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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贵妃脸色灰白灰白的，压根没想到枕边人竟会对她说了这般重的话。
她强打起精神为自己辩解，“皇上您误会了，臣妾秉着严谨的态度来处理对待这件事，不敢有任何的包庇。柳嫔确实做错了，臣妾一切都是严格依照规矩办事的。”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回旋着天子指着她鼻子骂的那些话，罗贵妃委屈得险些掉下泪来，“……皇上，臣妾自小与您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究竟是个什么为人难道您不清楚吗？什么恶毒不恶毒的，臣妾听着着实冤枉。”
又觉得十分狼狈不堪。
皇后是个老好人，登时便想帮着圆场。若非是看到顾青姿朝着她摇头，示意她别去管这些闲事，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皇帝大抵是把话听了进去，倒是没再发起脾气来。
他默了一会，想来是平缓了心情，冷冰冰地问起了处理结果。
罗贵妃眼圈微红，“柳嫔虽是犯下大错，可因着她是过来和亲的西域公主，臣妾也不敢胡乱处置。故而暂时把她关了起来，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罚，这事儿还得得皇上您一句话才行。”
一旦处理不好，保不准便会引起两国的矛盾。
她自是不愿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再者，她虽替柳嫔圆了不少，可柳嫔差点把杨美人及腹中胎儿给害了，着实不是小事，皇帝都震怒了，她有心想保她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倒不如在皇帝跟前稍微提点提点，他衡量了利弊，对柳嫔的惩罚自然也不会重到哪里去。
她是如此打算的，却是不想，天子大抵是近来太过压抑，经由昨夜里的那一桩事给爆发了。
就见他阴沉着脸道：“是西域公主又如何？她犯下了滔天大罪，自然也要得了相应的重罚，若是西域大王理解不了，那便打一架。”
扭头便吩咐道：“把柳嫔打入冷宫，永不召见。”
罗贵妃的眸光晃了晃，却也不敢求情，只得应了。
这桩事得了皇帝的回应后，也算是解决得差不多了，罗贵妃便不急着走，欲要探望探望杨美人。
天子不冷不热道：“她还睡着，你便去处理柳嫔的事吧。人留得多了，保不准还得把她给吵醒了。”
罗贵妃止不住再次脸红，屈辱感即刻又涌上了心头。
她自是听出了皇帝口中的驱赶之意。
她抬了眼望他，眸中似有盈盈水渍；那一身明黄的天子却是顾及不上她，只沉默着往屏风后走。
罗贵妃心里仅存的希望一下子便被浇灭了。
她在原地站了站，很是失魂落魄；转身正要走，屏风后却是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等等！”
她登时双眸一亮，回头的时候唇角都带着笑。
却不想，那人从屏风后探出了半个身子，看都没看她一眼，“皇后留下吧。”
罗贵妃登时受不住，含着泪匆匆奔了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窸窸窣窣的声响把床上的人给惊醒了，杨美人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如受惊的兔子一般。
皇帝赶忙轻声安抚，对她呵护备至。
回头则是唤了皇后过去，“……杨美人如今是特殊时期，需要有信得过的人在她身侧。皇后一向贤惠稳重，朕觉得你是照顾她的最好人选，以后杨美人便交给你了，务必要照顾好她。”
顾青姿愣了一瞬，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父皇是个什么意思？又是个如何照顾法？”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杨美人有什么需要，就皇后贴身照顾，省得被旁的人又给寻了机会害人。”天子说得理所当然，一双深沉的目光则是在少女的面上巡了个来回，“左右后宫的事也不大需要皇后处理，她也有这个时间。杨美人如今受了大惊吓，委实是不能再受到什么刺激了，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自要对皇嗣负责的，这几个月就辛苦一些。”
顾青姿的一对柳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父皇，杨美人如今是需要人照顾，交由母后负责倒是没问题。只是您这话里的意思，儿臣并不认可，您也知道母后是一国之母，怎能让她如贴身宫女一般在杨美人身侧照顾——”
皇后忙阻止她说下去，生怕她说得多了，惹得天子发怒。
她笑着打了圆场，“也好也好，素日里臣妾确实也没什么事，而杨美人这个情况，确实要有人好好照顾她的衣食起居才成。皇上说得对，臣妾定会把杨美人照顾得好好的。”
皇帝的面色好看了些。
若说杨美人原本还处在差点被害了命的惊吓中，眼下听完跟前三人的对话，心里自然也如明镜一般。
她的面上总算有了惶恐之色，“使不得使不得，姐姐是皇后，如此金贵，如何能伺候嫔妾？嫔妾受不住。”回头便要请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拒了，“朕一言九鼎，这件事就这般说定了。”
杨美人张了张嘴，本是想再说点什么；见天子坚持，也就不敢再多说。
她不安地瞥了瞥一旁看似没觉得什么不妥的皇后，把头低了低；一瞬之后，却又抬起头来，目光触及面无表情的当朝五公主，总算开了窍。
“皇上，这次若非是五公主，嫔妾及腹中子嗣怕是要葬身湖底了，她可是我们母子的大功臣；没有她，我们便活不成的，如嫔妾的再生父母一般。”语毕，她把顾青姿的手握了紧，“多谢五公主了，若不是您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欲要下床给她行礼。
顾青姿想把她扶着，一旁的天子动作更快，当下便把她给按回床上躺着。
“你如今身子虚得很，切不要因此动了胎气，你要乖乖听话。”天子很是温柔，帮着把锦被盖好之后，一起身便叫上了皇后，“太医说了，杨美人身子弱，有一些注意事项，朕要事先跟你说一说……”
顾青姿抿着唇，冷眼看着那对帝后往窗边去了。
却是杨美人轻轻的声音响在耳际，“五公主，您也别生气。嫔妾能力有限，虽劝不动皇上。可娘娘若是在嫔妾这里，嫔妾只会以皇后之礼爱戴她，不敢真让她伺候的，您且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