆出一个认错的态度，一般这时候清止就不跟她计较了。
可是显然楚清浅也有漏算的时候。
清止没有收回视线的打算，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连旁观的白玉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呵呵，清止师兄，我先走了啊，浅浅你早点休息吧，我改天再来找你玩。”说完就不顾拼命给他使眼色的楚清浅，脚底抹油开溜，连小白也退了几步缩回自己窝里了。
没义气！
楚清浅无声的怒喊着。
再也不让你摸我家小白了！
也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下次见面我要新仇旧账一起算！
可是现在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解决。
“师叔，对不起啊，我不该撞到你的。”楚清浅讨好的笑了笑。
到底是个啥情况啊，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把她甩下飞剑之后见了什么人惹他生气了？
楚清浅心里不断的猜测，清止也不说话，俩人就这么僵持着。
期间小白好奇的伸出脑袋想看看情况，被外面的气温冻得一抖，又缩了回去。
楚清浅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叔，你没事吧？”
清止皱起眉扭开头，声音冷硬道：“没事。”
“可是……”可是你明明在生气。
楚清浅剩下半句话没说，转换了话题：“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清止一滞，问她问的有瞬间语塞，怕她看出来僵硬的扭过头去：“没事了，你去吧。”
哪里没事，分明就是有事，而且事情还没解决。
楚清浅张嘴欲说什么，想了想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师叔，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嘛，你也知道我那么聪明，说不定我灵光一闪就能帮你想到解决的办法呢。”她故意自吹自擂，想放松一下气氛。
清止看着眼前这双黑亮的杏眸，这是一双极美的眸子，此刻的她看起来也那么乖巧，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来刚刚她追在白玉后面大喊大叫，又被白玉捂着嘴喂下一颗葡萄的样子，心里的烦闷之气多了几分。
清止手臂一甩挥开她抓着自己袖子的双手：“说了无事！”
他这一下忘了控制力道，楚清浅胳膊被被袖风扫开退后两步，更重要的是她右臂尚未愈合的伤口忽然裂开，疼痛感一下漫了上来，更重要的是心里好像也被他这么一挥衣袖，挥出了一个缺口。
楚清浅抿了抿嘴唇，猛地转身跑了出去，清止下意识的想追，却生生停下了脚步。
他不应该追去的。
清止在心里反复这样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似乎在催眠一般。
直到小白从小窝里爬了出来，来到清止的脚边轻轻蹭了蹭他，“呜呜”的叫了两声。
清止如梦初醒，来不及管小白，转身飞奔的追了出去，可是这会儿楚清浅早就跑的没了踪迹，清止便一处处的找了起来。
她的卧室空空的，从来没有回来过的样子。
凉亭中也没有人，冷风微微的传堂而过。
练功房的门也是紧闭的。
……
夕阳渐渐落山，四周一片安静。
她去哪儿了？
清止越找心里越发的焦急。
可是整个青林空空荡荡了，少了她似乎就少了很多东西。
清止的心里像针扎一样微微一痛，那种感觉从心中向四肢蔓延。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处，御剑极速向着那里奔去。
竹林中，楚清浅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夕阳把她的背影拉的长长的。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楚清浅回过头去，看见来的是清止，赌气一般的把头转过去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