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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与楚荇的交易
“是么。”男子唇角的笑意淡淡，不达眼底。
楚清浅使劲的点了点头，从怀里将乾坤袋拿了出来递给他：“您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打开乾坤袋来查验，真的不在我这里了。”
男子并不伸手去接，只是看着楚清浅，楚清浅也仰头看着他，一大一小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他的个子很高，楚清浅连他的腰都不到，可她依旧“坚定”的抬头看他，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
许久之后还是那男子笑了一声打破僵局：“小东西，那物事对我很重要，你将它弄丢了，现在拿什么来赔我？”
*&*……*—…&#￥！#
重要你还乱丢给我！
楚清浅一阵腹排。
明明是你自己塞到我乾坤袋里的，给我带来那么多麻烦不说，连清止都差点被连累，现在你丫的还好意思说出这话。
这人的脸皮是有多厚实啊！
不过这些话她也就是心里吐槽一下，委实没胆子说出来，只得换了一副委曲求全的神色：“那……前辈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或者我赔灵石给你？”
“灵石……”男子呢喃着这俩字，挑眉笑了笑，“再给我四百灵石打发我？”
他还记得那天楚清浅塞给他四百灵石做谢礼，完事转身就跑的场景。
楚清浅干笑两声：“自然不敢用四百灵石糊弄前辈的，前辈您说多少就多少。”反正她现在不缺钱，只要这人不要狮子大张口，在她承受范围之内多少钱她都忍了，这些魔修没一个是善茬，千万不能再跟他们牵扯不清。
男子眯了眯眼，放慢了语调：“灵石我不缺，既然圣物是在你身边突然消失的，保不准哪天它就能突然回来，在此之前你要跟我在一起，什么时候我拿到圣物，什么时候你才能离开。”这丫头的话他无从辨别真假，但她现在是世上唯一知道圣物下落的人，必须放在身边牢牢盯住，直到想出办法拿回圣物为止。
啥？！
她这是要被再次绑架了？
楚清浅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人分明是不相信她的说辞啊。
等下跟这男人离开，他必定时时刻刻盯着她，她没办法进入临渊镯拿回石头，石头拿不回来她就一直不能离开，如此一个无穷无尽的恶性循环。
而且等这人拿到东西之后会不会杀她又是两说。
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楚清浅有些着急，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道：“前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今日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对我的身份了若指掌。我琉光派从不是任人想捏就捏的软柿子，您今日公然在门派内绑了我，就等于在向琉光宣战，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让人知道此事，您也必不得安生。”
若是在门派外出了事情也就算了，琉光再厉害也不能管得了每一个在外游历的弟子，就像之前冉娘等人带走楚清浅，只有承薰真人和白玉木蔚等与她交好的人才会去找她，对于琉光上层来说即便知道了也不见得多上心。
可是跑到琉光派内来绑人或者杀人，哪怕是个杂役弟子，都是在明晃晃的打琉光的脸，这事儿就不能简简单单翻过了。
楚清浅这段话切中要害，只希望这个人顾及到这一点，俩人找一个折中的办法解决此事。
谁知道男子听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眼中满是邪肆的神色，一时间原本平凡的面容变得熠熠生辉，竟让人有种移不开目光的错觉：“那我到是想看看，就凭他琉光，怎么能让我‘不、得、安、生’。”
楚清浅心头一跳，顿觉不好，可那人再没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拉起她就闪身出了水榭兰汀，直接御剑向着天空飞去。
楚清浅想要说话，一开口就被灌了一嘴的冷风，男子御剑的速度极快，又没有特意为她张开护罩，冷冽的寒风如刀子刮在她的脸上。
那人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躲开了琉光的巡逻弟子，带着楚清浅一路而行，不多时就到了九仪山脉边缘，眼看就要离开琉光派的势力范围。
楚清浅心中大急，就在她打算再试着和这人沟通一次的时候，那男子突然停了下来，落在了一片田野中。
这是有什么别的打算，还是准备杀人灭口？
楚清浅心弦紧绷，满脸警惕的望着他，打算他一有异动就立刻躲到临渊镯里，在里面藏个一面半载再出来，她还不信这人能一直在原地守着。
男子却没有管她，自顾自的拿出一个铃铛，眉头拧了起来。
铃铛无风自动，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在这空无一人的旷野上显得有几分诡异。
那男子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握着铃铛思索了片刻，转头对楚清浅说道：“小东西，今日算你运气好，我有急事儿要去处理，但那圣物的下落你下次定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就跳上法器离开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楚清浅生怕那人反悔回过头来找她，拔腿就往琉光的方向跑去。
还下次？
你真当琉光是你家后花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次没有防备被你偷袭也就罢了，下次再给你机会抓到我，我就不姓楚！
楚清浅一路狂奔，终于在天色破晓之际回到了琉光。
守山弟子目光异样的看着她，楚清浅也知道自己这样显得很奇怪，明明没有离开时的记录，却突然从外面跑了回来。
她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满身疲惫的回到了天璇峰。
一打水榭兰汀，白玉的传讯符就飘到她面前，里面有着楚荇现在详细的住处。
面对和陆涟漪有关的事情楚清浅一点都不敢松懈，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再次前往开阳峰，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去侧峰找白玉，而是直接到了杂役弟子的住处。
杂役弟子住的地方人口相对内峰密集，楚清浅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几乎也都是杂役弟子，那些人看到她目光停留了一下也就移开了。
楚清浅不想引人注目，临行前特意换了一套外门弟子的服饰，按照白玉给出的地址走了半天才到楚荇的住处前。
面前是一个四合院，杂役弟子都是四个人住一起，屋子从外表看起来还算整洁，只是灵气相对内峰和侧峰就稀薄的多。
楚清浅站在门口正打算敲门进去，就听见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楚荇的脸露了出来。
他好像正打算出门，这会看见门外站着的楚清浅顿时一脸错愕，手指扣住门扉，一时僵在了那里。
“你……”楚荇有点没回过神儿，结巴了一下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找你的。”楚清浅淡淡道。
楚荇的面色一时间变得五彩纷呈。
他和楚清浅虽然同为楚家人，却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算起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说话。
楚荇虽然是楚家的支系，但是父母俱在，他又是三灵根，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比起被排挤的楚清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那时候他瞧不上楚清浅，当然不会跑过去跟她套交情。
后来到了琉光两个人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楚清浅成了精英弟子，自己自从被楚意教训了一顿之后被贬，由外门弟子变成了杂役弟子。
想到这里，楚荇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我只是个杂役弟子，还要去做任务，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楚清浅笑了笑：“放心吧，你的管事师兄那边已经有人帮你请好假了，你今天不出现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白玉不犯浑的时候也蛮细心的，想到楚清浅有事找楚荇，就跟执事弟子那边打了个招呼，放了楚荇一天假。
楚荇一想到楚清浅现在的地位，再想想自己如今的生活，一股怒火不由的冒了出来：“哟，你楚灵羲现在真是不得了了，一句话就能吩咐到开阳峰上了，可你再得意都别忘了你的身份，别以为爬上枝头就真能变凤凰了，真不知道一个ji女生的女儿哪儿来的这些自信……”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将楚荇剩下的话扇了回去，楚清浅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楚荇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他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清浅：“你……你敢打我？”
楚清浅笑容平和的收回手：“没错，我就是打你了，你这种人就是欠抽，可问题是你有这个胆子打回来么？”
“你欺人太甚！”楚荇抖着嘴唇，指着楚清浅颤声道，却终没有胆子真的打回去。
楚清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我是欺人太甚了，而且你看，你跟我修为都差不多，我就是在用精英弟子的身份打你。不光打了你，我还要威胁你，你等下再说出一句让我不高兴的话，我就能你让你立刻卷铺盖滚出琉光，你又能把我怎么着？”嗯，仗势欺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楚荇颤抖着身体不敢说话。
他完全相信楚清浅说的话，楚意轻轻松松就能把自己赶出外门，楚清浅要是想让他离开琉光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不能离开！
虽然现在只是个杂役弟子，可还能继续修炼，还是有筑基的可能，一旦离开这里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清浅看他这般，眼中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将你扔出外门的是楚意，可是你为什么不敢当着他的面去指责他？如果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他，你又敢不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你不敢，因为楚意会毫不客气的教训你，所以你怕他。”
“那么你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你揉扁搓圆，可以让你宣泄怒火，可以随意给我使脸色？你当真是看错人了，下次记住，就算想捏软柿子也要擦亮眼睛挑对了，省的踢到了铁板上。”
“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亏欠你的地方，我不知道你和楚云薇之前发生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只是当日你要是没那个本事给自己善后，做坏事之前就要三思而后行，反正我是没义务替你背黑锅，所以你落得今天这一步纯粹是咎由自取。”
楚荇即便落到今天，她也没觉得他多可怜。
现在他虽然只是个杂役弟子，却比楚灵羲在楚家食不果腹要好得多；他住的地方灵气稀薄，可依然比楚灵羲在楚家的居所强了太多。
楚灵羲在那样的逆境中从不言弃，你楚荇凭什么有一点不顺就怨天尤人，将不满发泄到别人身上？
更何况今日种种还是你自己造成的。
楚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催眠自己，将过错全都推到楚清浅头上，才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
可楚清浅每一句话都辛辣直白，拔掉了他的蜗牛壳，让他再没有地方躲藏。
楚清浅打断他的纠结：“我今日来不是特意来开导你的，而是来找你做一笔交易，若是事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楚荇面色复杂的看向她：“什么交易？”
“你不会是就想站在门口和我谈吧？”
楚荇想了一下，觉得的确不妥，侧身让楚清浅进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罢。”楚荇声音干涩，“但是我先说好，违反我原则的事情我不干。”
楚清浅笑道：“哦？那请问你的原则是什么？楚云薇是不是你的原则？”
楚荇登时闭嘴。
“你现在是不是还跟在楚意身边？平日有没有机会见到他？”楚清浅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楚荇“嗯”了一声：“他虽然将我踢出外门，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会吩咐我去做的，每过几日还是能见他一次。”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心怀幻想，想着给楚意把事情办好之后也许他一开心自己就能回外门了，但是后来才发现，在楚意眼中他就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有用的时候让他去办事，没有的时候就弃如敝履。
“那事情就简单了。”楚清浅说着，塞给楚荇一个小瓷瓶，“找机会把这个东西让楚意服下去。”
楚荇脸色大变，警惕的看着楚清浅：“你要做什么？楚意是嫡长子，他死了楚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情会被彻查到底的！我不干！”
楚清浅瞟了他一眼：“谁告诉你这是毒药，我毒死他做什么？”
楚荇有些犹豫，却依然没有伸手去接，他虽然只是一个支系，但是对家族中最近流传的一些传言也有所耳闻。
“我对楚家家主之位没兴趣。”楚清浅猜到他在想什么，干脆把话挑明了道，“我不用蓄谋杀了楚意去抢家主之位，事实上只要我点头那就是我的了。我不会回楚家，这次的事情跟家族无关，是我跟楚意之间的私人恩怨，这也不是毒药，我只是想通过楚意去了解一些事情。”
楚荇听她这么说，小心翼翼的接过她手中的瓶子，问楚清浅道：“我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
楚清浅干脆利落道：“灵石，丹药，你想要什么？”她作为精英弟子每年除了灵石外还有二十多瓶的固气丹可拿，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服用丹药，踏踏实实的修炼，那些丹药留着也是浪费，全给楚荇也没什么不可。
“我……”楚荇其实很想借此回到外门，但是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要丹药！”每过一点时间都会有门派大比，他只要能把修为提上去在大比中胜出，就可以顺利回到外门。
“可以，只要这件事成了，二十四瓶固气丹都是你的了。”楚清浅道，“要是你能从楚意那里探听到一些有关我的事情，我还能多给你灵石，具体给多少就看你的情报值多少钱了。”
二十四瓶丹药！
楚荇一呆，他作为杂役弟子每年只有四瓶固气丹，楚清浅一出手就是他六年的供奉！
“好！”楚荇应承道，“我答应你，这瓶药我会尽快让他服下的，之后凡事有关你的事情我也会留心并通知你，但是你答应给我的丹药要说话算话！”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赖账，这事儿做好了对你对我都是双赢的结局。那就说定了，过几天我可能还要去见楚意一面，少不得要你来帮忙安排，至于那个药……最好就在今明两天，拖久了容易夜长梦多。”楚清浅说着向外走去，临走前扭头对楚荇道，“虽说用人不疑，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若是今日我和你说的这些话泄露了出去，无论我的结局是什么样，都不会比你的后果更惨，知道了吗？”
楚荇点点头：“我知道。”
楚清浅笑了笑，伸手去开门。
“我不是故意害死楚云薇的。”
打开门的那一刻，身后楚荇的声音幽幽传来。
“那日飞行法器损坏坠落，我和她一起向下坠落。刚好有一个练气大圆满的修士在我们附近，见状就抛来一条绳子，我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另一只手拽住了楚云薇。当时有一个魔修在追我们，那位救了我们的师兄夺命狂奔，没工夫将我俩拉上来，我们就只能吊在下面。后来我实在抓不住了，她又在一边大喊大叫什么忙都帮不上，眼看着那个魔修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就想……我就想若是少一个人，减轻了重量，会不会速度更快一点，会不会我就能活下去……她看出来我要放弃她了，她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怨毒的眼神。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可是现在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她用那双眼睛瞅着我，梦见她坠落下去的身影……”楚荇说到最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楚清浅静静地听完，没有回头看楚荇，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可她的心却有些说不清的晦暗。
不加任何主观想法的说，楚云薇是挺可怜的。
十多岁如花一般的年纪，又是在去琉光的路上，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时候被自己的同伴放弃，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怎能不令人感慨。
可那种时刻想要活下去是一个人的本能，楚清浅也没权利去指责楚荇什么，换做她自己，若身边的人不是什么至交好友，她也一样会选择抛弃。
更何况这件事也成了楚荇的心魔，他要是过不去自己这一关，就永远不可能筑基了。
楚清浅叹息一声。
“你不长眼睛啊！”一声刺耳的吼叫声在楚清浅耳畔炸响，同时她冷不防被人狠狠一推，脚底不稳一个后仰摔到了地上。
她人矮重心低，又是修士之体，这一下到没摔疼，可是对方那嚣张的态度还是让她皱起了眉头。
楚清浅从地上爬起来，不理会那人的咒骂声，不紧不慢的将身上的土拍干净，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抬眼向前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