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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杨美人怀有身孕却遭人设计，大半夜差点就被投湖自尽的事儿震惊了还在宣和殿里处理事务的皇帝。
天子震怒，势要把欲加害皇嗣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于是，原本咬定什么都不知道的流碧顶不住压力，把柳嫔给交代了。
蔡公公即刻就带人去抓拿这位来自西域的娘娘。
柳嫔被带到宣和殿的时候，还以为是得了圣上的召见正高兴着；一见地上跪着的自己身边的丫鬟，上头圣上怀里还搂着哭红眼的杨美人，脸色即刻就变了。
她强装镇定，跪下行礼。
一旁的流碧哭着道：“娘娘，皇上什么都知道了，奴婢若是不把您供出来便是死路一条……”
柳嫔恼了，若非是碍着圣上在场，估摸着早就把她撕了，“你这贱婢都胡说些什么！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我可半点都不知晓。”
流碧竟给愣了，“娘娘……”大抵是没想到自家主子变脸这么快。
蔡公公便上前不阴不阳地把夜里发生的这些事给简单说了一说，柳嫔仿若是将将知道这些一般，瞪大了双眸。
她倒是反应快，忙朝面色阴郁的皇帝磕起头来，“皇上，嫔妾素日里是无拘无束了些，可这次着实冤枉，并不知流碧竟瞒着嫔妾去害杨美人。更何况，杨美人有孕一事，嫔妾并没听到半点风声，又没长个火眼金睛的，哪里会知晓？就算是知道了，那也是件大喜事，嫔妾高兴都来不及，又如何会加害她腹中的皇嗣？”
句句说的滴水不漏。
流碧傻了眼，“当初便是娘娘容不得杨美人肚里的龙种，认为如此会夺走全部圣宠，故而才暗中遣奴婢去害杨美人的。说是她一死，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奴婢也是得了您的吩咐，今夜才——”
柳嫔瞪圆了双眸，很是利落地在流碧的脸上刮下了一耳光，“胡说八道！杨美人有孕是皇宫大喜事，我又如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分明是你有别的心思，故而暗中用我的名誉去做这些禽兽不如的坏事！一旦出事，只管把一切都推我头上，你自个儿还能逍遥快活……我倒是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若非是今夜里的这一遭，我还不知身边伺候的人竟是如此可怕！”
柳嫔倒也不傻，遣人去做这事之前便防了一手，把万一不小心给暴露的说词也一并想好了。
以免届时一对峙，惊慌之下给露了端倪。
她自是要把自己给摘清了才成。
流碧被自家主子反咬了一口，百口莫辩。
恰好这时，皇帝遣人去请的罗贵妃姗姗来迟。
柳嫔看到来人就如抓住了救命草一般，当下便哭哭啼啼地朝她喊冤。
罗贵妃的一双目光则是落在榻上拥在一处的二人身上，明明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仪态万庄地朝天子行了礼。
她在边上的杌子落了座，清冷如霜。
又分别听了柳嫔主仆二人的陈词之后，她拢着眉，心不在焉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准备把这一出草草了事了。
谁曾想，天子冷不丁开了口，“……区区一个小宫女，若非是得了谁的令，料想也是不敢对宫里的娘娘及皇嗣动手，对她没有半点好处，朕倒觉得这位小宫女是被冤枉的。”他冷冽的眼神刮到了罗贵妃的身上，“这件事非同小可，事关皇家子嗣，罗贵妃定要严查，切不可放过真正的凶手。”
罗贵妃忙起身应话，不敢再有之前随便敷衍的想法。
天子虽没明说，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信残害皇嗣及杨美人这样的事是小宫女干得出来的，一定会有幕后主使；而这位小宫女恰恰是柳嫔身边的贴身宫女，很明显，圣上实则是怀疑柳嫔下的毒手。
柳嫔大抵也猜出了一点半点，又是个直爽的火爆性子，当下辩道：“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嫔妾再怎么着也是西域公主，是过来和亲的，可不能平白无故遭了别人的诬陷。”
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皇帝一下子就气笑了。
他一向高高在上，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妃子拿两国之间的和平来威胁他。
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罗贵妃心知柳嫔触了皇帝的霉头，登时便喝了一声，“大胆，这种话岂是能随便乱说的？我们如今要处理的是后宫之事，别扯上那些国家大事。柳嫔，还望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万不可因为私人原因说一些气话！”
柳嫔瞅着乖乖巧巧窝在皇帝怀里的杨美人，只觉得心中越发不爽。
回头又拿目光在不敢再做声的宫女流碧身上狠狠刮了两三个来回。
怪她办事不力，那么多人竟是连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妃都对付不了。如此也就罢了，还闹到了皇帝跟前来，她还没得到半点好处，倒是先沾了一身腥。
……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太过于自信的缘故，如今圣上下了严查的信儿，柳嫔还不知道害怕。
罗贵妃见状，自是不敢帮柳嫔说话，转而抚慰了皇帝几句。
皇帝面色阴冷，原本是想亲自坐镇宣和殿，看着罗贵妃揪出幕后黑手；奈何杨美人受了惊吓，这当口小肚子隐隐疼了起来，他连忙把人一横抱就夺门而出。
这主角一走，整个大殿里沉甸甸的气氛一下子便轻松了下来。
罗贵妃原本端着一张脸，悄无声息地瞅着离去的明黄身影；目光收回之后，竟是第一时间把话引到了坐在一旁全程都没说话的少女身上。
“本宫听说是你救下了杨美人，为何会如此巧合？难不成你事先知道了有人要加害她？”
她的一双眸子阴沉沉的，委实是嫌她多事。
今夜里杨美人若真投湖而死，还真是什么都一了百了了。
现在可好，人没死成不说，想必杨美人怀有皇嗣的信息很快便会传遍整个后宫；又因着遭了柳嫔这么一害，打草惊蛇，皇帝为了他的子嗣能平平安安出世，定会百倍把人给看住了，届时不论是从衣食住行还是其他方面，都很难再找到对杨美人及腹中胎儿下手的机会了。